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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曲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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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黛玉剛剛洗漱完,就聽見外面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春纖笑道:“從沒這麽熱鬧過,這是怎麽了。”

黛玉也有些微好奇心,便地扶著雪雁的手出來,見丫頭們有的忙著往王夫人院裏跑,有的忙著往賈母處跑,幾乎亂成一鍋粥。擡眼遇見三春去向賈母請安,便一道也去請安,探春於是道:“林姐姐可知出了什麽事情?”

黛玉搖頭道:“我也剛出來,不知道。”身邊呼得跑過倆丫頭,姐妹四個嚇了一跳,惜春眼尖奇道:“誒,你看那不是麝月和金釧嗎?她們這麽急幹什麽,連給咱們請安都不顧了。莫不是真有大事?”

進了賈母的屋子,見金釧正說:“太太今兒不知怎麽身上臉上長了許多小紅疙瘩,奇癢無比,所以讓奴婢來向老祖宗告罪,這幾天不能來給老祖宗請安了。”

賈母關切到:“可請大夫了,怎麽會這樣,倒像吃了什麽相沖的東西或者著了什麽花粉煙塵之類不幹凈的東西的癥狀。你回去告訴你太太好好養著吧,等好了再來,身子是最重要的。”

賈母側臉見麝月一臉焦急,欲言又不敢的樣子忙道:“你是哪個房裏的丫頭,我怎不記得。”

麝月神態有些惶恐,鴛鴦忙道:“老太太怎麽忘了,她是麝月啊,您那時和襲人一塊給寶玉的丫頭,她倒是不大上來,老祖宗竟是不記得了。”賈母一驚,看麝月神情越發惶恐不禁站起身道:“你這幅模樣是怎麽了,可是寶玉出事了?快說!”

麝月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哭道:“回老太太,今兒寶玉和襲人姐姐起來身上也起了那疙瘩,和剛金釧姐姐說得太太的癥狀一樣。寶玉看了又怕又驚,身上又癢,哭個不住。”

賈母身子晃了一下,急道:“那你們還不去請大夫,怎麽照顧寶玉的,好好的寶玉就讓你們看成這樣?”

鴛鴦忙勸道:“老祖宗別急,想來是吃壞了東西,不會有事的,她一個丫頭不經事嚇著了有些誇大也是有的。他們肯定已經派人請大夫了。”

麝月在旁邊忙不疊點頭道:“已經請了,這會子該來了。”

賈母忙氣道:“快,快扶我過去。”

眾人不敢答言,忙扶了賈母過去。黛玉和三春知道此時有大夫在過去不便,就先去了探春的屋子等消息。賈母到寶玉房門口見鳳姐已經得了消息趕來了,看到賈母忙攙著道:“老祖宗別急,寶兄弟身子健旺著呢,小孩子貪嘴吃壞了東西也是有的,不會有事的。”

賈母進屋便聽見寶玉哭鬧之聲:“癢啊,怎麽回事,這叫我以後怎麽見人?”接著是鏡子碎了的聲音,裏面夾著細細女子的哭聲和丫鬟們的勸慰聲,真比那菜市場都熱鬧。賈母氣得拿拐杖戳地道:“大夫怎麽還不來,你們都是木頭嗎,還不派人去催,知道你們一個個見我多疼了寶玉你們不忿,現在心裏都樂呢,看寶玉出了事我饒過你們誰去?”寶玉房裏的眾婆子丫頭訥訥無言,忙戰戰兢兢都跪下。有幾個婆子飛也似跑了去二門讓小廝催請大夫去。

這廂賈母進了屋子,見襲人木呆呆坐在一邊哭著,寶玉正滿床鬧著,丫頭們邊哄邊阻止他用手去抓癢處。

賈母仔細一瞧,見寶玉如玉般的臉上密密麻麻長滿了小紅疙瘩,甚為可怖,哪還有點從前皎如秋月俊如潘安的樣子。賈母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忙摟住寶玉,眼淚不知不覺已經流下來。寶玉見賈母進來越發哭道:“老祖宗,你看這是怎麽回事,若治不好我也不活了。”

賈母忙攬著寶玉顫巍巍安慰道:“好孩子別怕,不過是些小的風癥,過兩天就好了,咱們還是那麽漂漂亮亮的,啊。”

這是外面傳報說王太醫來了,賈母忙命快請。王太醫也是常來的,所以賈母只摟著寶玉。鳳姐和那些丫頭都忙忙繞到碧紗廚後面。王太醫給賈母請了安忙給寶玉診了一回,起身到:“老太君莫慌,不妨事,不過是風癥,具體是為什麽卻是難診出來,不過老太君也別急,吃兩劑藥驅了風邪就好了。晚生再開些甘草熬了汁子塗身上,幾天也就好了,只萬不能用手抓,若化了膿會留疤的。”賈母松了口氣道:“如此請供奉開方子,若他好了,我另外預備好謝禮,叫他親自捧來送去磕頭,若耽誤了,打發人去拆了太醫院大堂。”王太醫躬身道:“不敢不敢,都在晚生身上。”

那大夫出去自有人領著去王夫人屋子了。這裏賈母看麝月照顧著襲人就道:“襲人丫頭照顧不好寶玉原是有責任的,看在你素日勤謹我也不罰她了,只照那方子抓了藥自己先回家養著吧,等好了再回來。”說著沈下臉道:“你們都看好寶玉,別讓他用手抓,再出問題我一個也不饒你們。”

丫頭們忙答應了。賈母眼看著寶玉把藥喝了才放心離去。看著整個家裏雞飛狗跳,卻不知有多少人暗中拍手稱願呢。

這裏麝月秋紋等忙忙幫襲人收拾東西,讓宋媽媽送她出去,襲人哪裏願意,哭著對寶玉道:“求二爺和老太太說說別讓我出去,我這個樣子回家可怎麽見人啊。”

寶玉原是只憐惜漂亮女孩子,他昨日剛和襲人發生關系,自然心裏更親近,可此時襲人這副規模樣甚是恐怖,一點可人的影子都沒了,看著便覺得害怕。再說看著襲人不免想起自己的模樣,心裏更是煩悶,氣道:“這有什麽,生了病自然要出去的,我說了老太太也不會管的。”

襲人哪受過大話,不禁捂著臉嗚嗚咽咽哭起來,她這麽垂下頭只聞齊聲,仍是嬌音婉轉,纏綿悱惻,寶玉不覺軟下來,心中暗罵自己怎麽暴躁了,低聲軟語道:“好了襲人姐姐,老太太既吩咐了怕是不行的,好在過不幾天就回來了,咱們還不是一塊守著,你也別難過了。”

襲人點點頭隨著宋媽媽出去,指望著寶玉擡頭看自己一眼,卻見寶玉把頭緊低著,不禁一嘆出去了。只盼著快點好了回來,不然屋子裏晴雯麝月等哪個不是靈牙利爪的,自己出去這段時間籠絡了寶玉可就不妙了。

且說王太醫給王夫人看了病,也不過那套說辭,心中不覺嘀咕怎麽一家子一天都著了風,奇哉怪哉。正在外間寫藥方,就見一個丫頭直沖沖闖進來,王太醫嚇得手一頓,忙低下頭去不敢看。賈璉在旁斥道:“你是哪個房的,瞎跑什麽。”

那丫頭不妨頭見有男人在,羞得滿臉通紅道:“奴婢是姨太太房裏的文杏,找太太有事。”

賈璉聽是薛姨媽家的,不好再說,示意她快進去。文杏進了裏間,金釧忙領她到王夫人臥室,王夫人忍著癢道:“你有什麽事情?”

文杏唬了一跳,張了下嘴又閉上,停了一會才道:“今兒我們寶姑娘起來身上臉上長了好些疙瘩,和太太這一樣,我們太太急得不得了,求太太幫找個好大夫。”

王夫人一驚,這是怎麽回事,一個兩個這樣,莫不是撞什麽邪了。剛聽璉兒說寶玉也這副樣子自己急的險些昏過去,偏自己這樣難受也動不了,否則早過去了。心下一陣煩亂,於是說:“外面那王太醫就好,讓璉兒陪著去吧。”

文杏答應了一聲出去。

賈璉自嘆命苦,大早上被從被窩裏抓出來滿世界遛腿,招誰惹誰了這是。憤憤同著太醫來到梨香院,見那裏更是雞飛狗跳,寶釵自負容貌,毀容對她來說比死都要難過,別說自己看著難受,就是別人若有一句半句不是嘲笑的言語她還不羞愧死。所以此時也沒了端莊樣,在屋子裏放聲大哭。薛姨媽又急又痛,跟被摘走了心似的,沒了女兒她的蟠兒可指望誰去,想著看著一口氣沒上來厥了過去,鶯兒等忙上前捶胸揉背。外間裏急得薛蟠香菱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地上裏亂轉。

寶釵聽大夫說不抓的話不會留疤的這才放下心來,看大夫走了才對薛姨媽緩緩道:“媽媽也別急了,大夫也說了不會留下痕跡,女兒忍耐幾天就是了。”

薛姨媽嘆道:“萬幸萬幸。只是也奇怪,今兒你姨媽,寶玉襲人都起了這東西,莫不是你們幾個昨天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

寶釵眼皮一跳,道:“媽是說他們幾個都是這樣。”

薛姨媽握著寶釵的手防備她忍不住亂抓,嘆道:“可不是。要不大夫來這麽快,就是順路罷了。”

寶釵籠起眉心沈思道:“不可能,我昨兒可是在咱們家吃的飯,不可能和他們吃一樣東西。莫不是昨兒在會芳園看花時著了花粉。”隨即搖頭。“也不對,姨媽可沒去看花。那麽多看花的人為什麽偏我和寶玉出了事情。”

薛姨媽忽然想到什麽,打了個冷戰道:“別是撞著什麽不幹凈的東西了吧。”

薛寶釵冷笑一聲:“媽信這我可不信。偏我們幾個有事,媽,莫不是有人害咱們?”

薛姨媽搖頭道:“不可能,大夫不是說了是風癥。”

寶釵想了想,冷冷道:“和咱們有嫌隙的只有那林丫頭一個人,昨天林丫頭和姨媽、我、寶玉都有沖突,怎麽這麽巧今兒我們就出事了,一定是她下的毒。”

薛姨媽嘆道:“我的兒,這怕不可能吧,她一個弱女子哪有這本事。”薛寶釵沈下臉,豎起眉毛,聲音有些尖利叫道:“怎麽不可能,她就是一個狐媚子,以前阻擋我進宮,後來又天天勾引寶玉,明裏暗裏譏刺我和我處處作對,會個妖法有什麽稀奇,要不北靜王府和她那八桿子打不著的哥哥為什麽都對她那麽好,連忠順王府都能勾搭上。哼,她就是嫉妒我比她美比她得人心才下的手。”薛姨媽見寶釵臉型扭曲,眼神如刀鋒一般,趁著滿臉如麻的紅疙瘩,簡直跟魔鬼似的,身為親媽也不禁嚇了一跳,忙忍住惡心摟住寶釵道:“好,我的兒,就是她,明兒咱們想辦法也給她下毒。”薛寶釵點頭連連稱是。鶯兒在旁心驚膽顫張,不明白這幾年為什麽姑娘越來越讓人覺得害怕了。

黛玉和三春在房間裏坐著閑聊,過了一會探春的丫頭侍書氣喘籲籲跑進來把事情說了。姐妹幾個大驚,都道:“這事也奇了,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黛玉心中也有些奇怪,心道莫不是雪雁她們做的,悄看向雪雁等人,見她們一副驚詫的樣子不似作偽,想來不是,莫不是真的作孽太多遭了報應。尤其寶釵小小年紀毀了容貌可是個極大的打擊,心中微微有些感嘆,若真是上天在敲警鐘,倒不知管不管用處。薛寶釵如今心機極重,現在雖然還沒有害人得手過,長此以往也必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若此時能悟了倒是造化。她自失一笑,這與自己有何關系,這府中真正待自己真心的怕就只有惜春了,鳳姐亦有真心,可終究是管家人,有時想付出真情也是掣肘不已,只得淡淡的,心卻是真對自己好的。迎春萬事不理,唯求自保,探春卻是越走越遠,再也找不回小時候的影子了。

探春神色間有些焦急道:“咱們快去看看太太和寶玉寶姐姐吧。”

惜春道:“咱們現在過去不是添亂嗎,那幾處都熬藥燒火的,他們又不是普通的病,去看了沒準讓他們臉上心裏覺得過不去,覺得損了臉面呢,到時候沒準弄得好心變壞心。”

黛玉本就不會去,聽了順水推舟道:“正是這話,尤其寶玉和寶姐姐最重容貌,若去了豈不讓他們難堪。”

迎春本就沒主見,卻知黛玉心細,見她也同意,所以點頭道:“那咱們過陣子再去吧。”

探春卻搖頭道:“咱們去看他們原是禮數,他們怎麽會怪,尤其太太是長輩,更得去了。按禮數她是我娘親,我也應該親自去侍湯奉藥,你們不去我去。”說著領著侍書翠墨二人急匆匆去了。

惜春凝視著探春身影走遠了,冷笑道:“虧得她有臉說,連親娘都撂在一邊卻在這恬著臉講什麽孝順。趙姨娘再不好也懷胎十月生了她,而且心裏那麽惦記她,兒不嫌母醜,她倒真是個好的,只認權不認人。”

迎春有些傷感,怕是想起那個為生自己而難產而死的親娘了,她連親娘的面都沒見過,每每想起子欲養而親不待都異常痛苦,可三妹妹卻在狠心不認親娘,莫非這一切都是命嗎?

黛玉長嘆一聲,語氣有些蕭索,道:“多少人為爭虛幻的尊榮地位而泯滅良心,三妹妹如今竟也入了此一流中。難道要獲得尊重就必須犧牲親娘嗎?三妹妹可是走了一條最窄最不可能的路。真不知何時才能醒悟。”

惜春冷道:“醒悟?我看是不可能的,倒可惜了三姐姐的才華志向。”

黛玉目光中透出一絲了悟和悲憫:“四妹妹,她總有一天會醒悟的,因為她終有一天會發現太太不會真心接納她為她好的。只是恐怕那時她回頭醒悟也晚了。”

惜春默然半晌道:“林姐姐說得有理,只是那時候後悔了又有什麽用。碎了的心再補起來也有裂痕,再說誰知道她後悔時家裏是什麽樣子。”

三人正說著話感嘆著,卻見探春垂頭喪氣回來,面上有不甘和尷尬之色,惜春要問,黛玉忙用眼神制止了,看來探春定是碰了釘子,只不知這次能不能想通。

侍書道:“姑娘喝口茶吧,外面那麽冷,跑的身子都涼了。”

探春嗯了一聲沒說話,徑直走進屋裏呆呆坐在椅子上,也沒理黛玉三人。神色明暗交錯,忽青忽白,令人捉摸不透。

“三姐姐在嗎?”外面一個男孩的聲音穿進來。“環三爺來了。”外面丫頭稟了聲,也沒給掀簾子。轉瞬賈環一頭熱汗地跑進來,惜春等忙讓座。

探春霍地驚醒,眼睛轉向賈環,神情頗為冷淡,道:“大冷天你跑來做什麽,火急火燎的,一點大家公子的穩重樣子都沒有。”

賈環神色一暗,咬了咬嘴唇,眼睛裏閃過一絲火星,又瞬間熄滅,訥訥道:“才聽說今兒請大夫了,姨娘已經病了好幾天了,求三姐姐去求求太太讓大夫順便也給姨娘看看。”

探春神色一怔,覆又淩厲起來,俊眉倒豎,眼角都堆滿寒霜:“姨娘病了你不守著去亂跑什麽。我憑什麽去給個奴才請大夫。剛太太還罵我是不是你們背後搗的鬼,我原也不信,可姨娘病得倒巧,太太剛病,她也病了,我看不是脫滑不想去伺候太太就是心裏有鬼。真有心看病為什麽你偏趕大夫都走了才跑來說請什麽大夫。哼,你們做了黑心的事沒得還帶累壞了我。”

賈環濃眉一立,昂頭冷冷盯著探春,眼睛裏飽含濃濃恨意,冷聲道:“我為什麽這麽晚才來?就我一個人守著姨娘,哪兒能知道大夫來了,若不是彩雲姐姐偷空告訴我我還傻守著姨娘呢。聽說那大夫又去了梨香院,肯定走不了呢,三姐姐幫一幫有什麽,再怎麽也是你親娘。咱們家連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管,為什麽賈家的人倒不管了。這也罷了,三姐姐倒懷疑起姨娘來了,你倒親眼看看去,你親媽是裝病嗎?”

探春聽得刺心,漲紅了臉冷笑道:“我只有太太這個母親,那姨娘什麽時候成我媽了,這也是大家子規矩。你不守規矩我不管,我卻不是那不知禮的人。”

賈環畢竟年紀小,脾氣燥,被探春氣的一句話說不出,渾身顫著,臉憋得通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起了轉。

黛玉三人冷眼看著越發心冷,還以為這次探春碰釘子會醒悟,沒想竟變本加厲了。黛玉每次來都很少見賈環,畢竟老太太很少想起讓他上來,但黛玉送禮從來是他和寶玉賈蘭的一樣。此時才真正近距離看到賈環,見他國字臉,濃眉闊目,長相也算不錯,和賈政很有些相像。只是身上有一股桀驁不馴的野氣,想是缺乏教養又少讀書的緣故,因此看著人便野了三分,與長相俊美的寶玉站一塊就難怪被人說成猥瑣了。

黛玉原是沒什麽興趣管賈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的,可是見探春這樣對自己親娘心裏陡然升起一股不平和焦躁來,揚眉冷道:“三妹妹還真是懂規矩呢,只不知懷胎十月的那個是誰。三妹妹莫非覺得這樣自己就被人看高了?”

惜春在旁清冷一笑,擡臉笑吟吟對探春道:“我怎麽不知道有只認嫡母不認庶母的規矩。”

探春臉色紫漲起來,攪著手指半晌才僵硬道:“莫非真讓我個主子去拉扯奴才,我可沒見林姐姐四妹妹這麽做過。”

黛玉惜春對視一眼,俱是失望不已,探春竟是鉆了牛角尖了不成。

賈環看探春冷著臉扭過頭不再說話,忽然跪倒道:“林姑娘四姐姐,求求你們想辦法幫幫姨娘,姨娘咳嗽發燒好幾天了,還天天支撐著伺候太太,今兒實在動不了了。”

探春起身蹙眉道:“你這是做什麽,成何體統,林姐姐是客人你竟這麽不懂事來強人所難。還不快出去。”

惜春嘆口氣,她素來也厭趙姨娘粗鄙淺陋,雖知這是為了探春和賈環而爭,可還是不喜歡。剛不過出於對探春的憤怒,現在看著賈環這樣也可憐起來,可王太醫已走了自己又請不來大夫,不禁額為難起來。

黛玉看著探春這樣越發心裏發悶,想起春纖最近和月華學了些醫術,便道:“春纖姐姐去幫著看看吧。”

春纖皺眉,見自家姑娘眼中有惱怒之色,知她是出於義憤,心中感嘆:難得姑娘沒有丟了善良之心,如此才好。於是跟著賈環去看趙姨娘。

惜春羨道:“春纖竟會醫術?”黛玉笑道:“才學沒多久,希望有用吧,我也只能想到這辦法了,你和二姐姐去我屋子吧,我那有個好東西給你們留著呢。”

惜春笑開道:“好啊,什麽好東西啊,神神秘秘的,昨兒怎麽沒拿給我。”迎春看看探春,嘆口氣,也點了下頭。

探春見黛玉惜春迎春徑自走了,也沒理自己,心中苦澀:林姐姐四妹妹定是瞧不起我,怕就是二姐姐也看不上呢。可不如此,那些奴才總會拿我的身份說事,太太也永遠不會喜歡我,自己生在這樣一個家,如果不為自己打算以後連怎麽死都不知道呢,我有我的志向,真的不甘心就因個出身而被深埋啊。

她越想越委屈,禁不住趴在桌上哭起來。侍書在旁邊微微一嘆,心疼地柔聲勸慰起來。彼時屋子空落落的,深秋的陽光清冷冷照進屋子,清光凜凜,和著那細細哭聲襯得屋子越發寒冷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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