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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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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嬪?

李魚一時沒能想起來是誰,原書裏並沒有提太多皇帝的宮妃, 他有印象的也就是幾位。

李魚反應不過來, 景王卻是知道這位的,便是前不久被降位的貴妃娘娘仇氏, 二皇子——如今已是安侯了, 斷不會有繼承大位的可能, 仇氏沒被打入冷宮而是降位,純粹是因皇帝想給安侯最後一點體面。

只不過仇氏瞧著仿佛還未死心, 宮中已很久沒失火了,如今也非易有火災的時節,鐘萃宮起火被燒傷,只怕另有隱情。

景王發現魚的茫然,手指有節奏地叩了三下桌案,王喜楞了楞,這是要他詳盡解釋之意,他家殿下自長大之後鮮少有這般要求了, 通常都是他略提一兩句殿下就會明白, 為何今日卻?

王喜縱然困惑, 仍是盡職地道:“仇嬪, 乃二殿下生母, 也便是之前的貴妃娘娘, 原是住在鐘萃宮, 昨夜子時, 鐘萃宮著火, 被值夜內侍發現,仇氏被燒傷,所幸火災雖燒去大半座鐘粹宮,並未蔓延至別處,皇上平安,其他各宮也無恙。”

原來仇嬪就是之前的仇貴妃?

李魚目光閃閃,他最近完全是吃飽在養膘,都快忘了貴妃涼涼了!

王公公這般解釋他就能對應上了,是仇氏所住之處著火,仇氏受了傷。

可皇宮裏戒備森嚴,為何突然會著起火來?

李魚倒是想起原書一處情節,書中仇氏並未這麽早就被皇帝厭棄,而是在二皇子與三皇子相鬥時,才被牽連炮灰掉的,失勢之後,為了幫二皇子重得帝寵,仇氏曾使苦肉計燒傷自己,想以此博得皇帝憐憫,可惜被三皇子等人揭穿,仇氏和二皇子徹底失去了帝心。

如今承恩公府被護得好好的,仇氏和二皇子都被皇帝禁足,皇帝也差不多剝奪了二皇子繼位的可能,難道仇氏這般還不死心,還想用苦肉計?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書裏僅僅是某間宮室燒了起來,火很快就被撲滅,與王喜所言鐘粹宮被燒毀大半有所不同,會不會又是因為前邊的劇情已面目全非,仇氏更加喪心病狂了?

景王沈思片刻,取過擺在案上的紙筆追問王喜:“仇氏傷在何處,鐘萃宮其他人如何?因何起火?”

王喜輕捶了自己一下,歉然道:“都怪老奴方才沒說清楚,仇氏傷在手臂,鐘萃宮其他人,除了負責救火的幾個受了些輕傷,宮人內侍沒什麽事。至於起火原因,皇上已在查了,目前還未有結果,不過宮中都在傳,是鐘萃宮下人房裏一個宮人不慎打翻了油燈,燒到床幔所致。”

景王冷笑,下人房離主人屋通常都很遠,這都能受傷?

還有仇氏雖被降位,地位大不如前,可嬪仍是一宮主位,連一宮之主都能受傷,為何其他宮人內侍反倒無恙,這是何道理?

王喜也道:“老奴尋思這事情怕是不簡單,這麽多下人們都好得很,卻沒能護住一個主子,按理並不應當,總不會是貴妃——呸呸呸,老奴一時口快叫錯了,應當是仇嬪才對,總不會是仇嬪自己受的傷罷。”

李魚趕緊撲騰了好幾下:王公公說的有道理,他也是這般想的。

本來李魚也不確定是不是仇氏搞事,王喜提的正是一處矛盾,還有便是,王公公所言,火勢應當很大,因火災受的傷怎會僅僅只在手臂?他越想越是可疑。

王公公道:“這事兒原本與咱們王府沒什麽關系,只是宮中起火,殿下也該去探望皇上,老奴得到消息,三殿下和六殿下都已入宮了,二……安侯處,亦遞了請安折……”

景王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王喜道:“奴才這便去做安排,還有小魚主子……”

王喜看了小鯉魚一眼,不知景王如何打算。

李魚也想出去,他在府裏悶了很久,最近沒闖禍,一直都很乖。

景王眼見鯉魚精身後的尾巴翹得老高,都快扇出一陣風來了,笑看王喜:還是照舊。

照舊便是隨身帶魚,王喜忙不疊去取水晶瓶。

水晶瓶如今已重制得如同小鳥籠一般大,仍是在把手上纏了鏈子,防止摔滑。

景王親自將魚放入水晶瓶,怕魚餓著,又給魚添了不少點心,若非王喜在旁低聲勸著,說不定景王會把整個水晶瓶都塞滿。

王公公嘆氣,怎麽感覺小魚主子最近壯了一圈,殿下對小魚主子的寵也跟著壯了幾圈。

乾清宮。

眾妃嬪、皇子們都在,皇帝已命太醫院的太醫去看過了仇嬪,太醫回來稟告病情,道仇嬪一條手臂不大好,被火燒得血肉模糊,往後怕是無法恢覆了。

皇帝一怔,他本來對仇氏極度失望,太醫的形容,令他想起過去的舊事,仇嬪才入宮那一年,常私下穿著舞服為他逗趣,討他歡心。彼時仇氏不過二八年華,玉臂伸出來如月般皎潔,一晃竟這麽多年過去了。

皇帝意識到時光流逝,傷懷難免,之後又接到安侯的折子,穆天昭以血刺字,向皇帝認錯,不敢奢求皇帝原諒,但仇氏不適,穆天昭十分牽掛,請皇帝準許他在病榻前盡孝。

穆天昭態度懇切,對仇氏流露出赤子孝心,皇帝原本對安侯硬下了心腸,此時又有些動容。

旁邊妃嬪都知道察言觀色,發覺皇帝這是在心疼了,除了應和沒人敢吱聲,三皇子不能眼睜睜看著安侯又來湊熱鬧,幾次要開口,都被六皇子輕聲勸了回去。

眼下皇帝心裏都是仇嬪與安侯的好,若是直接說他們不好,只會令皇帝不快。

三皇子大恨,難道安侯都被禁足了,還要繼續壓他一頭不成?

六皇子輕輕推了推三皇子,要三皇子稍安勿躁。

內侍總管羅瑞生過來報景王到了,皇帝遂放下安侯的折子,令景王入殿。

景王喜歡養魚,這在宮中也不是什麽稀罕事,此次入宮依舊帶了他的魚。皇帝對景王的魚印象極深,還特意賞賜過幾回,想起來景王如何養魚,皇帝心情便有些回暖的跡象。

景王先行過禮,碩大的水晶瓶已塞不進袖子了,就捧在手裏。皇帝這回就見到明顯大了一號的瓶子與瓶子裏同樣大了一號的小鯉魚。

皇帝:“……”

李魚是條懂事的魚,特意轉了兩個圈圈,以示對皇帝的敬意。

如此一來,皇帝也瞥見小鯉魚肚皮尾處的一片金,驚詫道:“天池,你這魚?”

皇帝和葉世子一樣,匆匆一瞥,以為景王是換了魚在養。

王喜一直跟隨在景王左右,景王看了一眼王喜,王喜立馬上前叩首,替景王答道:“皇上,是殿下養的魚換了鱗,長大了。”

魚會換鱗嗎?

皇帝以前從未聽說過,一時起了好奇心,苦兮兮的仇氏和安侯也不去想了,當即命景王將魚帶近,給他瞧一瞧。

景王應了,皇帝細觀之下,見魚果真還是原來那條,只是幾處魚鱗變成了金色。

皇帝反覆對著小鯉魚身上的金鱗,看了半晌。

“羅瑞生,你覺得如何?”皇帝瞅著羅總管。

深得帝心的羅總管笑著道:“奴才是個粗人,說不好,只覺得魚生金鱗,是不錯的兆頭。”

皇帝大笑:“朕也覺得,說不定是國泰民安之兆。”

皇帝原本心情不佳,不止是因為仇氏母子,宮中火災若是最終找不到原因,多會被視為上天的警示,皇帝自己就得背鍋,這會兒看見一條尋常鯉身上長出了金鱗,反令皇帝松了口氣,只要有吉兆,誰還能說三道四?

李魚聽著都懵圈了,不過是肚皮上長出了新鱗片,皇帝這就腦補成國泰民安了?

皇帝真不愧是最能胡扯的。

景王一來,皇帝就想起安侯先前幹過的糊塗事,他方才的確是因仇氏受傷一時心軟,可若是因此便免了安侯的罰,他便是個昏庸的君王,以後去往地下見到孝慧皇後,又該如何交代?

仇氏陪伴他多年不假,孝慧皇後何嘗不是為了他和幾個孩子,獻出了生命?

要如何處置仇氏,其實不用想得太覆雜,仇氏既受了傷,可準親人入宮探望,但不能與安侯所犯過錯一筆勾銷,安侯想盡孝,也未必就非要以戴罪之身跑進宮裏來伺候,在府裏吃齋念佛可,讓妻兒代為照顧亦可,只要真心,法子多的是。另外仇氏只是傷了手臂,安侯卻鬧得好像仇氏快死了,動不動便以血寫字,就怕仇氏受不起。

皇帝擺脫了對仇氏的憐憫,回頭再看安侯的折子,頗有些借機脫罪的意思,原本要馬上批覆的折子也留中了。

侍衛入殿,匯報起關於火災的調查,道是鐘萃宮一間下人房燒得最嚴重,以此推斷此地便是最早起火之處。這下人房裏原本住著仇氏的貼身宮人浣花,可是火滅之後浣花卻失蹤了,沒人見過浣花,禦前侍衛也未曾尋到。

皇帝從中品出了不尋常。一個下人,就算火災真的因其而起,也不該躲得連禦前侍衛都找尋不到,畢竟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皇帝問清楚浣花房間的位置,得知離仇嬪所在主院甚遠,皇帝的臉當即便沈了下來。

三皇子終於逮到了機會,向生母錢妃遞了個眼色過去,錢妃以帕掩唇,笑著道:“仇嬪真是氣運不佳,離這麽遠旁人都未受傷,她卻受到了連累。”

皇帝瞪了錢妃,錢妃也是冒險發言,偷偷回看三皇子一眼,悻悻地住了口。

皇帝怒歸怒,心裏也清楚錢妃所言是實情,否則他也不會冷了臉。

就連其他妃嬪都能看出來,仇氏受傷有貓膩,恐怕不僅僅是隔得遠還被火傷到,還知傷在手臂會惹得他心疼,皇帝深覺自己一世英明,如今卻差點被個女人玩弄了。

鐘粹宮已燒毀大半,仇氏被暫且挪到了鄰近的毓秀宮,皇帝決定親臨毓秀宮,令眾人隨行。

仇氏仰面躺在床榻上,口中不住呼痛,外頭報皇帝來了,仇氏心頭一喜,披上衣裳由心腹宮人攙扶著下床,向皇帝請安。皇帝已有些疑心仇氏,直入了她的臥房,細細打量起仇氏,只見仇氏病中仍畫著精致的妝容,斜梳著發髻,卻是當年為他獻舞時的裝扮……

這就是早有準備,等著他前來“慰問”呢,

皇帝心裏一片冰冷,命太醫當著他的面,驗看仇氏之傷。

仇氏畢竟是宮妃,眾人雖都是陪皇帝來的,此刻都不便進屋,在外邊等著皇帝出來。

景王怕悶到小魚,將瓶蓋打開,小魚趕緊游到水晶瓶口處!

李魚剛才旁觀了半晌,感覺事態雖發生了些許變化,比如小火成了大火、景王帶著魚入宮、三皇子、六皇子不知為何並未揭穿仇氏,總體來說,仇氏的計策仍與原書差不多,應就是苦肉計,所以驗傷不行,仇氏手臂的確受了傷的,驗不出來什麽。

他有金手指,知道這道題的答案,可是短時間內要如何提醒景王?

從景王的角度,景王對葉世子是口上嫌棄,心裏當做親人,肯定不希望安侯卷土重來,安侯若是不被徹底打下去,反過來就會對承恩公府、對景王不利……

李魚趴在相對窄小的瓶口,使勁想法子想得入了神,一時間忘記自己長了一圈,嘩啦啦,水晶瓶被壓翻了。

景王:“……”

景王一把將小鯉魚撈起,王喜面不改色對左右道:“對不住,我家殿下又要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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