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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 陶斯可他們的教室換到了六樓，也就是教學樓的最頂層。

沈小笛和陶斯可站在走廊，小笛趴在欄桿上, 苦惱地皺著眉, 說：“天哪，以後每天早上爬樓要爬得累死了。”

陶斯可深有同感, 她剛才爬上來，也覺得有點喘。這時沈小笛又說：“你知道嗎，我們班級等下會來一個上一屆高三的學姐, 你猜猜是誰？“

“誰啊？”陶斯可好奇。

“尹雯學姐, 她這次高考沒發揮好，就沒出本科的線，又再讀一年，到時候和我們一起高考。”沈小笛直起身子，拍了下手掌, 說，“畢竟，誰都不像你男朋友肖斯白那樣聰明。”

肖斯白這次高考，摘得了本市理科狀元，陽江四中的校長為此倍覺得榮譽。剛才的開學典禮上, 任校長就肖斯白摘得理科狀元的事，又宣揚一番, 並且著重強調了一中今年一個文科狀元和理科狀元都沒有摘得。

任校長和一中的齊校長不對付, 這是兩個學校的學生早就熟知的事。任校長說完肖斯白的事，又給他們鼓勁，說相信他們這一屆今年也能為學校爭光。底下便有男生搖手起哄說不敢當。

沈小笛忽然伸手重重拍了陶斯可的肩膀一下，語重心長道：“今年的文科狀元, 就靠你了。”

陶斯可搖頭說：“算了吧，我可沒有這個本事。”

兩人又在走廊站了一會兒，直到時間差不多了，才溜進了教室。十分鐘後，尹雯出現在班級裏，她目不斜視，高傲地挑了個後排的位置坐下。

陶斯可上回在肖斯白的生日會，同尹雯有過一場不見硝煙的紛爭後，所以兩人開學的這幾天，並無交集，直到下周五的體育課。

這節體育課主要練習乒乓球，體育老師讓體育委員拿來乒乓球拍後，就讓大家自有組合練習。

陶斯可和沈小笛她們一組，尹雯剛好就在她們旁邊的乒乓球桌練習。女同學甲問尹雯，說：“學姐，你不是都考出本二線了嗎，為什麽不幹脆直接報考大學得了，再來念一次高三也太辛苦了吧，我要是你，本二就本二了，反正有學校可以上。”

“本二有什麽好的，要考我就考本一了。”尹雯球拍頂在乒乓球桌上，撇撇嘴說。

“學姐，肖學長是不是去B大了。”女同學甲問。

“嗯。”尹雯看了旁邊站著喝水的陶斯可，有意無意道，“馮妍也考到B大了，和肖斯白一個專業的。”

女同學甲驚呼：“肖學長和馮學姐是不是在一起了，我覺得他們兩挺配的。”

“這我不清楚，可能吧，畢竟一個學校的。”尹雯笑著道。

等上完體育課，沈小笛攬著陶斯可的肩頭，說：“你剛才有沒有聽到尹雯說的。”

陶斯可有些疑惑：“什麽？”她壓根就沒註意到尹雯說了什麽。

“她說馮妍和肖學長一個學校的，這事你知不知道？”沈小笛看著陶斯可問。

陶斯可搖了搖頭，說：“沒有聽肖斯白說過啊。”

沈小笛挽著陶斯可的手，說：“你到時候發個信息，問一問肖學長，也不知道尹雯說的話是真是假，而且她明明連本二線都沒上，不知道為什麽非要打腫臉充胖子。”

沈小笛又轉過臉看著陶斯可，說：而且，我總覺得尹雯對你好像有點意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你沒有想多了，她確實看我不順眼。”陶斯可說，她把自己和尹雯在肖斯白生日會上的那次的事簡略地說了說。

沈小笛瞪著眼，為陶斯可打抱不平，忿忿說：“那她不是早知道你和肖學長談戀愛的事，為什麽剛才還故意讓別人覺得肖學長和馮學姐在一起，操，好婊哦。”

沈小笛又敲點陶斯可：“你記得給肖學長發條信息，問問馮學姐的事。畢竟你和肖學長現在是異地，人馮學姐要真跟肖學長一個學校，這近水樓臺的，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所以啊，一旦有不好的苗頭出現，一定要及時掐掉。”

“知道啦。”陶斯可說。

晚間，教室裏，都是奮筆疾書的高三學子。

陶斯可做完一張數學卷子，百無聊賴地轉過臉，看著濃墨似的窗戶上倒映出自己的一張臉，陶斯可覺得有些無聊，她趴在桌上，拿出手機給章庭筠發了一條信息。

陶斯可：章先生，你有空嗎？我等會請你吃夜宵。

章庭筠：幾點下課？

陶斯可：八點下課。

章庭筠：我等會來學校接你。

陶斯可想起了下午尹雯說的，馮妍和肖斯白一個學校的事，她心裏有些煩悶，回他信息：好，我請你喝酒。

章庭筠看著手機，有些啼笑皆非，提醒她：斯可，我得開車。

過了幾秒，她爽快地回覆：好，你看著我喝酒。

章庭筠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距離八點，還有二十分鐘。他把手機揣回褲兜裏，從沙發上起身，梁秋舫見狀，出聲問：“庭筠哥，你要上哪去了，這才幾點？”

章庭筠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說：“有事。”話音落下，便往門外走。

沈小笛拿胳膊肘撞了撞陶斯可的胳膊，提醒她老鄭來了，陶斯可收了手機，拿起擱在課桌上的筆，垂下眼眸，裝作認真解題。

老鄭抱著手，在教室轉悠了一圈，見學生們都埋頭學習，非常滿意他們眼下認真學習的狀態，她眼角露出一點笑意，又故作無事般地走出了教室。

幾乎是老鄭一出去，陶斯可就啪的一聲扔下了筆，她托著腮幫子，唉聲嘆氣，說：“我想逃課。”

沈小笛潑她冷水：“你信不信，你前腳一出去，後腳老鄭就給你媽打電話？”

沈小笛這話並不是空口無憑，實在是有前車之鑒。星期二也有個男生想翹掉晚自習，後來老鄭給他父母打了一通電話，他父母二話不說就把那男生提溜回來。

陶斯可只好按捺中蠢蠢欲動的翹課心思，坐到位置上，一直捱到下課鈴聲響起。

章庭筠把車子停在四中門口的一處梧桐樹下，地上是婆娑的樹影，那車子停在光線昏暗處，平常的就像這門口停放著其他轎車一樣，都是來接孩子放學的。

邊上站著的男家長，估計是等久了，覺得有些無聊，看了駕駛座上的章庭筠一眼，笑著搭訕：“你家小孩也念四中，也來接人的？”

章庭筠將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說：“是，來接小孩。”

男家長又說：“你看著年輕，不像會有這麽大的孩子。”

兩人又說了會別的話，放學鈴聲響起，那男家長穿過馬路，往校門口走了點。章庭筠目光也落在校門口處，夜裏光線黑，高三學生大都差不過的個子，就連身上的校服都是一致。

章庭筠撥出了一個電話，看見陶斯可站在校門口，將手機貼在耳邊，眼神四處張望，章庭筠緩緩開口，說：“往你對面的方向看，斯可。”

她目光看了過來，手機裏傳來她輕快的嗓音：“看到了。”接著，她便掐了電話。

陶斯可鉆進車子，她扣上安全帶，把書包放在膝蓋上。章庭筠搖上車窗，打轉方向盤，把車開了出去，他神色柔和看了她一眼，問：“心情不好？”

“嗯？”陶斯可轉過臉看著他，“為什麽這麽問？”

“你說要喝酒，我猜你心情不太好。”他笑笑說。

“嗯，有那麽一點兒。”陶斯可又靠回副駕駛座。

章庭筠偏過頭瞧她一眼，了然地問：“因為你的小男友？”

“章先生，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陶斯可玩著放在膝蓋上的書包拉鏈，反覆地拉開，又再次拉緊。

章庭筠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反而問道：“高三的生活怎麽樣？”

“很累，很無聊。”陶斯可垂下眼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章庭筠微微頷首，換了個輕松的話題：“等會想吃什麽？”

陶斯可抿著唇，思考片刻，吐出兩個字：“燒烤。”末了，她又補充了句，“就街邊大排檔的那種。”

“好。”他沒有異議。

章庭筠把車子開到陽江市的小吃街，那裏大概有陶斯可要求的街邊的大排擋。章庭筠停了車，兩人下了車。

陶斯可身上是短袖的校服，章庭筠臨下車時，伸手抓過後車座上的外套。陶斯可下了車，又覺得有點冷，如今是九月中旬，到了夜裏天氣漸漸轉涼。

陶斯可兩只手抱在胸前，打算抵擋寒意。章庭筠把那件黑色的西服外套遞給她，說：“穿上。”

陶斯可說：“等會還要吃燒烤，興許我會弄臟你的衣服。”

“一件衣服而已，斯可。”他似乎並不太在意。

陶斯可沒再推卻，她確實有點冷，為了不讓自己感冒，她覺得自己還是得套上他的外套，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而且她還處於高三的關鍵期。

章庭筠幫她抓著一邊的袖子，她穿上他的西服，有點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寬大的西服罩在她的身上，越發顯得她伶仃纖瘦。

陶斯可把袖子往上折了幾道，露出她的手腕來。

章庭筠隨意挑了一家街邊的燒烤，走入一個紅色的布搭建的棚子裏。每個紅色的棚子裏，都是一套白色塑料的桌椅。

陶斯可一坐下，老板便遞上兩份菜單，陶斯可點幾樣考串，又說：“麻煩再來兩瓶啤酒。”

老板的目光落在章庭筠的身上，似乎在征詢章庭筠的意見，章庭筠微微點頭，說：“改成一瓶就好。”

陶斯可瞪著他，章庭筠不為所動，笑笑說：“聽我的，斯可，我想你應該不想明天起不來？”

“也是。”陶斯可服軟。

章庭筠又問：“需不需要先給你父母打個電話？”

陶斯可搖搖頭，說：“不用，他們現在都很少回家，那房子幾乎是我一個人住，他們現在都不怎麽管我。”

章庭筠望著她，微微皺了下眉頭，卻沒說什麽。

陶斯可擰起了眉頭，說：“別露出這個表情，我最不需要別人的同情，章先生。”

“沒有這個意思。”他笑了下，說，“來來說你為你小男友煩心的原因？”

陶斯可輕描淡寫說了幾句，章庭筠拿過桌上的礦泉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口，說：“所以你在猶豫該不該問他？“

“嗯，我不想讓他覺的我是個疑心疑神的人。”陶斯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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