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愛月兒，月兒也愛你，但是光憑愛，就能在一起嗎？程昴，你醒一醒吧，月兒可比你冷靜多了，她能為了你進宮，你為什麽不能為了她這一份付出盡量保全自己的生命呢？何必要，弄個兩敗俱傷。”

“你現在進宮去，看似是了結了你的心願，可你有沒有想過後果。胤徹他，可是皇帝啊！你能給月兒的他能給，你給不了月兒的，他也可以給。不光如此，他還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死，也即是說他可以對你生殺予奪。雖然我不知道您今天進宮都遭遇了些什麽，可看你這樣子，也能猜出來一二，你就算是再去一次，不還是相同的事情再重新發生一次嗎，你何必呢？”

郡主這話說的對極了，胤徹就是這樣的人，他雖然今日自月兒來之後並沒有刻意針對程昴，但是他和月兒說的話，做的事無不在昭顯程昴的無能為力和他的盡在掌握。

程昴顯然也想起了今天在禦花園裏自己的無力，他竟然有一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月兒投向別人的懷抱。

他想，若不是今天貿貿然的就進了宮，也不會被胤徹抓住私闖皇宮的小辮子，也不會以此為把柄讓月兒那麽順從於他。

程昴，你真沒用，曾經你口口聲聲說著要保護月兒一輩子，要讓月兒這一輩子再無風浪，再不用傷心。 可到最後，他反而需要月兒一個弱女子來保護他，甚至月兒所受的風浪，俱都是因為他。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只是未到傷心處。程昴的眼淚順著臉無聲的落下，他猛地站起身來，卻覺得失去了渾身的力氣，一個沒站穩，癱倒在了地面上。程昴突然覺得有些不對，腿部傳來了針紮一般的刺痛，他嘗試著站起身來，卻在多次試驗之後無果，最後放棄了掙紮，伏在地面上恍若一具雕塑，可，郡主分明看見他的肩膀在微微的顫動。

郡主看見了程昴不自然的動作，好像是連站都站不起來了，想起程昴腿上的傷。

難道是，程昴的腿傷覆發了？ 她猛地撲了過去，板起了程昴的臉，急切溢出眼睛：“程昴，你怎麽樣，是不是腿痛？難道是舊傷覆發了嗎，不行，你等一會，我去叫郎中來。”

程昴雖淚流滿面，可嘴上仍掛著笑，只是那笑卻顯得分外淒厲。

“不用了，找大夫來也沒有什麽用。我這條腿，本身就廢了；就連我這人，也和廢人無異了！”

說完，程昴雙手狠狠地捶在了地上，似乎是在發洩心中的苦悶。 郡主被這樣的程昴嚇到了，低下頭看過去，程昴的手上竟還有斑斑血跡。

郡主趕忙握住了程昴的雙手，不讓他再繼續傷害自己：“程昴，你這是何必呢，就算是你不在乎你的身體，我還在乎啊，況且現在整個程家都沒有兩個安生的人了，你再把自己搞病了，我們該怎麽辦？”

程昴絕望的笑，卻讓郡主看的想哭，他字字泣血：“是啊，你說的沒有錯，是我錯了。我這麽一個沒用的人，還是個瘸子，怎麽和胤徹這個國君去搶月兒，又怎麽能搶得到月兒？我要拿什麽，才能換得月兒回來！”

郡主無言，但她心裏清楚的知道，她剛才對程昴說的話雖然沒有瞎編，但也並非一分私心也沒有。

郡主有多希望月兒就這樣進了宮便不再回來，只有她自己知道。 更何況她現在重病在身，據太醫說還命不久矣。在生命最後的這段時間，她只想和程昴在一起，不想看到那月兒一眼。

郡主還有一個隱秘的願望，那就是如果月兒能真正的愛上胤徹，不再出宮就好了。

胤徹喜歡著月兒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只要他能一直對月兒好，月兒會真心的喜歡上胤徹也說不一定。

再或者胤徹實在忍受不了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心裏卻存在著別的男人，憤而對月兒霸王硬上弓。

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月兒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不管是那種結果，郡主想，或許對她來說都不錯，畢竟她要的只是不要讓月兒再擾亂程昴的心神，她只想在最後這段時間和程昴在一起，沒有其他人的打擾了，月兒尤甚。

郡主想，時間可以洗刷一切，也可以帶來一切。也許有一天，月兒和程昴可以兩兩相忘，這便是最好額結局了。

可是，現在沒有一步棋是朝著她想要的方向去走的啊。

高傲如皇脈的郡主，如今，竟也為了真心二字，卑微至此。

......

宮裏的月兒過的也並不好，或許是因為肚子裏懷著孩子，月兒總是會多想很多事情。

這個孩子是程昴的沒錯，可是現在自己已經進了宮，雖和胤徹沒有夫妻之實，卻已經有了夫妻之名，胤徹，會讓她留下這個孩子嗎？應該不會吧，可這個孩子，是程昴留給她最後的東西了，若是連這個孩子都失去了，月兒竟不知道自己還有些什麽了。

胤徹連續幾日忙於政務，卻仍惦念著剛剛懷孕的月兒，聽說月兒今日不甚開心之後，他相處了許多辦法來討的月兒開心一些。

於是皮影戲班，京劇班，雜技藝人紛紛被請進了長生閣給月兒解悶。

可月兒心裏存著事，哪裏又看得進去這些。即使礙於胤徹的面子坐在戲臺前，也總是神游天外。

月兒好不容易認真的看了一次戲劇，正巧胤徹有空，便來了長生閣，看月兒正入神也沒有打擾，自己坐在了月兒身旁的椅子上。

臺上咿咿呀呀的唱著：“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壁殘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

正唱完這段，月兒眼眶中突然落下了兩滴淚。

胤徹眼角餘光掃過月兒的淚，擡手叫臺上的人退了下去。院裏瞬間便變得十分安靜。

胤徹看著仍沈浸在悲傷情緒裏的月兒十分無奈，如今他對月兒越來越上心了，而且，對她的容忍程度也變高了。

月兒一看就是在懷念程昴，胤徹想到。

殿內龍涎香依然是帝王的氣息，可是，卻裊裊如縷，溫且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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