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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虛驚一場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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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說丹書鐵卷,正好父皇說了你們不配再擁有它,快請出它來是正經。”

賈母顫巍巍回到屋子自語道:“我就不信丹書鐵卷會連寶玉這個無辜之人都救不了。”

隨後而來的水澤和林海相視而笑,瞅著賈母來到落地自鳴鐘前,哆哆嗦嗦將表的外殼取下,將表盤拿出來。王夫人等目不轉睛看著,都驚嘆沒想到賈母竟將丹書鐵卷藏在這兒,果然是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林海和水澤含笑盯著,目光意味深長。賈母將指針撥到9:45分,然後啪得摁下指針中間的圓疙瘩,只聽哢得一聲,嚴絲合縫的表盤竟是從中間裂開,裏面竟是中空的,賈母眼裏喜悅的目光一閃,卻馬上倏然變色,因為裏面並沒有她心心念念的丹書鐵卷,卻只有一塊鐵板!

“這,真是怎麽回事?”賈母坐倒在地。

林海冷笑道:“老太太倒是將丹書鐵卷請出來啊。”

水澤笑道:“老太太莫非丟了,呀,這可不好說了,謀反之外再家個藐視皇家,哎呀,就是大羅神仙怕也救不了你們了。”

賈母臉色灰敗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漸漸的,眼光散亂起來,大叫道:“老太爺說了這裏很安全,不可能。說,你們誰偷了它!”賈母猛得指向鴛鴦琥珀等人,瘋狂道:“說,你們誰偷的,若不說我將你們都賣到青樓去。”

鴛鴦等不禁打個寒顫。水澤笑道:“現在還在耍威風,這可是老太太的責任,原想你罪過小些,看來也不小嘛。來人,將這老太太也押到刑部去。”

賈母邊亂喊著邊被押了下去。

其實賈母再想不到那丹書鐵卷竟是被黛玉發現的,那時王夫人和她提及為元春動用丹書鐵卷的事,賈母不由自主多瞄了那自鳴鐘幾眼,後來又常在那兒徘徊,暗衛並沒往別處想,只如實告訴了黛玉,黛玉卻上了心。後來借著去賈母屋子看了幾回,總覺得那自鳴鐘太大了些,形狀也有些怪異,便命暗衛夜裏弄暈了賈母等人將鐘換了出來,和露清等鼓搗半天,那露清頗懂機關,竟真把謎底揭開了。只後來水溶逸飛等使促狹,竟又將裝了鐵板的自鳴鐘“原物歸還”了。當然這些賈母永遠也不知道了。

賈府各處亂成一鍋粥,到處都是哭喊聲。很快,不論主子奴才按男女各被栓成一串拉到了大街上。圍觀的人指指點點俱是大快人心。

眾女眷哪見過這個,無不羞慚。

這時就聽有一個清脆的女聲嬌笑道:“柳大哥,這兩串螞蚱可真好玩。”聲如黃鶯出谷,伴隨著拍手的聲音,讓人覺得那姑娘甚是天真爽朗。

眾人不由都往那裏看去,見不遠處俏生生站著一個翠綠衫子的少女,長得如芙蓉一般,賈政等自不認識,寶玉等卻不由叫道:“晴雯,怎麽是你。柳兄,你怎麽也在這兒。”

晴雯身邊站得卻是一身瀟灑的柳湘蓮。晴雯走到寶玉跟前,忽然沈下臉啪得打了寶玉一個耳光,冷笑道:“本姑娘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賈寶玉,你沒想過自己會落得這個下場吧。呵呵,告訴你,你的毒就是本姑娘下的。”

寶玉目瞪口呆,王夫人在那一隊裏卻險些撲過來道:“小賤人,狐媚子,竟然是你幹的。”

不等晴雯動手,錦衣衛已經扭住王夫人道:“到現在還不老實,怎麽還想害人啊。”

寶玉木呆呆道:“為什麽,我對你那麽好。”

晴雯冷笑道:“呸,根本姑娘清清白白一個人差點讓你糟蹋了,還敢說。殺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倒輕巧,還問我為什麽。怕是作惡太多早忘了吧,本姑娘等著看你們賈府斷子絕孫。”

寶玉越發糊塗了,迷惑道:“我不明白。”

晴雯冷道:“果真是個天真的’好人‘啊,惡事都與你無關。金釧妹子不也是你害死的嗎。我郁家雖然是小門小戶也是本份人家,我更是被爹爹媽媽捧在手心裏,誰吃飽了撐的賣身到你們府,還不是因你這天上少有地上難尋的惜花護花之人一句話。那日我和爹爹媽媽去廟會玩,碰著你這紈絝,你那時才八九歲,竟然知道殺人了呢,竟說什麽要我去你們家去,還說我爹娘是魚眼睛說我們家是狗窩不配我這仙女,我呸,難道本姑娘稀罕你們那骯臟的糞窟不成。你不依不饒,還說什麽’是不是這兩個魚眼睛沒了你就來了‘。就因為你這一句話,你那狗腿子夜裏將我爹爹媽媽殺了,第二天我堂哥就來要賣了我,呵呵,現在我那堂哥不是還是你們府廚子嗎,這回也跑不了了。我可不是任他們揉捏的,半路跑了,可惜那時候年紀小半路又遇著壞人,竟是柳大哥救了我,聽了我的遭遇問我想不想報仇,我當然要報,他就給了我那毒藥,讓我遂了你們的心去當你們府丫鬟。呵呵,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賈寶玉,現在是不是後悔,這美人可是會變惡鬼的哦。”

旁邊柳湘蓮笑道:“哎呦,可沒你這樣的如花似玉的惡鬼。還好我因事晚去江南幾個月,不然可碰不見這麽美的惡鬼了。”

晴雯聽湘蓮誇她貌美不知為何臉一紅,轉而看賈寶玉仍是癡呆呆,不禁狠啐了一口。旁邊有那百姓聽了真個是義憤填膺,白菜梆子臭雞蛋一齊砸向寶玉王夫人等人。王夫人等嚇得閃躲,寶玉卻無知無覺,任那雞蛋之類的砸到身上流得滿身都是。

林海遠遠看著不禁一嘆,這賈家當時那樣驕奢婬逸,可有想過如今窘境。

良久,等寶玉反應過來,還哪來晴雯的倩影。寶玉淚流滿面,呆呆道:“晴雯姐姐,我沒想過這樣的,我沒有。”可惜誰會聽他的去。

回望賈府巍峨門庭,真是“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摟塌了”,那曾睡風流覺的人如今是淒淒慘慘戚戚,等著去承擔他們自己的命運。

賈府被抄頓時在朝堂陰氣軒然大波,賈府再不濟依然是世家大族的首領,平日其他官員見賈府沒落不願來往,可真抄了家卻不免唇亡齒寒起來,尤其是和賈家同氣連枝的王家史家以及曾經和賈家通列“八公”的鎮國公治國公等,再就是定城侯等一些侯爵連日裏那求情的折子如雪片般飛到水巖的案頭,這個說賈府畢竟祖上功勳卓著,聖上如此必讓人覺得聖上不容老臣,那個說賈府如何如何,把個水巖氣得大罵:“一群蛀蟲,竟還想著求情!”

很快賈府的案子就審完了,賈政有探春咬死了,翻不了案,兼著又見自己親女兒一門心思要自己死,便灰心喪意認了罪,賈赦賈珍罪過更多,賈璉是個好機變的,鳳姐亦不是省油的燈,竟是都將大半罪推給了王夫人--事實上也多半都是王夫人指使的,因此夫妻倆竟是沒像預料中那麽罪大惡極。寶玉的罪過畢竟多是間接的,也不算太大,唯一有王夫人尤氏謀害皇親害人性命罪在不赦。那些奴才有罪的就更多了。最讓人意外的是那個慈祥了數十年的賈母,原當她頂多是個教導子孫不利,哪知因在賈母房裏抄出數十萬體己和古董玉器等寶物,一查竟很多都是賈母做當家奶奶時謀財害命巧取豪奪等弄來的,光人命就有十幾條,著實令人大跌眼鏡。

水巖將審案結果當著朝堂眾臣一條條讀了,冷哼道:“這就是功勳之家的功勳了,你們還有想求情的,不說謀反,就是其他罪都夠滅族了。”

朝臣冷汗涔涔,半晌才有人哆嗦跪倒道:“皇上,雖說如此,可如今天下大定,實在不易再染過多血腥,聖上自來以仁孝治國,何不降不世之恩,只處理有罪之人,不牽連無罪之人。”

水巖冷笑道:“他們俱食著民脂民膏,你倒說說誰是無罪之人!”

那人嚇得臉色慘白,磕頭道:“稚子無辜,只不過是投錯了人家啊。”

群臣有那大膽的便也跪倒道:“對忠順王聖上尚且沒有誅九族,賈家畢竟只是參與,且終究未造成大的損失。聖上若赦免無罪之人,正顯得皇上仁愛啊。”

水巖氣得退朝之後在禦書房大發雷霆,依著他的想法,要殺雞儆猴,將賈家滅族,不想阻力如此大,不但那些世家反對,連那些自己提拔的人亦有反對的,真豈有此理!

林海和太子見了不禁搖頭,最後太子道:“父皇,倒不如折衷一些,以後還有那麽多世家要處理,若都滅族卻也有傷天和,倒不如只殺有罪之人,其餘或關或賣,再下旨令他們永世只能為賤民不得為官也就罷了。”

水巖蹙眉想了會看向林海,林海道:“如此也可行,臣附議。”

水巖嘆口氣:“罷了,朕也不是好殺之人,只是這次真氣壞了。”

次日聖旨下達,群臣再不敢有異議,那些世家不禁感到前途渺茫,自家若也落道那地步即使不滅族也永世翻不了身,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呢。此時再後悔卻也晚了。

第一○七章 有驚無險

很快賈府的賈政賈赦賈珍王夫人尤氏周瑞夫婦等等死罪者皆被問斬,監斬官得了水溶等的吩咐竟是最後砍得賈珍的頭,那賈珍眼看王夫人和尤氏人頭落地仰天大笑:“可兒可兒,我總算給你報仇了。”含笑就戮。聞此消息知道內情者無不感嘆賈珍的癡情。

賈母雖有人命在身,因事情久遠,苦主多已謝世,且體諒她年歲已大,看著去世的老國公的面子,判了終身監禁。可賈母聽說了所有人的判決早已經心如死灰,又愧又悔,身子漸漸衰弱。牢頭奉命請了回大夫,那大夫卻說賈母早就中了慢性毒藥,好在時日淺。賈母毒雖解了人卻瘋了,原來她自然馬上想到自己的毒是哪裏來的,想著自己為著賈家兒孫的富貴榮耀操碎了心做了那麽多虧心事,連親女兒親孫女親外孫女尚且算計,最終自己卻被自己拼命維護的兒孫所害,她怎不傷心,不久竟是瘋病而亡。

探春舉報有功,本可只貶為奴婢,可惜判決下達時探春已經在牢中自縊而死,沒人知道她是因為心灰意冷還是因為太過高傲不能忍受為奴為婢才死的。逸飛等看在黛玉對探春的情分上好生安葬了她。

邢夫人、鴛鴦、玉釧、平兒、巧姐俱被迎春用賈璉鋪子的銀子買了回來。其餘人她實在也沒力氣去買了。湘雲因有史家人在迎春也不好拿哥哥的汗水錢去贖,可惜她哪裏知道史家巴不得和賈家撇清竟是沒管。湘雲最後竟是被一艘畫舫買了去淪為歌妓。

鳳姐和賈璉判了一年監禁後釋放出來。逸飛等倒頗佩服夫妻二人的能耐,竟然能脫了大半罪還讓他們難找不出痕跡來,當然認真找也能找出來,只逸飛等有意放他們一碼,畢竟他們也是受人指使。

李紈因守節特許無罪釋放,賈蘭亦被放出,只可惜倆人如今俱屬於賤民,只能自食其力,母子遂只能斷了科舉的念想,好在賈蘭孝順。後來二人被鳳姐等接過去,一家子做買賣比原來倒和睦了許多。可惜人人知賈璉等是賈家出來的,因此那生意也不過糊口而已,與以前賈璉私下做生意時相比真是天差地別。

寶玉最後被判了五年監禁,出來後跟活鬼似的,一點子大家公子的影子也沒了,等賈璉去接時,寶玉早已經蹤跡皆無,有人傳言他和一個癩頭和尚和一個跛足道士走了,賈璉嘆息一回,如今家裏也沒餘錢去雇人找他,也只好不了了之。

紫鵑被逸飛買了出來,不過他私心並不待見她,只看妹妹的面子罷了,遂還了她自由身打發走了她。那紫鵑也是傻的,一心想著寶玉,苦等五年終於等寶玉出獄了,忙迎接去了,卻見寶玉和個和尚道士要走,紫鵑苦勸不成眼睜睜看寶玉走了,回家竟是不久就憂傷而死。可笑寶玉竟不知自己間接又害死一人,要想修行成正果怕還得再歷幾劫。其餘主子奴才各自有各自命運,自不在話下。賈府一幹人終於風流雲散,落了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幹凈!

處理了賈府水巖立時開始處理餘下的各大世家,林如海卻懶得再插手了,只清凈在家讀書,等著黛玉的消息。

且說黛玉一行前往無心谷。無心谷在淮河流域的梧州一帶。水溶生怕黛玉累著凍著,特意弄了個超大的馬車,車裏鋪了幾層厚厚的墊子,放著簇新被褥,一個小茶幾,竟跟了小房子似的。月華春纖本要在眼前伺候著,見水溶不樂意,倆人樂得清閑去了後面的車上。這日已是二月底,終於到了梧州境內。無心谷在疊翠山中,此時那山裏早已經春意盎然了。

越往山裏走景色越優美,看得人心曠神怡。月華春纖喜得棄車騎馬,邊走邊指點,笑道:“師爺倒真會尋地方,這裏和世外桃源似的。”

孫禦醫在車裏嘆道:“還不知道師傅認不認你這徒孫女呢。”

月華鼓舞道:“怎不認,我這樣聰明可愛美麗動人的徒孫女上哪裏去找。”說罷驕傲仰頭。

黛玉等在車內不禁笑起來,也知道月華是在給大家鼓氣。水溶道:“他老人家活那麽大歲數了肯定已參證天道了,我們誠心相求還怕他不答應嗎?”

眼見中午了,一行人尋了個背風靠水的地方將車停住,春纖忙先生起一堆火來。黛玉見窗外綠樹茵茵啼鳥恰恰,笑道:“這樣美的景色,我也要下去看看。”

水溶笑道:“那可穿暖和些,雖然馬上三月了,山裏還是挺冷的。”說著將大紅羽紗鬥篷給黛玉系好,親自扶著黛玉下來。

孫禦醫見水溶小心翼翼地不由打趣道:“王爺真是越來越會疼人了,一點冷面王爺的威勢都沒了。百煉鋼化繞指柔,王妃功勞不小。”

黛玉臉微微泛紅,水溶卻道:“禦醫懂什麽,在自家娘子面前要威勢做什麽,拿來下酒不成?”

黛玉輕打了水溶一下,悄聲道:“不知羞,還接話呢。”

水溶笑道:“這有什麽,為夫向來只說實話。”說著在火邊尋了個幹凈的石頭鋪上座墊扶黛玉坐下。黛玉仔細看著周圍環境笑道:“這樣美的地方我都舍不得離開了。”

水溶笑道:“這好辦,反正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短時間內國家會很太平,你若喜歡咱們就在這地方多呆幾年也無妨。”

黛玉幽幽一嘆,覆笑道:“到時候可不許翻悔。只這樣豈不是對不起娘親和爹爹。”

水溶笑道:“他們巴不得咱們不去打擾呢。就是岳父有逸飛陪著也無妨。”

祈清湊過來道:“我說溶弟,你就不興來幫幫忙,只在那甜來膩去饞我們。呶,這只兔子歸你烤了。”

水溶笑著接過串著兔子的樹枝放在火上烤著,道:“黛兒一會看看我的手藝,這還是那年去西北時學的呢。”說著讓春纖拿來隨身帶的佐料包拿來。黛玉支著腮看水溶熟練地撒著調料。不一會,兔子的香氣便彌漫起來。

幾人正邊烤邊鬧著,就聽有細微風聲傳來。水溶一皺眉道:“有人。”

隨即人沒見,卻見一只野兔箭一般躥過來,不遠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道:“臭兔子,看你再跑,乖乖讓本姑娘逮著晚上給太爺爺下酒,我還能給你念一句經超度你下輩子做人,否則,哼哼!”

水溶等不由好笑,那聲音甚是動聽,仿佛山中流水,帶著清冽的甘甜。聲音的主人是個一身火紅勁裝的少女,看年紀也不過十七八歲,長得清麗可人,黑油油的頭發隨意用個玉簪別住,底下的散發編成一個辮子,辮稍綴著兩個精巧可愛的小鈴鐺,隨著步子發出極細小的叮當聲。

水溶等心中都暗道:好可愛的姑娘。

那姑娘猛然見了這一群人嚇了一跳,卻沒有放棄追兔子的腳步,見那兔子滋溜一聲往祈清旁邊的草叢跑去,那姑娘氣極身子一縱,追了過去,看身形也是個練家子,只可惜連個兔子都抓不住,可見功夫如何了。

祈清清看得有趣,拾起一枚石子微運力氣噗得打到那兔子身上,立時那兔子倒在地上不動了。

那姑娘極剎住腳步,拾起兔子看它已死,心下佩服,可想想自己那麽狼狽,人家一下子就逮著了,又覺得不服氣,來到祈清面前居高臨下打量了幾眼,看祈清深邃的眼睛如黑曜石般正閃著玩味的笑意,臉不禁一紅,卻還是頓足道:“誰要你來多事!”

祈清笑道:“我幫了你你還怪我,啊,莫非你在和兔子比腳力,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月華等不禁莞爾。那姑娘瞪圓了眼睛,大聲道:“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捉了個兔子嘛,有本事你去咱們東山裏捉個豹子給我看看,哼!”

祈清語塞,真是個不講理的姑娘。那姑娘仔細打量其餘幾人,見到黛玉不禁怔住,半晌才自語道:“好漂亮的妹妹啊。”見水溶小心將手上兔子撕下一點肉來旁若無人的餵到黛玉嘴裏,神態溫柔,不知怎地臉紅起來,然後卻是被那肉的香味吸引過來,不禁走到黛玉身邊。水溶忙戒備起來,卻見那姑娘道:“這兔子你們怎麽烤出來的,好香啊,教教我吧,明兒我做給太爺爺吃去。”

黛玉勾起唇角,這姑娘也太自來熟了,她就不怕自己這些人是壞人。遂笑道:“姑娘好孝順,只我也不知道,你還是問我夫君吧。”

那姑娘看水溶臉上有些微防備之色,笑道:“我就住山裏,叫冷飛雪,和我太爺爺相依為命,絕對不是壞人哦。有道是四海之內皆兄弟,還請兄臺不吝賜教。”說罷抱拳當胸,很是江湖氣的一禮。

水溶心裏好笑,這姑娘既不冷怕也飛不起雪來,怎麽竟有這麽個清冷的名字,遂笑道:“姑娘好豪爽,倒和那江湖上的俠女不差什麽,在下怎敢藏私。”說著將那兔子的烹調制法細細說來。

冷飛雪聽水溶讚她像俠女,立時笑彎了月牙似的眼睛,笑道:“兄臺是外面的人,依你說我真的像俠女了。哼,我太爺爺還說我這樣子是瘋丫頭和俠女十萬八千裏遠呢。只可惜我太爺爺不讓我去外面,不然我倒真和那些所謂女俠切磋切磋。”

祈清聽冷飛雪嘰裏咕嚕一串子不禁撇撇嘴,小聲嘀咕道:“真個是個瘋丫頭,還俠女呢,就那三腳貓功夫。”好在冷飛雪沒聽著,不然又是一番口角。

冷飛雪很快就合黛玉等打成一片,其中多半倒是冷飛雪的功勞。偏祈清覺得她有趣,凈和她對著幹,倆人一時鬥嘴不斷。孫禦醫見幾個年輕人言笑宴宴,心裏打起了算盤,這姑娘姓冷,不會那麽巧吧,師傅無情原也姓冷名昱酆的。想了良久不由試探道:“姑娘住什麽地方,這山裏人煙稀少的,姑娘雖然有功夫在身可也危險的很呢。”

冷飛雪笑道:“我就住這山裏啊,這裏我閉著眼睛都走不錯,怕什麽。”

孫禦醫一蹙眉,好狡猾的丫頭,看著沒心機話裏卻是滴水不露。因繼續試探道:“呵呵,那我說個地方不知姑娘知道不。這山裏有個無心谷,聽說住著個老仙人呢,我等都很好奇,不知可否有緣見到。”

冷飛雪清亮的眸子滑過詫異之色。道:“你們要去無心谷做什麽,那裏不歡迎外人。”說著倒認真打量起幾個人來,半晌那目光定到黛玉臉上,看了良久,黛玉不禁有些惱,即使是女子,這樣盯著自己也有些失禮,不由輕咳了一下。這時冷飛雪站起身變幻了神色,冷淡道:“你們原來是來求醫的,我說嘛,像你們這樣富貴人沒事往山溝裏鉆做什麽,無心谷向來不給外人看病,你們不想死的話還是請回吧。”

孫禦醫此時已經篤定,起身到:“原來你真是師傅的親人,莫非是他老人家的玄孫女。”

冷飛雪冷冷道:“我太爺爺從來沒有徒弟。奉勸你們回去吧,無心谷不是好闖的。”她略微遺憾的看看黛玉,這樣仙子一般的人沒想到竟是個短命的。

祈清不由冷笑道:“既然來了就是龍潭虎穴我們也會去闖的,謝謝姑娘忠言了。”

冷飛雪冷笑道:“那你們可是找死,無心谷外的白骨可是多了去了,你們若想做其中一員我也不多嘴了,告辭。”說罷轉身就走。

水溶眼裏寒光一閃,如今他為了黛玉寧願做一回小人,手便悄悄握起。孫禦醫眼尖忙搖頭,張了張嘴無聲道:“不可。”

水溶只得松了手無奈看冷飛雪離開。看她走遠了水溶才道:“禦醫為何不讓我留下她,若有她在手不愁無情不給黛兒解毒。”

孫禦醫搖頭道:“王爺這回可冒撞了,師傅的手段你沒領教過,他即使受了威脅給王妃解毒了若在悄無聲息下另一種毒王爺又待如何?倒不如咱們誠心去求。”

水溶默然,黛玉卻不悅撅起小嘴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溶哥哥怎麽能起了那樣心思。”

水溶苦笑著拉住黛玉的小手陪笑道:“是我莽撞了,黛兒別氣。”

黛玉斂眉一嘆:“溶哥哥,我不想你因為我去做不願做的事情。”

水溶苦澀笑笑,摟住黛玉無聲一嘆。

祈清卻笑道:“看那丫頭對王妃的印象頗好,沒準她會替咱們求情也說不定。只是聽她那話似乎無心谷不怎麽好進呢。”

孫禦醫道:“這倒不清楚,我自被趕出就不曾回去過,師傅陣法頗精,莫不是為了隔絕人世在谷口設了陣法。不過我聽說他偶爾心情好時會給一些平民百姓治病的啊。”

水溶道:“去猜那做什麽,咱們還是快啟程吧,反正今晚之前就能到了,一切自會知曉。”

傍晚時分黛玉等終於來到無心谷外,到了谷口孫禦醫先大吃一驚,道:“這裏什麽時候多了這麽片林子啊。看那樹齡也有百年,可明明我走時沒有這樹啊。”

水溶看著眼前樹林不禁擰緊了眉毛。他可比孫禦醫懂得多,眼前樹林看著普通在他眼裏卻是危機四伏,那每一棵樹都可以成為索命的閻羅,何況眼前這樣的樹不下百棵。

月華嘆息一聲道:“早知道就讓露清來了,她對機關陣法比我懂得多多了。”

孫禦醫詫異道:“原來是陣法,怪不得那丫頭說這裏求醫的人都化為了白骨。”

祈清看了看水溶道:“溶弟覺得如何?”

水溶嘆道:“今兒天也晚了,明日再說吧,再難也得闖啊。”

祈清道:“此陣逆八卦九宮而建,我看雖然兇險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水溶面色沈重道:“祈兄不可輕敵,看似簡單可裏面玄妙萬分,不是那麽容易進的,不然醫神怎麽放心將他設在谷口。”

祈清撇嘴道:“反正我也不是很清楚,聽你的了。”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黛玉是被外面幽幽鳥鳴叫醒的,緩緩抻個懶腰卻聽見耳邊一陣低沈的笑聲,擡頭正對上水溶溫潤的眸子,黛玉微微羞惱,嗔道:“也不早叫醒我,笑什麽。”

水溶服侍黛玉起來笑道:“反正有一天時間呢,你這次可得養精蓄銳,這車子斷然進不去的。”

黛玉理著頭發笑道:“我可沒那麽嬌弱,幾步路還難不倒我。”

吃了飯水溶將眾人聚在一起道:“今兒你們可得跟緊了我,按著我的步子一步都不能錯,否則陣法就會啟動,到時候咱們可就得和那些白骨做鄰居了。”他說的鄭重就是怕有人不在意。

祈清等都沒他精通自然點頭應了。

水溶自己先圍著樹林這面轉了幾遍,心裏大約有了些譜,徑直走到巽門,舉步要走,祈清忙道:“我說溶弟,你怎麽把我們領進死門了。”

水溶瞪起眼睛,黛玉忙道:“溶哥哥自然有他的道理,咱們快別擾他思路了。”

水溶拉住黛玉的手笑道:“還是黛兒懂我。”祈清瞪了一眼水溶隨他入陣。眼見林子不大,可水溶在理面繞來繞去,走了近兩個時辰依然在林子裏打轉。孫禦醫和黛玉早累得不行了,畢竟這群人裏只他們二人半點武功都沒有。

水溶看著黛玉紅艷如火的面頰心裏著急,再出不去豈不是真被困在這裏了。萬幸的是到如今陣法並沒啟動,至少他們還沒有陷入絕地。水溶擺手令大夥停下原地坐下休息,拿出隨身的幹糧吃了些,總算恢覆了些體力。

祈清忍不住嘆道:“再這樣下去,即使陣法不啟咱們也得被困死,這究竟是什麽破陣,醫神門我聽說原是濟世救人為本,如此惡毒行事也不怕令祖宗蒙羞。”

孫禦醫眼神閃了閃卻沒反駁,畢竟祈清說出了大夥的心生,師傅再怎麽著也不該設此毒陣,即使他不給人治病也不該自造殺孽。

眾人正發著牢騷,遠遠忽然傳來呼嘯之聲,仿佛疾風吹過松林的陣陣松濤,隨即所有樹木的樹枝開始極速晃動起來。眾人大駭,都道:“這是怎麽回事。”

漸漸的,四周開始浮起濃重的霧氣,白茫茫向眾人襲來。水溶忙握緊黛玉的手大叫道:“都原地別動閉上眼睛什麽也別看。”孫禦醫已經迅速掏出避毒丹令大家服下有備無患。

霧氣漸濃,竟是對面不見人,松濤聲越發強起來,掩蓋了個人的呼吸聲。水溶閉上眼睛心中一片空明,手上滑膩溫暖的觸感讓他知道他的黛兒無事,如此他就算置身地獄又有何懼。

不知何時松濤聲漸漸隱去,水溶率先睜開眼睛,卻見眼前樹木勸都變幻了位置,霧早已經散去。偶爾能聽見鳥聲幽幽鳴叫,鳥聲?水溶忽一喜,自他們進林子便沒見有什麽鳥聲,此時這聲音莫非代表已經脫離危險了嗎?

他站起身仔細觀察良久喃喃道:“老天,你不是耍我吧,這樹林怎麽變成普通林子了。”

祈清耳尖聽了四下亂瞧道:“果真呢,殺氣似乎散了呢。水溶,咱們要不要賭一把。”

水溶嘆口氣,看看身旁對自己信任地微笑的黛玉,心道自己賭還是不賭?可別跟曹操前輩似的光往冒煙的地方走,前面可沒個關老爺救命。

鳥聲仍在耳邊響著,悅耳如水珠滴落琴弦,卻繚亂了水溶的思緒。良久,水溶執起黛玉的手道:“黛兒,你放心。”

黛玉輕輕一笑,恍如被風吹起的落花般清婉,柔柔道:“只要咱們在一起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水溶燦然一笑,臉上浮現出一股傲氣,徑直沿著前面的小路走去。盡管如此還是每一步都小心。似乎老天真的無比眷顧黛玉,前面再沒了阻隔,不過五十米的距離,前面兩山對峙,巨石嶙峋,孫禦醫忽然歡快叫道:“王爺,咱們已經進谷了。”

這是怎麽回事,水溶真是莫名其妙,瞅著孫禦醫道:“禦醫,您確定?”

孫禦醫撅起胡子道:“好歹我也在這兒住過,怎麽不確定。”

忽然一聲極細的叮當聲傳來,水溶忙舉目望去,花影樹叢中一抹紅影極速閃過隨即消失了個無影無蹤。水溶恍然,原來是貴人相助,剛還說前面沒關老爺救命,結果就來個花木蘭開路。心中感激之下隱隱升起一股希望,那個善良的姑娘既然放自己等人進來了應該會給求情吧。直到此時他才真正看到了希望!

祈清輕嘆道:“真是個善良的姑娘。再沒想到她竟會做到如此,只不知若她知道了咱們的身份會不會後悔。”昨日水溶等給冷飛雪報得俱是真名,只她從沒出過山竟是只把他們當成一般富貴閑人了。

前面的路便沒了阻礙,孫禦醫一路領著進了谷,一直走到最裏面,見那裏坐落著一個小小的院落,竹籬笆,木房子,院前一片草藥地。孫禦醫神色有些激動,數十年了,他再沒敢踏足這個地方,不知道師傅他老人家身子如何,聽冷飛雪的話只他二人相依為命,那麽師弟和小侄子都已經過世了。此時他深深後悔不曾早來看師傅,讓師傅晚年如此寂寞。他來到竹柵欄門口跪倒大聲道:“不孝徒兒孫清堯拜見師傅。”

半晌裏面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冷冷得如冬日的冰淩:“老朽山野村夫可沒有這麽煊赫的徒弟。你們倒有本事進來,只是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否則別怪我用蠱。雪兒,送他們出去。”

“太爺爺。”冷飛雪有些不甘心道,“他們既然能進來也算緣分,太爺爺好歹見見啊。”

無情不耐煩嗔道:“你這丫頭多什麽嘴,你什麽時候對求醫的人這麽上心了,莫非你瞞著我做了什麽?”此時聲音已經轉厲。

冷飛雪卻不吃這一套,故作委屈賭氣大聲道:“太爺爺冤枉人,我昨兒只不過打個兔子,都沒出谷,剛還去後山給你采藥,哪裏知道這事。只是十幾年了我從沒見過除您以外的第二個人,您就不許我好奇一回嗎?”

屋中良久無聲,半晌無情長嘆一聲緩和了口氣道:“丫頭委屈你了,是我耽誤了你,唉,你定怪爺爺不讓你出山,可外面那麽險惡,我怎麽放心啊。”

冷飛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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