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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可卿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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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憔悴的女子,雙眼盛滿恐懼迷茫,臉頰凹陷,幾乎如四十老婦一般,一身衣服也甚破舊,王夫人心痛的無法呼吸,這哪裏是她那風華無雙如珠如玉的女兒啊,她摟住元春哭道:“我苦命的兒啊,你這是怎麽了。”

元春眼珠動了一下,緩慢回抱住王夫人,良久才哇地哭出來:“媽,我想回家,這皇宮不幹凈,有鬼。元兒再不要受這罪了。”

王夫人一激靈,這話可不能讓別人聽去,忙捂住元春嘴道:“我的兒,到底出了什麽事啊。”

元春哭一會才抽噎著將事情經過說了。原來她那天去禦花園散步,因覺得累了,就坐在凳子上休息,令抱琴去倒茶,這時忽然聽見耳邊有人叫她“賈元春,賈元春”,她看了看四周,也有些宮女妃嬪,卻顯然沒人和自己說話,她覺得奇怪,便問:“你是誰,在哪兒呢。”接過那聲音纖細柔和地笑道:“我天天跟著你,今兒好不容易能和你說話了,你怎麽猜不出啊,母妃!”

賈元春被那最後一局震得魂飛魄散,忙顫聲道:“你你胡說,快出來,不然我叫侍衛抓你了。”

那聲音笑了半晌才道:“好哇,你去叫啊,我看你怎麽抓我,我可在你肚子裏呢。”

賈元春聽這回聲音已經很大了,可不遠處的良嬪卻恍然無覺,才開始害怕,忙道:“你你奧蒂是誰,我沒的罪過你,你別作弄我了。”

那聲音聽了這話忽然尖利起來,哈哈大笑道:“沒得罪我,假賢德,你都忘了你這封號從哪來的,人家說吃水不忘挖井人,你怎麽這麽快就忘了我了。你可知道我多辛苦才從勾魂使那裏逃出來,可就為了找你敘舊的。”

元春當時攤到椅子上,魂飛飄散,良久才找回聲音道:“你你是秦可卿,不,這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我可是千辛萬苦拼著魂飛魄散來找你敘舊來了。我們的緣分未了呢,所以我決定取代你肚子裏的孩子了。呵呵,你不知道,那真是個漂亮女孩,不過沒我漂亮,不過你別灰心,她現在被我一修改已經很好看了,倒時你和皇上都會喜歡的。你不知道黃泉有多冷,還是你肚子裏暖和,雖然那心肝脾肺都是黑的,不過正補充我的惡念呢,倒是也好出來和你算算帳目啊。你別擔心,還有四個月呢,我會常常來和你聊天的。”

擱誰青天白日遇到這樣詭異的事也該瘋了,何況元妃本就心中有鬼,她不禁提高聲道:“你給我滾出去,別來禍害我和我的孩子。”

那聲音笑道:“晚了,你女兒已經死了,活著的只有我秦可卿!賈元春你和你那狠毒的娘怎麽就沒想過遭報應,哼,我定會一筆一筆把債討回來,放心,你一定會活的好好的,我還沒玩夠呢。”

那賈元春看那聲音到最後已經如雷鳴般了,他人仍無覺,也就信了,立時嚇瘋了,只想著不能讓可卿被“生”出來,開始拼命捶打腹部。等她清醒過來人已經在鳳藻宮了,面對她的是冷冰冰的聖旨。

她原以為孩子沒了那可卿也就消失了,哪知自己自偏殿住著那聲音仍是常常縈繞耳邊,她已經不知是幻覺還是真實了,人被折磨的憔悴不堪,精神也瀕於崩潰了。好不容易盼來了王夫人,她忙把遭遇講了。

王夫人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好女兒,你不會是出現幻覺了吧,這怎麽可能,媽當年害了好幾個姨娘,可從沒一個來鬧騰的,再說我已經念經給秦可卿超度了啊。”

賈元春驚恐道:“不,是真的,她是公主,一定比別人厲害。你聽,她又來了,不!”元春拼命捂住耳朵蹲到地上瑟瑟發抖。王夫人茫然無錯,因為她什麽也聽不到。正式如此才更覺得恐怖!

其實若他們知道有門武功叫做“傳音秘術”,也許就不會這麽驚恐了。房後一個修長的身影透過後面通氣口看著裏面幾乎崩潰的母女二人,冷冷一笑。

“媽,我該怎麽辦啊,你快想想辦法,元兒要瘋了,太可怕了。”

王夫人摟住元春道:“好孩子,別怕,明兒媽回去給她做場法事,你也要強硬起來,都說鬼怕惡人,你比她強她就沒轍了。”

賈元春哭道:“媽,我做不到,她每天都來,遲早要殺死我的,再這樣元兒還不如死了呢。”

王夫人一哆嗦,狠起心怒道:“不行,你必須強起來,這宮裏有龍氣庇佑,你只要再得了皇上恩寵沾了龍氣就什麽鬼怪都不怕了。好孩子,你必須聽媽的,這不僅是為咱們家也是為你自己啊。”

元春心有些冷,為什麽自己都到這地步了,媽媽一句知心寬慰的話都沒有,還讓自己為家裏拼死拼活。

王夫人看女兒不說話,臉色越加青白,似有些悔恨,意識到自己說太急了,忙道:“元兒也知入宮受過寵幸的女子一輩子只能關在宮裏了,元兒莫非真想在這宮裏自生自滅。你曾經風光過招了多少人嫉妒,現在若不自立遲早被欺負死,好孩子,苦了你了。”

元春一嘆,目光冰冷,呆呆道:“媽說得有理,元兒會努力的。媽回去一定給秦可卿做場法事,或許真管用呢。”

娘倆還要再說,外面那小太監進來道:“時間到了,快回去。”

一句話娘倆眼淚立時都落下來,王夫人被那太監拉著依依不舍地走了,看著媽媽的身影消失了,在陽光找不到的地方,元春才大哭起來。淒冷的屋子裏只這一點嚶嚶哭聲生說不出的淒涼。

王夫人回家忙不疊出錢令人在廟裏給秦可卿做場法事,巴望著秦可卿的魂魄不要再來,可她自己想著元春那樣子竟也開始疑神疑鬼起來。和賈母她自沒說實話,只說貴妃似乎中了他人暗算,忽然神志不清所致。賈母一嘆,宮裏自古就是吃人的地方,能找誰申冤去,可惜了一個皇外孫女就這麽沒了,唯盼皇上念著舊情再此寵幸元春吧。

賈府如今人人都有些失落,唯探春寶釵湘雲都興致頗高,尤其探春終於覺得抱負能施展了,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自此讓人刮目相看。連日經了幾件事,家下人都覺出探春精細不讓鳳姐,果都不敢小瞧了。不過寶釵平和穩重,不比探春雷霆手段,仍比探春卻要得人心。至於湘雲,急躁冒進,卻是沒人把她當回事,老太太知道了也只能嘆湘雲是扶不起的阿鬥。

可巧連日有王公侯伯世襲官員十幾處,皆系榮寧非親即友或世交之家,或有升遷,或有黜降,或有婚喪紅白等事,王夫人為了巴結眾人不辭勞苦親往各處賀吊迎送,應酬不暇,前邊更無人。探春遂恣意改革起來,連寶玉鳳姐之事尚被駁了幾件。偏趙姨娘的兄弟沒了,探春按舊例給了二十兩銀子,趙姨娘就不幹了,說襲人娘死了倒四十兩,可嘆自己竟不如個奴才,和探春大鬧了一場。府上人自此更不敢對探春如何,但心裏卻越加鄙視這個連親娘都不要的千金小姐了。

黛玉自聽聞了這些事,對探春早已很疏遠了卻仍有些感傷,可她不會去插手,只閑了去和惜春妙遠說話解悶。如今黛玉無事一身輕了,想著哥哥如今正借著年末各種應酬多時和水溶處理京城忠順王黨羽,自己且先等他們忙過這些事就找機會回家去了。

這日探春將寶釵李紈湘雲平兒都請來,道:“趁今日清凈,大家商議兩件興利剔弊的事,也不枉太太委托一場。原是我一點小見識,想著這園子草木原也該有用處的,你們只看行不行。”說著將詳細主意說了。

平兒自無話,寶釵聽了先笑道:“好得很,這麽大的園子原該有進益的,你倒說到點子上了。”

湘雲卻不甚明了道:“這花草有什麽用?”

寶釵嘆道:“真個是千金小姐,就那香花就可賣到香料鋪子呢,還有那竹子做什麽不成?一草一木原都有用的。”

湘雲不服道:“我也是知道一點的,只不知具體的就是了。”寶釵探春不禁一笑。探春便和李紈命人將園中所有婆子的名單要來,大家參度,大概定了幾個。又將他們一齊傳來,李紈大概告訴與他們.眾人聽了,無不願意。寶釵見眾人都在才款款說:“我卻有個主意,這錢到最後要到外面歸帳還得受他們一層剝削,莫不如就在裏面賬房歸了帳,你們交了該交的份額,其餘的就自己家用,辛苦一年也落點吃喝。”

那婆子頓時齊齊叫好,千恩萬謝感嘆寶釵體恤人。寶釵暗自一笑,探春這主意如今大家可是只看到自己的好了。可嘆探春徒為他人做嫁衣裳竟是絲毫未發覺。

次日寶釵算著日子哥哥也快娶親了便告假回家了。探春令婆子們動作起來,雖然如今是冬天,可好些冬花還可以料理,再者地面也得快分了。探春便不辭勞苦親自監督。眼看分到瀟湘館了,有婆子自告奮勇道:“三姑娘,林姑娘這兒的竹子是湘妃竹,比別處更金貴,莫不如就給我管吧。”其他以兩個婆子哪願,忙道:“給我,給我。”

探春蹙眉道:“先看了地方再分派人。”看門前立著四名侍衛,探春忙道:“幾位侍衛大哥,請進去通稟一聲,賈探春求見林姐姐。”

探春平時偶爾也是會來的,那侍衛點頭去裏面和雪雁說了,雪雁忙進屋告訴黛玉。黛玉笑道:“三妹妹可有日子沒來了,今兒什麽事?”便命快請。

探春進屋笑道:“林姐姐做什麽呢,身體好些了嗎?”

黛玉笑道:“你這個大忙人怎麽有空來我這兒。”

探春笑盈盈道:“可是有事找林姐姐呢。我前兒想了個興利除弊的法子,想著把園子地都分包給眾人,到時也算個進益,姐姐覺得如何。”

黛玉笑道:“倒是你精明,我昨兒也聽說了。”

探春笑道:“這不今兒我剛把怡紅院的分過了,順腳來到姐姐這,姐姐這兒的竹子原也是一項大進益,我就來和姐姐說了。”

黛玉聽了不禁沈下臉道:“三妹妹可是糊塗了,這裏是我的郡主別苑,可是皇上親口允的,親自派人翻建的,已經不屬於賈家了,三妹妹怎麽倒打起我這裏的主意來了。這也是太太同意的?”

探春臉一紅,支吾道:“原是我想得,這裏既是娘娘省親別墅怎麽算不得賈家了,姐姐何必為難妹妹。”

黛玉涼涼一笑:“三妹妹何時如此利欲熏心了,竟連是非都不辨了,你還是等請示了老太太看自己做的對不對吧,沒得替人做嫁還落不到好。不是我刻意為難你,只是不想你落了罪去。”看探春似是不服,黛玉微微一嘆,這三姑娘何時能開竅呢,淡淡道:“木秀於林風必催之,三妹妹最近作為我也知道一些,原我不必說什麽,只看著畢竟小時候有些情分才多這句嘴。我言盡於此,三妹妹自己想去。”

探春沈默下來,她不懂黛玉說什麽替人做嫁,卻懂得木秀於林風必催之,可如果自己不顯示才幹怎對的起自己的志向和太太的厚望,如今家裏這麽艱難,自己做些儉省的事難道錯了,不,不可能,太太必定會高興的。

看黛玉這瀟湘館動不了,探春悻悻走了,終究還是向老太太說了,沒想老太太竟斥責了她一頓,她縱然不服卻也再不敢羅噪黛玉,但對著黛玉時卻不甚自在,因此關系愈加疏遠了。她卻不知王夫人看她儉省法子都殃及寶玉,慢慢也不滿起來,只目前無人可用才沒收回她的權力罷了。

很快到了十一月二十五,寶釵扮上男裝去替哥哥迎娶夏金桂,直到入了喜堂才悄悄換上薛蟠,那喜娘心下嘀咕怎麽換人了,沒聽說今兒是兄弟替哥哥接親啊,這新郎可夠醜的,好好的女兒嫁了只癩蛤蟆。感嘆歸感嘆她也不操這心。

如今薛家大不如前,來的不過近枝親友,黛玉是不耐煩參加的,聽說了事情經過後黛玉心中亦好笑,寶釵也太急功近利了些,竟做出這樣沒譜的事,與她一貫精明實在不符呢,可見是家道真正敗落了,她真把別人都當軟柿子了,這饑荒可不那麽好打的。

王夫人見喜事頗為盛大,倒很滿意,又聽說這姑娘極有錢的,對薛家倒是印象又好了幾分。

寶釵看塵埃落定才舒了口氣,回到自個屋子歇了會子拿了些糕點充饑,哪知剛吃幾口,忽覺得一陣惡心,哇地吐了起來,她一天本就忙得沒吃多少東西,如今只吐了些酸水,幹嘔半天臉色已變得慘白。鶯兒忙遞上茶讓她漱口,道:“姑娘快歇歇吧,看你臉色都白了。”

寶釵只覺胃裏翻江倒海的,心道自己從來都健康的很,這是怎麽回事,靈光一閃,忽想起這個月月事總沒來,自己賈家薛家兩頭跑都沒註意,莫非,她眼前一黑,那臉越發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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