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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喪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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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酮當然不給我逃跑的機會。

他沒繼續在沙灘上問我,而是帶我回了家,在家裏開始了審問工作。

一進門,他就來到沙發正中間,坐了下去。

他現在這派頭,像是舊上海大佬審問不聽話的小弟,面目要多黑沈就有多黑沈,眼神要多怒狠就有多怒狠。

我總覺得他下一瞬就會抽出一把刀,然後嗖嗖朝我甩過來,插到我的身上,把我插成個刀葫蘆。

像罪犯一樣垂著腦袋,我很自覺的站到沙發對面。

任酮將右腿搭在左腿上,身體朝後倚,一只手搭在膝蓋上,一只手搭在沙發背頂邊上。他手指頭輕輕敲了兩下沙發背頂邊,仿佛在給我某種警告,暗示我最好不要撒謊,否則後果非常嚴重。

我不想告訴任酮盜海和海子的事情,但是我對任酮有著根深蒂固的懼怕感。這種懼怕感,不是因為他有多麽恐怖,或者他是個殘暴分子,而是他帶給我一種強烈的精神壓力。

或許是因為他本身的氣勢比較強盛,也或許是我們初次見面他帶給我的壓迫和強制感太過強烈,總之,我是懼怕他的。

尤其在他生氣的時候。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所以不想聽到一丁點假話。”任酮發出警告,目光銳利的盯著我,像是盯著兔子的老鷹似的。

我扯開嘴角,想朝他嘿嘿樂一下,讓緊張的氣氛松緩下來。

可我嘴角剛勾起來,還沒來得及扯出一個微笑的弧度呢,任酮就吊了黑眼珠,用三白眼瞅著我,目光兇悍歹毒,瞅的我兩條腿都有些發軟。

吞了口口水,我開始坦承昨晚的所作所為,“我吧,昨晚上突然想去散散心,就走到海邊去了。”

瞅著任酮的臉色沒變化,我繼續朝下說,“走著走著吧,我就走到海邊去了。”

任酮微微挑高左邊眉毛,打斷我,“走著走著就到海邊了?你走的比車還快。”

“我當然沒車快。”我趕緊解釋,“我中間省略了一段。我從頭開始說哈。昨晚上吧,你走了後,我就想出去散散心。走著走著,嘿,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我就上了公交車。然後公交車一溜煙兒的,就把我拉到了海邊。”

停頓了半秒鐘,我觀察了一下任酮的臉色,“到了海邊之後呢,我立刻就想到了你說讓我在家裏乖乖呆著。我趕緊跑到對面,想坐上回程的公交車。可我等啊等,怎麽也等不到車。我只好朝前面那一站走,尋思著前面那一站說不定能等到車。”

拍了下手,我懊惱的搖頭,“可這一走,就壞了,我莫名其妙的就到了妖怪們集會的海灘了。”

“盜海?”任酮嘲諷的動了動嘴角。

“你知道?”我很驚訝,“是盜海,就是盜海!我被盜海的妖怪們給弄進了裏頭,然後又被它們弄到了海裏。幸虧有條叫做九頭炎的怪蛇出來幫了我,要不然我肯定會被妖怪給折騰死了。”

“繼續說。”任酮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示意我繼續朝下說。

“後頭兒,那九頭炎把我帶到海子面前。我幫海子的忙,把海子送到了天涯海角那片兒海域。幫完忙,海子就讓九頭炎把我彈扔出了海面,我游啊游的,到了岸邊,就看到你了。”

說完,我朝他呲牙笑了笑,希望他能夠因為我的坦白,而從寬處理我。

“海子給了你辟水珠。”任酮說的很篤定,用的是肯定句。

奇了。

他怎麽好像什麽都知道似的,竟然知道海子給了我辟水珠。

我驚詫的看著他,非常懷疑他在我身上裝了什麽隱形的監控器,監控我的行蹤。

不,不對。

不是監控器,是他可以和我進行神識上的交流。

以前我去參加特訓的時候,他就能和我這麽交流,就像是蹲在我大腦裏的小人一樣,和我交談說話。

如果他知道了海子的事情,那麽,他肯定知道我去找了羅哥。

我心裏一驚,後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冷汗同衣服上未幹的海水混合在一塊兒,讓我身上粘乎乎涼颼颼,像是貼了剛剝下來的鯉魚皮在肌膚上,特別難受。

“你是不是?”我指指腦袋,用眼神詢問他,是不是用神識窺探了我的行蹤。

任酮目光沈沈的看著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弄的我特別忐忑。

如果他能通過神識,窺探我做過什麽事情,那麽他肯定知道我去找過羅哥,也知道我想要和羅哥做的交易。

可我仔細觀察了他的臉色,他那樣兒,不像是知道我找過羅哥。

別了別眼珠子,我陡然想了起來,想起廖澤說過,用神識和對方交流或者探知對方的想法,只能維持極其短暫的時間。如果時間長了,會損耗精力和生命力,甚至可能導致猝死。

看來,任酮只利用過很短時間的神識查找我,那會兒我肯定已經碰到海子了。

所以,他才知道辟水珠的事情。

當然,上面都是我的猜測。

也可能他沒用什麽神識,只是通過偵查,找到了海邊。又因為他知道海子的習性,所以推測出海子給了我辟水珠。

我醞釀了一下情緒,輕咳了一聲,潤潤嗓子,直勾勾的看向任酮,“我還有件事情想說。”

“什麽事情?”任酮臉色雖然比之前好了一些,但依舊是陰雲密布,看著像是我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我被妖怪弄進海裏頭,覺得要死了的時候,特別想見你。”我這句話冒的很突楞,但卻是我從昨晚上進入海裏之後,就一直想對他說的話。

任酮楞了一下,皺了眉頭,“想見我?擔心突然死了沒法報仇,想讓我幫你報仇?”

“報仇的事情我也想過。”我點點頭,繼續訴說著,“那會兒吧,我就尋思著,我不想死啊,我還有心願沒了呢。我沒報仇,我也沒和你說一件事兒,我覺得我就算要死,也得把這些都了結了再死。”

“你背著我做了什麽壞事?”任酮微微歪著臉,審視著我。

“敢情在你眼裏,我都生死關頭了,想要和你說的事兒,是背著你做的壞事兒啊?”我不樂意了,我要說的可是感人肺腑的深情話,不是他以為的認錯話。

他總是扭曲的理解我,而且有時候特別喜歡曲解我的意思。

任酮抻高眉頭,“不是壞事,那是什麽事情?”

看他那樣兒,我又不想說了。

本來我想告訴他,我覺得自己要死了的時候,特別想和他表白,告訴他,我看上他了,雖然他對我不怎麽好,但是我對他挺有感覺,而且越來越有感覺。

可他這表情這姿態,我敢保證,如果我說出來了,保準會換來他一個嘲諷的笑,然後是一句堪比九天寒冰的冷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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