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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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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曼·格裏芬自詡是個文明人。

他當然不可能真的就這麽把亞當斯·羅塞蒂恁死,這也不是出於什麽遵守法律之類的正義的理由。退一萬步講,哪怕想要與人談生意還得事先弄清楚對方缺什麽少什麽呢,就算他現在跑到尤裏塞斯·瓦倫或者阿撒托斯面前邀功,說:你們看我提前幹掉了你們的敵人,也很大可能會被當成神經病——人家可能壓根都不知道亞當斯是誰,自然也不可能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對格裏芬家族表達感謝之情。

因此亞當斯本人也就不知道自己在地獄大門口走了一遭,這場宴會沒過多久就草草收場,他隱約覺得朗曼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從一開始的友善到此後的漠不關心甚至略帶嘲諷,就像看著一個半只腳踏進棺材而不自知的人一樣。

但任由亞當斯想破腦袋,他也弄不清楚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麽。

聽說朗曼·格裏芬在幾年前精神狀況就不大正常了?

懷著微妙的警惕心理,亞當斯回到家以後並沒有多說什麽,反場地老老實實低調做人,連那些胡編亂造編排粉紅色八卦的小報都沒來得及處理。

可惜的是,他的小兒子萊爾·羅塞蒂完全不能理解父親的一片苦心。

**

“尼克松叔叔?”溫蒂說,“您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工作場合,不要這麽稱呼我。”一時不查就成了叔叔輩的尼克松雙手插在口袋裏,正色對溫蒂說道,“你家裏那幾位……你哥哥他們,最近在忙什麽?”

“忙什麽?”溫蒂一臉茫然,“不忙啊。”

“是嗎?那就是尤裏真的看上了羅塞蒂家的小兒子?”

溫蒂仔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這是誰。沒辦法,現在她每天見到的奇葩時間和人名幾乎比過去的十年間加在一起還多,既然尤裏本人都不在意,她自然不可能對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小人物上心——雖然萊爾本人大概不會承認這種說法。

“我覺得他和以前沒什麽區別,不像是在談戀愛的樣子。”溫蒂敲著鬢角思考著回答,“您為什麽會這麽說?”

尼克松把八卦版面的小報標題截圖塞給她:“你的事件敏感度還有待提高,不過我們暫時不說它。你看,兩天前我和你提到的謠言到現在也沒有平歇。”

不僅沒有平歇,甚至熱度還略有提高。

據尼克松所知,羅塞蒂家族並沒有心胸開闊到願意拿自己的小兒子的戀情開玩笑的地步,但他們不知為何在傳言發酵了整整兩天之後依舊沒有下場幹涉。這讓尼克松幾乎懷疑他們已經知道了尤裏和阿撒托斯的聯系,並試圖借著這種方式和某位大人物搭上線。

羅塞蒂的具體想法和動向他不了解,但伊戈爾這邊也沒有控制言論,在知情人眼中就變得意味深長起來了。

如果想要讓小報閉嘴,僅僅是一句話的事情。

但小報至今還在散播謠言,是不是意味著……祂或者祂的哪位眷者想要看到這樣的結果?

懷著這樣的想法,那些蠢蠢欲動想要討好神明的人也不敢有什麽大動作,局面詭異的僵持起來,於是話題熱度在與制止相反的若有若無的放縱之下變得更高。?

溫蒂知道了尼克松的意思。

她也覺得有點奇怪,但這畢竟是尤裏的私事,所以並沒有立刻給出回答,而是邀請道:“今晚要不要來家裏吃飯?兄長前段時間告訴我說你們已經有幾個月沒見過面了。”

尼克松輕松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他開始在腦子裏面模擬委婉拒絕的108種方式。

但溫蒂是個幹脆利落的女孩。她見尼克松沒有馬上拒絕,以為這是對方默認了,於是高高興興地定好時間就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開始處理工作。

尼克松的嘴巴張開又合上,實在不忍心辜負溫蒂的期待,再加上確實很希望能有機會和伊戈爾見面聊天……好吧,只是去拜訪老朋友而已,沒什麽特殊的。

他不是什麽邪神觸手怪的眷者,也沒有和奇怪的存在同居,更沒有旁若無人秀恩愛的習慣……一切都是那麽普通且正常!冷靜點尼克松!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你習慣了一切變化,完全可以辦得到!

探望已婚老同學是絕對、絕對沒問題的!

評論員先生心不在焉地摸了一下午的魚,滿腦子充斥著恐怖片場景。

幹他媽的該死的無處安放的想象力。

**

尼克松事先與伊戈爾聯系確定自己晚上會去蹭飯。

然後他整裝待發,將一身休閑裝整理得一絲不茍——好像這樣就披上了防彈衣一樣——面色平靜地來到了熟悉的公寓前按響了門鈴。

大門打開了。

事情似乎和想象中有點不太一樣。

出來迎接的人還是溫蒂,她苦著臉,一副遇到了天大的難題不知道怎麽描述也不知道怎麽解決的古怪表情,對尼克松做了個‘請’的手勢。

“尼克松叔叔,十分抱歉但我得說你來的真不是時候。”

不是你邀請我來的麽?

尼克松小心翼翼地將左腳踏進深淵……不是,是伊戈爾的家門,一邊脫下外衣和鞋子一邊問道:“發生了什麽?”

“今天下午您不是問我哥哥在忙什麽嗎?”溫蒂皺著臉,語氣飄忽,“現在我知道了。”

兩分鐘以後,尼克松獲準進入這棟房子的主臥,他也多少理解了溫蒂為什麽是那副表情。

在他面前站立著的,是一頭……呃,黑山羊幼崽。

乍一看上去,就是那種普普通通的,長著細小的卷毛,看上去毛絨絨還挺可愛的,黑山羊幼崽。

“這是你們養的寵物……?”尼克松想說這種寵物還挺少見的,但話剛一說出口,就感到後背一陣發涼,整個人都打了個哆嗦,而後發現阿撒托斯、伊戈爾和那頭羊崽子同時註視著自己。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只是一只理應不具備智慧的小動物,尼克松卻從那只站在地毯上不停刨著蹄子的小羊身上感受到宛如站在冷凍櫃門口的涼意。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覺一直縈繞著他,不斷地刺激著大腦神經,如果不是伊戈爾在這裏的話,他說不定已經拔腿逃跑了。

“這是我們的孩子。”阿撒托斯的語氣也很難以形容,不過他講話的語速很慢,吐字足夠清晰,所以尼克松完全聽懂了祂在說什麽。

但評論員先生寧可自己是個小聾瞎,什麽也沒聽見,什麽也沒看見。

“您、您說什麽?”他艱難地詢問道。

“是這樣的。”在這個尷尬而覆雜的時刻,溫蒂挺身而出對尼克松解釋,“她雖然據說是,呃,神明大人孕育出來的,不過也不是我們生理意義上的那種‘孩子’。”

尼克松條件反射地松了口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放松個什麽東西。

事情明明變得更加奇怪了!

並不需要的知識增加了!

“而且據說,這也不是她的本來面貌。”

溫蒂說話間看了一眼那只打著哈欠原地趴窩的小羊,有一種自己上去撫摸她的皮毛也不會被拒絕的錯覺,但是這種時刻真的有人敢上去擼羊嗎?雖然看上去真的怪可愛的。

“沒錯。”阿撒托斯面無表情地說,“就在你們見到她的第一面以前,她還是一副不怎麽附和人類審美的樣子。”

旁邊的伊戈爾回想起那個雲霧籠罩下翻滾糾結在一起的腐爛肉塊、和阿撒托斯同源的黑色觸手和在筋絡之間長出來的短蹄,盡管已經熟悉了這群神明清奇的外表,胳膊上依然本能地長出一排雞皮疙瘩。

阿撒托斯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投以只有伊戈爾能看到的委委屈屈的視線。

‘這又不是我們的錯。’

‘我沒說不喜歡。’伊戈爾不動聲色地回視。

‘那你覺得好看嗎?’神明得寸進尺。

‘……’

人類眷者假裝沒看見。

畢竟承認自己的接受和習慣是一碼事,感情濾鏡也打了八百米厚,但物種的天性審美這個東西吧……不是愛屋及烏就能昧著良心扭曲撒謊的。

“這不算是她的本體。”阿撒托斯只好放棄,轉而對著妹妹和客人解釋,“大概是從宇宙裏的什麽犄角旮旯裏掉出來的吧,不用太在意,不管是稱呼‘她’還是‘祂’都可以。”

“不過她也具備和人類等同的思維能力,”他又補充說,“所以別試圖欺騙和掌控她。”

嚴格來說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阿撒托斯熟練得很。

當初在克明廷鎮遇到的那把有著操縱時空的能力的鑰匙,多多少少也和他有點關系……這不太好解釋,畢竟阿撒托斯的時間線較為混亂,唯一可知的是原初創世神和那一堆不知道在哪片宇宙中游蕩的‘邪神’們基本都沾親帶故。

而眼前這只……這位傳說中的至高母神的分|身,偶然間來到阿撒托斯面前,和世界融合獲得軀體的過程中意外地沾染上阿撒托斯和伊戈爾身體的氣息(可能是這是離她最近的兩個‘人類’的緣故),所以剛才阿撒托斯介紹的時候說得是‘我們的孩子’。

這樣就能掩蓋住以前未婚階段在混沌中孕育出小生命的事實啦!

今日份機智get√

雖然伊戈爾根本不會在意這種事就是了。

過了一會,在令人窒息的短暫沈默過後,尼克松問出一個大家都關心的問題:

“這位,小姐(?),怎麽稱呼?”

“莎布,”阿撒托斯翻了半天記憶才找到相關內容(他差點就給這不請自來的、現在勉強算是祂和伊戈爾孩子的外神分|身起個新名字了),“你們可以叫她莎布。”

他話音剛落,幼小的黑山羊口中發出一聲軟綿綿的叫聲,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一個不著寸縷的、團在地上的小女孩。

尼克松光速擡起頭望著天花板不說話了。

溫蒂在他身邊悄悄說道:“看來哥哥和神明大人這兩天就是在忙這件事,所以沒來得及處理尤裏的花邊新聞。”

“……”

並不存在的苦澀淚水在眼眶裏蒸發。

如果時間能退回到幾個小時以前,尼克松一定要說:我不想知道!

這時,伊戈爾擡手將被單披在小孩身上,而後轉過頭,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問自家妹妹:“你說尤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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