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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酸菜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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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長白的心情絲毫沒有受到被偷拍的影響,甚至這位大影後還沒有察覺自己又掀起一波風浪。她將新買的草魚放在砧板上,白嫩的手按著,頃刻間已被她切成薄薄的小片。

魚片被她扔到一個白瓷碗裏,用蛋清、澱粉、料酒混好,腌制在一旁。

楚汐已經切好了酸菜和配料,轉身去熱油,悉數放入鍋中,漸漸的一股酸菜的清香彌漫開,在盛長白的指導下楚汐倒了兩勺高湯,又加了些許泡菜。

然後加入魚頭骨,開大火煮十分鐘,再倒入料酒和胡椒粉。

酸菜本來就是發酵食品,有泡菜的混入,中間的醇類酸味更加濃厚,口感也變得更豐富。

楚汐忙完,修長的身子倚在案前,她抱著雙臂,就這樣註視著盛長白的背影。

眼前的人一舉一動都是那樣令人悸動,不知怎的,楚汐心裏突然生出一個很強烈的念頭,她很想把眼前這個女子畫下來,用宣紙,墨香,將這個絕美的人永遠封存起來。

一千年前,墨途為長歌作了一幅畫,被埋在自己的將軍冢裏。畫裏的長歌明媚動人,在冬日裏嬌俏而立。

細細算來,長歌終是欠她一個回禮。

掀鍋的聲音打斷了楚汐的思緒,她回過神來,盛長白依然專註的弄著她手中的魚,連楚汐在她身後偷看她,她都沒有察覺。

盛長白小心的用白瓷青花湯匙舀了一口湯,細細品味,魚湯的韻味很濃,口感厚實。她牽起一絲笑容,滿意的放下湯匙。

酸菜魚是經典川菜之一,又叫酸湯魚,以酸辣的口感和鮮嫩絲滑的魚肉片著稱。

這才燉了沒多久,楚小姐的大眼睛就巴巴的望著那口鍋,生怕一轉眼連鍋帶魚都被人搶跑了。她洗幹凈手,然後巡邏一樣的在盛長白身後繞來繞去。

“你別在這礙事。”盛長白遞給楚汐一塊洗好的聖女果,趕她出去。

“我想看看有沒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聖女果的滋味酸酸甜甜的,融在口中,又有些清脆。雖然說是盛長白允諾了給她做晚飯,但楚汐不好意思讓盛長白一個人幹活。。

盛長白放下了勺子,蓋上鍋蓋。她擦幹凈手,終於脫了被楚汐吐槽不已的大紅大綠的圍裙。“完事了。就等出鍋了。”

盛長白小時候在國外帶著弟弟獨自生活打拼,自理能力其實很強。回國後就被安排進了演藝圈,忙的很少再下廚做這些東西了。

楚汐跟在盛長白的屁股後面,像人見人打的大漢奸一樣又是端茶又是遞水果。“影後,我一看你出手的姿勢我就知道,這是一道難得的好菜。”

盛長白皺皺眉,在楚汐旁邊挨著她坐下來,她偏頭看了楚汐一眼,不知道這人又搞什麽名堂。

“影後,你能不能教我畫畫啊?”楚汐一看盛長白不吃她那一套,於是開門見山。

“畫畫?”盛長白重覆了一遍,眼底浮出笑。“你要學這個做什麽?”

“影後,你是不是會國畫?”

盛長白想了想,“國畫,素描,水粉都會一些,國畫的時間最久。你想學嗎?畫畫是需要很多時間的。”

盛長白的表情十分恬淡,恬淡中帶著優雅,優雅中帶著若有若無的自豪感。

“學!畫畫是藝術,表演也是藝術。而且我有時間,你也還有很久的時間可以慢慢教我。”楚汐心中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有那麽一瞬間她自己都有些驚訝。

盛長白對上楚汐清澈的眼睛,很久的時間……她怔住了,會有很久的時間的。

“好啊。你想學什麽?”盛長白的聲音很輕,好像怕聲音墜下來,落在地面會摔碎一樣。

“我想學國畫。”楚汐想畫丹青,她欠墨途的,終歸要還。楚汐心裏突然湧起一絲哀楚,這種感覺漸漸上升,竟然一直升到心臟,那是一種無藥可解的悲傷。

怎麽會,這麽難過?

楚汐捂著胸口,身體蜷縮成一團,冷,刺骨的冷。

這種冷是從內而外的,就像積累數千年的皚皚冰川,一層層刨開,一層比一層堅硬。

“楚汐?你不舒服嗎?”耳畔傳來溫暖的聲音,好像雪化了些,楚汐難受的睜開眼,看見的卻是一位古裝女子。

淡紫色長裙及地,肩上披著純白的蟬翼薄紗,整個人顯得亦真亦幻。她的妝容簡單,眉目清秀,氣若幽蘭。柳眉含情,狐貍眼含笑。

“影……”明明還是盛長白的臉,為什麽這個人看起來卻是別人?

是墨途嗎?

不,她不叫墨途,墨途是皇帝賜她的名字,她叫墨輕舟,此刻還只是個二八少女。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仔細聽,這不正是自己的聲音嗎?

長歌?楚汐在心裏驚嘆。

你怎麽會?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長歌卻沒有回話,她嘆了一口氣,許久才說:對不起,盛長白,她在追殺我……我已經無路可退才用這種方法回到你的身體裏的。

追殺?

盛長白為什麽要追殺長歌?楚汐才明白過來自己在車裏的疑惑是什麽,影後的動機呢?她怎麽會把長歌公主從墓裏放出來,又為什麽要追殺她?

長歌的身上究竟有什麽是盛長白想要的?

怪不得她剛剛會感受到徹骨的寒冷,那是死亡的深淵,長歌公主掙紮一千年的痛苦,如今都讓她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

快把海報收起來,一定要搞到那副公主圖……

長歌的聲音越來越弱,到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那種悲傷和寒冷也漸漸褪下了。

楚汐無力的癱下來,盛長白見狀身子前傾迎了她抱著坐下來。“你怎麽了?不舒服嗎?我送你去醫院?”

楚汐擺了擺手,嘴唇有些發白,她的身子冰的嚇人,不像是活人,倒像是一具死去很久的屍體。

為什麽……長歌的感覺竟會在自己的身上體現的如此強烈,她一直都想知道盛長白和這件事有什麽關系,一直覺得這件事和別人有關系。她忘了她自己。

為什麽,長歌會盯上她?難道長歌真的是她的前世?

還是說……楚汐的拇指肚擦過冰涼的手心,她們根本就是一個人?

“怎麽會這麽涼?”盛長白的手背覆上楚汐的額頭,瞬間彈開了。“走,我帶你去醫院。”

盛長白說著,就要抱起楚汐。楚汐用力推開她,蒼白的臉回覆了一絲血色。“不用。”楚汐笑笑,純黑的瞳孔閃出一絲譏諷。

“你到底怎麽了?”盛長白放開楚汐,表情玩味。楚汐這樣子,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樣,渾身上下說不出的奇怪。

鬼?盛長白的腦海裏第一個就出現了長歌,她的表情越來越沈,不知死活的東西。

“我沒事,就是有些不舒服剛才。”楚汐歉然一笑,方才陰沈的臉又恢覆了正常。

就在剛剛的一瞬間,大量的畫面像快進的影片一樣在楚汐的眼前出現,那是屬於長歌的記憶。

“墨途!本宮無聊死了,本宮也要去戰場,本宮都會武功了,本宮也能殺敵!”長歌提著劍氣沖沖地殺進來,像威脅一樣把劍拍在案幾上。

墨途將軍端坐著依舊看著手下的地形圖,頭也不擡地吐出兩個字,“胡鬧”。

“我沒有胡鬧!”戰事告急,這些天她日日見有裹著的屍體被擡進來,有些還是不久剛被她打罵責罰過的小將士。

她再也坐不住了,她也要上戰場。她是公主,都不能保護自己的臣民,這公主當的著實窩囊。

“墨途,你就讓本宮……讓我去打仗吧!我保證我會保護好自己!我……他們都說我的武藝精進了不少,我那天還能以一當二呢!”長歌公主的語氣弱下來,幾乎變成了哀求。

“李扶渃,公主累了,送她去休息。如果公主再說這種瘋話,就把她送走。”墨途擡起頭,帶著寒意狐貍眼上掛著一道鮮紅的血痕。

那張美艷絕倫的臉蛋,帶著這樣的缺憾,少了柔美,多了些狠毒和決絕。

這是墨途一生中打過的唯一一場敗仗,也是她打過的最後一場仗。

如果再給長歌一次機會,她不會再偷偷上戰場,讓墨途陷入兩難的境地,讓國家陷入覆滅的危險。說到底,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糊塗公主,禍國殃民,究其一生都是個笑話。

她沒有看見墨途的屍首,不知道是被敵軍擄了去,還是上天垂憐這位戰功顯赫的將軍,不忍心讓世人見她一敗塗地的模樣。

可長歌公主卻固執的認為,墨途沒有死,總有一天,她會回到這個世界上,讓長歌能向她訴說從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

能告訴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美艷將軍,她從一開始就歡喜她,才會一路冒著生命危險,跋山涉水來到她面前。

她才會纏著墨途,不論如何都要教她武藝,她有進步了,就朝著墨途要獎勵,要墨途為她作畫。

誰不知道墨途在閨中時是第一才女,琴棋書畫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沒想到這麽一個人人想娶的美女,竟會搖身一變,掛上帥名。

她有德有名,本是一段佳話,沒想到年紀輕輕就斷送了姓名,成為了人人哀嘆的遺憾。

如果可以重來,她寧願自己不要認識墨途,這樣也就不會因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愚蠢害死了她。

世界上哪有什麽可以說如果的事情呢?也許是因為時間不會倒流,才讓人這一生顯得彌足珍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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