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她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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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七閉口不言，靜靜的跪在地上，任由那把劍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哐當一聲。那長劍落在地上。
“滾！”
江靈歌閉了閉眼，將眼底的痕跡和情緒全部藏起來，轉過身。她的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楚涼夜身上。
她輕輕走近，一只手抓著對方有些微涼的手腕。
短短一/夜之間。她用了無盡的藥物。依舊沒有保住這個人的性命，氣息脈搏全無，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她。這個男人已經死了。
手腕上被不小心劃破的傷口翻卷著，鮮紅的血染紅了那枚梅花紋路的胎記，江靈歌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受傷一樣。任由那傷口暴露著。
影七心中有些不忍。所有人的情緒都很不好，但是江靈歌的一舉一動，卻依舊讓他有些心疼。
只是半晌。對方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娘娘還是先吃些東西吧。皇上一定不想看到您這樣折磨自己！”
江靈歌依舊無言。渾身僵硬，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楚涼夜。
“娘娘。外面天氣炎熱，皇上的屍身還是早日下葬比較妥當。不然……”
“我要帶他回宮！”
江靈歌突然出聲，她的嗓音有些沙啞，還有些莫名的沈穩。
明明看起來還很正常的一個人。可是影七隱約感覺到哪裏不一樣了。
顧盼生輝的眸子變成了一灘死灰，卻深沈的好像隨時都能將人陷入進去。
而如今的皇後娘娘，也更有氣勢了。
影七立刻出門準備一切，江靈歌守在床邊寸步不離，直到聽到念念的哭聲才反應過來。
她連忙將念念接過懷裏，“念念，娘要帶著你和你爹回家！”
江靈歌輕輕抿著唇角，雙眼之中劃過一道暗光，可是卻沒哭。
眼淚就像是已經從她的眼眶之中流幹了，她目光冷然面色沈穩，就像是能夠撐住一切一樣。
她緊繃著唇角，讓影一將楚涼夜背在馬車上，她自己一個人抱著念念坐在旁邊。
四周一片安靜。
好在楚涼夜的身體依舊是透著幾分溫熱的。
就因為這點，讓江靈歌一時間感覺到對方只是睡著了一樣。
她突然仰起頭，像是想到了什麽：“影七，你可聽說過，有沒有什麽能夠起死回生的東西？”
影七搖了搖頭，一雙眸子裏滿是詫異：“影七並沒有聽說過有這種事情！”
“可是，當年已經死了的洛雲瑤，究竟是怎麽醒過來的？”
她像是看到了希望，雙眼猛然一亮，原本死寂的心又好像活了過來。
“這件事，娘娘可以找到楚清華詢問。”
江靈歌點點頭，抱著念念的手臂收緊了幾分，雙眸之中多了幾分火熱。
楚清華。
她現在唯一要找的就只有楚清華。
馬車立刻動身回京，因為是隱藏著身份回來的，所以江靈歌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從皇宮的側門將馬車趕了進去。
皇宮之中早就收到了消息，雲深帶著一些人來到門口迎接，他遠遠的看到江靈歌從馬車上走下來。
“靈歌，你可算回來了！”
他一聲嘆息，剛一走近，卻見到江靈歌眼圈一瞬間紅了，就像是看到家人一樣，直接抱住了雲深。
“雲大哥，幫我救皇上！”
她聲音平穩，卻透著濃濃的疲憊和嘶啞，這兩天她不眠不休，唯恐出現什麽意外。
她知道雲深的醫術十分高明，甚至和唐墨蕘相比也絕不遜色，至少比她這個三腳貓厲害多了。
雲深了解江靈歌的性子，如果不是她遇到了十分大的難題，絕對不會這樣失態。
“怎麽了，靈歌你慢慢說！”
影七此時已經將楚涼夜從馬車上背了下來。
看到他青白的臉色，沒有絲毫氣息的身體，雲深面色驟然大變，擺手讓他將楚涼夜送到寢宮當中。
簾子撂下，江靈歌坐在旁邊等待雲深查探的結果。
然而，當她看到雲深垂下的眸子之時，心中還是不由得失望了。
果然，人死不能覆生，就算是楚涼夜的身體經過了這幾天的時間也沒有出現任何斑痕，也不是真的沒死。
讓江靈歌趕到神奇的是，兩天過去，楚涼夜的身上並沒有出現任何關於屍斑之類的東西。
雲深仰起頭：“靈歌，我無能為力，對不起！”
江靈歌唇邊的血色褪盡。
“我知道了！”
她低聲說著，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那副脆弱的表情，怕是雲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你的身體現在也很不好，好好睡一覺，醒來以後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雲深咬著牙，手指有些顫抖的拍了拍江靈歌的頭，一陣異樣的香味從鼻尖鉆進來，江靈歌腦袋一沈，猛然倒在地上。
平兒剛從門口走進來，就看到了這樣一幕：“王爺……”
如今雲陽王的位置已經正式傳給了雲深，雲深幫著楚涼夜在朝中暫代了半年多的朝政，在朝堂之中地位也非同一般。
雲深對著平兒點點頭：“守著你們皇後，讓她好好休息一下，我不想她毀了自己！”
平兒連忙點頭，“奴婢遵命！”
雖然江靈歌回來的低調，可是暮兒和楚連潯還是第一時間得到了她回來的消息。
兩人來的時候是晚上，此時江靈歌的藥勁兒還沒過，躺在床上正在睡著。
暮兒推著一把木質的輪椅從大殿外面走了進來，兩人同時看到了坐在桌子旁喝悶酒的雲深。
雲深素來溫雅的面容此時滿滿都是煩惱，眉頭緊蹙，妥妥一個墮入凡塵，被俗世所擾的謫仙。
暮兒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低聲問道：“雲深，靈歌姐姐和皇上呢？”
雲深垂眸，眼底湧動著別人看不懂的幽暗：“靈歌在裏面休息，楚涼夜……死了！”
當死了兩個字從他的口中吐出來，在場的兩人全部震驚了。
暮兒嘴角動了動，一雙眸子瞪的圓溜溜的：“雲……雲深，你可別嚇唬我，這玩笑開不起！”
手腕被楚連潯握住，那雙桃花眼微微瞇了起來：“暮兒，你看他的樣子就不是在開玩笑了，這種玩笑，怎麽開的起來……”
他幽幽說道，推著輪椅來到雲深對面：“江靈歌她很傷心吧，這件事這般突然，就連我都沒有想到，楚涼夜那麽強大的人，怎麽會突然就死了呢？”
雲深緊繃著淡色的唇角，將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
“也許還有救……”
楚連潯有些意外的瞪大雙眼：“真的？”
雲深眼神閃了閃：“可是，不知道需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聖島的東西，豈是那麽就容易得到的？”
“怕是你說了，不管怎樣，江靈歌都會去做的！”
楚連潯的話很直白，但是又是事實。
暮兒大步走過來，一雙眼睛通紅：“既然你們知道，要怎麽選擇也要交給靈歌姐，你們在這裏幫著她做什麽決定？”
暮兒緊盯著楚連潯：“就好比……好比上次，只要能救你，我什麽都願意做，我知道靈歌姐的心情！”
她語氣有些緩慢，有些痛苦，卻依舊堅定不移。
楚連潯眸子一暖，直接一把抱住暮兒，大大方方的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看到暮兒一張臉頰全都紅了，楚連潯才緩緩點點頭：“雲深，如果你知道什麽事情的話，就去告訴她好了，別讓她到時候恨你！”
別讓她恨你……
雲深猛然閉上眼，輕輕垂了垂眸：“好！”
給她一個希望，至少比什麽都沒有來的好一些。
……
夜色寧靜，睡在床榻上的人一點兒也不安穩。
江靈歌緊蹙著眉頭，像是被噩夢纏繞著。
在那好似沒有邊界的夢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原來的時代，看到了那裏的所有人和事。
她的身體好像一下子縮水了很多，而且還坐在一輛車裏。
身邊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保鏢，車前是一個男人的背影和司機，江靈歌只感覺這一幕十分的熟悉。
好像和她當初十二三歲回到江家的那一幕重疊了一樣。
這些都是她經歷過的，所以，很自然的，她看到了那個豪華家庭之中的所有人。
對她充滿敵視，卻故意將她無視的繼母，還有從來對她不管不問的便宜爹，最終將目光落在了一個老人的頭上。
老者面容蒼老，七十多歲的年紀，身上卻依舊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
他就坐在長長的餐桌對面，對著她開口道：“靈歌，你好回來了……”
那聲音源遠流長，像是劃破了虛空，眼前的景色像是過山車一樣在她面前流轉。
“咱們女兒的病已經不能再拖了，為何不快點兒動手，難道你還在乎那賤人剩下的私生女？”
“我自然不會在乎她，不過你也知道手術的風險，不到萬不得已……”
女人的聲音柔和了些：“咱們女兒的事情你也不是不清楚，當初若是直接連她一起撞死，哪裏還有後面這些麻煩事，我只給你三天時間，如果還不決定，我就親自動手了！”
那兩人在門內的爭吵，正好被路過的江靈歌聽個正著，從那時候她才知道，根本不是自己父親想找到自己，而她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難得的容器！
從那時候起，她步步為營，因為江雪的心臟不好，還喜歡發脾氣，所以她故意江雪喜歡的人愛上自己，那時候的她，就像是一匹躲在暗中的狼，想要將所有欺負她的人都咬上一口。
冷漠無情，心狠手辣。
這兩個詞她當之無愧。
江雪一死，那女人就對她展開瘋狂的報覆，她還記得那天，幾個保鏢直接闖入了她的房間，然後給她註射了毒品。
可是，那時候她早就已經積累了一些能力，在掙紮之中殺了三人，硬是從圍堵之中逃了出去。
可惜剛逃出別墅不遠處的樹林，就已經昏迷不醒，等她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被人救了。
而救她的那個人，正是她腦海之中輪廓越來越清晰的那張臉。
那人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一身簡單幹凈的白色襯衫，西褲，入目之中，好似天堂。
江靈歌隱約還能想起那回眸一眼心中的悸動。
她想起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甚至為她做過的每一件事。
想起他們如何站在權利的頂峰。
甚至想起了最後他的背叛。
江靈歌猛然從回憶中睜開雙眼，四周一片明亮，顯然已經到了白日。
夢中的那些事情歷歷在目，就像是眼前發生的一樣。
她想起自己是怎麽死的了，是被那男人的手下一槍打死的。
胸口的位置好像還蔓延著一種被子彈貫穿的痛苦，江靈歌卻什麽也不管，翻身下了床。
“楚涼夜，楚涼夜……”
她低聲喊著，聲音之中難以想象的慌亂，前世的那些已經過去了，她清晰的記得自己如今喜歡的是誰。
那些不過都是過眼雲煙，不管那個纏繞著她的噩夢是幹什麽的，她都打算通通忘了，將那些閑雜的東西從記憶之中摘除。
也許，這就是她想要忘了那人，會忘了那人的主要原因。
她本來就是想要開啟一場新生活的，為何非要強行將其想起來。
上輩子的記憶，實在痛苦多餘甜蜜，不然也不會讓她養成這種清冷的性子。
她不想再來一遍。
然而她剛剛推開門，卻看到平兒臉上都是淚珠：“王妃，不好了，皇上的屍……屍體不見了！”
江靈歌睜大雙眼，瞳孔微縮：“你說什麽？”
抓著平兒的手有些用力，像是要嵌入她的皮肉當中。
平兒忍著疼，慢慢說道：“昨天晚上的時候，皇宮之中突然遇到了賊人，等到禁衛軍抓捕過後，眾人卻發現，皇上不見了！”
江靈歌心口一疼，喉嚨蔓延上一口血腥氣。
然而，她卻硬是挺著眼前發黑的滋味對著平兒道：“安排人追了嗎？”
平兒有些害怕這個狀態的江靈歌：“娘娘，您別著急，對方沒有理由這樣做的……”畢竟皇上已經死了。
江靈歌好像已經恢覆了平靜，她背著手，眼神漆黑的好似暗夜一樣：“一定要將皇上找到！”
“奴婢知道，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平兒小跑著轉身就走，外面的長廊裏面到處都是禁衛軍。整個皇宮都被翻找的低朝上。
然而沒有。
那些賊人基本都已經被就地處決一網打盡，可是卻沒有任何人發現楚涼夜的蹤影。
就連當年留下來的地道都被人找過了，卻並沒有任何發現。
雲深已經安排人去城外找了，他面色有些難看的來到江靈歌休息的宮殿門外：“皇後娘娘，皇上身死的消息，不知道被誰傳出去了。”
江靈歌渾身一僵，她對死那個字十分敏感，但是看到說的人是雲深，她只是垂著眸子，什麽也沒說。
“如今大臣們受到煽動，想要讓皇後娘娘擁護太子殿下登基！”
楚涼夜只有一個兒子，而且還是江靈歌的血脈，念念將來繼承皇位無可厚非，可區別在於，念念如今還不滿周歲。
讓一個周歲的孩子當皇上，倒還不如說是在扶植一個傀儡皇帝。
江靈歌臉色一冷：“皇上根本沒事，他們還在著急什麽，傳本宮命令下去，如果再有人鼓動此事，殺無赦！”
雲深看到江靈歌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微微一楞。
好似那個面色柔和淺笑嫣然的女子，從此不覆存在。
江靈歌的周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極為躁動冷厲的殺機，就連雲深都感覺十分駭然。
沒想到楚涼夜的事情對江靈歌會影響這樣巨大。
“靈歌，你打算怎麽辦？”
“不怎麽辦，找到皇上再說！”
雲深緩緩垂眸，雙眼之中閃過一抹不忍，他低聲說道：“我聽說聖島有一種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丹王蠱！”
江靈歌聽到他的話，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眼底的驚喜不言而喻。
她想要冷靜下來，可是聲音之中還是不由得有些急促：“雲大哥，你說的是真的？”
雲深點點頭：“只是你可知道楚清華這麽多年，想要登上皇位最想得到的是什麽嗎？”
江靈歌突然明白了。
楚清華那般算計，為的應該就是這東西。
既然和丹王蠱有聯系，那麽對方為的必然也是救人。
這天下之大，死去的人不知多少，可丹王蠱卻只能救活一個人，江靈歌突然心口有些難受。
“反正不管怎樣，我都會救他，不論付出什麽代價！”
聽到江靈歌鏗鏘有力的聲音，雲深徹底了解了楚涼夜在江靈歌心裏的重要性。
“靈歌，這件事不妥，你仔細想想，抱著你這種想法的人絕對不會沒有，就算是以命換命也罷，為何這麽多年，丹王蠱還留在聖島手中，從來沒有聽說任何人將他它換走過？”
江靈歌挑起眼瞼，她也是一時間情緒激動，才會那般急迫的說出這些話來，仔細想想，雲深說的何嘗又不是真的。
她重新坐在原位：“雲大哥，你說的對，可是我……”
“我知道你很想救他……”
然而雲深的話還沒說完，江靈歌卻再次將他打斷：“不是很想，是如果他死了，我一個人好像也沒什麽意思！”
一雙充斥著幾分黯然的瞳孔緩緩註視過來，雲深心中想說的安慰的話一瞬間化為泡影。
剎那間，他的嘴裏只有苦澀的味道。
他還記得當年那個心心念念說想要嫁給他的小女孩，可是小女孩長大以後，心卻是別人的了。
可這也不能怪她，只能說是命運弄人，他若是回來的再早一點，早一點兒也許會有什麽不一樣的變化。
或許，江靈歌就不會是楚涼夜的。
然而，這種想法也只是在他的心中一閃即逝，他眼神很快恢覆清明：“靈歌，聖島的人也許今年就會來到皇城，到時候，你可以和對方交涉，這段時間，我會出去帶著人尋找楚涼夜，皇城就要交給你一個人了！”
江靈歌死死的抓著手下的扶手。
雲深給了她一個天大的希望，讓她所有的理智回籠。
“雲大哥，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麽做，只要不到最後，我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她目光堅定，透著一抹卓然的風采。
雲深淡淡一笑：“事不宜遲，我先走了！”
他身為雲陽王，調動京城兵力輕而易舉，若是能夠將雲陽軍安排出來一些找人，應該會更方便一些。
他這麽想的，也這樣做了。
還沒過多久，江靈歌挑眉，看到門口出現了一道淺紅色的身影。
暮兒穿著一身淡紅色的長裙，眼圈紅腫的邁步走了進來。
“靈歌姐……”
江靈歌已經恢覆如常，雖然面色還有些虛弱，可頭腦卻清醒了很多，看到暮兒以後，她原本冰冷的面容上逐漸綻放出一抹笑顏：“暮兒！”
暮兒快走了幾步，直接撲倒在江靈歌懷裏，她那張漂亮至極的臉蛋上滿是淚珠：“都怪我沒用，幫不上什麽忙……”
江靈歌聞言輕笑出聲：“傻丫頭，你亂說什麽呢，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暮兒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該做什麽能讓你開心起來，但是我知道，一定都會好起來的。”
“對，你說的很對，一定都會好起來的！”
江靈歌堅定的仰起頭，目光註視著遠方，也不知道在看虛空何處。
她相信，楚涼夜一定不會死。
將心思收回，她突然低下頭看著暮兒：“你和楚連潯的婚事打算什麽時候再辦？”
“啊？”
暮兒瞪大雙眼，沒想到這話說著說著怎麽跑到她這裏來了。
“這些我還沒有想好，還早吧，畢竟他說，至少等他的腿好了以後，他不想拖累我……”
暮兒的聲音越來越小，江靈歌心中一動，不由得凝視著暮兒的雙眼：“暮兒，那你呢，你怎麽想的？”
“我當然想要嫁給他，我又不嫌棄他，他非要瞻前顧後的。”
“那就好，我若是下旨意將你賜婚給他，你會高興嗎？”
暮兒重重點頭，她輕輕握緊了江靈歌的手，嘴角微微緊繃著：“可我不想現在，想要等皇上回來以後，大家一起都開開心心的！”
那雙眸子倒映著她自己如今憔悴的身影，江靈歌笑著抿了抿唇角：“我不能耽誤你！”
如果楚涼夜這輩子都回不來，暮兒也不能一輩子不出嫁。
暮兒輕笑出聲：“別想那麽多了，就這麽定了，皇上福大命大，絕對不會有事的！”
江靈歌給暮兒的笑容感染，原本在心中越來越濃的郁結逐漸消散了幾分。
“你回去吧，我知道該怎麽做！”
暮兒依依不舍的離開，“如果有事，記得叫我！”
江靈歌一個人靠在大殿之中，讓人準備好了一疊白紙。
沾著筆尖的墨汁，江靈歌畫的極為認真，一個十分清晰的輪廓出現在她的腦海中，逐漸將原本的那張臉替代出去。
楚涼夜。
這個名字此時就像是紮根在她心裏，江靈歌微微瞇著雙眼，眸子裏劃過一道淺淺的亮色。
當落下最後一筆，江靈歌卻發現線條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水跡暈染開。
門口傳來汝娘的聲音，江靈歌連忙收拾了一下妝容站起身，看到念念已經醒了，她伸手將他抱在懷裏。
“念念，你放心，娘一定會找到你爹的！”
“找到他，帶他回來……”
“然後，咱們一家三口都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念念不懂的娘親在說什麽，但是卻張開口對著江靈歌咿咿呀呀的說著話。
像是知道娘親在傷心，那雙軟軟的小手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江靈歌看著眼前那張和楚涼夜五官如出一轍的小臉，頓時忍不住笑了。
“娘帶你出門轉轉！”
抱著足足有五個月大的念念出了房門，吹在臉上的清涼消散了幾分心中的陰霾。
她還有機會，事情還沒到絕望的地步。
丹王蠱她必須拿到，誰也不能阻攔她。
偌大的皇宮之中卻人煙稀少，後宮之中不少宮殿都空著，全然沒有以前的那般繁華。
不知不覺間，江靈歌的腳步停在了冷宮那邊。
有幾個丫鬟看到江靈歌，連忙下跪行禮，“參見皇後娘娘！”
江靈歌沒有看她們：“以前後宮之中的那些人都送去哪兒了？”
“回稟娘娘，當初皇上登基以後，一些太妃就送到了皇城外的太恩山莊養老，只是冷宮之中這些罪妃還沒有人放出去……”
江靈歌皺了皺眉，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在這裏遇到胡美人的場面：“為何沒有將冷宮的人也一同送走？”
“如果皇後娘娘吩咐下來，奴才等人這就去辦！”
江靈歌點點頭：“我先進去看看！”
立刻有人圍繞上來：“娘娘，冷宮之中有什麽好看的，您還是……”
還沒等她說完，江靈歌突然將她的話打斷：“你們應該也是宮裏的老人吧，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
“皇後娘娘請問。”
江靈歌瞇著雙眼，目光之中劃過一道暗色：“楚清華的母妃，真的出家了嗎？”
剩下的幾個人都是一臉茫然之色，只有為首的一個，大概四十多歲的婦人臉上露出了一抹仿徨的色彩。
江靈歌發現了這一分不同，再次追問：“說出來，本宮必然會重重有賞！”
“回稟皇後娘娘，當年皇後一家只手遮天，二皇子的母後雖然出身不低，可在宮中也不算受寵，在皇後的打壓下也確實被趕出了皇宮，但是三年前人就已經因為意外死了啊……”
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這點江靈歌倒是沒想到，她一直以為楚清華的母親出家在外，還以為對方活著，但是現在想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那麽楚清華要救的那個人是誰，也就不言而喻了。
天上的陽光有些熱，照的江靈歌臉色有些慘白，她帶著念念回到養心殿，看了一眼擺放在案臺之上厚厚的一摞奏折。
雲深不再，楚涼夜也不在，這些東西自然她就要自己來完成。
將懷中的念念交給平兒，江靈歌坐在那個位置上，打開第一本奏折。
南祁餘孽作亂，求皇上下令剿殺南祁皇室餘孽……
西北大旱，百姓無法勞作。
柳城府尹中飽私囊，貪汙受賄。
那些折子裏面全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江靈歌看著就有些心煩。
真的不知道那當皇帝有什麽好的，每日都要懆心天下事，還要應對所有人的虛與委蛇。
簡單的將所有的折子批閱完畢，江靈歌揉了揉手腕，目光一下子落在了最後一張上面。
一打開，江靈歌瞬間笑了。
“平兒，有人說皇上死了，要楚清華當攝政王！”
平兒睜大雙眼：“這怎麽能行，楚清華之前的所作所為他們都看在眼裏，萬一傷害娘娘怎麽辦，現在皇上不在，娘娘無依無靠的，絕對不能答應！”
江靈歌指尖點了點桌面：“平兒，我倒是覺得這個人說的很有道理，不知道誰知道楚清華現在在哪兒，這攝政王，我給他當！”
“娘娘！”
平兒著急了，卻也不知道江靈歌這葫蘆裏面究竟賣的什麽藥。
江靈歌垂眸：“來人！”
她一聲低喝，門口立刻走進來兩個傳遞消息的宮人。
江靈歌把奏折丟在一旁：“傳令下去，命日本宮會親自冊封楚清華為攝政王，現在讓他來見我！”
宮人得到旨意，立刻下去傳遞消息。
江靈歌指尖在那奏折上摩擦著，她現在最想知道，那天半路上伏擊他們的究竟是什麽人。
好在還沒到晚上的時間，就已經有侍衛將楚清華帶入了皇宮。
再次踏入這裏，楚清華渾身幹凈如初，一身天青色的錦袍，那張永遠都透著幾分純良的臉上隱藏著淺淺的笑意。
梨渦乍現，給人一種無害的感覺，他微微垂眸，對著江靈歌行禮：“見過皇後娘娘！”
江靈歌輕輕站起身，眼底湧動著一點兒波濤。
對於楚清華，她雖然早就有了不喜，可他也被楚涼夜抓起來收拾了一頓，之前的事情也算是兩清了。
“楚清華，我傳下去的話你應該聽到了，現在機會就擺在你面前，就看你能不能抓的住！”
楚清華微微一楞：“什麽機會？”
“別裝傻，我知道你千方百計的尋找丹王蠱是想要救人，所以你我的目標應該一樣對不對，不如你我聯手，你將關於聖島的一些消息告訴我，我給你攝政王的位置，到最後，誰得到丹王蠱，再憑借本事如何？”
楚清華的眸子閃過一道流光。
“如此也好！”
江靈歌撇過頭：“你就這麽簡單的答應了？”
楚清華淡淡擡起頭：“不然呢？”
“只是，三年前洛雲瑤死了，你究竟是怎麽救活她的？”
這才是江靈歌最好奇的地方，楚清華如果有這樣的醫術，根本就不需要丹王蠱！
楚清華聞言，頓時忍不住笑彎了眉眼：“什麽氣死覆生，那不過是我給她服用了假死藥而已。那藥物雖然珍貴，但和丹王蠱比起來可差得遠了。”
江靈歌倒是沒曾想，當初的洛雲瑤根本沒死。
楚清華雙手環胸：“既然你表達了你的誠意，我就將我的誠意也給你，那天安排刺殺你們的人，實際上都是火炎組織之中的人。至於背後指使他們的幕後黑手，是洛家！”
“什麽洛家？”
楚清華有些意外：“難道你將四大世家給忘了？夜家為首，洛家第二，唐家屈居第三位，至於當年還有一個慕容家的位置，不過慕容家已經覆滅這麽多年了，也就不說了！”
“我和洛家之人無冤無仇，為何洛家會殺我？”
楚清華嘴角揚了揚：“你將洛家都得罪透了，殺了洛家主如今最寵愛的孫女，你覺得洛家會放過你？”
“洛雲瑤？”
“正是！”
江靈歌聽到楚清華肯定的答案，頓時忍不住笑了。
這個洛雲瑤還真是人不可貌相，而且還不簡單，但是她怎麽也沒想到，洛雲瑤居然和洛家搭了線。
江靈歌猛然一拍桌子，看著楚清華的眼神有些危險：“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楚清華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就那樣淡然的看著她，雙眼之中的神色，和之前的玄衣人一模一樣。
江靈歌深吸口氣，她眼神血紅，強烈的殺意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
她很想現在就帶著人直接殺上洛家，相比於夜家，她更像將洛家的人一個個弄死。
“還有一件事，你的催眠……攝魂之術從哪裏學來的？”
楚清華依舊回答的那樣平平淡淡：“撿來的！”
這話明顯有隱藏的成分在：“你若是願意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會告訴你，那術法究竟有什麽奧妙。”
楚清華瞬間像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但是他只是看著江靈歌的側臉，什麽沒說也沒問。
在皇宮之中給楚清華安排了一個簡單的住處，而第二天一大早，群臣就看到了坐在鳳椅上，渾身穿著一襲名皇上長裙的女子。
她頭戴鳳冠，面容嚴肅，百官本來有些瞧不起的目光逐漸收斂起來。
江靈歌靠在身後的椅子上。
百官齊齊朝拜，江靈歌擺手讓所有人站起來，她低聲說道：“今日早朝，我只說兩件事！”
“第一件，冊封楚清華為攝政王，幫我一同管理事務，另外一件事，便是我會暫代皇帝之位，你們若是有什麽事情，大可以來找我！”
這番話一出來，底下的人頓時驚呆了：“娘娘，皇上已經駕崩，國不能一日無君！”
“是啊皇後娘娘，此舉千萬要三思，而且自古以來，皇宮之中就立下規矩，說女子不能參政，而且當皇上登基的時候，生母一定不能被留在宮裏的，現在對您，已經十分破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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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一聲。那長劍落在地上。
“滾！”
江靈歌閉了閉眼，將眼底的痕跡和情緒全部藏起來，轉過身。她的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楚涼夜身上。
她輕輕走近，一只手抓著對方有些微涼的手腕。
短短一/夜之間。她用了無盡的藥物。依舊沒有保住這個人的性命，氣息脈搏全無，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她。這個男人已經死了。
手腕上被不小心劃破的傷口翻卷著，鮮紅的血染紅了那枚梅花紋路的胎記，江靈歌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受傷一樣。任由那傷口暴露著。
影七心中有些不忍。所有人的情緒都很不好，但是江靈歌的一舉一動，卻依舊讓他有些心疼。
只是半晌。對方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娘娘還是先吃些東西吧。皇上一定不想看到您這樣折磨自己！”
江靈歌依舊無言。渾身僵硬，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楚涼夜。
“娘娘。外面天氣炎熱，皇上的屍身還是早日下葬比較妥當。不然……”
“我要帶他回宮！”
江靈歌突然出聲，她的嗓音有些沙啞，還有些莫名的沈穩。
明明看起來還很正常的一個人。可是影七隱約感覺到哪裏不一樣了。
顧盼生輝的眸子變成了一灘死灰，卻深沈的好像隨時都能將人陷入進去。
而如今的皇後娘娘，也更有氣勢了。
影七立刻出門準備一切，江靈歌守在床邊寸步不離，直到聽到念念的哭聲才反應過來。
她連忙將念念接過懷裏，“念念，娘要帶著你和你爹回家！”
江靈歌輕輕抿著唇角，雙眼之中劃過一道暗光，可是卻沒哭。
眼淚就像是已經從她的眼眶之中流幹了，她目光冷然面色沈穩，就像是能夠撐住一切一樣。
她緊繃著唇角，讓影一將楚涼夜背在馬車上，她自己一個人抱著念念坐在旁邊。
四周一片安靜。
好在楚涼夜的身體依舊是透著幾分溫熱的。
就因為這點，讓江靈歌一時間感覺到對方只是睡著了一樣。
她突然仰起頭，像是想到了什麽：“影七，你可聽說過，有沒有什麽能夠起死回生的東西？”
影七搖了搖頭，一雙眸子裏滿是詫異：“影七並沒有聽說過有這種事情！”
“可是，當年已經死了的洛雲瑤，究竟是怎麽醒過來的？”
她像是看到了希望，雙眼猛然一亮，原本死寂的心又好像活了過來。
“這件事，娘娘可以找到楚清華詢問。”
江靈歌點點頭，抱著念念的手臂收緊了幾分，雙眸之中多了幾分火熱。
楚清華。
她現在唯一要找的就只有楚清華。
馬車立刻動身回京，因為是隱藏著身份回來的，所以江靈歌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從皇宮的側門將馬車趕了進去。
皇宮之中早就收到了消息，雲深帶著一些人來到門口迎接，他遠遠的看到江靈歌從馬車上走下來。
“靈歌，你可算回來了！”
他一聲嘆息，剛一走近，卻見到江靈歌眼圈一瞬間紅了，就像是看到家人一樣，直接抱住了雲深。
“雲大哥，幫我救皇上！”
她聲音平穩，卻透著濃濃的疲憊和嘶啞，這兩天她不眠不休，唯恐出現什麽意外。
她知道雲深的醫術十分高明，甚至和唐墨蕘相比也絕不遜色，至少比她這個三腳貓厲害多了。
雲深了解江靈歌的性子，如果不是她遇到了十分大的難題，絕對不會這樣失態。
“怎麽了，靈歌你慢慢說！”
影七此時已經將楚涼夜從馬車上背了下來。
看到他青白的臉色，沒有絲毫氣息的身體，雲深面色驟然大變，擺手讓他將楚涼夜送到寢宮當中。
簾子撂下，江靈歌坐在旁邊等待雲深查探的結果。
然而，當她看到雲深垂下的眸子之時，心中還是不由得失望了。
果然，人死不能覆生，就算是楚涼夜的身體經過了這幾天的時間也沒有出現任何斑痕，也不是真的沒死。
讓江靈歌趕到神奇的是，兩天過去，楚涼夜的身上並沒有出現任何關於屍斑之類的東西。
雲深仰起頭：“靈歌，我無能為力，對不起！”
江靈歌唇邊的血色褪盡。
“我知道了！”
她低聲說著，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那副脆弱的表情，怕是雲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你的身體現在也很不好，好好睡一覺，醒來以後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雲深咬著牙，手指有些顫抖的拍了拍江靈歌的頭，一陣異樣的香味從鼻尖鉆進來，江靈歌腦袋一沈，猛然倒在地上。
平兒剛從門口走進來，就看到了這樣一幕：“王爺……”
如今雲陽王的位置已經正式傳給了雲深，雲深幫著楚涼夜在朝中暫代了半年多的朝政，在朝堂之中地位也非同一般。
雲深對著平兒點點頭：“守著你們皇後，讓她好好休息一下，我不想她毀了自己！”
平兒連忙點頭，“奴婢遵命！”
雖然江靈歌回來的低調，可是暮兒和楚連潯還是第一時間得到了她回來的消息。
兩人來的時候是晚上，此時江靈歌的藥勁兒還沒過，躺在床上正在睡著。
暮兒推著一把木質的輪椅從大殿外面走了進來，兩人同時看到了坐在桌子旁喝悶酒的雲深。
雲深素來溫雅的面容此時滿滿都是煩惱，眉頭緊蹙，妥妥一個墮入凡塵，被俗世所擾的謫仙。
暮兒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低聲問道：“雲深，靈歌姐姐和皇上呢？”
雲深垂眸，眼底湧動著別人看不懂的幽暗：“靈歌在裏面休息，楚涼夜……死了！”
當死了兩個字從他的口中吐出來，在場的兩人全部震驚了。
暮兒嘴角動了動，一雙眸子瞪的圓溜溜的：“雲……雲深，你可別嚇唬我，這玩笑開不起！”
手腕被楚連潯握住，那雙桃花眼微微瞇了起來：“暮兒，你看他的樣子就不是在開玩笑了，這種玩笑，怎麽開的起來……”
他幽幽說道，推著輪椅來到雲深對面：“江靈歌她很傷心吧，這件事這般突然，就連我都沒有想到，楚涼夜那麽強大的人，怎麽會突然就死了呢？”
雲深緊繃著淡色的唇角，將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
“也許還有救……”
楚連潯有些意外的瞪大雙眼：“真的？”
雲深眼神閃了閃：“可是，不知道需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聖島的東西，豈是那麽就容易得到的？”
“怕是你說了，不管怎樣，江靈歌都會去做的！”
楚連潯的話很直白，但是又是事實。
暮兒大步走過來，一雙眼睛通紅：“既然你們知道，要怎麽選擇也要交給靈歌姐，你們在這裏幫著她做什麽決定？”
暮兒緊盯著楚連潯：“就好比……好比上次，只要能救你，我什麽都願意做，我知道靈歌姐的心情！”
她語氣有些緩慢，有些痛苦，卻依舊堅定不移。
楚連潯眸子一暖，直接一把抱住暮兒，大大方方的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看到暮兒一張臉頰全都紅了，楚連潯才緩緩點點頭：“雲深，如果你知道什麽事情的話，就去告訴她好了，別讓她到時候恨你！”
別讓她恨你……
雲深猛然閉上眼，輕輕垂了垂眸：“好！”
給她一個希望，至少比什麽都沒有來的好一些。
……
夜色寧靜，睡在床榻上的人一點兒也不安穩。
江靈歌緊蹙著眉頭，像是被噩夢纏繞著。
在那好似沒有邊界的夢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原來的時代，看到了那裏的所有人和事。
她的身體好像一下子縮水了很多，而且還坐在一輛車裏。
身邊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保鏢，車前是一個男人的背影和司機，江靈歌只感覺這一幕十分的熟悉。
好像和她當初十二三歲回到江家的那一幕重疊了一樣。
這些都是她經歷過的，所以，很自然的，她看到了那個豪華家庭之中的所有人。
對她充滿敵視，卻故意將她無視的繼母，還有從來對她不管不問的便宜爹，最終將目光落在了一個老人的頭上。
老者面容蒼老，七十多歲的年紀，身上卻依舊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
他就坐在長長的餐桌對面，對著她開口道：“靈歌，你好回來了……”
那聲音源遠流長，像是劃破了虛空，眼前的景色像是過山車一樣在她面前流轉。
“咱們女兒的病已經不能再拖了，為何不快點兒動手，難道你還在乎那賤人剩下的私生女？”
“我自然不會在乎她，不過你也知道手術的風險，不到萬不得已……”
女人的聲音柔和了些：“咱們女兒的事情你也不是不清楚，當初若是直接連她一起撞死，哪裏還有後面這些麻煩事，我只給你三天時間，如果還不決定，我就親自動手了！”
那兩人在門內的爭吵，正好被路過的江靈歌聽個正著，從那時候她才知道，根本不是自己父親想找到自己，而她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難得的容器！
從那時候起，她步步為營，因為江雪的心臟不好，還喜歡發脾氣，所以她故意江雪喜歡的人愛上自己，那時候的她，就像是一匹躲在暗中的狼，想要將所有欺負她的人都咬上一口。
冷漠無情，心狠手辣。
這兩個詞她當之無愧。
江雪一死，那女人就對她展開瘋狂的報覆，她還記得那天，幾個保鏢直接闖入了她的房間，然後給她註射了毒品。
可是，那時候她早就已經積累了一些能力，在掙紮之中殺了三人，硬是從圍堵之中逃了出去。
可惜剛逃出別墅不遠處的樹林，就已經昏迷不醒，等她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被人救了。
而救她的那個人，正是她腦海之中輪廓越來越清晰的那張臉。
那人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一身簡單幹凈的白色襯衫，西褲，入目之中，好似天堂。
江靈歌隱約還能想起那回眸一眼心中的悸動。
她想起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甚至為她做過的每一件事。
想起他們如何站在權利的頂峰。
甚至想起了最後他的背叛。
江靈歌猛然從回憶中睜開雙眼，四周一片明亮，顯然已經到了白日。
夢中的那些事情歷歷在目，就像是眼前發生的一樣。
她想起自己是怎麽死的了，是被那男人的手下一槍打死的。
胸口的位置好像還蔓延著一種被子彈貫穿的痛苦，江靈歌卻什麽也不管，翻身下了床。
“楚涼夜，楚涼夜……”
她低聲喊著，聲音之中難以想象的慌亂，前世的那些已經過去了，她清晰的記得自己如今喜歡的是誰。
那些不過都是過眼雲煙，不管那個纏繞著她的噩夢是幹什麽的，她都打算通通忘了，將那些閑雜的東西從記憶之中摘除。
也許，這就是她想要忘了那人，會忘了那人的主要原因。
她本來就是想要開啟一場新生活的，為何非要強行將其想起來。
上輩子的記憶，實在痛苦多餘甜蜜，不然也不會讓她養成這種清冷的性子。
她不想再來一遍。
然而她剛剛推開門，卻看到平兒臉上都是淚珠：“王妃，不好了，皇上的屍……屍體不見了！”
江靈歌睜大雙眼，瞳孔微縮：“你說什麽？”
抓著平兒的手有些用力，像是要嵌入她的皮肉當中。
平兒忍著疼，慢慢說道：“昨天晚上的時候，皇宮之中突然遇到了賊人，等到禁衛軍抓捕過後，眾人卻發現，皇上不見了！”
江靈歌心口一疼，喉嚨蔓延上一口血腥氣。
然而，她卻硬是挺著眼前發黑的滋味對著平兒道：“安排人追了嗎？”
平兒有些害怕這個狀態的江靈歌：“娘娘，您別著急，對方沒有理由這樣做的……”畢竟皇上已經死了。
江靈歌好像已經恢覆了平靜，她背著手，眼神漆黑的好似暗夜一樣：“一定要將皇上找到！”
“奴婢知道，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平兒小跑著轉身就走，外面的長廊裏面到處都是禁衛軍。整個皇宮都被翻找的低朝上。
然而沒有。
那些賊人基本都已經被就地處決一網打盡，可是卻沒有任何人發現楚涼夜的蹤影。
就連當年留下來的地道都被人找過了，卻並沒有任何發現。
雲深已經安排人去城外找了，他面色有些難看的來到江靈歌休息的宮殿門外：“皇後娘娘，皇上身死的消息，不知道被誰傳出去了。”
江靈歌渾身一僵，她對死那個字十分敏感，但是看到說的人是雲深，她只是垂著眸子，什麽也沒說。
“如今大臣們受到煽動，想要讓皇後娘娘擁護太子殿下登基！”
楚涼夜只有一個兒子，而且還是江靈歌的血脈，念念將來繼承皇位無可厚非，可區別在於，念念如今還不滿周歲。
讓一個周歲的孩子當皇上，倒還不如說是在扶植一個傀儡皇帝。
江靈歌臉色一冷：“皇上根本沒事，他們還在著急什麽，傳本宮命令下去，如果再有人鼓動此事，殺無赦！”
雲深看到江靈歌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微微一楞。
好似那個面色柔和淺笑嫣然的女子，從此不覆存在。
江靈歌的周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極為躁動冷厲的殺機，就連雲深都感覺十分駭然。
沒想到楚涼夜的事情對江靈歌會影響這樣巨大。
“靈歌，你打算怎麽辦？”
“不怎麽辦，找到皇上再說！”
雲深緩緩垂眸，雙眼之中閃過一抹不忍，他低聲說道：“我聽說聖島有一種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丹王蠱！”
江靈歌聽到他的話，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眼底的驚喜不言而喻。
她想要冷靜下來，可是聲音之中還是不由得有些急促：“雲大哥，你說的是真的？”
雲深點點頭：“只是你可知道楚清華這麽多年，想要登上皇位最想得到的是什麽嗎？”
江靈歌突然明白了。
楚清華那般算計，為的應該就是這東西。
既然和丹王蠱有聯系，那麽對方為的必然也是救人。
這天下之大，死去的人不知多少，可丹王蠱卻只能救活一個人，江靈歌突然心口有些難受。
“反正不管怎樣，我都會救他，不論付出什麽代價！”
聽到江靈歌鏗鏘有力的聲音，雲深徹底了解了楚涼夜在江靈歌心裏的重要性。
“靈歌，這件事不妥，你仔細想想，抱著你這種想法的人絕對不會沒有，就算是以命換命也罷，為何這麽多年，丹王蠱還留在聖島手中，從來沒有聽說任何人將他它換走過？”
江靈歌挑起眼瞼，她也是一時間情緒激動，才會那般急迫的說出這些話來，仔細想想，雲深說的何嘗又不是真的。
她重新坐在原位：“雲大哥，你說的對，可是我……”
“我知道你很想救他……”
然而雲深的話還沒說完，江靈歌卻再次將他打斷：“不是很想，是如果他死了，我一個人好像也沒什麽意思！”
一雙充斥著幾分黯然的瞳孔緩緩註視過來，雲深心中想說的安慰的話一瞬間化為泡影。
剎那間，他的嘴裏只有苦澀的味道。
他還記得當年那個心心念念說想要嫁給他的小女孩，可是小女孩長大以後，心卻是別人的了。
可這也不能怪她，只能說是命運弄人，他若是回來的再早一點，早一點兒也許會有什麽不一樣的變化。
或許，江靈歌就不會是楚涼夜的。
然而，這種想法也只是在他的心中一閃即逝，他眼神很快恢覆清明：“靈歌，聖島的人也許今年就會來到皇城，到時候，你可以和對方交涉，這段時間，我會出去帶著人尋找楚涼夜，皇城就要交給你一個人了！”
江靈歌死死的抓著手下的扶手。
雲深給了她一個天大的希望，讓她所有的理智回籠。
“雲大哥，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麽做，只要不到最後，我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她目光堅定，透著一抹卓然的風采。
雲深淡淡一笑：“事不宜遲，我先走了！”
他身為雲陽王，調動京城兵力輕而易舉，若是能夠將雲陽軍安排出來一些找人，應該會更方便一些。
他這麽想的，也這樣做了。
還沒過多久，江靈歌挑眉，看到門口出現了一道淺紅色的身影。
暮兒穿著一身淡紅色的長裙，眼圈紅腫的邁步走了進來。
“靈歌姐……”
江靈歌已經恢覆如常，雖然面色還有些虛弱，可頭腦卻清醒了很多，看到暮兒以後，她原本冰冷的面容上逐漸綻放出一抹笑顏：“暮兒！”
暮兒快走了幾步，直接撲倒在江靈歌懷裏，她那張漂亮至極的臉蛋上滿是淚珠：“都怪我沒用，幫不上什麽忙……”
江靈歌聞言輕笑出聲：“傻丫頭，你亂說什麽呢，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暮兒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該做什麽能讓你開心起來，但是我知道，一定都會好起來的。”
“對，你說的很對，一定都會好起來的！”
江靈歌堅定的仰起頭，目光註視著遠方，也不知道在看虛空何處。
她相信，楚涼夜一定不會死。
將心思收回，她突然低下頭看著暮兒：“你和楚連潯的婚事打算什麽時候再辦？”
“啊？”
暮兒瞪大雙眼，沒想到這話說著說著怎麽跑到她這裏來了。
“這些我還沒有想好，還早吧，畢竟他說，至少等他的腿好了以後，他不想拖累我……”
暮兒的聲音越來越小，江靈歌心中一動，不由得凝視著暮兒的雙眼：“暮兒，那你呢，你怎麽想的？”
“我當然想要嫁給他，我又不嫌棄他，他非要瞻前顧後的。”
“那就好，我若是下旨意將你賜婚給他，你會高興嗎？”
暮兒重重點頭，她輕輕握緊了江靈歌的手，嘴角微微緊繃著：“可我不想現在，想要等皇上回來以後，大家一起都開開心心的！”
那雙眸子倒映著她自己如今憔悴的身影，江靈歌笑著抿了抿唇角：“我不能耽誤你！”
如果楚涼夜這輩子都回不來，暮兒也不能一輩子不出嫁。
暮兒輕笑出聲：“別想那麽多了，就這麽定了，皇上福大命大，絕對不會有事的！”
江靈歌給暮兒的笑容感染，原本在心中越來越濃的郁結逐漸消散了幾分。
“你回去吧，我知道該怎麽做！”
暮兒依依不舍的離開，“如果有事，記得叫我！”
江靈歌一個人靠在大殿之中，讓人準備好了一疊白紙。
沾著筆尖的墨汁，江靈歌畫的極為認真，一個十分清晰的輪廓出現在她的腦海中，逐漸將原本的那張臉替代出去。
楚涼夜。
這個名字此時就像是紮根在她心裏，江靈歌微微瞇著雙眼，眸子裏劃過一道淺淺的亮色。
當落下最後一筆，江靈歌卻發現線條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水跡暈染開。
門口傳來汝娘的聲音，江靈歌連忙收拾了一下妝容站起身，看到念念已經醒了，她伸手將他抱在懷裏。
“念念，你放心，娘一定會找到你爹的！”
“找到他，帶他回來……”
“然後，咱們一家三口都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念念不懂的娘親在說什麽，但是卻張開口對著江靈歌咿咿呀呀的說著話。
像是知道娘親在傷心，那雙軟軟的小手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江靈歌看著眼前那張和楚涼夜五官如出一轍的小臉，頓時忍不住笑了。
“娘帶你出門轉轉！”
抱著足足有五個月大的念念出了房門，吹在臉上的清涼消散了幾分心中的陰霾。
她還有機會，事情還沒到絕望的地步。
丹王蠱她必須拿到，誰也不能阻攔她。
偌大的皇宮之中卻人煙稀少，後宮之中不少宮殿都空著，全然沒有以前的那般繁華。
不知不覺間，江靈歌的腳步停在了冷宮那邊。
有幾個丫鬟看到江靈歌，連忙下跪行禮，“參見皇後娘娘！”
江靈歌沒有看她們：“以前後宮之中的那些人都送去哪兒了？”
“回稟娘娘，當初皇上登基以後，一些太妃就送到了皇城外的太恩山莊養老，只是冷宮之中這些罪妃還沒有人放出去……”
江靈歌皺了皺眉，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在這裏遇到胡美人的場面：“為何沒有將冷宮的人也一同送走？”
“如果皇後娘娘吩咐下來，奴才等人這就去辦！”
江靈歌點點頭：“我先進去看看！”
立刻有人圍繞上來：“娘娘，冷宮之中有什麽好看的，您還是……”
還沒等她說完，江靈歌突然將她的話打斷：“你們應該也是宮裏的老人吧，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
“皇後娘娘請問。”
江靈歌瞇著雙眼，目光之中劃過一道暗色：“楚清華的母妃，真的出家了嗎？”
剩下的幾個人都是一臉茫然之色，只有為首的一個，大概四十多歲的婦人臉上露出了一抹仿徨的色彩。
江靈歌發現了這一分不同，再次追問：“說出來，本宮必然會重重有賞！”
“回稟皇後娘娘，當年皇後一家只手遮天，二皇子的母後雖然出身不低，可在宮中也不算受寵，在皇後的打壓下也確實被趕出了皇宮，但是三年前人就已經因為意外死了啊……”
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這點江靈歌倒是沒想到，她一直以為楚清華的母親出家在外，還以為對方活著，但是現在想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那麽楚清華要救的那個人是誰，也就不言而喻了。
天上的陽光有些熱，照的江靈歌臉色有些慘白，她帶著念念回到養心殿，看了一眼擺放在案臺之上厚厚的一摞奏折。
雲深不再，楚涼夜也不在，這些東西自然她就要自己來完成。
將懷中的念念交給平兒，江靈歌坐在那個位置上，打開第一本奏折。
南祁餘孽作亂，求皇上下令剿殺南祁皇室餘孽……
西北大旱，百姓無法勞作。
柳城府尹中飽私囊，貪汙受賄。
那些折子裏面全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江靈歌看著就有些心煩。
真的不知道那當皇帝有什麽好的，每日都要懆心天下事，還要應對所有人的虛與委蛇。
簡單的將所有的折子批閱完畢，江靈歌揉了揉手腕，目光一下子落在了最後一張上面。
一打開，江靈歌瞬間笑了。
“平兒，有人說皇上死了，要楚清華當攝政王！”
平兒睜大雙眼：“這怎麽能行，楚清華之前的所作所為他們都看在眼裏，萬一傷害娘娘怎麽辦，現在皇上不在，娘娘無依無靠的，絕對不能答應！”
江靈歌指尖點了點桌面：“平兒，我倒是覺得這個人說的很有道理，不知道誰知道楚清華現在在哪兒，這攝政王，我給他當！”
“娘娘！”
平兒著急了，卻也不知道江靈歌這葫蘆裏面究竟賣的什麽藥。
江靈歌垂眸：“來人！”
她一聲低喝，門口立刻走進來兩個傳遞消息的宮人。
江靈歌把奏折丟在一旁：“傳令下去，命日本宮會親自冊封楚清華為攝政王，現在讓他來見我！”
宮人得到旨意，立刻下去傳遞消息。
江靈歌指尖在那奏折上摩擦著，她現在最想知道，那天半路上伏擊他們的究竟是什麽人。
好在還沒到晚上的時間，就已經有侍衛將楚清華帶入了皇宮。
再次踏入這裏，楚清華渾身幹凈如初，一身天青色的錦袍，那張永遠都透著幾分純良的臉上隱藏著淺淺的笑意。
梨渦乍現，給人一種無害的感覺，他微微垂眸，對著江靈歌行禮：“見過皇後娘娘！”
江靈歌輕輕站起身，眼底湧動著一點兒波濤。
對於楚清華，她雖然早就有了不喜，可他也被楚涼夜抓起來收拾了一頓，之前的事情也算是兩清了。
“楚清華，我傳下去的話你應該聽到了，現在機會就擺在你面前，就看你能不能抓的住！”
楚清華微微一楞：“什麽機會？”
“別裝傻，我知道你千方百計的尋找丹王蠱是想要救人，所以你我的目標應該一樣對不對，不如你我聯手，你將關於聖島的一些消息告訴我，我給你攝政王的位置，到最後，誰得到丹王蠱，再憑借本事如何？”
楚清華的眸子閃過一道流光。
“如此也好！”
江靈歌撇過頭：“你就這麽簡單的答應了？”
楚清華淡淡擡起頭：“不然呢？”
“只是，三年前洛雲瑤死了，你究竟是怎麽救活她的？”
這才是江靈歌最好奇的地方，楚清華如果有這樣的醫術，根本就不需要丹王蠱！
楚清華聞言，頓時忍不住笑彎了眉眼：“什麽氣死覆生，那不過是我給她服用了假死藥而已。那藥物雖然珍貴，但和丹王蠱比起來可差得遠了。”
江靈歌倒是沒曾想，當初的洛雲瑤根本沒死。
楚清華雙手環胸：“既然你表達了你的誠意，我就將我的誠意也給你，那天安排刺殺你們的人，實際上都是火炎組織之中的人。至於背後指使他們的幕後黑手，是洛家！”
“什麽洛家？”
楚清華有些意外：“難道你將四大世家給忘了？夜家為首，洛家第二，唐家屈居第三位，至於當年還有一個慕容家的位置，不過慕容家已經覆滅這麽多年了，也就不說了！”
“我和洛家之人無冤無仇，為何洛家會殺我？”
楚清華嘴角揚了揚：“你將洛家都得罪透了，殺了洛家主如今最寵愛的孫女，你覺得洛家會放過你？”
“洛雲瑤？”
“正是！”
江靈歌聽到楚清華肯定的答案，頓時忍不住笑了。
這個洛雲瑤還真是人不可貌相，而且還不簡單，但是她怎麽也沒想到，洛雲瑤居然和洛家搭了線。
江靈歌猛然一拍桌子，看著楚清華的眼神有些危險：“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楚清華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就那樣淡然的看著她，雙眼之中的神色，和之前的玄衣人一模一樣。
江靈歌深吸口氣，她眼神血紅，強烈的殺意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
她很想現在就帶著人直接殺上洛家，相比於夜家，她更像將洛家的人一個個弄死。
“還有一件事，你的催眠……攝魂之術從哪裏學來的？”
楚清華依舊回答的那樣平平淡淡：“撿來的！”
這話明顯有隱藏的成分在：“你若是願意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會告訴你，那術法究竟有什麽奧妙。”
楚清華瞬間像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但是他只是看著江靈歌的側臉，什麽沒說也沒問。
在皇宮之中給楚清華安排了一個簡單的住處，而第二天一大早，群臣就看到了坐在鳳椅上，渾身穿著一襲名皇上長裙的女子。
她頭戴鳳冠，面容嚴肅，百官本來有些瞧不起的目光逐漸收斂起來。
江靈歌靠在身後的椅子上。
百官齊齊朝拜，江靈歌擺手讓所有人站起來，她低聲說道：“今日早朝，我只說兩件事！”
“第一件，冊封楚清華為攝政王，幫我一同管理事務，另外一件事，便是我會暫代皇帝之位，你們若是有什麽事情，大可以來找我！”
這番話一出來，底下的人頓時驚呆了：“娘娘，皇上已經駕崩，國不能一日無君！”
“是啊皇後娘娘，此舉千萬要三思，而且自古以來，皇宮之中就立下規矩，說女子不能參政，而且當皇上登基的時候，生母一定不能被留在宮裏的，現在對您，已經十分破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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