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笛進了教室，連書包都沒放回抽屜，就坐在肖嘉嘉的位置上，她一只手扒拉著課桌，壓低聲音問：“哎，陶陶，你老實告訴我，你跟肖嘉嘉她哥現在什麽階段了？”

陶斯可從書包裏抽出一本英語書，放在課桌上，她轉過臉看著沈小笛，眨了眨眼：“我以為你是來問我簽名照的事。”

沈小笛咬了口面包，說：“兩件事都要問。”

陶斯可皺皺眉說：“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是什麽階段？反正他對我挺好的，應該是在追我吧？”

沈小笛張唇，剛要說什麽，餘光看到鄭班主任從門口進來，沈小笛迅速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下午第三節 是體育課，因為開學第一天，體育老師讓學生跑了三圈操場，接著讓體育委員到器材室拿幾顆排球，再分小組練習。陶斯可和沈小笛裝模做樣打了十分鐘後，見體育老師也沒再盯著他們，便和沈小笛佯裝上廁所躲懶去。

沈小笛坐在臺階上，說：“簽名照的事，怎麽說？”

陶斯可兩只手托著腮幫子，看著操場上三三兩兩跑步的同學，說：“上回同章先生聯系後，我就沒問過他了。”

“你怎麽這麽呆呀？好歹也得和人再客套幾句呀。”沈小笛坐到陶斯可身邊來，“你現在問問吧？”

陶斯可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她微信的置頂聊天是肖斯白，章庭筠的頭像就排在肖斯白下面，陶斯可點開來：章先生，您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去找您要簽名照。

章庭筠看到陶斯可的信息時，正在酒局上。因為梁秋舫的事，他特意請老劉吃飯。他喝了點酒，到包廂外透口氣，一面抽著煙，一面拿出手機看回信息，就看到了陶斯可發來的信息。

章庭筠看到您這個字時，他翹起嘴角，輕輕笑了下，他彈了彈煙灰，給她回信息。

咚的一聲響，陶斯可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陶斯可點開來，看到章庭筠的回覆：今天有空，等你放學，我在學校門口等你。

陶斯可正要回覆，章庭筠又發來一條信息：陶小姐，您看怎麽樣？

陶斯可臉紅了，知道他是在打趣她剛稱呼他為您，陶斯可回：好。

章庭筠又發來信息：你們學校幾點放學？

陶斯可：五點。

沈小笛感嘆了一聲，說：“這章先生一定是個頂好的人，長得又那樣好看，我愛豆眼光真好。”

陶斯可不可置否。

放學鈴一響，沈小笛收拾好書包，就跑到陶斯可的座位上，她上半個身子倚在課桌上，兩手合在一起，作賠罪狀：“陶陶，我姨今天生日了，我媽讓我早點回去，我就不陪你等章先生了。”

陶斯可哦了聲，將桌上的數學書裝入書包裏。

章庭筠畢業好多年了，這還是第一次來學校接人，穿著白底深藍色領子校服的高中生，從校門湧出來，一張張稚氣張揚的臉上，都是青春肆意的朝氣。

章庭筠搖下一點車窗，從中央儲物臺上拿了瓶礦泉水。

校門口的學生走了大半，陶斯可這才姍姍來遲，和她一同出來的還有一個短發女生。章庭筠猜測那個短發女生應該是陶斯可口中的好友沈小笛，短發女生同陶斯可說了幾句話，便搖搖手先走了。

陶斯可身上也是白底校服和黑色的運動褲，校服的領子和袖口是深藍色，頭發被她紮成一束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她白皙的臉，像剝了殼的荔枝。她伸手拽過書包的一條帶子，拉開書包外側小袋的拉鏈，低頭翻找手機。

章庭筠伸手按了聲鳴笛聲，非常短促的一聲，但足夠引起她的註意。

陶斯可擡頭，下意識往鳴笛聲的方向看來，兩人的目光遙遙對上，章庭筠微微笑了笑，陶斯可站直了身體，背好書包，朝他停車的方向走來。

陶斯可站在副駕駛座的一側，她微微彎腰，擡手敲了敲玻璃窗。章庭筠搖下一點副駕駛的車窗，一股熱氣便湧進車裏，他看著陶斯可，微微揚了下眉，說：“先上車再說。”

陶斯可拉開車門，矮身坐了進去，她將書包放在腿上。

章庭筠關上窗，車裏的冷氣，令陶斯可舒服地松展眉頭。章庭筠伸手打開副駕駛前面的雜物箱，將一只禮品袋遞給陶斯可，說：“你同學要的簽名照。”

“啊。”陶斯可眼睛一亮，“謝謝啦。”

她語氣難得帶了點俏皮，章庭筠笑著看向她，說：“小事，不用客氣。”

陶斯可手上拿著簽名照，也歪頭看著章庭筠：“章先生，你等會有事嗎？”

“沒什麽事。”他說。

“那我請你吃飯吧，算是感謝。”她似想起了什麽 ，又補充了句，“不過我零花錢有限。”

章庭筠笑了笑：“客隨主便。”

陶斯可說了個地點，位於C大附近，也就十分鐘的車程。陶斯可給林海清打了一通電話，想說自己晚點再回去。不過林海清沒接，陶斯可也就將手機從耳邊拿了了下來，嘴裏喃喃道：“又不接電話。”

章庭筠轉過頭看了眼陶斯可，說：“斯可，你父母是做什麽的？”

陶斯可玩著書包上掛著的吊墜：“我爸自己開了個公司，我媽媽是某品牌區的經理。”

章庭筠點了點頭，陶斯可又說：“章先生，你女朋友真好看。”

章庭筠一楞，笑著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女朋友是誰？”

“咦，不是盧爾陽嘛？”

章庭筠笑笑，沒說話。

車子在街邊停下，陶斯可和章庭筠下車，這個時間正是飯點，C大的學生都出來覓食。陶斯可和章庭筠走在其中，倒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稚嫩的高中生和一個相貌不凡的男人，足於引人遐想。

陶斯可說：“帶你來這裏，會不會顯得我有些小家子氣？”

“不會。”章庭筠又說，“第一次有人請我到學生街吃晚飯，很特別的體驗。”

陶斯可：“你要原諒一個高中生手頭貧瘠的零花錢。”

兩人進入一個巷口，瓦灰色的墻壁上，貼著白色的廣告單，手寫的一串串手機號碼，數字歪歪扭扭。

巷口有兼職發傳單的學生，遞來一張某食料店的宣傳，章庭筠伸手接過了，陶斯可倏然湊近了他一點，她的發尾垂掃在他的手臂上，微癢的觸感，陶斯可渾然不覺，說：“我看一看。”

章庭筠將傳單遞給陶斯可，陶斯可看了兩眼，沒什麽興趣，她想找個垃圾桶扔了，眼睛四處張望了下，但沒找到，她只得作罷，拿在手上。

章庭筠見狀，伸出手，說：“給我。”

陶斯可拿給了他，她會錯了意：“你想去吃這個嗎？”

“我對這不太熟悉，聽你的。”他微微笑了笑。

陶斯可哦了聲，領著章庭筠，上了右側的小樓梯，這家店算是這條街上較為高檔的一家餐食店。兩人進了店裏，陶斯可挑了臨窗的一張位置坐下。

穿著黑色制服的侍者上前來，放下兩份菜單，便又走開了。

陶斯可讓章庭筠先點單，章庭筠將手機放在餐桌上，拿過黑色簽字筆，意思意思點了兩道，他剛下飯局，其實並不餓，陶斯可問他：“章先生，你能吃辣嗎？”

當時章庭筠說可以，陶斯可便點了一份水煮魚，後來陶斯可才知道章庭筠吃不得辣。再後來，陶斯可又問他，當時那頓晚飯，他吃得可還習慣。章庭筠倚在沙發上，笑一笑，說：“斯可，可以不說實話嗎？”

陶斯可滿不在意地哦了聲，又追問他：“那你為什麽要答應和我一起去吃晚飯呢？”

“醉翁之意不在酒，斯可。”他說。

眼下，章庭筠夾了一片鮮嫩的魚肉，魚肉侵染著薄薄的一層紅油，他吃相很好，也沒有絲毫不合口味的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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