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像個新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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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仔細感受了一下，搖搖頭。
“剛受傷的時候很痛，現在倒只有一點痛，時隱時現，怎麽了？”
大夫面色沈重道：“傷口周圍發紫，血液難以凝固，這是……中毒的征兆啊。”
“中毒？”
旁觀的三人臉色變得很難看。
大夫觀察那支箭頭：“刃口發黑，有人在箭上猝了毒。”
巴沙爾憤怒地罵道：“肯定是脫脫兒幹的！這個王八蛋，估計當初蒙包包王也是被他用這一套殺死的吧。”
耶律卿比他理智很多，不動聲色地問：“那大王的胳膊何時才能覆原？”
大夫嘆氣道：“傷口覆原容易，只是毒液已深入骨髓，恐怕即便痊愈了，這只手以後也無法使用。”
梧桐喃喃道：“你是說……我的手……廢了？”
大夫不敢回答，戰戰兢兢地望向耶律卿。
耶律卿垂下眼嘆了口氣，吩咐道：
“這事以後再說，還是先將傷口處理吧，我們都退出去。”
“是。”
他帶著巴沙爾走出去，換做兩個醫女走了進來。
問心本來不想離開，直到梧桐開口，才不得不退了出去。
接下來便是漫長又難熬的治療。
王宮醫療條件比外面稍好一些，大夫在拔箭之前，給梧桐敷了點類似曼陀羅花的麻醉藥物。
麻醉效果遠遠比不上現代的麻醉劑，聊勝於無。
醫女往梧桐嘴裏塞了塊布巾，還把她的手腳都給綁住，以免她在過程中太過疼痛，咬到自己的舌頭，或者打傷大夫。
梧桐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洗幹凈的豬，躺在屠夫面前，等著他給自己開膛破肚。
過程血腥無須多講，梧桐咬牙撐到了最後，只記得當大夫說出完成兩個字時，她已經把布巾咬穿，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浸透。
大夫先走了，醫女幫她換了身幹凈的褻衣，蓋好被子才出去。
很快，耶律卿與問心巴沙爾回到房間，見梧桐雙目失神地看著自己被包紮了無數層的右臂，低聲安慰道：
“方才只是大夫的一家之言，以後未必找不到更厲害的神醫醫治。何況脫脫兒已經被擒，大王這條胳膊沒有白費。”
梧桐牽起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不是小孩了，分得清利弊，你不用安慰我。”
耶律卿點點頭。
“那大王就好好養傷吧，國事上無需擔心，老臣會讓人代勞。另外……”
他看向問心：“這位小兄弟是大王的舊識對麽？您看該如何安排他？”
梧桐看著問心，問心也看著她。不用說話，她都能感受到他想要留下的強烈情緒。
她收回視線，沒猶豫地說：
“不用特地安排，讓他留在寢宮陪我便可。”
“這個，大王……”耶律卿語重心長道：“您畢竟是個未成親的女人，貿然留一個如此年輕的男子在寢宮，恐怕會惹來非議啊。”
梧桐看著他皺紋密布的臉，淡淡道：“我從未想過要去管別人說什麽。”
耶律卿楞了幾秒，轉而笑道：“老臣明白了，那小兄弟就留在寢宮吧，我與巴沙爾告辭。”
說罷，他便帶著巴沙爾退出去。
問心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扭過頭來，走到床邊坐下說：
“那人不是善茬。”
梧桐本來因為拔箭，痛得心情低落，聽了這話忍俊不禁地問：
“你一個小和尚，還能看得穿人心呢？”
問心忽然低下頭，近在咫尺地凝視著她。
清越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
“我誰都看得穿，只是看不穿你。”
梧桐一直認為，自己與問心共同經歷過太多事，太了解對方，早已像兄弟姐妹般親密無間，且無論做什麽說什麽，都不會不好意思。
可是現在，她卻因對方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臉頰發熱。
問心皺起眉問：“你臉怎麽這麽紅？發燒了？”
梧桐胡亂地答應：“嗯……我想睡一會兒，你也去休息吧，讓宮女給你收拾房間就行。”
問心搖搖頭：“我不困，我就在這裏陪著你。”
他搬來一張椅子，又從桌上隨手揀了一本書，就這麽靠在床上看起來。
梧桐閉上眼睛努力的想睡著，但還是忍不住偷偷睜開眼睛，從眼縫裏打量他。
問心的側臉讓她想起穿越前，曾在網上看到過的，手繪大觸畫出來的古風人像。
完美、溫柔、英俊，色彩美得像一幅畫。
她看著對方身上鮮紅的衣服，忍不住問：“你怎麽穿成這樣？”
問心拉拉自己的領口說：“衣服破了，去成衣鋪子裏買，只有這一身大小合適，不好看是不是？”
梧桐蒼白的嘴角勾出抹淺笑。
“好看，就是像個新郎官，還以為你剛成完親呢。”
問心淡漠道：“我這輩子都不會成親，你知道的……你怎麽還不睡？”
“睡睡，現在就睡。”
梧桐連忙閉上眼睛，安然入夢。
手上的傷口一天天開始愈合。
可梧桐也因此越來越感受到，右手殘廢的恐懼。
她不是左撇子，從小就習慣於用右手，無論是吃飯、寫字、穿衣，第一時間伸出去的，肯定是右手。
可是現在，她習以為常使用的胳膊連動一動都很艱難，大部分時間都處於完全麻木的狀態，偶爾在夢裏，才能感受到一陣刺痛。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傷口一點點痊愈，她甚至會覺得，這條手是木頭做的，否則怎麽會一點知覺都沒有呢？
問心每日陪著她，仍然無法阻止她的心情越來越差。
耶律卿來安慰過幾次，可殘廢的手就是殘廢了，並不能因安慰而好轉。
他為此特地往寢宮加派了很多人手，確保梧桐每天什麽事也不用親自做。
飯送到她嘴裏，書送到她眼前，無論何時要出去散步透氣，總有七八個侍女沖過來幫她穿衣服。
偏偏被人照顧的越周到，梧桐就越能感受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一日上午，她與問心在侍女的簇擁下出去散步。
王宮裏有個花園，種滿了以前的東齊王從各地搜來的奇花異草。
然而天氣寒冷，一種花也沒有開，和梧桐的右手一樣死氣沈沈。
不，還是有花的。
梧桐感受到頭頂一涼，仰頭看去，發現有片片雪花花瓣打著旋兒從空中落下。
多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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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受傷的時候很痛，現在倒只有一點痛，時隱時現，怎麽了？”
大夫面色沈重道：“傷口周圍發紫，血液難以凝固，這是……中毒的征兆啊。”
“中毒？”
旁觀的三人臉色變得很難看。
大夫觀察那支箭頭：“刃口發黑，有人在箭上猝了毒。”
巴沙爾憤怒地罵道：“肯定是脫脫兒幹的！這個王八蛋，估計當初蒙包包王也是被他用這一套殺死的吧。”
耶律卿比他理智很多，不動聲色地問：“那大王的胳膊何時才能覆原？”
大夫嘆氣道：“傷口覆原容易，只是毒液已深入骨髓，恐怕即便痊愈了，這只手以後也無法使用。”
梧桐喃喃道：“你是說……我的手……廢了？”
大夫不敢回答，戰戰兢兢地望向耶律卿。
耶律卿垂下眼嘆了口氣，吩咐道：
“這事以後再說，還是先將傷口處理吧，我們都退出去。”
“是。”
他帶著巴沙爾走出去，換做兩個醫女走了進來。
問心本來不想離開，直到梧桐開口，才不得不退了出去。
接下來便是漫長又難熬的治療。
王宮醫療條件比外面稍好一些，大夫在拔箭之前，給梧桐敷了點類似曼陀羅花的麻醉藥物。
麻醉效果遠遠比不上現代的麻醉劑，聊勝於無。
醫女往梧桐嘴裏塞了塊布巾，還把她的手腳都給綁住，以免她在過程中太過疼痛，咬到自己的舌頭，或者打傷大夫。
梧桐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洗幹凈的豬，躺在屠夫面前，等著他給自己開膛破肚。
過程血腥無須多講，梧桐咬牙撐到了最後，只記得當大夫說出完成兩個字時，她已經把布巾咬穿，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浸透。
大夫先走了，醫女幫她換了身幹凈的褻衣，蓋好被子才出去。
很快，耶律卿與問心巴沙爾回到房間，見梧桐雙目失神地看著自己被包紮了無數層的右臂，低聲安慰道：
“方才只是大夫的一家之言，以後未必找不到更厲害的神醫醫治。何況脫脫兒已經被擒，大王這條胳膊沒有白費。”
梧桐牽起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不是小孩了，分得清利弊，你不用安慰我。”
耶律卿點點頭。
“那大王就好好養傷吧，國事上無需擔心，老臣會讓人代勞。另外……”
他看向問心：“這位小兄弟是大王的舊識對麽？您看該如何安排他？”
梧桐看著問心，問心也看著她。不用說話，她都能感受到他想要留下的強烈情緒。
她收回視線，沒猶豫地說：
“不用特地安排，讓他留在寢宮陪我便可。”
“這個，大王……”耶律卿語重心長道：“您畢竟是個未成親的女人，貿然留一個如此年輕的男子在寢宮，恐怕會惹來非議啊。”
梧桐看著他皺紋密布的臉，淡淡道：“我從未想過要去管別人說什麽。”
耶律卿楞了幾秒，轉而笑道：“老臣明白了，那小兄弟就留在寢宮吧，我與巴沙爾告辭。”
說罷，他便帶著巴沙爾退出去。
問心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扭過頭來，走到床邊坐下說：
“那人不是善茬。”
梧桐本來因為拔箭，痛得心情低落，聽了這話忍俊不禁地問：
“你一個小和尚，還能看得穿人心呢？”
問心忽然低下頭，近在咫尺地凝視著她。
清越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
“我誰都看得穿，只是看不穿你。”
梧桐一直認為，自己與問心共同經歷過太多事，太了解對方，早已像兄弟姐妹般親密無間，且無論做什麽說什麽，都不會不好意思。
可是現在，她卻因對方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臉頰發熱。
問心皺起眉問：“你臉怎麽這麽紅？發燒了？”
梧桐胡亂地答應：“嗯……我想睡一會兒，你也去休息吧，讓宮女給你收拾房間就行。”
問心搖搖頭：“我不困，我就在這裏陪著你。”
他搬來一張椅子，又從桌上隨手揀了一本書，就這麽靠在床上看起來。
梧桐閉上眼睛努力的想睡著，但還是忍不住偷偷睜開眼睛，從眼縫裏打量他。
問心的側臉讓她想起穿越前，曾在網上看到過的，手繪大觸畫出來的古風人像。
完美、溫柔、英俊，色彩美得像一幅畫。
她看著對方身上鮮紅的衣服，忍不住問：“你怎麽穿成這樣？”
問心拉拉自己的領口說：“衣服破了，去成衣鋪子裏買，只有這一身大小合適，不好看是不是？”
梧桐蒼白的嘴角勾出抹淺笑。
“好看，就是像個新郎官，還以為你剛成完親呢。”
問心淡漠道：“我這輩子都不會成親，你知道的……你怎麽還不睡？”
“睡睡，現在就睡。”
梧桐連忙閉上眼睛，安然入夢。
手上的傷口一天天開始愈合。
可梧桐也因此越來越感受到，右手殘廢的恐懼。
她不是左撇子，從小就習慣於用右手，無論是吃飯、寫字、穿衣，第一時間伸出去的，肯定是右手。
可是現在，她習以為常使用的胳膊連動一動都很艱難，大部分時間都處於完全麻木的狀態，偶爾在夢裏，才能感受到一陣刺痛。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傷口一點點痊愈，她甚至會覺得，這條手是木頭做的，否則怎麽會一點知覺都沒有呢？
問心每日陪著她，仍然無法阻止她的心情越來越差。
耶律卿來安慰過幾次，可殘廢的手就是殘廢了，並不能因安慰而好轉。
他為此特地往寢宮加派了很多人手，確保梧桐每天什麽事也不用親自做。
飯送到她嘴裏，書送到她眼前，無論何時要出去散步透氣，總有七八個侍女沖過來幫她穿衣服。
偏偏被人照顧的越周到，梧桐就越能感受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一日上午，她與問心在侍女的簇擁下出去散步。
王宮裏有個花園，種滿了以前的東齊王從各地搜來的奇花異草。
然而天氣寒冷，一種花也沒有開，和梧桐的右手一樣死氣沈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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