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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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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 聞月瞬間火冒三丈, 一雙眼都瞪圓了, “你才下作呢!”

偏偏羅宏還不停嘴, 絮絮叨叨道:“身為女子, 大晚上的怎能當著男子的面脫衣,更何況是在那花叢裏, 傳出去實在有辱殿下清譽……”

聞月一臉僵笑:“當時怎未見你提出些不下作又能趕跑江邊客的法子呢?”

“我……”

羅宏再次語塞。

仔細想想,他好像愈發覺得聞月說得有道理。

江邊客是連羅宏都覺得不好對付的主兒, 而聞月不過是脫了件衣服, 就順理成章地將江邊客趕跑了。如此一想, 羅宏倒覺得聞月確實有過人之處。怪不得身邊從不納女謀士的自家殿下,要將她收入麾下了。

兩人正你一嘴我一嘴的鬥著。

偏生這時, 自外頭走來一個紫衣白袍的男子。小廝引在前頭,他步伐悠然, 徑直正朝書房走來。

聞月下意識擡眼, 便撞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前世,聞月雖從未曾與面前男子相識,但他那張臉孔,確是她熟悉至極的。

當今相國家中, 有嫡子女同胞而出, 是為龍鳳胎。兒子徐禹捷學識淵博,前年高中入仕,今在朝中為官。女兒徐冰清則是大家閨秀,儀態大方, 是萬千上京名仕傾慕對象,只可惜她同謝翊青梅竹馬,一早便定了娃娃親,要不然相國府的門檻興許都要被踏破。

徐禹捷與徐冰清因同胞而出,生於同日,擁有著近乎一模一樣的長相。只不過,妹妹徐冰清比之哥哥徐禹捷額頂多了顆朱砂痣而已。

此刻,那人身著男袍,雖男生女相,但額心並無朱砂痣。

聞月一眼便認出,那人正是相國府嫡子徐禹捷。

羅宏見徐禹捷走來,立刻迎了上去,抱拳致謝:“昨夜勞煩相國公子了。”

“不必客氣。”徐禹捷往書房裏頭探了探,“世子沒事吧?”

“並無大礙。”羅宏認真道:“只是昨夜醫治之事,還勞煩公子幫忙封口。”

徐禹捷拍拍他的肩膀:“羅將軍放心,已辦妥。”

說完,徐禹捷側過臉,才註意到了羅宏身旁的聞月。

自幼相識以來,謝翊一直對女子避之不及,這還是他頭回在謝翊院裏見著女子,自然驚訝好奇地緊:“這位是?”

羅宏解釋道:“是殿下的女謀士。”

“女謀士?”徐禹捷玩味道。

“正是。”

羅宏擔心徐禹捷對聞月有芥蒂,便想同他介紹,女謀士辦事有方,有勇有謀,甚至昨夜救殿下於江邊客之手。

然而,未等他開口,聞月已驀地打斷他。

“徐公子好,民女聞月。”

“聞月?”徐禹捷在口中品茗了一遍這個名字。

片刻之後,徐禹捷的黑眸猛地亮了亮,擡起眼,有些難以置信地望了她一眼。

徐禹捷剛想追問,書房的門卻自裏頭洞開。

謝翊跨過門檻,走了出來,“大清早,院裏頭怎生如此熱鬧?”

徐禹捷閉上滿腹疑問的嘴,迎上去,問謝翊:“如今可有大好?”

“習武之人,自然痊愈得快些。”他側臉瞧了眼聞月,見她心虛低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麽,不由地笑了:“多虧昨夜聞月救我於危難,又悉心照料,自然是好得快。”

徐禹捷一臉好奇:“聽聞昨夜江邊客追你入府,江邊客此人委實不是好對付的,不知聞月姑娘用了如何計謀,竟能帶謝翊全身而退?”

徐禹捷言辭彬彬有禮,同他妹妹徐冰清如出一轍。

前世裏,徐冰清總是端著一身落落大方的相國嫡女氣質,同她們那些姑娘說話,極盡體面又溫柔淡然,如此氣質實在教旁人學不來。那時候,聞月便總羨慕她那樣的出身、舉止,怪不得能叫謝翊喜歡得獨寵她一人。

如今,那般得體的語氣,再次縈在耳邊,聞月不自覺地,便出了神。

等到羅宏戳了戳她的肩,聞月才回過神來。

“不過是一些不能入眼的小伎倆,實在不足掛齒。”聞月說。

“姑娘過謙。”徐禹捷抱拳,“能不動刀槍趕走江邊客,已是高手。”

聞月一臉難以啟齒的模樣,羅宏立在她身側早看出了虛實。畢竟,當眾脫衣那事兒實在不雅,當著相國公子的面說出來,也實在不成體統。羅宏想了想,自己長聞月幾歲,也算她這臭丫頭的大哥,實在有必要替她解圍。

“其實也不是……”羅宏自然而然地擡頭,同徐禹捷對話。

此刻,徐禹捷正與謝翊並肩。

羅宏看向徐禹捷時,也一並掃了一眼謝翊。

可偏就是這一眼,出了岔子。

羅宏眨了幾遍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待連續瞧了好幾遍之後,羅宏才確認自己的眼神沒錯。

當下,從羅宏的角度望過去,謝翊凜直的脖頸裏竟紅了大片。

羅宏也是熱血男兒,哪會不懂那是什麽東西!

只一眼,羅宏便推測出,那定是聞月那小丫頭片子所為!

羅宏咽了口口水,想提醒謝翊,卻因旁人在場,尷尬得直結巴:“殿、殿下……”

羅宏的異樣反應,引起了他身旁聞月的註意。

她下意識地隨著羅宏那震驚的目光望過去,須臾後,自己也驚在了那兒。

眼下謝翊那脖子裏通紅大片的,可不就是昨夜為防江邊客起疑心,她故意親出來的……

吻痕。

“這……”聞月啞在了那兒,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

偏羅宏還不知死活地壓低了聲音,小聲質問她:“聞月你昨夜到底做了什麽好事?如果真是什麽都沒發生,殿下這脖子怎會如此!”

羅宏自以為說得已夠輕了,但這征戰沙場的大嗓門壓根止不住。

一時間,謝翊、徐禹捷全聽見了。

徐禹捷原站在謝翊左側,聽聞之後,更是要死不活地走到謝翊右側,左瞧瞧右看看後,才掩嘴笑著,回到了原地。

聞月臉頰滾燙。

與此同時,謝翊也轉過身,慢慢悠悠低下了腦袋,饒有興致地望向了她。

她一擡眼,他脖子裏那串吻痕正昭示著她的罪惡。

她索性捂住了臉,跺著腳,都快哭了:“江邊客是那麽好趕的嗎?這不就是為了逼真,迫不得已而為之的嘛!”

羅宏嫌棄道:“你這也太沒手段了。”

“不不不。”徐禹捷從一旁竄出來,朝聞月抱了抱拳,一臉崇拜:“照我看,聞姑娘實在是太有手段了。謝翊這身,平常連我都近不了,聞姑娘居然能在太歲頭上動土,實在是叫人崇敬。”

“好了好了。”謝翊擺擺手,“都別說了。”

徐禹捷見狀,抖了抖眉毛,暗示與羅宏一道離開。

羅宏雖不情願,但也是個識顏色的。

兩人對了眼色後,迅速離了院子。

不過片刻,院內便僅剩聞月與謝翊兩人。

謝翊湊到她跟前,半彎下腰,用手替她攏了攏睡亂的頭發,提醒她,“人都走了。”

聞月死活沒動靜,仍舊捂著臉。

謝翊伸手,握著她的腕,輕而易舉地把她的手挪下來,“好了,別氣了,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

“你得給我澄清!”她委屈,“就羅宏那嘴巴,明日一行兄弟就全知道了!”

“可以。”他答應得異常果斷。

可印象中,謝翊可不是這麽好商量的人吶。

聞月正納悶,他到底還有什麽陰謀詭計。

他已趁她不備,捏著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攬進了懷裏。

他抱著她,下巴枕在她頭頂,朝她擡起手,橫出一只小指,同她拉鉤。自頭頂傳來他幽幽的笑聲——

“我們成親。”

聞月楞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此“成親”非彼“澄清”的意思。

臉當下便燒紅起來,她害羞得直想從他懷裏逃跑,卻反被他越抱越緊。

他低沈的嗓音,從她頭頂發聲:“沒救出殷靈子,你會不會怪我?”

“不會。”提及殷靈子,聞月鎮定下來,“你已拼死,此事不由你。”

“她對你,是很重要的人吧?”

“嗯。”

謝翊懷裏極暖,讓昨夜經歷了大驚的聞月,覺得安心。她回憶道:“她是我前世最好的朋友,亦是在我前世臨死前唯一給過我溫暖的人。我想救她,但絕對不是以旁人的命來搏。更何況,如江邊客所言,她即將為七皇子之妾,她向來愛財喜權,那樣的生活,她或許是喜歡的。”

各人之命,皆有變數。

原本江邊客押著殷靈子是要去犒賞軍士的,那有多危險,聞月是知道的。而如今,因她與謝翊意外插足,已改變了殷靈子的命相。既然殷靈子安然,又被七皇子相中,能貴為皇子妾室,已近乎完成了殷靈子前世心願。

聞月心想,這一世,她總能再想辦法同殷靈子見上一面的。

她要殷靈子平安,並非一定是要將殷靈子救出來,與命運未知的她捆綁在一塊兒。七皇子是未來帝位歸屬之一,即便再不濟,也能混個親王。

只要殷靈子平安,她便安心了。

聞月自謝翊懷中昂首,看向他,“謝翊,我有一事不明。”

“何事?”

“夜訪七皇子府地牢救出殷靈子,那有多危險你應該知道吧?”

“自然知曉。”

他甫一低頭,兩人的目光便膠著到了一塊兒。

四目相對之時,聞月定定望向他,目光灼熱:“那你為何還要深夜涉險?”

雖然心中幾乎已有篤定答案,但聞月還是想親口聽謝翊說出來。

那樣才能給她,再去相信他一世的勇氣。

聞言,謝翊唇角緩緩揚起了弧度,眼中有了然笑意。

他溫柔低頭,輕吻了吻她的額角——

“因你說過,救她,便嫁我。”

先前羅宏提及,聞月已猜到是如此答案。

只是,她不敢輕易相信,定要從他口中篤定聽聞,才叫她安心。畢竟,前世的謝翊實在太叫她失望,她實在無法再給予信任。而今,謝翊似乎是變了個人,他能以性命相搏,去換聞月一句承諾,若那不是喜歡,聞月不信。

或許,真的是時候放下前世成見。

把賭註放在今生的謝翊身上,再搏一搏命了。

因為,而今這紛雜亂世裏,一切已變,卻也似乎未變。小川的死,仍舊提醒著聞月,或許人的命相是無法撼動的。但對於今世的謝翊,聞月敢拿命去同他賭命!

謝翊替她撩開額前淩亂的發,溫柔道:“殷靈子即將嫁入七皇子府,即便是救她出來,她亦無法全身而退。如此看來,救殷靈子一事,怕是不成了。”

“無礙。”

“那我可否同你商量商量,再換個願望?”他得寸進尺。

“不用換了。”

“連機會都不給了?”謝翊反問。

聞月笑笑:“並非。”

她擡眸向他,目光堅定如炬,一字一頓,毫不遲疑——

“謝翊,不用願望,我答應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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