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段元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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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擡起頭，朝泰寧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毫無感情地說：
“當今皇上……段延禧。”
他說話時的聲音很輕，那幾個字卻像鼓槌一般，重重的敲擊著梧桐的耳膜，令她許久無法回神。
南星很是忐忑的偷看了她一眼，抿抿嘴唇道：
“對不起，我當初不是故意想瞞你的，而是……”
梧桐擡起左手打斷他的話，問他：
“你的真名叫什麽？”
南星一字一頓道：“段元乾。”
段元乾，世人稱為小西王，是西宗帝段延禧唯一的兒子，也是當朝太子。
他不是什麽流浪兒南星，而是真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段元乾。
將來若段延禧退了位，那麽這整個天下都將是他的。
怎麽會這樣……
梧桐感覺心底被人挖空了一塊，怎麽填都填不上，痛得難以忍受。
她蹲下來，用力抱著腦袋，努力想要把這團亂麻捋清。
南星十分忐忑地看著她，活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等待大人的發落。
過了許久，梧桐仍是沒說話。
南星再也忍不了心中那股緊張，嘗試著攙住她的胳膊，說道：
“這裏風大，我們去亭中坐坐？”
梧桐現在哪裏還管得了風大不大，心神不屬的跟他走進了小亭。
亭中有漢白玉制的一套桌椅，椅子和桌上都鋪著柔軟厚實的繡花毯子。
其中一把椅子上放著個水壺大小的木魚。
南星把木魚抱到一邊去，讓梧桐做。
梧桐的視線無法從木魚上面移開，難以置信地問他：
“你也出家當和尚了不成？”
南星搖搖頭，“父皇讓人把我抓回來後，擔心我再次逃跑，便將我送到南山的皇家寺廟中，令我修身養性，來日再回皇宮……”
梧桐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難怪她無論怎麽找，去哪裏找都找不到。
原來他一直躲在廟宇之中。
南星那雙形狀漂亮的眼睛看著她，敏感而小心翼翼地問：
“你剛才說也當和尚，是什麽意思？你還認識其他當和尚的麽？”
兩人分別之前，他可不記得梧桐身邊有什麽和尚。
梧桐正心煩意亂著，哪裏有精力仔細回答，隨口說：
“是我的一個朋友。”
“哦……朋友啊……”
南星一邊輕輕點頭，一邊重覆著這三個字，樣子有些失落。
他已經錯過太多東西了。
梧桐捏著毯子的邊緣，問出自己最難以接受的那個問題。
“你當初為何要瞞我？”
把她騙的那麽苦。
她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苦苦尋覓的那個小孤兒南星，竟然是堂堂皇子。
段扶風應該早就知道了吧，他是不是覺得她就是個傻子？
南星黑白分明的眼睛被一圈濃密睫毛包裹著，裏面隱約閃現出濕潤的光澤。
“對不起，可是如果我當初不瞞著你，你會留下我麽？”
梧桐心裏震了一下，沒法回答。
因為答案已經擺在眼前。
她當然不會。
留下一個孤兒，你只需要照顧好他。
可若留下一個皇子，隨後接踵而來的，將是難以解決的麻煩。
當時的她才不會選擇走到那種泥沼裏去。
南星看著她的表情，苦笑了一下。
“我不怪你，真的，我只恨自己的身份，為何永遠不能像普通人一樣……”
他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聲音猛然頓住。
臉稍微往下壓了一點，看起來還不足一個巴掌大。
既堅強，又脆弱。
梧桐想安慰，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加上心裏還介意著他欺騙自己的事，遲遲沒有說話。
南星低著頭好一會兒，終於恢覆，看著她說：
“我聽說你在南疆當上了女將軍，對不對？”
梧桐早已把這三個字聽得厭煩，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南星沒有察覺，笑著說：
“你真厲害，我就知道你和別人不一樣。”
梧桐搖搖頭：
“這不過是個虛名，而且我馬上就不是了。”
“為什麽？”
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他。
梧桐看著對方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決定實話實說。
皇宮危險，他們以後不定能再相見，因此得抓住所有的機會，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當然，有些難以啟齒的實話是不能說的。
她稍微刪減了一下。
“我和南疆王約定好，若他帶我來平州見到你，那麽等回去以後，我便辭官回鄉。”
南星聽後愕然地看著她。
“所以你是特地過來帶我走的麽？”
梧桐自嘲地笑了笑，低下頭。
“很愚蠢對不對？我沒想到你是皇子，只以為你孤獨無依的生活在這裏，所以才想帶你走……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不，有必要！”南星一把握住她的手，力氣極大。
梧桐擡起頭，驚訝地問：“你真想走？”
南星卻變得躊躇起來。
“我當然想跟你走，我做夢都想離開這種鬼地方，可父皇那邊……”
他朝梧桐看了一眼，壓抑而悲傷。
是一種絕對不應該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眼神。
南星多少歲了？
應該還沒成年吧。
梧桐無法想象他以前在宮中的生活，但是從他的表現看來，定然是不愉快的。
也對，有著段延禧那樣一個敏感又瘋狂的皇帝在。
皇宮裏誰能過得愉快？
想必每天都像在走鋼絲吧。
梧桐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不怪你。”
南星握著她的手問：“你準備走了是不是？準備一個人離開？”
梧桐道：“該做的事都做完了，我也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裏，南疆那邊還有兩個朋友在等我，我想明天就動身。”
才見面，明天就要走？
南星心中一萬個不願意，卻找不出任何可以挽留她的立場。
他努力想了想說：
“祭祀大典馬上就要舉行了，我等大典結束後也將回廟中，以後可能無法再見你，你留下來幾天，結束之後再走行不行？”
梧桐啞然地問：“你希望陪你一起麽？”
南星的薄唇動了動，目光移向水面，低聲說：
“我只是覺得，不看會有些可惜。”
只是可惜？
梧桐打心眼裏不相信。
眼前的南星分明是個口是心非的小孩，舍不得她走，卻不肯開口挽留。
她又何嘗不是呢？
她很想勸南星與自己一起走，但她知道，兩人之間的關系遠不如他的身份來得重要。
世上總是有太多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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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皇上……段延禧。”
他說話時的聲音很輕，那幾個字卻像鼓槌一般，重重的敲擊著梧桐的耳膜，令她許久無法回神。
南星很是忐忑的偷看了她一眼，抿抿嘴唇道：
“對不起，我當初不是故意想瞞你的，而是……”
梧桐擡起左手打斷他的話，問他：
“你的真名叫什麽？”
南星一字一頓道：“段元乾。”
段元乾，世人稱為小西王，是西宗帝段延禧唯一的兒子，也是當朝太子。
他不是什麽流浪兒南星，而是真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段元乾。
將來若段延禧退了位，那麽這整個天下都將是他的。
怎麽會這樣……
梧桐感覺心底被人挖空了一塊，怎麽填都填不上，痛得難以忍受。
她蹲下來，用力抱著腦袋，努力想要把這團亂麻捋清。
南星十分忐忑地看著她，活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等待大人的發落。
過了許久，梧桐仍是沒說話。
南星再也忍不了心中那股緊張，嘗試著攙住她的胳膊，說道：
“這裏風大，我們去亭中坐坐？”
梧桐現在哪裏還管得了風大不大，心神不屬的跟他走進了小亭。
亭中有漢白玉制的一套桌椅，椅子和桌上都鋪著柔軟厚實的繡花毯子。
其中一把椅子上放著個水壺大小的木魚。
南星把木魚抱到一邊去，讓梧桐做。
梧桐的視線無法從木魚上面移開，難以置信地問他：
“你也出家當和尚了不成？”
南星搖搖頭，“父皇讓人把我抓回來後，擔心我再次逃跑，便將我送到南山的皇家寺廟中，令我修身養性，來日再回皇宮……”
梧桐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難怪她無論怎麽找，去哪裏找都找不到。
原來他一直躲在廟宇之中。
南星那雙形狀漂亮的眼睛看著她，敏感而小心翼翼地問：
“你剛才說也當和尚，是什麽意思？你還認識其他當和尚的麽？”
兩人分別之前，他可不記得梧桐身邊有什麽和尚。
梧桐正心煩意亂著，哪裏有精力仔細回答，隨口說：
“是我的一個朋友。”
“哦……朋友啊……”
南星一邊輕輕點頭，一邊重覆著這三個字，樣子有些失落。
他已經錯過太多東西了。
梧桐捏著毯子的邊緣，問出自己最難以接受的那個問題。
“你當初為何要瞞我？”
把她騙的那麽苦。
她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苦苦尋覓的那個小孤兒南星，竟然是堂堂皇子。
段扶風應該早就知道了吧，他是不是覺得她就是個傻子？
南星黑白分明的眼睛被一圈濃密睫毛包裹著，裏面隱約閃現出濕潤的光澤。
“對不起，可是如果我當初不瞞著你，你會留下我麽？”
梧桐心裏震了一下，沒法回答。
因為答案已經擺在眼前。
她當然不會。
留下一個孤兒，你只需要照顧好他。
可若留下一個皇子，隨後接踵而來的，將是難以解決的麻煩。
當時的她才不會選擇走到那種泥沼裏去。
南星看著她的表情，苦笑了一下。
“我不怪你，真的，我只恨自己的身份，為何永遠不能像普通人一樣……”
他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聲音猛然頓住。
臉稍微往下壓了一點，看起來還不足一個巴掌大。
既堅強，又脆弱。
梧桐想安慰，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加上心裏還介意著他欺騙自己的事，遲遲沒有說話。
南星低著頭好一會兒，終於恢覆，看著她說：
“我聽說你在南疆當上了女將軍，對不對？”
梧桐早已把這三個字聽得厭煩，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南星沒有察覺，笑著說：
“你真厲害，我就知道你和別人不一樣。”
梧桐搖搖頭：
“這不過是個虛名，而且我馬上就不是了。”
“為什麽？”
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他。
梧桐看著對方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決定實話實說。
皇宮危險，他們以後不定能再相見，因此得抓住所有的機會，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當然，有些難以啟齒的實話是不能說的。
她稍微刪減了一下。
“我和南疆王約定好，若他帶我來平州見到你，那麽等回去以後，我便辭官回鄉。”
南星聽後愕然地看著她。
“所以你是特地過來帶我走的麽？”
梧桐自嘲地笑了笑，低下頭。
“很愚蠢對不對？我沒想到你是皇子，只以為你孤獨無依的生活在這裏，所以才想帶你走……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不，有必要！”南星一把握住她的手，力氣極大。
梧桐擡起頭，驚訝地問：“你真想走？”
南星卻變得躊躇起來。
“我當然想跟你走，我做夢都想離開這種鬼地方，可父皇那邊……”
他朝梧桐看了一眼，壓抑而悲傷。
是一種絕對不應該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眼神。
南星多少歲了？
應該還沒成年吧。
梧桐無法想象他以前在宮中的生活，但是從他的表現看來，定然是不愉快的。
也對，有著段延禧那樣一個敏感又瘋狂的皇帝在。
皇宮裏誰能過得愉快？
想必每天都像在走鋼絲吧。
梧桐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不怪你。”
南星握著她的手問：“你準備走了是不是？準備一個人離開？”
梧桐道：“該做的事都做完了，我也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裏，南疆那邊還有兩個朋友在等我，我想明天就動身。”
才見面，明天就要走？
南星心中一萬個不願意，卻找不出任何可以挽留她的立場。
他努力想了想說：
“祭祀大典馬上就要舉行了，我等大典結束後也將回廟中，以後可能無法再見你，你留下來幾天，結束之後再走行不行？”
梧桐啞然地問：“你希望陪你一起麽？”
南星的薄唇動了動，目光移向水面，低聲說：
“我只是覺得，不看會有些可惜。”
只是可惜？
梧桐打心眼裏不相信。
眼前的南星分明是個口是心非的小孩，舍不得她走，卻不肯開口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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