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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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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滅門,夷亭大火,已在縣城掀起波瀾。

百年以來,向來安穩的縣裏頭竟一日不到,出現了兩場大禍。百姓皆道,是朝廷監管不利,惹了天怒,才招致如此禍患上身。

一時間,縣裏縣外,人心惶惶。

作為突遭橫禍的夷亭村之人之一,聞月同樣被安置在郊野的難民營裏。

此番,夷亭村雖遭大火,但無一傷亡,全都逃了出來,已是萬幸。

進難民營後,聞月特意先去了趟牛叔牛嬸的房間,確認兩人安好後,方才放下了心。小川的事,讓聞月明白,有些事即便她及時阻止,後續終究隱患叢生。若真想保住旁人的命,那定要事實提防謹慎。

不過好在,根據她重生之後的經歷所判斷。

今生,因她重生,微小的變化引致了更大的不同,故而夷亭村內之事多有變樣。然而,在夷亭村之外,外界的一切仍如前世一般有序進行著。

重生之後,聞月師從王道勤習字。

在能完整書寫之後,她曾憑借過目不忘地記憶,將重生之後到她亡故那日,三年內的歷史沿革,以及與她命運攸關的多人事跡寫入書冊,並將它命名為命相。

命相共兩冊。

一冊為三年內歷史沿革,另一冊為聞月自身命途軌跡。

前世,聞月身在上京,因離得近,對那朝內事件耳聞頗多。今生,為防朝內歷史,造成她自身命運變化,所以她特意將那些都記錄了下來。同時,也防止今後她若有了在意之人,尋他命途軌跡,還能有所依據。

根據她今生所得消息,外界的大事件幾乎都能與命相中的記載對應。

比如,兩月前,南施國寵妃誕下麟兒,皇帝下令大赦天下。

再比如,一月前,皇帝廢了先皇後所生之子,發配塞北。改由當今皇後十三歲的幼子登上太子之位。

今世,看似夷亭村的一切都變了,但歷史的洪流實則仍在朝著與前世相同的方向行進。

點上燭火。

聞月從隨身包裹中,取出那本寫有她三年命格的命相。

前世她未嫁進王家,王家亦未發生滅門慘案,到底如何引致不同,她想在命相裏找到答案。

然而,對著燭火來回查閱了好幾遍,她也未能找到蛛絲馬跡。

如謝翊所言,追殺她的乃宮闈之人。

聞月心想,難不成是外界歷史變革引致殺身之禍?

她下意識地想找出另一本關於歷史沿革的命相,但翻了好幾遍包裹,也未能尋到。她頓時著急起來,背後一陣發涼,若那本有關歷史的命相,落於旁人手中,怕是後果不堪設想。那裏記錄著多位朝廷高官的升遷貶謫,甚至皇子奪位。落誰人之手,皆恐將大亂天下。

冥思苦想了好一陣,聞月終於回想起那本命相的去路。

平日,她就一直將兩本命相藏於壓箱底的妝奩裏。

那日出嫁前,為防不測,她曾取出過那冊書寫她命格之書,仔細翻閱。沒想到媒婆半路進了來,她著急便將書塞進了枕頭底下。

而關於歷史沿革的那一冊,已被王家家丁當做嫁妝的一部分,於當日擡去了王家。

尋到命相之書所在,聞月總算安穩了不少。

臨睡前,她心想,明日定要去一趟王家,找著那本命相,好好放在身邊。又或者,燒了也罷,但千千萬萬,不能讓旁人尋到。

次日,聞月起了大早,來到王家門前。

衙役守在門前,不讓聞月進去。待她說明來意,告知是那滅門慘案中唯一活下來的人,想來取些自己的東西後,衙役才不忍心,松了口,把她放了進去。

找到安放嫁妝的房間,聞月立刻沖了進去。

然而,進門的那一刻,她驚在當場。

那房間裏,幾乎所有的木箱都已被人打開,連存放妝奩的那一箱也並不例外。衣衫、胭脂、雜物散落一地,場面一片狼藉。

見此情形,聞月飛快地跑到存放妝奩那只箱子旁。

妝奩還在,這讓聞月松了口氣。

然而,打開妝奩的那一刻,她險些窒息。

裏頭空無一物,任她來回翻找數十遍,依然未見那本書寫了歷史沿革的命相書。

頭皮不禁發麻。

聞月癱坐在那兒,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語,“怎麽、怎麽會這樣?”

衙役聞聲而來,指著那橫七豎八的雜物,自如道:“這兒啊,自滅門那日之後便是這樣了。似乎當日就被人翻找過了,就不知道是那刺客幹得,還是旁人為之。”

一種難以言喻的無力感,席卷了聞月全身。

衙役未看出她的異樣,還在絮絮詢問:“姑娘可是丟了什麽重要物什,可以告知我們府衙,我們會嘗試幫姑娘尋找,指不定這還能成為破案線索之一。”

“不、不用了。”

扶著木箱邊緣,聞月費力地站了起來。

手心不慎刮到箱邊木刺,頓時鮮血直流。

她蒼白地朝那衙役笑了笑:“我真沒丟什麽。”

說完,她一路攙扶著,顫顫悠悠走了出去。

等衙役反應過來時,四面的墻壁、門窗,已留了一串的血手印。

“姑娘!”

衙役試圖喊住她問詢情況,可她卻已消失不見了。

出王家大門時,聞月碰上了聞訊趕來的謝翊。

她拾級而下,魂不守舍,在謝翊攔在她跟前之後,她才慢慢悠悠地擡了頭,用一雙無神地眼,說了聲:“殿下好。”

聞月向來聰慧,天塌下來,也會第一時間想法子應對。

如今她這等心神不安的模樣,實在叫謝翊詫異。

他蹙眉,耐心在她跟前低下頭:“阿月,怎麽了?”

“沒事。”她蒼白笑笑。

“真沒事?”

“沒事。”

謝翊甫一低頭,看見地上滿地的血,他尋那血跡向上方望去,才發覺血液源自聞月掌心。他立刻擒了她的手,查看她的傷勢。那傷口很深,木刺直紮進手心,血肉模糊。

他不悅,追問她:“怎麽弄得?”

她這才回神過來,瞧了眼手心,笑得虛弱不堪:“沒事,回頭包紮下就好。”

謝翊再耐不住性子,捏住她的肩膀,質問她:“到底怎麽了?”

聞月見狀,只是失魂落魄地撓了撓後腦勺,裝作無所謂道。

“就是、就是丟了件嫁妝。”

自打相識以來,謝翊從未見過聞月如此失魂模樣。

謝翊知道,定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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