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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合作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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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維希在將那些存放在黑球隨身空間內的卷軸逐一引爆之後, 或許是因為這真能量波動過於龐大的緣故, 四周的風元素明顯變得狂躁了許多。而正因如此,戴維希才有把握引來其他游蕩在森林中與平原上的魔物。

不過在那些濕鬼從四周各個方向趕來之前, 他還是多解決幾個這些被卷軸召喚出來的家夥比較好, 否則數量一旦過多, 就算是他也會覺得有些麻煩——特別是他現在還得分心保護一個實際上根本就不需要他保護的懶漢。

想到這裏,戴維希在將劍從一個魔物粘稠的身體中抽出來的同時, 也回頭看了一眼依舊站在原地懶洋洋地笑著的薩德埃斯, 深刻認為“懶漢”這個形容放在他身上毫不為過。

“在對抗魔物的時候還能走神,你也挺厲害的。”感受到戴維希的目光, 薩德埃斯沒怎麽思考就直接開始了嘲諷, “連最擅長生物控制術的術士偶爾都會被他們原本控制得特別順利的動物主動攻擊, 你就這麽自信你的劍術不會被這些魔物的圍攻打亂節奏?”

“要是連這種程度都需要我全神貫註才能勉強抵抗的話,那我幹脆當著七城所有居民的面自殺以挽回尊嚴好了。”戴維希給了他一個冷淡的眼神,“而且這些魔物個體對正常傭兵團來講或許是個麻煩,但是掌握了弱點與攻擊形式之後, 真正麻煩的其實還是該怎麽把它們從這片區域的各個角落中揪出來比較好。有了這位黑球先生的全力幫助, 這個麻煩反而算不上什麽大問題了。”

……我恨不得掐死這個被迫全力幫助你們的自己。黑球面無表情地在一旁腹誹著。

薩德埃斯用目光追隨著戴維希揮劍時無比流暢且準確的動作,欣賞了一會兒後, 才笑著說:“跟你待在一起,的確能讓我發現許多有趣的事。”

“你是在指什麽?”

“很多方面……”薩德埃斯慢吞吞地回答了一句, 停頓片刻後, 才接著說:“一個個體如果在群體中十分出眾的話,有時候可不僅僅只是因為實力強大。”

戴維希轉身揮出一道火線, 將過於靠近他的幾頭魔物一起推開,然後才在這一陣短暫的空閑中,轉過身與薩德埃斯對視著,“那你呢?你是為什麽出眾?”

“你為什麽會認為我很出眾?”薩德埃斯笑著問,“在那些圍觀過我隨地睡覺的外人眼裏,我頂多只能算是個怪胎吧?”

戴維希重新轉過身去,沈默了一會兒,才說:“為了我們的合作能繼續愉快地進行下去、直到完美結束,還是暫時不要討論這個話題了吧。”

“你每次都這麽說。”薩德埃斯微笑著搖了搖頭,“而且每次將話題引到這方面的不也都是你麽?”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反應。”戴維希這麽說著,忽然轉身迅速移動到薩德埃斯的背後,舉起劍擋下了一頭差點就能觸碰到薩德埃斯後背的魔物。

“現在這個情況也是想看看我的反應?”薩德埃斯略微回過頭看著戴維希的側臉,“再晚一點的話我可就真的有危險了。”

“哪怕七城整個塌了我也不相信你會有危險。”戴維希先是隨口回答了一句,然後才再次移動腳步回到了他之前站著的那個位置,接著說:“不過我確實是想進一步了解到你的實力。”

“那你剛才就不該沖過來救我啊。”在戴維希轉頭之前,薩德埃斯再次對他眨了下左眼以示友善,“不來救我的話,說不定就能看見我在被魔物殺掉之前反抗一下了。”

“多謝你的提醒,下次我一定不救你。”戴維希學著薩德埃斯懶散的語氣,似真似假地這樣回答道。

“說是這麽說,下次你還是會繼續沖過來的。”薩德埃斯輕笑起來,“我的推測向來都十分準確,友善的合作者先生。”

“你是不是睡眠不足所以產生後遺癥了?不僅廢話越來越多,而且臉色也黑得和這些魔物沒什麽區別。”

“多謝誇獎。”

戴維希重新轉身與那些魔物糾纏到一起,雖然如此劇烈地舞動著手中的劍,但他除了表情看起來略顯嚴肅以外,額頭上卻連汗水都不曾出現過。

薩德埃斯半睜著眼,用明顯相當困倦、但卻還算專註的目光看著他,臉上的笑意略微收斂了一些。

於是當戴維希再次回過頭的時候,就正好看見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你要是真的困得不行,我完全不介意你直接躺下來睡一覺。”戴維希一邊說著,一邊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早就被燒焦了的地面,“反正你穿著那麽大一件黑袍子,就算渾身上下都沾滿了黑色的泥土和灰塵也無所謂吧。”

“臟。”薩德埃斯依舊困倦地半閉著眼,模模糊糊地回答了一句。

戴維希正打算說什麽,就感受到一大群微弱的能量正在逐步靠近。他往那堆能量靠近的方向掃了一眼,看見一支由幾十人組成的隊伍正往這邊趕來。他們或許是察覺到了這片荒原的異動,也可能只是單純看見了多數魔物正在往這邊靠近,總之這群人身上的能量波動雖然同樣不算太強,但至少比戴維希之前遇見過的那個百人團要強一些,抵擋數只魔物的能力應該還是有的。

更何況從這支傭兵團整齊的裝束上來看,情況和之前那支自由傭兵團還不太一樣。

“駐城傭兵團。”戴維希皺了下眉,往後退了兩步,順手就掀起一陣微風,將薩德埃斯黑色袍子上的兜帽掀起來蓋在了他的頭上。

薩德埃斯的反應顯得有些遲鈍,兩秒後才慢吞吞地擡起了頭,被遮掩在兜帽下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戴維希身上,“……我長得像是什麽地方的通緝犯麽?”

“如果有通緝犯長得和你一樣引人矚目的話,那他大概用不著幾天時間就會被順利抓獲了。”戴維希算是誇讚了幾句薩德埃斯的長相,但語氣卻依舊十分嘲諷,“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你還是把臉遮一下吧。”

說完這句話後,戴維希思考了幾秒,將依舊被掛在半空中的黑球先生放了下來,雖然還是在用風元素束縛著他,但至少外人是欣賞不到他剛才那副懸掛在空中的淒慘樣子了。

而早就已經找不到話說了的黑球,現在則從戴維希的話語和這個舉動中意識到了什麽,連忙艱難地轉動腦袋往四周看去,試圖找出這附近是否有外人正在接近。

四周的濕鬼們基本上都被薩德埃斯的特殊體質吸引著,所以戴維希倒是不用分心再去保護這位由於能量被抽空從而變得手無縛雞之力的黑球先生。他只要別運氣差到被這些魔物直接從身上碾過,問題應該不大。

不過現在戴維希四周的魔物數量還是相當多的,所以他也沒時間去理會那些沒搞清楚情況還敢往這邊一路小跑過來的傭兵,只希望他們在看見這些數量明顯不正常的魔物之後不要立刻上前,那樣只會給他徒增麻煩。

這個想法才剛剛萌生出來,一道粗狂而又響亮的聲音就從那幾十個傭兵的方向傳了過來:“快去幫忙!把死亡拋在腦後吧!”

“……”此時此刻,戴維希忽然有點想讓黑球先生再翻個標準的白眼,他努力學習一下說不定還能學到翻白眼的精髓,從而表達他此時實在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心情。

就在他打算召喚風陣將那些傭兵暫時送遠一些的時候,薩德埃斯的聲音又慢悠悠地在他身後響了起來:“需要我幫忙嗎?”

戴維希揚了下眉,回頭看向他,問:“你打算怎麽幫忙?”

“你就繼續和這些魔物交朋友就行。”薩德埃斯對他輕輕笑了笑,然後動作緩慢地轉過身,往那些大呼小叫的傭兵們的方向移動了幾步,“我讓他們先……睡一會兒好了。”

戴維希沈默著將兩頭逼近的魔物燒成灰燼,倒是沒有質疑薩德埃斯到底有沒有使他們停下來的能力,而是揚著眉毛問道:“真的打算開始做一個合格認真的合作者了?”

“是啊。”薩德埃斯不再挪動步伐,而是直接擡起了手,用指尖對著那群靠近過來的傭兵,“我難得認真一回呢。”

戴維希右腳踏在地面上,左腿迅速擡起朝著他們右側的幾頭魔物隔空踢了一腳,帶起一陣濃烈的火焰奔騰而去,將那幾頭魔物直接卷入了火海。這樣一來,他才又得到了幾秒鐘的空閑時間,能悠閑地往那群傭兵們的方向看上兩眼。

“人類是一種非常有毅力與恒心的種族。”薩德埃斯懶散地擡著手,同時還不忘說說閑話,“在經歷了次紀元以來的幾次大戰之後,你們的數量雖然已經比不過一直盤踞在山谷與地下城中的矮人們了,但卻是所有種族中最願意擁有家族與後代的。嗯……雖然這和毅力與恒心沒什麽太大聯系,但每一個新出生的人類孩子,哪怕沒有經歷過戰爭,也會擁有非常強烈的求生意識,並且願意將這種意識托付給自己的同伴。”

“你的意思是他們現在這樣沖過來,不僅是為了對付這些魔物,同時也是想要挽救一下我們看似正在陷入危險的生命,對吧?”戴維希自顧自地將他這段莫名其妙的話簡單翻譯了一下,不再觀察那群傭兵,而是重新轉身將註意力放在了魔物們的身上。

“難道我說得不對?”薩德埃斯依舊溫和地笑著,但在經歷過了這幾天的了解之後,戴維希已經能夠充分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其實並不是真的情緒愉快了。

“……你說得對。”戴維希承認了這一點,“不過這種習性……姑且算作是習性吧,這種習性並不只是人類獨有的,任何一個有感情、有思想的種族一般都會選擇優先保護自己的親人、其次是朋友與同胞吧?”

“可以這麽說。”薩德埃斯嘆息了一聲,像是在惋惜什麽一般,將自己伸出去的右手大拇指與中指交疊,輕輕地摩擦了幾下,“而且身為一位偉大的英雄……嗯,或者說勇者,你肯定也不希望這些敢於為其他居民們付出生命的傭兵們受傷甚至死亡吧?”

他這麽問著的時候,大拇指與中指摩擦的地方就像是碾碎了一顆魔法珠一般,一股濃郁的魔力從他的指尖散發出來,迅速而又微不可聞地與戴維希擦肩而過,轉瞬間就輕柔地擊打在了那些傭兵們的身上。

而傭兵們的叫喊也在這一刻戛然而止。他們雙眼無神地晃動了幾下,相當幹脆地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戴維希瞇起雙眼,站在原地往那些距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但卻瞬間失去了反抗之力的傭兵掃了幾眼,“你現在算得上是我的合作者,或者說是同伴,所以我並不認為你這種行為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但如果你是敵人,而我如以往一樣率領著我的軍隊——你到底能造成多強大的破壞力?”

“可我們不是敵人,所以你這種假設根本就不成立。”薩德埃斯側過頭對他淺笑著說,“想知道原理嗎?”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

“催眠術而已。”薩德埃斯擡起手指在身前的空氣中花了兩個圈圈,“就是你之前否認過的、說我沒辦法不憑借任何媒介就催眠你的那種。”

“催眠術?”戴維希依舊與魔物們糾纏著,聽到他的這句解釋,忍不住皺了皺眉,“沒這麽簡單吧?”

“被你看穿了……”得到戴維希的質疑之後,薩德埃斯倒是相當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膀,“的確不止是催眠術。為了能夠徹底地影響到他們的精神,致使他們陷入睡眠,所以我還使用了非常輕微的控心術。放心,這不會對他們的思維或者記憶造成任何影響。”

“控心術的原理我也知道,但能夠對這麽多人同時起效的控心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戴維希再次掃了他一眼,“連資料書上都沒有過這樣的案例。”

“我畢竟是一個可靠的合作者啊,”薩德埃斯直接對上戴維希變得比剛才更加嚴肅的目光,臉上依舊掛著微笑,“當然是要有點能力的,不然萬一你厭倦了與我的合作,不打算把我帶回城裏去,那我豈不是要直接風餐露宿了?”

戴維希原本變得有些冷冽的眼神頓時因為薩德埃斯的這句話而緩和了過來,他閉了閉眼,輕微地嘆了口氣,“你胡說八道的能力真是日益見長啊。”

薩德埃斯笑著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才用一種類似於安慰的語氣說道:“放輕松。”

戴維希不再回答,而是陡然間加快了自己的動作,單腳用力地在地面上踩踏了一下,騰空而起,輕聲念動了兩句咒語,讓火焰順著自己的掌心兇猛噴出,將眼前的一大片荒原都扯進了火海。他甚至沒讓這些葬身火海的魔物發出悲鳴,就果斷而幹脆地解決了它們。

除了這些被卷軸召喚出來的魔物之外,他們身邊不遠處還有零星一兩只落單的魔物。戴維希神情平靜,轉動了一下劍柄後,就直接從半空中落到其中一頭魔物的身邊,將它也送去見了同伴。

解決完四周的最後一頭魔物時,戴維希發現薩德埃斯依舊在看著自己,而且眼神還相當古怪,於是他揚了下眉,直接問道:“看著我做什麽?”

薩德埃斯這才眨了下眼,收回目光,笑著問:“你一開始的時候動作那麽慢,是想試探一下這些魔物還有沒有其他特殊性?”

“當然。”戴維希承認道,“無論做什麽事,謹慎為上。”

“你邀請我和你合作的時候可一點都不謹慎。”

“那是因為我十分清醒地發現對待你這種家夥,無論謹慎還是不謹慎都沒有任何意義。”戴維希環視了一圈四周,和他說話的同時,打算收集一些液體來看看能不能吸引到其餘或許還散落在森林和平原上的魔物。

“這是在誇我還是在諷刺我?”

戴維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對你在我心中的形象有什麽誤解?放心,哪怕我說出來的是誇讚的話,但放在你身上的時候也一定是在諷刺你。”

薩德埃斯低笑一聲,搖著頭不再說話。

收集完粘液之後,戴維希決定暫時先把薩德埃斯扔在一邊,讓他充分發揮一下站著睡覺的特長,所以直接走到了平躺在地上、正在放空自我的黑球先生身邊蹲下,打量了他幾眼,問道:“你還活著麽?”

“廢話,我看起來難道像是死了麽?”黑球惱怒地瞪了他一眼,“你見過死人會睜眼會說話?”

“還有力氣這麽大聲說話,看來狀態不錯。”戴維希點了點頭,擡起拿著玻璃瓶的左手,直接問道:“這種液體雖然並不是純粹意義上的分體,但對同類應該還是有一定吸引力的吧?”

“我說過我不會回答這些問題的。”黑球翻著白眼說。

“從你的反應來看,我的猜測應該沒錯。”然而戴維希完全沒有想要從黑球那裏得到答案的打算,在看見他的反應之後,就點著頭站起了身。

薩德埃斯幾乎只是在原地挪動了幾下腳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尋找合適的落腳點,不過註意到戴維希看過來的目光後,還算是比較配合地問了一句:“繼續用擴散術?”

“我一個人的力量,不可能做到將整座森林都翻過來只為尋找落單的那一兩頭魔物,所以暫時只能用這種辦法,能清除多少算多少了。”戴維希說著,指了指那些依舊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傭兵,“剩下那些落單的魔物,還是交給有組織、有紀律的團體比較合適。”

“將這些魔物基本上清除幹凈後,我們這次合作就算是結束了吧?”薩德埃斯先是問了這麽一句,然後才在戴維希看過來的時候伸出了手,“給我吧,合作結束之前,我還是有點利用價值的。”

戴維希將玻璃瓶拿在手裏轉了兩圈,沒有回答薩德埃斯的問題,直接習慣性地嘲諷了兩句:“怎麽?你打算把這種液體直接淋在身上洗個澡?這倒是個好辦法,等魔物們來了之後,你對它們的吸引力可能會直接上升到一個令人驚嘆的程度吧。”

“幸好你實力強大。”薩德埃斯笑道,“如果你是個不怎麽厲害的家夥,而且還這麽喜歡諷刺別人的話,大概早就被抓起來揍到分不清南北了吧?”

“落在某些嗜好奇怪的家夥手裏,說不定還會更慘。”戴維希順口就接了一句。

薩德埃斯瞇了下眼睛,笑容稍微擴大了一些,“你是怎麽知道還有那種‘嗜好奇怪’的家夥的?”

“我說的嗜好奇怪,普遍是指喜歡用非常人手段折磨、虐待他人的行為,”戴維希瞟了他一眼,“不是你理解中的那種嗜好奇怪。”

“有什麽區別嗎?反正都是在強迫他人不是麽?”

“這倒是的。”戴維希輕輕地轉動了一下脖子,隨手指了指薩德埃斯手裏的瓶子,“開始吧。”

他們忙碌著的時候,躺在一邊無法動彈的黑球先生依舊在盡心竭力地尋找著逃脫的機會,雖然這種可能性極小,但他始終認為可能性再小也是可能性,所以他在意識到戴維希絕對不可能主動放開自己後,就開始將目標轉移到了外界上——比如那些和他一樣躺在地上的傭兵們。

和那些雖然躺倒、但好歹毫無意識所以相當輕松的傭兵們比起來,他簡直就像是一個有自我意識的雕塑,躺在這裏一動不動的情況,令他渾身上下都麻癢難耐,感覺就像是有幾千萬只小蟲在皮膚上攀爬移動一般。

在熬過了最開始的那段時間後,黑球試著轉動了一下頭部,偷偷地朝著傭兵們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後就開始從四周的風元素中盡力尋找適合自己的能量,並且嘗試著將這些能量重新收回了體內。這個過程的艱辛程度完全不亞於徒步翻山越嶺,但為了自由,黑球先生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並且確實成功地積攢到了一些能量。

在感受到體內能量重新開始運轉之後,黑球才算是松了口氣,接著就皺著眉開始思考自己該如何把那群莫名其妙就睡了過去的傭兵們叫起來——從那兩個口無遮攔的家夥的對話中可以得知,這一定是那個銀發男人的法術,但具體原理究竟是什麽,哪怕薩德埃斯已經說了出來,黑球還是不太敢相信。

畢竟是當著他這個敵人的面,這兩個家夥難道真的會毫不掩飾地說出所有真話?

黑球表示質疑。

在思慮片刻之後,黑球最終還是認為幹脆就制造出一些麻煩來,直接將那些家夥從睡夢中喚醒這個方法比較穩妥。在做出決定之後沒多久,黑球就開始嘗試著行動了起來,讓自己的能量順著地面悄悄往傭兵們的方向溜去。

這些能量被他控制得非常好,連他自己都差點丟失蹤跡,所以他對於這股能量的保密性還是相當有自信的,至少也應該能瞞住那兩個正忙著對付魔物的家夥吧?

在能量終於到達傭兵們躺著的區域時,黑球忍不住竊喜起來,正打算找個機會將這些能力引爆,就聽見一個語氣平靜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了起來:“看起來你玩得很開心啊?”

在高度緊張的情況下,黑球直接就被嚇了一跳,一直被控制得很好的能量也瞬間脫手,直接在距離傭兵們還有一丁點兒距離時就爆發開,造成了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響。

計劃失敗,黑球又憤怒又懊惱地回過頭瞪著正蹲在自己身邊的戴維希,嚷嚷道:“你不是在對付那些濕鬼麽!”

“已經處理完了。”戴維希淡定地回答道,然後皺著眉看向那些傭兵所在的範圍,“只是一些微弱的能量,還不至於傷害到身穿盔甲的傭兵們,但你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是不是不太好?”

……你這種把別人直接綁在地上動彈不得,而且一綁就是大半天的人,還好意思說我?!

黑球厚顏無恥地直接忽略了自己驅使魔物攻擊村莊的惡劣行為,在心中咆哮著。

“不過這樣正好,免得我還得花費力氣去把他們叫醒。這次能量爆炸應該足夠讓他們清醒過來了。”戴維希一邊音量不大地說著,一邊觀察著那邊的情況。

雖然是這麽說著,但在看見有幾個傭兵大呼小叫著從地上跳起來之後,戴維希才算是徹底放心,直接一抄手把黑球扛上肩膀,就對站在一旁依舊在嘗試站著睡覺的薩德埃斯說:“走吧,該回去了。”

薩德埃斯勉強睜了睜眼,側頭看向傭兵們的方向,問:“不用管他們?”

“我們忙了快一整天,魔物們應該都清理得差不多了。”戴維希說,“從能量波動上來看,他們的能力不算差,不會出問題的。”

“果然是習慣關心民眾的勇者先生。”薩德埃斯聲音微弱地笑了幾下,“那就走吧,從這裏回去也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這次不需要我帶你一起跑?”戴維希挑眉問道。

“你看起來好像不太介意帶著我一起跑的樣子。”薩德埃斯看了一眼戴維希依舊算不上疲憊的神情,“——那就辛苦你了。”

“……黑袍子先生。”戴維希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到底知不知道‘羞恥’這兩個字的含義?”

“嗯?”薩德埃斯楞了楞,“這句話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

“……”戴維希這時候也才想起來自己以前就說過類似的話,於是忍不住哼笑了一聲,說:“看來不知道這個詞語含義的人,哪怕走過無數次類似的經歷,也還是不知道這個詞的含義。”

薩德埃斯跟著他一起笑了笑,擡起手又指向被戴維希抓著的黑球先生,“你打算就這樣帶著他一起進入七城?”

“在進入七城之前,我會把他五花大綁起來,順便施個咒術的。”戴維希一邊說著,一邊看了一眼正往這邊張望的傭兵們,停頓了一下,說:“趕緊走吧。”

“怕被認出來?”

“就怕已經被認出來了。”戴維希皺了下眉,“我在七城裏還有必須要做的事,如果被外人知道我現在在七城的話,城裏的貴族們大概會刻意來找我的麻煩,不太好解決。”

“大英雄的生活原來也這麽艱苦啊。”薩德埃斯調侃了一句,剛轉過身,就又重新轉回來提醒道:“別忘了我的魔杖。”

“魔杖?”戴維希思考了幾秒,才想起來薩德埃斯說的是什麽,“……我好像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明確表示過我無能為力了吧。”

“你這不是還記得我們具體的合作內容麽?”薩德埃斯重新笑起來,“我還以為你忘光了呢。”

戴維希默不作聲地盯著他看了片刻,回過神來後就不再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停留,直接抓住了薩德埃斯的肩膀,“……走吧。”

這支傭兵團與之前那支自由傭兵團可不太一樣,戴維希從他們的能量運作方式中就能感受出來。自由傭兵團往往都由自由人組成,所以能力普遍不算精銳,而這種傭兵團的成員們則基本上都是內部訓練出來的,不僅實力更強,而且還經常會跟隨守城軍隊一起為城池做出貢獻。

換句話說,這些家夥對帝國實力的了解程度是自由傭兵團完全比不上的。

所以雖然他們離開的速度已經非常快了,戴維希甚至刻意避開了與那些傭兵們正面對視,但還是有幾個視力出眾的傭兵模糊地看見了戴維希沒有遮掩起來的長相。

戴維希很少在公眾面前出現,不過這並不代表以實力為尊的這些傭兵們真的個個都沒見過他的畫像,哪怕平時見面時傭兵們可能認不出來,但結合了他能一個人單挑這麽多魔物的事跡之後,說不定就真的有人能把他認出來。

不幸的是,這樣一支傭兵團裏,的確就有這麽一個曾經仔細研究過戴維希畫像的家夥存在。傭兵們在面面相覷了片刻之後,其中一名看起來打鬥經驗最多、以至於手臂上都有不少疤痕的傭兵頓時表情驚駭地擡起手指向了他們離開的背影。

“戴……戴……”

而不小心被認出來了的戴維希,這時候已經帶著薩德埃斯和掛在他手臂上搖搖欲墜的黑球一起踏在了返程的路上,移動速度施展到一定程度之後,他們四周的景物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在持續了一段時間的急速移動之後,戴維希總算是在七城城墻外的不遠處停了下來,順手把已經差不多快要嘔吐的黑球放在地上,然後回頭看向依舊神態自若的薩德埃斯。

“有個問題。”薩德埃斯擡起手慢慢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說。

“什麽問題?”

“你在城中的時候,為什麽沒想過要把你的臉遮一下?”薩德埃斯揚著眉問,“就剛才的情況看起來,你的臉貌似才是最堪比通緝犯的吧?”

“駐城傭兵團一般不會直接出現在城鎮裏。”戴維希搖了搖頭,解釋道,“七城位於帝國的最邊緣地帶,幾乎不可能在帝都見過我,而當時四國戰爭的時候,我是不會與普通民眾有所接觸的。民眾如果想要知道我的長相,只可能是通過畫像,而我的畫像,只有可能流傳在駐城傭兵團和騎士團之間。”

“嗯?”薩德埃斯笑著看了他一眼,“英雄們的畫像,難道不都應該被游街示眾嗎?你的畫像為什麽保密性這麽高?”

“……你對游街示眾有什麽誤解?”戴維希斜視了他一眼,然後才簡單地解釋道:“這是我父親的意思,具體情況我也懶得說,反正認識我的人雖然不多,但駐城傭兵團裏的成員卻有這種可能性。”

“那就先不提這個了吧。”薩德埃斯輕笑兩聲,在戴維希轉身看向城門方向的時候,又問:“踏進城門之後,我們那張實質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合約可就要結束了。我當時提出來的第二個合約——你有興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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