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有些糾結，小心翼翼地說：“我，我並沒有看見。”

我大怒：“你敢耍我！”

“可是，可是我有感覺！”狐妖嚇得連忙說，“我和這水晶球結下契約已經快要兩百年了，有時候我雖然看不到畫面，但我可以感覺得到。姑娘，你要相信我，他真的還有一縷魂魄存世！”

我不敢相信，卻又想要相信。

尹晟堯劍眉皺起，上前道：“君瑤，狐族是最會騙人的妖族，你不要相信她的鬼話，它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不是的，我說的都是真的。”狐妖連連擺著爪子，說，“我願意對天發誓，我說的如有半點虛假，就讓我將來在升九尾的時候，受六六三十六道雷劫，被劈得魂飛魄散，不得好死！”

修行之人從不輕易立誓，若是立下毒誓，那都是要應驗的，看來它沒有說謊。

我道：“既然如此，那我問你，他那一縷魂魄到底在什麽地方？”

狐妖抱著腦袋，說：“姑娘，這個我真不知道，我的修為太淺，說不定等我升了九尾，就能看到了。”

如果唐明黎真的還有一縷魂魄存在，哪怕他在天涯海角，我也要將他給找回來。

“好，我就相信你這一次，如果讓我發現你騙我，我保證，讓你所受的苦，比三十六道天雷還要還要痛苦萬倍！”

“是，是，如果我說謊，任由姑娘處置。”它一疊聲地答應。

我手一揮，喊了一聲：“收！”召回了鐲子，它立刻跳起，雙腿一蹬，沖出門外，而那個老人也變成了一只老狐，跟在它身後，消失在夜空之中。

尹晟堯走上前來，臉色有些不好：“君瑤，你真的相信它的話？”

我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只水晶球，將它收緊了乾坤袋中，道：“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我也不會放棄。”

我往外走了兩步，忽然手上一緊，尹晟堯抓住了我。

“君瑤。”他眼睛之中浮起一抹懇求，我已經很久沒有在他眼中看到這樣的神情。

尹晟堯是很心高氣傲的，他不肯在別人面前露出軟弱之色，更不會去求別人，可是，他卻三番兩次在我面前展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他忽然張開雙手，將我狠狠地抱進了懷中。

他抱得太用力了，死死地箍著我，讓我有些不舒服，而我，卻沒有推開他。

我能夠感覺到，他心中那濃烈的愛意，他愛得太深了，既刺傷了我，也刺傷了他自己。

“君瑤，他已經死了。”他按著我的腦袋，讓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感覺有些溫熱的東西滴落在我的耳廓上，“放下他吧，我會代替他，好好地愛你，好好地寵你，我一定會讓你幸福！”

我沈默了。

有那麽一瞬間，我居然動搖了。

這種想法讓我心驚，我明明是愛唐明黎的，怎麽可能對尹晟堯動心！

我慌張了起來，用力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

“君瑤，為什麽不面對自己的內心？”他說，“其實在你心底深處，你是喜歡我的，就算沒有對唐明黎的愛那麽深，你也是愛我的，我都知道！”

“不！”我大聲道，在他背上的穴道按了一下，他露出痛苦之色，放開了我。

我後退了幾步，堅決地說：“尹先生，我對你從來都沒有過男女之情！只是一直……把你當成朋友和合作夥伴。如果之前我做了什麽事，讓你誤會，我向你道歉，請你不要再這樣了，我會很為難。”

說完，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面對他的痛苦和悲傷，轉身就往外跑。

“君瑤！”他再次叫住我，大聲說，“如果死的是我呢？”

我步子一頓，他繼續說：“如果當時死的是我，你會為我傷心嗎？”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腦中閃過他死亡的畫面，心中頓時煩悶起來，就像壓著一塊大石頭，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你會。”他的語氣很堅定，“君瑤，我很了解你，甚至比你自己都要了解！你心中是有我的，我死了，你會為我傷心，你也會為了一條虛無縹緲的線索，去尋找讓我覆活的方法。”

他緩緩地走到我的身後，伸出雙手，再次抱住了我，俯身在我耳廓上輕輕吻了一下，說：“君瑤，承認吧，你是愛我的。”

我沒有回答，也無法回答。

我竟然覺得，他說的沒有錯。

這個想法令我痛苦。

尹晟堯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君瑤，我們在一起好不好？等我們回了山城市，就將蘭苑和桂苑打通，造一個很大的園子，然後在裏面種上一棵桃樹，等到了夏末，我們就能喝上蜜桃酒。我們還可以多種一些靈植，每天一睜開眼，就一起討論今天要煉什麽丹藥，或者研發什麽新的丹方。”

他頓了頓，似乎陷入了最甜美的夢境中，繼續緩緩說：“我們還可以生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我們將畢生所學都教給他們，等他們長大成人，我們就可以一起舉霞飛升，前往仙界。”

“那個時候，我就可以繼承東華大帝之位，你就是我的皇後，我的昭陽正苑。”

他所編織的夢太美，美得我差點都要說出那個“好”字，可是當他說到“皇後”二字的時候，我的腦中卻忽然閃過唐明黎的面容，他也曾經對我說過，要讓入主他的東岳大殿，做他的皇後。

我睜開了眼睛，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沒有回頭，說：“晟堯，對不起，我忘不了明黎，我不能心中還裝著他，卻和你在一起，那對你不公平，而且……對我們來說，那都是一種折磨。”

“我不在意！”尹晟堯高聲道，“君瑤，只要你願意跟我，我不在意你是不是還想著他！”

我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轉過了身，來到他的面前，抓住了他的雙肩，說：“晟堯，你是東華大帝的繼承人，將來是九五之尊，貴不可言，你不能因為我輕賤你自己。”

他抓住我的手，聲音裏滿是苦澀，說：“我並沒有輕賤自己。君瑤，我有信心，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會讓你漸漸忘掉他。我們的將來，會很幸福。”

“可我不想忘！”我痛苦地低下了頭，眼淚從我眼眶裏流淌了下來，在地上開出一朵小小的花。

“君瑤，不如這樣吧。”他抓住我的雙肩，在我耳邊溫柔地說，“我給你三年的時間，在這三年裏，你去尋找唐明黎的那一縷魂魄，我也會想辦法幫你，如果你能找到，我就放棄你，成全你們。如果你找不到，就說明那縷魂魄根本不存在，你放棄尋找，和我在一起，好嗎？”

其實，我也知道，僅憑一只狐妖的幾句話，就認定唐明黎的魂魄尚在，是自欺欺人。

可是，我不願意放棄啊，這兩年來，每到夜深人靜之時，唐明黎的容顏就會在我心頭浮現，我多麽希望，當我睜開眼睛之時，他能夠站在我的身邊，給我一個溫柔的笑容。

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試一試！

不然，我永遠不會甘心。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好！晟堯，我答應你，就三年，三年之後，如果我還找不到，我就接受你！”

尹晟堯眼中露出驚喜的神色，再次將我摟入了懷中，說：“好，君瑤，我等你，別說三年，就是三十年，我都等你。”

我猶豫了一下，伸手環住了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膛之中，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藥香，讓我倍感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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