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胤徹，程昴的眼神變了變，眼裏的憤怒幾乎要化為實質， 要他怎麽能不恨，胤徹輕輕松松的把他們玩弄於鼓掌之中，他想要他們怎樣便只能怎麽樣，月兒進宮不也是他逼的麽？這要他怎麽甘心？

程昴剛想沖上來，胤徹就對身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會意，上前把程昴扣了住。

月兒想要為程昴求情，被胤徹攔了下來：“月兒，他犯了什麽罪你我都知道，我勸你不要挑戰我的耐性，把我惹急了他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月兒立刻閉上了嘴，因為她知道，如果在此刻出言要幫程昴，不亞於火上澆油，反而會使事態更加嚴重。不過，不擔心程昴是不可能的，她一雙秋瞳裏盡是焦急。

胤徹看到月兒這樣識時務，也不像剛才那樣氣惱，松口說道：“沒事，你先回寢殿回去梳洗一番，我就讓你倆見一面，畢竟有些事，還是要做個好好的了結。”

月兒定定看著程昴，心裏希望胤徹沒有騙她，不會傷害程昴。

胤徹笑了笑，對禁錮著程昴的侍衛吩咐道：“把他帶到禦花園去，等月夫人一會。”

回頭又對月兒說：“這回你信了吧，我可沒立刻把他押入大牢。你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我這個當皇帝的，總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騙你。好了，你快回養心殿換件衣服梳洗一下吧，這地方太臟了，把你裙子都弄臟了。”

月兒點點頭，目送侍衛將程昴帶走，確認了他們確實是走向禦花園的方向，總算放下了心，回到了養心殿。

月兒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回了養心殿，剛進屋的她還氣喘籲籲，因為實在是急著把事辦好後快些見到程昴，可事不遂人願，越是著急，麻煩越多。

本來打算梳洗一下就可以，可被好幾個宮女包圍著的她“不慎”被潑了一身茶水，無他法，只能脫了衣服去洗浴。好不容易在宮女不緊不慢的服侍之下逃出來洗完澡，月兒發現剛脫下來的衣服被拿走了。

月兒著急的四處打轉，高聲呼喚起剛才被她趕出去的宮女，過了許久才進來一個人。但是手中捧著的，卻明顯不是月兒之前穿的那一身。

月兒這才明白，胤徹讓她回宮梳洗的原因。

月兒遲疑的問道：“這，是給我穿的？可是我有衣服啊！”

宮女笑意盈盈：“是的，這是皇上專門吩咐內務府連夜趕工給您做出來的，你快上身試試合不合身。”說罷，就把衣服抖落開來，要服侍月兒穿上。

月兒後退幾步，擋住了興致盎然的宮女，心想這又是在鬧的什麽幺蛾子，若是穿了，可又是著了胤徹的計謀了。

月兒雖全力要避開宮女總要往她身上伸過來的手，卻還是沒能躲開穿上這件華美衣袍的宿命。

那宮女見月兒實在是不想穿，終於說了實話：“月夫人，別怪奴婢多事，這些都是皇上專門派人送來的，千叮嚀 一定要讓你穿上這件，不然您也別想出門。況且，如果我不服侍您穿上的話，皇上也不會放過我的，您就當是行行好，饒了我這條小命吧。”頓了頓，宮女想起來一事，皇上派來的太監遞給自己衣服的時候曾經說過若是月夫人不肯穿的話就把一句話說給她聽，於是宮女便低聲又小心翼翼的說道；“皇上還說了，讓您看看衣裙上的花紋。”

月兒還未註意到這些細節，聽到宮女的話不禁心生疑問，胤徹讓她看衣裙上的印花是什麽意思，難道這些印花有什麽玄妙之處？

她瞥了一眼衣裙的花紋，卻直接定住了眼。雖然只是普通的柳葉紋，可是，其實的涵義，都明晃晃地在這紋樣裏了，柳雲笙當初的死狀，是何其的悲慘。月兒也弄清楚了胤徹為什麽要她看衣服是什麽樣子的，他只是想要她乖乖聽話而已，若是不聽話，她和程昴 的結果，也會像墨孑和柳雲笙一樣吧。

月兒是無法抑制的悲哀和憤怒，悲哀的是她可憐這個宮女，誰又來可憐她呢？憤怒的是胤徹未免太獨斷專行，不過一件衣服而已，自己不穿都不行，他的控制欲未免太嚴重了一些，這是在給她下馬威麽？而且這衣服，哪裏是賞賜，分明是警告。

可看著那宮女泫然欲泣的樣子，月兒卻無法再狠心下去，她和胤徹之間的事情，實在是無需牽扯到其他的無辜的人。況且，胤徹的威脅的確是有用的，柳雲笙是怎麽死的，月兒再清楚不過了。無奈，月兒只能站在原地不再躲閃，點了點頭：“那算了，你幫我穿上吧。”

宮女大喜過望，忙不疊的幫月兒把那繁重華麗的衣裙穿了上，又給月兒敷了粉塗上口脂，最後請月兒坐到了梳妝臺前，為她梳頭。

月兒本來是心不在焉，但當她的眼睛掃過鏡中自己的容顏時，仍不免嚇了一跳。上一次這麽美的她，還是柳雲笙為她梳妝的那一次，冰涼的簪尾沾著紅脂點在眼尾，那觸覺仿佛還在，那人卻已經去了極樂之地。雍容華貴的衣袍配上精致的妝容絲毫不突兀，反而相互映襯。正是讓人不禁聯想起那樣幾句詩“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宮女將月兒的頭發高高梳起，挽了一個雲鬢，宮女也看呆了，嘴裏喃喃道：“月夫人，您真美，怪不得皇上那樣寵愛你。”

不說起胤徹還好，一說起胤徹，月兒平靜無波的臉上又染上了滿滿的愁緒，是啊，真美，鏡中人，若不是這個人，若不是這樣的一張臉，會不會就不是這樣的情節，就不是這樣的結果了，從一開始他們就不該回來，她只是那個小廚娘就好了，或者是通縣那個小媳婦也好，無論是哪一個，月兒都不想做鏡中的這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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