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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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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魚沖出屋去, 他知道景王作為古代王爺、暴君男主,定有自己的手段,可他就是無法忍受他滿腔的熱血, 卻搭上對方只是在演戲——還是故意演給他看。

天知道這幾日他有多厭惡受到欺騙,逆反心像個火藥桶似的,一下就被點爆了。

王公公領著一群內侍在外邊候著, 見他出來,驚訝地喚道:“李公子!”

李魚嘴唇蠕動了幾下, 不知該與王喜說什麽,索性不理, 頭一扭就往假山後的一座園子裏跑。

王公公忙要命人跟著, 景王跟在後邊出來,沖王喜搖了搖頭。

王喜明白, 這是令他不要插手之意。

景王自己跟在後邊,去追李魚,王喜怕李公子待會兒又跑出來, 殿下既不讓他追, 他帶了人守住園子總行吧?

這園子並不大, 景王很快尋到在涼亭中站著發呆的李魚。

景王不知鯉魚精為何又生氣了。葉清歡要他學著討人歡心, 可他動輒就會做錯許多事,他很不明白。不能說話亦使得他要表達什麽都極為不便。

景王手裏捏著一張字條, 原是要遞給李魚, 可是李魚卻誤以為他仍是要抓自己, 淒慘地笑了笑。

李魚有預感, 若是被抓,就再不好脫身了。

且他仍在與景王置氣,不想見到這個人,更不想與景王談論什麽心悅不心悅,變形原是為了救景王,是迫不得已,既然景王根本不需要他來救,他當然是要盡可能快地從景王面前消失。

記得景王修的大魚池,連同了府裏所有有水之處,這座亭子下面就有一個池子,只要他入了水,應就能立即游到別處,擺脫景王。

李魚想好了,景王已進到涼亭,李魚大聲道:“別追我!”

景王遲疑片刻,點了點頭,甚至往後退了一步,以示誠意。

趁他退了,李魚背對著景王,朝向涼亭下的水池,縱身躍過欄桿,跳入水池之中!

他還是人時並不會游泳,穿成魚之後,游泳技能自行點亮,如今人形也被帶得會游了,只是幾乎很少有機會能以人形游一游。

不過他也不打算四處閑逛,就想躲在水底下,撐到變回魚,這是魯莽變身的代價,以人形躲起來,總比人形亂跑要安全,可是突然就接觸到水池裏的水,身上沁入了陣陣涼寒,李魚連打了幾個哆嗦,努力以人身適應水底。

景王根本沒料到小魚會來這一招,正奇怪小魚的意圖,李魚已從涼亭飛身躍入底下的水池中。

景王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就要追上去,可是撲了個空,他註意到水下人影晃動,小魚定是通過水池游走了。

景王知道自己游水定是比不過鯉魚精,下水追恐怕追不上,且太慢。府裏各處水是連同的,他從鯉魚精游動的方向大致能推測出小魚打算去往何處,那麽只要提前趕在下個池子或水塘,將小魚攔住就行。

景王沒猶豫出了涼亭,直接就往李魚可能出現的位置飛奔!

可是待他到了那處等了好一會兒,小魚並未出現,景王這才意識到鯉魚精又溜了。

王喜過來,詢問他李公子的下落,景王鐵青著臉搖了搖頭,小魚維持人形的時間不長,他不可能讓家丁下人全都入水去找小魚,鯉魚精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修的這池子極大,不過幸好並不與外頭相連,僅僅是連同府中各處的水,岸上也有侍衛把守,小魚在水裏至少是安全的,也不可能會離開王府。

景王命人一刻不停盯著各處水面,他則重新回到自己屋子外邊,在小魚常出水與他嬉戲之處等待,想著也許小魚在水底游夠了便會出來?

景王等了一個時辰,仍是沒能等到小魚。

李魚入了水,人的形態在水裏可不能像魚一樣隨意呼吸,故而李魚游得不快,穿成魚之後他已認得許多水下植物,找了一種莖桿中空的,折斷拿在手裏,若是快要無法呼吸,就將這種植物伸到水面上,偷偷呼吸一口。

他猜景王會去下個池子等他,李魚耍了耍小聰明,到達後並不露面,藏在不易覺察之處等著,待景王以為他真不見,為了尋他離開,李魚也不將臉從水裏露出來。

他一直躲到在水裏重新化為魚,將褪下的衣裳收入空間之後,才開始肆意游動,因他如今的體色,接近水面不多時便會被發現,李魚故意只在深處游動。

池底還是老樣子,景王在池底給他建了一座座微型的城,李魚再看見這些景觀,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想一尾巴甩過去將這些東西全部毀了,眼不見心不煩,按他如今魚尾的戰力,做不到秒成渣渣,起碼弄壞一大片不成問題,可是尾巴都舉起來了,卻遲遲沒掄下去。

這是景王給……魚的禮,而他這是在遷怒。

李魚冷哼一聲,漠然審視了一遍水底的城市,沒能找到下尾巴之處,故而扭頭游向水池盡頭的屋子。

這是按著岸上景王的屋子而建,景王玉像還有他擺的魚形石頭都在,李魚以前若是下池子玩,都會順便過來將長在玉像和石頭上的青苔扯掉,現在他也沒心情再做清理。

李魚氣鼓鼓地游過去,魚嘴一拱將景王玉像拱了個趔趄,玉像景王不可用尾巴扇,壞了就不能再玩了。

李魚連拱幾次,玉像景王搖搖欲墜,終於倒地,李魚接著整條魚都壓在玉像上,像是壓著景王。

景王大混蛋啊啊啊!

他好心好意去救人,居然是騙他的。

李魚憤憤地卷成一團,魚形石頭就在一邊,李魚將石頭銜過來,放在背上。

折騰了一會兒,魚有些累,趴在玉像上睡著了。

這一覺睡下去,身上都好似變輕了。

不知過去多久,李魚隱隱聽見了人聲,水底怎會有人呢?

李魚迷迷糊糊想看看誰來了,可是掙紮了幾次,沒能醒過來。

因他一直睡在池底,池外景王沒能等到小魚出水,已急得不行。

景王決定下水一探,王喜苦口婆心勸他,水池造得很大,恐有危險,景王眼神示意:閃一邊去。

王喜見他家殿下心意已決,退而求景王帶幾名通水性的下人,一同入水。

景王也搖頭拒了,小魚在水下到底不知是何情形,有旁人在,怕小魚身份洩密。

只有他獨自前去才最妥帖。景王自己也是懂水的,換了身利於泅水的衣裳,下到水裏。

侍衛們已盯著水面許久,並未看見小魚,可見小魚一直是在水底。

景王從水底一處處景觀尋起,幾次快呼吸不過時,便去水面上歇一口氣,沒多久就又潛下去。

景王差不多都已找遍水底,來到水池盡頭的小屋,赫然見到他的魚,蜷成一團。

景王心揪了一下,上前觸了觸魚頭,魚沒動。

景王把魚輕輕抱起,魚仍是毫無知覺,魚身下骨碌碌滾出一個物件,景王一看,原是他的玉像。

景王:“……”

景王估計鯉魚精這是又“入定”了,倒省得魚繼續鬧別扭,不肯離去。

景王想了想,扯開衣襟,將魚裹入懷裏,向水面游去。

“殿下,殿下,這是怎麽啦?”

王喜撲過來,發現景王懷裏揣的魚,王公公腦子裏嗡地眩暈了一下,魚主子不是正在屋子水晶魚缸裏麽,殿下不是在找李公子,為何會是……尋到了魚主子?

景王警告地瞥他一眼,不準他多言。

王喜努力想了想,試探道:“莫不是……本就是老奴弄錯了,小魚主子貪玩入了池子,殿下原是去找小魚主子,不是李公子?”

景王沒有一絲負罪感地點頭。

原來如此。王喜立即就接受了,他就說李公子怎可能一直待在水裏不出來,原是他會錯意,殿下要尋的是小魚主子,至於李公子,肯定早就走了。

王喜緊跟著景王走入屋內,景王迅速將水晶魚缸裏的魚抱枕撥到一邊,改將小鯉魚放上銀石床。

王喜:“……”

王喜才知魚缸裏一直呆的魚是假,王公公抹了把汗,暗道一聲慚愧,這定是殿下為了保護魚主子,故意設來騙楚燕羽的,他怎麽就沒想到?

魚主子定是被安置在池子裏了,所以殿下才要尋魚——這不就對上了?

王喜要為景王更衣,景王焦急地盯著魚,擺了擺手,王喜只得拿來了幹布巾,景王胡亂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可是魚一直沒“醒”。

以前“入定”,最遲大半時辰就會恢覆,可是小魚自抱回來之後,就一直趴著不動。

景王意識到了不對勁,命擅養魚的內侍們來看,可是內侍這回也瞧不出什麽,只道仍是和以前睡過去一個樣。

——既是一樣,為何卻不醒?

景王並不相信,再命王喜去請徐太醫,徐太醫只是家中養了許多錦鯉,本身並不擅長給魚治病,在景王處被景王盯著看了魚半晌,同樣答不出有何問題。

景王是真急了,只有他知道這是一條鯉魚精,長久“醒”不過來,會不會是修煉遇見了麻煩?

景王決定帶魚去找了空,王喜得知,慌忙勸道:“殿下請三思,了空大師與您的這層關系,幾乎無人知曉,您若是私下帶著小魚主子去尋大師……”

恐怕會被皇帝註意到。

若是了空與任一位皇子有牽扯,皇帝定不會再信任了空,以前利用了空進的言,也會令皇帝起疑。

景王心裏當然明白,可是救魚要緊,他顧不得了。

了空有幾手醫術,也知小魚身份,其他人恐怕幫不上忙。

所以即便會惹皇帝起疑,他也非去不可。小魚救過年幼的他,他即便為小魚豁出性命也是應當!

但王喜之言,也有考慮的餘地。

景王寫下“幫我往宮中遞折,魚病了,我自請帶魚去尋了空”。

王喜眼睛一亮,若是能在皇帝面前征得同意就不必擔憂了。

王喜趕緊命下人過來,為景王整理入宮行裝,景王親自把小魚裝入水晶瓶,提袖寫起奏折,都已是深夜了,景王仍要入宮,宮裏也要派人遞信。

一時間人人忙碌,這動靜終於把李魚吵醒了——應當說李魚其實有幾次感覺到了,可是不論如何都醒不過來。

這次他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竟在水晶瓶裏。

身上很疼,李魚也不知自己怎麽了,想甩尾都動不了。

李魚想著系統肯定知道他的情況,心裏試著喚了聲系統。

上次懟了系統,也不知系統會不會搭理,但他很明顯狀態不對。

系統立刻道:“宿主,您好,您這是生病了。”

李魚:???

李魚反應過來,原來身上疼和無力是因為病了,魚生病也是和人差不多的嗎?

系統糾正道:“您是因人形待在水裏太久,著了涼。”

李魚:“……”

那該怎麽辦?生病的話……系統管治病嗎!

系統嚴肅道:“萌寵系統只管任務,不管治病。宿主情況很危急,若有需要,請盡快變成人求救。”

李魚:“……”

李魚也意識到了嚴重性,坑魚系統從未主動讓他變成人,這次難道他真病得厲害?

其實幾次醒不過來,身上也軟綿綿的,已差不多能猜到。

而且系統令他變人,李魚微怔,是已經到了次日了嗎?

李魚觀望四周,景王去宮中需得更衣,王公公忙著跟過去伺候,屋子裏暫且沒人,水晶瓶蓋子還未合上,這正是一個機會!

李魚咬咬牙,游到水晶瓶口,艱難地翻個了身滾出來。

他已感受不到額外的疼痛了,魚鰭無力地點了變身。

變為人形這一刻,感覺遠比魚身還要糟糕,他渾身都在發冷,牙齒不停打著顫。

魚形似乎能替他抵擋一部分不適,卻不能替他治病,而變成人之後所有的不適都齊齊湧過來了,可也只有變成人,才能對癥下藥。

李魚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從空間取出衣衫胡亂披了下,他要求助,可是能向誰?

景王那廂已飛快換好了衣,入宮折子已寫完,景王打算皇帝一點頭便直接從皇宮殺去護國寺,渾然不管這是在深夜。

他推門要過來拿水晶瓶,就見到有個人跌倒在地,渾身都濕漉漉的。

這是……小魚!!

景王認出了李魚,趕緊上前攬住李魚,無意間觸到李魚的手臂,發覺對方身上燙得厲害。

李魚倚靠在景王懷裏,他一直在生景王的氣,不想見這人,可是在他醒不過來時,他曾幾次聽見王公公勸說景王,內侍和太醫都說他沒事,只有景王堅持他不舒服,甚至要帶他去找了空。

他都知道的,包括景王下水來尋他,將他揣在懷裏帶出去,他能聽見他所倚靠的胸膛傳來強有力的心跳,即便他一直醒不過來,在夢裏,依舊伴隨著他,如此令魚安心。

“殿下,我、好難受……”

李魚啞著嗓子,帶著哭腔說出來,病痛加上連日來的委屈,一瞬間他什麽都不想在意了。

景王聞言,連忙心疼地把他抱進懷裏,擡腿踹開了門。

他知道小魚在發熱,著急想喚人,可就是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咳幾嗓子。景王急得滿頭大汗。

“殿下!”王喜終於聽見動靜趕過來。

小魚既變成人,太醫就能診治了,景王示意王喜開路,親自抱著小魚去尋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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