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小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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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低頭嘆了口氣。
她也有憂慮，倒不是不相信他們，而是覺得不合適。
問心是個和尚，看他虔誠的樣子，遲早要回山上去，帶個小孩如何回？
小山才過門就成了寡婦，帶個小孩如何再嫁？
可是眼下除了拜托他們，也沒別的辦法了。
無論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你就幫幫我，好嗎？”她擡頭看著問心，認認真真地問。
搖曳的燭光倒映在她眼中，如同閃爍的繁星。
南星舍不得移開眼，卻又無法答應她的請求。
一來他不想讓梧桐出宮。
二來，若段延禧發現他們的計劃，一怒之下，極有可能真的把他們給殺了。
他沈重地搖了搖頭：“抱歉。”
梧桐楞楞的坐在那裏，身形有些搖晃。
仿佛細脖子已經支撐不起她的腦袋。
半晌後，她嘆氣道：
“我知道了，沒事。”
南星站起身，眸光黯淡。
“你早點休息，我會再來看你的。”
南星走了，梧桐回到搖籃邊，看著那個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小生命。
“你怎麽來的這麽不是時候呢？”她說著心中一酸，撲到搖籃邊，用額頭去蹭他的臉頰，長嘆道：“唉，我的小耗子喲……”
南星那邊是沒指望了，梧桐只好自己想辦法。
成功的幾率雖然微乎其微，但是放棄了，那就徹底沒希望。
她把目光投向照顧自己的宮女和奶媽。
奶媽年紀稍長，是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據說是平州城的，已經嫁過人生過小孩了。
丈夫帶著孩子在平州城的郊外種點田地，給他餵羊奶。
她自己則覓到機會進了宮，成了梧桐兒子的奶媽。
宮女則是個縉州來的小女孩，年紀不過十六，整天開開心心的幹活，一點煩惱也沒有。
有一次甚至還偷偷問她，小耗子的爹到底是誰。
奶媽心思縝密，又擔負著全家人的生計，不可能為她做事。
或許該從宮女身上下手。
梧桐想找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可是還不等她想出來，段延禧那邊倒是又來了新動靜。
他派來兩個老嬤嬤和一隊侍衛，沖進沈翠閣裏，硬生生的要搶走小耗子。
梧桐那時正在給小耗子餵糖水，一見他們魚貫而入，立即抱起小耗子跑進房間，用木栓栓上了門。
老嬤嬤便在門外喊道：
“大人，您把門開開，皇上有話要奴婢轉告您。”
梧桐現在已經成了羚羊，幾次死裏逃生練出了敏銳的反應，哪裏肯給他們開門。
“我困了，有話改天說。”
老嬤嬤是攜任務而來的，沒完成之前必然不會走。
“大人，奶媽還在外面呢，您把孩子關在裏面，餓了誰給他餵奶啊？”
看這意思，是要守她守到天黑了？
梧桐抱著小耗子，眼睛看向沈翠閣緊閉的窗戶，心裏盤算著跳窗逃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老嬤嬤又在外喊道：
“皇上只是想托我們來看看大人的孩子，您初為人母，想來有很多事情不知該如何處理吧？您先出來，奴婢教教您。”
梧桐隨口說了聲“不用”，便躡手躡腳的走到窗戶邊，打開它想要爬出去。
老嬤嬤在外連喊幾聲，見她都不再回應，心密如針的繞到屋後，把已經爬到一半的梧桐抓了個正著。
“大人，皇宮就是您的家，自家院子裏爬什麽墻呢？來，快來人把大人扶下來。”
梧桐臉色一變，拼了命的往上爬。
可侍衛個個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速度比她快多了。
一擁而上，抓她的抓她，搶小孩的搶小孩。
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梧桐就被拽回地面，孩子還被老嬤嬤抱在了懷裏。
“你們到底要做什麽？放開他！”
她厲聲喊道。
老嬤嬤抱著小耗子道：
“皇上有令，大人您產後身體不好，不宜操勞，因此您的孩子將會暫時代由桃華夫人看管。”
梧桐震驚的面無人色。
“什麽？”
老嬤嬤說：“桃華夫人是您的姐妹，不會疏忽孩子的，請您放心吧。”
她放心個屁啊！
若蘭和段延禧到底是怎麽想的？
要把小耗子抓在手裏，既能用來牽制段扶風，又能牽制她是麽？
梧桐氣得直咬牙：“我要找桃華聊一聊！”
老嬤嬤說：“桃華夫人恰好隨皇上賞花去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呢，等她回來了，奴婢會將您的話轉告她。”
她說完便領著眾人要走。
梧桐打死也舍不得小耗子被人帶走，像個發狂的母獸似的，竭盡全力的往前沖。
四個侍衛雙手並用，把她抓得死死的。
梧桐掙紮的手臂都刮出血，喊得嗓子沙啞，最終仍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嬤嬤離開。
走出不遠，一向不哭的小耗子，突然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梧桐聽到心痛極了，像被人用刀在心臟上挖出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她無力的跪在地上，滿臉是淚。
“把小耗子還給我……”
小耗子一去不覆返，若蘭也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梧桐自那天後，感覺天空一下子就黯淡下來了，看不到半點陽光，每日行屍走肉般的活著。
奶媽跟小耗子一同被帶走，只有宮女還留在沈翠閣裏。
清晨時分，宮女煮了碗粥，端到梧桐房裏，輕聲道：
“大人，您都兩天沒吃東西了，把粥喝了吧。”
梧桐一夜未睡，睜著雙眼睛躺在被子裏，一動不動地看著床幔，眼底淤青濃重，臉色蒼白至極。
宮女見她沒有任何反應，又叫了一句。
“大人，您得吃東西啊，不然會餓出病來的。”
餓出病……
她已經有病了，還是生不如死的病。
她當初怎麽那麽蠢，被銀鈴騙的留下來呢？
梧桐這些年來頭一次感到後悔，而且悔的痛徹心扉。
宮女見她一動不動，死氣沈沈，只從眼角不停的流出淚，看得自己都心痛了。
梧桐始終不吃，粥很快就涼了。
宮女把粥端出去熱，涼了再熱。
從早上熱到了晚上，一碗粥幾乎熱成了一碗鍋巴，梧桐仍是一口都沒動。
宮女憂心忡忡的站在門外，擔心真的會餓出什麽事來，眼角餘光忽然掃到院門打開，一個穿著杏黃色龍紋錦袍的高挑身影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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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有憂慮，倒不是不相信他們，而是覺得不合適。
問心是個和尚，看他虔誠的樣子，遲早要回山上去，帶個小孩如何回？
小山才過門就成了寡婦，帶個小孩如何再嫁？
可是眼下除了拜托他們，也沒別的辦法了。
無論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你就幫幫我，好嗎？”她擡頭看著問心，認認真真地問。
搖曳的燭光倒映在她眼中，如同閃爍的繁星。
南星舍不得移開眼，卻又無法答應她的請求。
一來他不想讓梧桐出宮。
二來，若段延禧發現他們的計劃，一怒之下，極有可能真的把他們給殺了。
他沈重地搖了搖頭：“抱歉。”
梧桐楞楞的坐在那裏，身形有些搖晃。
仿佛細脖子已經支撐不起她的腦袋。
半晌後，她嘆氣道：
“我知道了，沒事。”
南星站起身，眸光黯淡。
“你早點休息，我會再來看你的。”
南星走了，梧桐回到搖籃邊，看著那個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小生命。
“你怎麽來的這麽不是時候呢？”她說著心中一酸，撲到搖籃邊，用額頭去蹭他的臉頰，長嘆道：“唉，我的小耗子喲……”
南星那邊是沒指望了，梧桐只好自己想辦法。
成功的幾率雖然微乎其微，但是放棄了，那就徹底沒希望。
她把目光投向照顧自己的宮女和奶媽。
奶媽年紀稍長，是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據說是平州城的，已經嫁過人生過小孩了。
丈夫帶著孩子在平州城的郊外種點田地，給他餵羊奶。
她自己則覓到機會進了宮，成了梧桐兒子的奶媽。
宮女則是個縉州來的小女孩，年紀不過十六，整天開開心心的幹活，一點煩惱也沒有。
有一次甚至還偷偷問她，小耗子的爹到底是誰。
奶媽心思縝密，又擔負著全家人的生計，不可能為她做事。
或許該從宮女身上下手。
梧桐想找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可是還不等她想出來，段延禧那邊倒是又來了新動靜。
他派來兩個老嬤嬤和一隊侍衛，沖進沈翠閣裏，硬生生的要搶走小耗子。
梧桐那時正在給小耗子餵糖水，一見他們魚貫而入，立即抱起小耗子跑進房間，用木栓栓上了門。
老嬤嬤便在門外喊道：
“大人，您把門開開，皇上有話要奴婢轉告您。”
梧桐現在已經成了羚羊，幾次死裏逃生練出了敏銳的反應，哪裏肯給他們開門。
“我困了，有話改天說。”
老嬤嬤是攜任務而來的，沒完成之前必然不會走。
“大人，奶媽還在外面呢，您把孩子關在裏面，餓了誰給他餵奶啊？”
看這意思，是要守她守到天黑了？
梧桐抱著小耗子，眼睛看向沈翠閣緊閉的窗戶，心裏盤算著跳窗逃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老嬤嬤又在外喊道：
“皇上只是想托我們來看看大人的孩子，您初為人母，想來有很多事情不知該如何處理吧？您先出來，奴婢教教您。”
梧桐隨口說了聲“不用”，便躡手躡腳的走到窗戶邊，打開它想要爬出去。
老嬤嬤在外連喊幾聲，見她都不再回應，心密如針的繞到屋後，把已經爬到一半的梧桐抓了個正著。
“大人，皇宮就是您的家，自家院子裏爬什麽墻呢？來，快來人把大人扶下來。”
梧桐臉色一變，拼了命的往上爬。
可侍衛個個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速度比她快多了。
一擁而上，抓她的抓她，搶小孩的搶小孩。
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梧桐就被拽回地面，孩子還被老嬤嬤抱在了懷裏。
“你們到底要做什麽？放開他！”
她厲聲喊道。
老嬤嬤抱著小耗子道：
“皇上有令，大人您產後身體不好，不宜操勞，因此您的孩子將會暫時代由桃華夫人看管。”
梧桐震驚的面無人色。
“什麽？”
老嬤嬤說：“桃華夫人是您的姐妹，不會疏忽孩子的，請您放心吧。”
她放心個屁啊！
若蘭和段延禧到底是怎麽想的？
要把小耗子抓在手裏，既能用來牽制段扶風，又能牽制她是麽？
梧桐氣得直咬牙：“我要找桃華聊一聊！”
老嬤嬤說：“桃華夫人恰好隨皇上賞花去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呢，等她回來了，奴婢會將您的話轉告她。”
她說完便領著眾人要走。
梧桐打死也舍不得小耗子被人帶走，像個發狂的母獸似的，竭盡全力的往前沖。
四個侍衛雙手並用，把她抓得死死的。
梧桐掙紮的手臂都刮出血，喊得嗓子沙啞，最終仍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嬤嬤離開。
走出不遠，一向不哭的小耗子，突然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梧桐聽到心痛極了，像被人用刀在心臟上挖出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她無力的跪在地上，滿臉是淚。
“把小耗子還給我……”
小耗子一去不覆返，若蘭也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梧桐自那天後，感覺天空一下子就黯淡下來了，看不到半點陽光，每日行屍走肉般的活著。
奶媽跟小耗子一同被帶走，只有宮女還留在沈翠閣裏。
清晨時分，宮女煮了碗粥，端到梧桐房裏，輕聲道：
“大人，您都兩天沒吃東西了，把粥喝了吧。”
梧桐一夜未睡，睜著雙眼睛躺在被子裏，一動不動地看著床幔，眼底淤青濃重，臉色蒼白至極。
宮女見她沒有任何反應，又叫了一句。
“大人，您得吃東西啊，不然會餓出病來的。”
餓出病……
她已經有病了，還是生不如死的病。
她當初怎麽那麽蠢，被銀鈴騙的留下來呢？
梧桐這些年來頭一次感到後悔，而且悔的痛徹心扉。
宮女見她一動不動，死氣沈沈，只從眼角不停的流出淚，看得自己都心痛了。
梧桐始終不吃，粥很快就涼了。
宮女把粥端出去熱，涼了再熱。
從早上熱到了晚上，一碗粥幾乎熱成了一碗鍋巴，梧桐仍是一口都沒動。
宮女憂心忡忡的站在門外，擔心真的會餓出什麽事來，眼角餘光忽然掃到院門打開，一個穿著杏黃色龍紋錦袍的高挑身影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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