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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南越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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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太妃舍不得,黛玉便一直在王府做客。剛出正月,就有南越國國師古林為首的使團前來京城商討從新訂立盟約和南海海事貿易等問題。

這南越國原是南海島國,與水氏王朝僅隔了一條小小海峽,國土有水氏王朝的四分之一大小,是水氏王朝的重要鄰國,自古以來和中原分分合合不斷。這個國家崇尚自己的原始宗教拜火教,是政教合一的國家,國師地位超然,因此林如海和國師成為兄弟,對中原可是一件好事。最近幾年兩國本和平的很,來往不斷,是以誰都沒想過他們會和忠順王結盟,這次若不是林如海知曉先機化解倒真成了大問題了。

水巖聽南越來訪大悅,忙派禮部好生款待。京城官員們不解內情,只當作一般的外國使節覲見罷了,唯忠順王氣得目瞪口歪,先他聽說南越撕毀和他私下的同盟契約他還不信,此次事情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暴跳如雷。

次日古林上殿謁見,文武百官一時神色都僵硬如鐵,眼前使者仙風道骨,看上去不過四十歲,可這樣貌分明就是那前科探花林如海的模樣!忠順王猶為吃驚,心道這是怎麽回事,看年齡確實對不上,可這樣貌……沒聽說林如海有兄弟啊。就因為這國師,南越國王生生毀了和自己私下的盟約,投到了水巖那一方去,這古林又這等相貌,所以由不得他不對古林的身份起了懷疑。

大殿上各項事宜進展非常順利,不過一日的功夫和約等已經完成,水巖大悅,於次日在宮中設宴款待使節。

古林鎮定地應對各個官員們這探尋的目光,心中暗自好笑,絲毫沒有慌亂之色。水巖因道:“咱們兩國唇亡齒寒一衣帶水,貴使請回去千萬轉告我水氏王朝交好的誠意。若貴使時間充裕,不如請在我們京城隨便游覽一番,也領略以下我們水朝的風土人情。”

古林笑道:“承蒙陛下盛意,外臣樂意之至。只是外臣初來水朝境內,怕是一人不能盡領貴國風采,昨日殿上見到北靜王爺,心下欽敬,又聽聞貴國北靜王爺賢明雅量,博聞強記,不知在下可有幸請北靜王爺一起游覽這京城繁華。”

水巖笑道:“有何不可。水卿家,這些日子你就陪在南越國師身邊,替朕盡一盡地主之誼。”

水溶忙起身道:“臣遵旨。”他心裏也有無盡的疑惑,這古林怎麽和林叔叔那麽像呢。只聽說林叔叔和古林成了結義兄弟,可沒聽說倆人連長相都“結義”了。

館驛之內,水溶有些斟酌道:“貴使不知想從哪裏開始游覽,小王也好安排行程。”

那古林旁邊的副使忽然哈哈大笑道:“溶兒不用試探了,我來給你解惑吧。”

水溶一怔,大家都關註正使,卻沒註意過那其貌不揚的副使,這聲音怎的恁般熟悉,他的心忽然砰砰急跳,驚喜擡頭,見那副使一抹臉,揭下一張薄薄面具,面具底下的人俊朗瀟灑,只鬢有霜雪,卻不是林如海是誰。

水溶忙施禮道:“溶兒見過林叔叔,林叔叔,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林如海微微一笑,看向古林道:“二弟,這事情也不用瞞了。”

古林笑道:“本來也沒什麽瞞得。”

林如海道:“也怪不得溶兒你疑惑,除了皇上外誰也不知道這內情。這古林名義上是我的結義兄弟,實際上卻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呢。”

啊!水溶呆呆望著林如海,一時頗為震驚。

林如海呵呵一笑,拉水溶坐下,娓娓道來。

這話卻要從林如海的父母來說了。林如海的父親林簫當年也是個風雅少年,年少游歷時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古雲婷,二人最終喜結連理時林簫才知道自家老婆是南越國拜火教聖女。南越國聖女被認為是所信奉的神主轉世,自出生便被選定,不過她們是可以擁有正常的生活的,而且國師歷來由她們所生的次子擔任。說來也許冥冥中真有這個神主,因為凡聖女所生的子嗣必然只是兩個兒子,從沒多過,也沒少過。

後來古雲婷先生了長子林海,五年後又生了次子,因次子會成為下任國師,就直接從了母姓被送回南越教養學習,不入林家宗譜。數年後林海長大些,林簫便隨親親老婆去了南越,直到死時才埋回祖墳。這事情也只皇上知道罷了,

因著古林畢竟是林家的血脈,後來也承了林簫福氣的教誨,骨子裏也秉承了林家的風骨,是以擔任國師後不但兢兢業業,且促成南越和水朝一直交好,這也是水巖對南越沒有太過提防的原因。

不想去年林海得到暗衛一封從忠順王那裏截獲的消息竟發現南越竟和忠順王私下勾結,心知不對。暗暗帶人來到南越明察暗訪才發現南越國王的兄長正策劃謀反,已軟禁了國王和國師,還弄了個假的古林國師,他用這個假國師蠱惑人心又暗中操縱和忠順王結盟,希圖也能在中原分一杯羹。林海遂出奇謀解救了國王國師。那國王原知林海這個人,自感動萬分,苦留他在南越不成,遂和林海道只要他入南越境內亦享受國師待遇。

後國王要和水朝從新訂立和約,便請古林為使出使水朝,林海想著江南已經塵埃落定,自家女兒今年又要及笄了,怎麽這個做父親的也不能缺席,遂混在使團中回了京城。

水溶聽林海說得簡略,卻知這其中定是說不盡的血雨腥風。一國叛亂,那南越亦非小國,怎能那麽容易平定的。且再也想不到林叔叔的父母還有這樣傳奇的故事。

水溶因道:“那林叔叔下一步打算怎麽做?”

林如海笑道:“我這次回來原是為了玉兒及笄和賜婚的事,江南雖已平靜我也不能太掉以輕心,過後還是要回去的。今年必要將忠順王之事了了,我此次也是要和皇上商議一下怎麽再加把火逼那忠順王提前行動。”

水溶蹙眉:“那豈不是說林叔叔的身份暫時還不能公開,那您怎麽主持玉兒及笄儀式。”

林如海笑道:“早時皇上就說要和皇後親自給玉兒主持及笄儀式,我現在身份不能公開就便宜他了。我那天只和弟弟去觀禮,玉兒知道我在即使不是由我主持應該也不會有遺憾了。”

水溶噗哧一笑,見林叔叔頗有些憤憤,心道林叔叔還是不甚滿意啊,皇上主持多大的榮耀,他倒是一點不稀罕。

水溶暫時辭別林海兄弟,匆匆回到王府將事情經過和太王太妃及黛玉說了。三人俱是驚喜萬分。尤其黛玉,不但知道爹爹回來了,更聽說自己還有個親叔叔,哪能不高興。磨著水溶要去趕緊去見見。水溶知她甚是思念父親,遂讓黛玉扮成隨從模樣再去了館驛。

看倆人興高采烈走了,水岳才撇嘴不服道:“如海還有這樣傳奇家事,他倒瞞得緊,只告訴了皇兄,忒小氣了。”

太妃閑閑道:“這醋你吃的好沒道理,連玉兒尚不知道呢,怎麽就非得告訴你。玉兒的奶奶畢竟是異國聖女,二人定是皆不願倆人關系成為政治砝碼才從未說給他人,如海怎麽也得遵從父母意願吧。”

水岳一笑道:“我說皇兄為什麽多年對南越這麽友好,原來是因為這。互惠互利的事情兩國自然都樂意的。”他拖著下巴沈思道:“不知道林伯父怎麽認識林伯母的,還真是千裏姻緣一線牽。”

太妃笑不可抑:“我還不知你有這好奇心呢,倒有潛質做三姑六婆。”

水岳也笑了:“我不過是感嘆罷了,林伯父林伯母都已經故去了,難不成我還真問如海去。”

黛玉來到館驛,忙不疊去見林如海,倒叫林如海嚇了一跳,道:“你這孩子也忒心急了,我原說今兒晚上找機會去王府,你倒先來了。”

黛玉膩在父親身邊,心裏喜悅萬分,父親比原先一點沒顯憔悴,看來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因撒嬌道:“聽說爹爹來了,玉兒怎麽還在家裏呆得住,再說玉兒也知道爹爹肯定特別想玉兒,玉兒這麽善解人意當然就來了。”

林如海輕檸了下黛玉的小鼻子,笑道:“越大越淘氣了。”說著將古林介紹給她。黛玉忙飄然下拜,對於這個叔叔,她亦從心裏親近,原來自己竟還有這麽多親人,她知足了。雖然這叔叔未入林家族譜,亦不能公開相認,但比那些所謂在明面上的的親人不知好了多少呢。

古林也是驚艷無比,聖女可以成親,他這國師卻不行,因此不自覺將黛玉看成了親女兒一般,拉著黛玉的手笑道:“大哥好福氣,玉兒來歷不凡有天人之姿,又善良堅強,必然是個一生美滿幸福的人,大哥只等著享受天倫之樂吧。”

林海笑容滿面,自己這個弟弟自幼受拜火教長老教養,頗有幾分本領,他說這話便是有七八分準了,因此笑盈盈道:“我的女兒就是你的女兒,說我福氣何嘗不是你的福氣。”

黛玉何等聰慧,忙再次下拜:“女兒參見義父。”

古林又驚又喜,笑得合不攏嘴,扶起黛玉道:“好孩子快起來,今兒我可是得到寶貝了,大哥謝謝你。”說著從手上摘下一串青石手串道:“我也沒什麽好東西,這是我機緣得到的魅靈石,善識毒物,就送給玉兒做見面禮了。”

林海忙笑道:“你在南越地位甚高,不免多紛擾,倒是你拿著還用處多些,你有這心意就得了,倒好像我們貪圖你東西了。”說著自己也不禁笑了。

古林嗔了他一眼道:“又不是給大哥你的,我給自家女兒的,你眼饞也沒有。”

黛玉笑著謝過,雙手接過戴上,溫潤清涼,又極輕巧,真是好東西呢。古林道:“凡遇到毒物這石頭就會發光,玉兒以後帶著它也安全些。”

水溶便帶著古林林海和黛玉在京城四下游覽,有時林海亦悄悄去王府探看黛玉,父女倆共敘天倫。古林礙著身份不好去王府,她和黛玉的關系亦沒有公開,也只親人知道罷了。黛玉便趁著游覽的功夫多和義父談笑,讓古林也得以享受父女之樂,心裏亦是說不出的歡暢。

且說眼看就到花朝節了,這日賈母把賈政王夫人都叫來道:“過幾天就是花朝了,是玉兒十五歲生辰,咱們像個辦法把玉兒接來吧,務必讓玉兒在咱們家舉行笄禮。”

賈政深以為然,畢竟這裏是黛玉唯一的長輩家,忙點頭道:“政兒知道了。”

王夫人自除夕以來一直病懨懨的,此時聽賈母的話蹙眉不樂道:“老太太也看了,大姑娘似乎很不願來咱們家呢,前兒過年時本該在,咱們留了再留她還是走了,聽說如今在北靜王府,怕是接不來吧。”

賈母瞪眼道:“你不用和我打馬虎眼,我知道你根本不願她來。你就不能放下你那點私心歪意為咱們家想想。玉兒如今身份金貴著呢,他哥哥雖說官不大可深受皇上倚重,玉兒這郡主雖是外姓也很得皇上皇後的眼,這樣大福分的孩子你偏畏之如虎,也忒鼠目寸光了。咱們家如今家道艱難,若巴結好了玉兒沒準宮裏元兒還有翻身之日。再說咱們家從玉兒那借的二十萬兩銀子馬上就到期了,咱們家現在恐怕根本拿不出,若玉兒看咱們這麽重視她的及笄禮,沒準寬限些時日,甚至不再提這了,你怎麽就沒考慮過。”

賈政一皺眉,怎麽聽母親的一絲竟是不想還銀子,這如何使得,可又不敢頂撞賈母,只心裏不甚樂意。

賈母呷了口參茶道:“我今兒叫你們來一個是這事,另一個是想找你們商量下寶玉的親事。”

王夫人眼色一沈,道:“老太太,寶玉還小,還不到說親的時候吧。”

賈政亦有些不願意,自己大兒子早早娶親卻英年早逝,雖不一定和這有關,他卻還是忍不住這麽想。且除夕時看自己兒子還這麽天真不知世事,定了親沒的糟蹋人家女兒。

賈母看倆人神色冷笑一聲,道:“我也沒說現在就讓他成親,只是想先定下來。寶玉總這麽在丫頭堆裏鬧也不是個長法,他從來舍不得委屈女孩,沒準定了親自己怕對不起人家女兒倒自立了。”

賈政神色一動,道:“母親說得也有禮,只是一時間倒也沒註意過哪家女兒好,還得慢慢尋找。”

賈母笑道:“這幾年我早相準了,只看著各自年紀小沒說罷了。依我的主意玉兒就很好,親上做親,玉兒家世清貴,如今身份也高貴,人又知書達理的,寶玉亦見過處過,很敬重她,平時玉兒的話他倒還能聽一句半句,因此我覺得她就不錯。”

王夫人黑了臉,幾乎尖叫道:“不行,那個狐媚子怎麽能給寶玉,非把寶玉勾引壞了不可。”

“放肆!”賈政聽王夫人這麽說頓時氣得嘴唇哆嗦,他知道王夫人為何不喜歡黛玉,正因為知道才覺得萬分難堪,忍不住怒斥起來。

賈母亦冷冷道:“狐媚子,你在說玉兒嗎,玉兒是我的外孫女,你說她倒是把我比成什麽了。”

王夫人被倆人一責備,也清醒了,臉一紅,心裏不服卻不敢則聲。

賈政瞪了王夫人一眼躊躇道:“母親也知道外甥女如今是郡主,這親事還是皇上作主的,聽說很多青年才俊求過都被皇上駁了。”

王夫人忙點頭附和,賈母一嘆,道:“我也是發愁這個,因此才要接玉兒過來行及笄禮,然後先把玉兒說通了,再讓你和逸飛去和皇上求。皇上見玉兒同意了想來也不會阻攔。”

賈政不知道黛玉和寶玉情分如何,不過他還是覺得出黛玉似乎不怎麽喜歡賈府,不然怎麽這麽多年都沒怎麽交往,因此還是有些猶豫。

王夫人卻道:“老太太也知道外甥女似乎和咱們不大親近,這事似乎成的可能性不大呢,不如媳婦以後令物色好人選,定不必外甥女差了就是了。”說什麽她也不能讓這狐媚子嫁給寶玉。

賈母冷笑道:“比玉兒好的,你別告訴我是你那姨侄女。我早告訴你攆了他們出去,你也不聽,沒得帶累壞了咱們府名聲。”

王夫人臉如紅布,尷尬不已道:“媳婦也說過,只是看他們家艱難也不好一點情分不講,倒顯得咱們府太不能容人了。媳婦原先識人不明,現在再沒這糊塗想法了。”私底下她也命下人糟蹋薛家,甚至將寶釵趕出大觀園,卻為著和寶釵的約定還沒真逼他們走。

賈政對薛家這些爛事也耳聞目睹,只不好開口攆,說了王夫人幾次見她一意孤行,他也懶得去管,因道:“薛家丫頭聲名狼藉的肯定不行。要不就聽母親的話趁外甥女及笄和她還有外甥提提吧。”

王夫人見賈政發話,不敢再言,氣呼呼坐著不說話。唯盼寶釵趕緊想法子整死黛玉。這裏賈母心滿意足,終於在寶玉娶親這件事上還是自己占了上風。鳳姐現在還在家養胎,不好指使,她想著探春口才好,惜春和黛玉關系好,便叫來二人和李紈,命她們隨自己去北靜王府接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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