第419章，舉手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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竈臺就在院子的角落裏，問心洗菜煮飯，忙碌起來，動作非常嫻熟，有條不紊。
沒過多久，鍋裏就飄出飯香，菜也已經做好了，一盤白菜一盤蘿蔔。
梧桐再次閑不住跑過去要求搭手，問心再次拒絕，自己把菜端去屋內的桌子上，又用一個大陶缽盛了滿滿一缽飯，讓梧桐在桌邊等著，自己走到佛堂外。
“師傅，吃飯了。”
他站在門邊垂著頭，低聲說。
老人緩緩走了出來，與二人一起吃飯。
梧桐從小就膽子大。來到這個世界後，更是把厲害的人物逐一見了個遍，堪稱見多識廣。
吃飯時卻全程一句話也不敢說。
問心的師傅長相其實並不威嚴，遠遠比不上耶律卿。
但渾身上下就是散發著一種讓人不敢叨擾的氣場，仙風道骨，讓人在他面前連喘氣都是小心翼翼的，很怕惹得他不高興。
問心其實也時常會讓人有這種感覺。
不過那是因為他的長相太過驚艷的緣故，令初次見面的人看不穿他憨厚的本質。
他師傅自己不開口說話，問心也不說，於是一頓晚飯吃下來，三人竟然一句交談都沒有。
吃完飯，他師傅再次走進佛堂。
問心端碗去井邊洗，梧桐跟過去蹲在他身邊，小聲問道：
“他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你之前跟他提過我嗎？”
問心搖搖頭。
“師傅不是記仇的人，你不必擔心。”
梧桐看著他刷碗的手：“可是……”
問心停下動作，擡頭看著她。
“你放心，我們不會白跑一趟的。”
梧桐嘆了口氣。
“白跑倒無所謂，我不想讓你為難。你還想回到這裏對不對？要是你師傅不喜歡我的話，我們其實可以現在就走。”
問心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低下頭說：“沒這個必要。”
他把話說得很死，沒有留任何餘地。
梧桐只好幫忙他把碗洗完，就進房睡覺了。
寒山寺只有兩個臥房，一個是師傅的，一個是問心的。
梧桐自然不能不能跟師傅睡，大冷天的更加不能睡在院子裏，只好與問心同一個房間。
問心搬來幾條凳子和幾塊木板，組成一個狹窄的木板床，梧桐單手抱著枕頭被子走過去，笑嘻嘻地說：“正好適合我睡，運氣真好。”
問心卻把手一指：“你睡床。”
梧桐皺眉：“我睡床你睡這裏嗎？那怎麽行？這張小床還不如你的身體長呢。”
問心說：“你要是睡了這裏，我就去院子裏睡。”
梧桐用力盯了他一會兒，他巍然不動，渾不在意。
梧桐敗下陣來，走到床邊一躺：“睡就睡！”
反正難受的也不是她。
問心鋪好被子，吹滅油燈，和衣在那張簡易小床躺下，兩條腿長出床尾，直接落在地上，看起來滑稽又可憐。
很快梧桐就發現是自己多慮了，因為睡下不到一個時辰後，問心便掀開被子走出房間。
梧桐當時已經睡得迷迷糊糊，是開門時湧進來的一陣冷風把她給吹清醒。
她睜開眼就看見問心走出去的背影，心下一驚，也躡手躡腳地下了地。
梧桐很清楚問心的身手有多好，不敢明目張膽地跟出去，只把房門悄悄拉開一條縫。
通過縫隙，她看見問心走到師傅的臥房門口，敲了敲門。
原本漆黑的房間亮起燈，房門打開，他走了進去。
兩人在裏面聊什麽？是關於她的嗎？
梧桐格外想知道，急得抓耳撓腮，最後鼓起勇氣打開門跑了出去，先是在梧桐樹後躲了會兒，見他們沒有出來查看，便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趴在門上側耳傾聽。
師徒二人的交談聲傳出來。
問心說：“情況便是這樣了，我這次帶她回來，便是想懇請師傅出手相救。”
他師傅反問：“你為何認為我會救她？我只是個和尚，並非大夫，既是受了傷，你該帶她去看大夫才是。”
“東齊朝廷早已把能找到的大夫都找了來，沒有人能就得了。”問心頓了頓說：“師傅您不是經常救死扶傷麽？為何不能試一試？對您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吧。”
“救人之事在你看來是舉手之勞？我不記得何時把你教得如此厚顏無恥。”
梧桐聽到這句話，心裏咯噔了一聲。
對方果然不願意幫忙……
屋內的問心卻沒有放棄，仍然堅持說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師傅您身為出家人，幫了她也是幫自己積福報，不是麽？”
師傅的語氣已經顯而易見的冷淡下來，不耐煩地說：
“你出去吧，我們沒什麽好說的了。”
“師傅……您為何變得如此絕情？”
問心很失望地問。
“不是我絕情，是你無知。若她此時仍是個普通女人，那我救她無妨。可她如今已經是東齊王，救她早已不是一只手的事，更關乎朝政。”師傅說完後停了片刻，沈聲道：“我自五十年前來到不動峰建起寒山寺，便是為了隔絕俗世，你現在讓我救她，是想令我功虧一簣麽？”
問心語塞，半晌都沒有說話。
梧桐看不到門裏的情形，只能聽到聲音，無法想象問心現在會是一副怎樣的表情。
她真想馬上沖進去把他拉走，打斷這場對話。
他師傅說得很有道理，她的手對她來說很重要，可與世隔絕的生活對於他來說也很重要，沒道理為了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犧牲。
不是師傅絕情，是他們太強人所難。
梧桐捂著自己沒知覺的右手，正準備推門而入，卻聽見撲通一聲，似乎是有人跪下了。
繼而問心的聲音響起。
“師傅，當我求您一次行不行？救救她。”
梧桐胸口一痛，仿佛有人朝她的心臟狠狠戳了一刀。
問心怎麽這麽傻……
門內，他師傅嘆了口氣。
“你做這種事有何用？她的心不在你這裏，救回來也不會是你的人。”
問心一字一頓道：“我從未想過要與她發生什麽，為了她無怨無悔。”
梧桐聽得鼻子發酸，用力捂著嘴才沒哭出聲。
她知道問心對自己的感情不僅僅是朋友那麽簡單。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總是主動提出給他介紹姑娘。
她相信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意思的……
不能讓他這樣犯傻下去了！
梧桐用左手使勁擦幹凈臉上的淚珠，推開門說：
“我不用你為了我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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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鍋裏就飄出飯香，菜也已經做好了，一盤白菜一盤蘿蔔。
梧桐再次閑不住跑過去要求搭手，問心再次拒絕，自己把菜端去屋內的桌子上，又用一個大陶缽盛了滿滿一缽飯，讓梧桐在桌邊等著，自己走到佛堂外。
“師傅，吃飯了。”
他站在門邊垂著頭，低聲說。
老人緩緩走了出來，與二人一起吃飯。
梧桐從小就膽子大。來到這個世界後，更是把厲害的人物逐一見了個遍，堪稱見多識廣。
吃飯時卻全程一句話也不敢說。
問心的師傅長相其實並不威嚴，遠遠比不上耶律卿。
但渾身上下就是散發著一種讓人不敢叨擾的氣場，仙風道骨，讓人在他面前連喘氣都是小心翼翼的，很怕惹得他不高興。
問心其實也時常會讓人有這種感覺。
不過那是因為他的長相太過驚艷的緣故，令初次見面的人看不穿他憨厚的本質。
他師傅自己不開口說話，問心也不說，於是一頓晚飯吃下來，三人竟然一句交談都沒有。
吃完飯，他師傅再次走進佛堂。
問心端碗去井邊洗，梧桐跟過去蹲在他身邊，小聲問道：
“他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你之前跟他提過我嗎？”
問心搖搖頭。
“師傅不是記仇的人，你不必擔心。”
梧桐看著他刷碗的手：“可是……”
問心停下動作，擡頭看著她。
“你放心，我們不會白跑一趟的。”
梧桐嘆了口氣。
“白跑倒無所謂，我不想讓你為難。你還想回到這裏對不對？要是你師傅不喜歡我的話，我們其實可以現在就走。”
問心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低下頭說：“沒這個必要。”
他把話說得很死，沒有留任何餘地。
梧桐只好幫忙他把碗洗完，就進房睡覺了。
寒山寺只有兩個臥房，一個是師傅的，一個是問心的。
梧桐自然不能不能跟師傅睡，大冷天的更加不能睡在院子裏，只好與問心同一個房間。
問心搬來幾條凳子和幾塊木板，組成一個狹窄的木板床，梧桐單手抱著枕頭被子走過去，笑嘻嘻地說：“正好適合我睡，運氣真好。”
問心卻把手一指：“你睡床。”
梧桐皺眉：“我睡床你睡這裏嗎？那怎麽行？這張小床還不如你的身體長呢。”
問心說：“你要是睡了這裏，我就去院子裏睡。”
梧桐用力盯了他一會兒，他巍然不動，渾不在意。
梧桐敗下陣來，走到床邊一躺：“睡就睡！”
反正難受的也不是她。
問心鋪好被子，吹滅油燈，和衣在那張簡易小床躺下，兩條腿長出床尾，直接落在地上，看起來滑稽又可憐。
很快梧桐就發現是自己多慮了，因為睡下不到一個時辰後，問心便掀開被子走出房間。
梧桐當時已經睡得迷迷糊糊，是開門時湧進來的一陣冷風把她給吹清醒。
她睜開眼就看見問心走出去的背影，心下一驚，也躡手躡腳地下了地。
梧桐很清楚問心的身手有多好，不敢明目張膽地跟出去，只把房門悄悄拉開一條縫。
通過縫隙，她看見問心走到師傅的臥房門口，敲了敲門。
原本漆黑的房間亮起燈，房門打開，他走了進去。
兩人在裏面聊什麽？是關於她的嗎？
梧桐格外想知道，急得抓耳撓腮，最後鼓起勇氣打開門跑了出去，先是在梧桐樹後躲了會兒，見他們沒有出來查看，便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趴在門上側耳傾聽。
師徒二人的交談聲傳出來。
問心說：“情況便是這樣了，我這次帶她回來，便是想懇請師傅出手相救。”
他師傅反問：“你為何認為我會救她？我只是個和尚，並非大夫，既是受了傷，你該帶她去看大夫才是。”
“東齊朝廷早已把能找到的大夫都找了來，沒有人能就得了。”問心頓了頓說：“師傅您不是經常救死扶傷麽？為何不能試一試？對您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吧。”
“救人之事在你看來是舉手之勞？我不記得何時把你教得如此厚顏無恥。”
梧桐聽到這句話，心裏咯噔了一聲。
對方果然不願意幫忙……
屋內的問心卻沒有放棄，仍然堅持說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師傅您身為出家人，幫了她也是幫自己積福報，不是麽？”
師傅的語氣已經顯而易見的冷淡下來，不耐煩地說：
“你出去吧，我們沒什麽好說的了。”
“師傅……您為何變得如此絕情？”
問心很失望地問。
“不是我絕情，是你無知。若她此時仍是個普通女人，那我救她無妨。可她如今已經是東齊王，救她早已不是一只手的事，更關乎朝政。”師傅說完後停了片刻，沈聲道：“我自五十年前來到不動峰建起寒山寺，便是為了隔絕俗世，你現在讓我救她，是想令我功虧一簣麽？”
問心語塞，半晌都沒有說話。
梧桐看不到門裏的情形，只能聽到聲音，無法想象問心現在會是一副怎樣的表情。
她真想馬上沖進去把他拉走，打斷這場對話。
他師傅說得很有道理，她的手對她來說很重要，可與世隔絕的生活對於他來說也很重要，沒道理為了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犧牲。
不是師傅絕情，是他們太強人所難。
梧桐捂著自己沒知覺的右手，正準備推門而入，卻聽見撲通一聲，似乎是有人跪下了。
繼而問心的聲音響起。
“師傅，當我求您一次行不行？救救她。”
梧桐胸口一痛，仿佛有人朝她的心臟狠狠戳了一刀。
問心怎麽這麽傻……
門內，他師傅嘆了口氣。
“你做這種事有何用？她的心不在你這裏，救回來也不會是你的人。”
問心一字一頓道：“我從未想過要與她發生什麽，為了她無怨無悔。”
梧桐聽得鼻子發酸，用力捂著嘴才沒哭出聲。
她知道問心對自己的感情不僅僅是朋友那麽簡單。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總是主動提出給他介紹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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