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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是體育課。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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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揮他的“飛毛腿”本領,只要比明傑散步似的龜速快一點點就行了。

於是這形成的效果是極其搞笑的。兩個長手長腳的……咳,姑且説是美少年吧,午休時分在教室裏,一前一後玩低速版的追逐遊戲;最有意思的是,走在前面的人嘴裏不停的喊著“你罵我呀,你快罵我呀!”這種令人噴飯的臺詞。

可以說,他們倆幾乎吸引得教室裏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觀望起來,好奇這LIVE版的蝸牛賽跑要何時結束、結果會如何。

終於,明傑大抵是真的有些惱火了,語氣開始隱隱帶著不耐。

“還有完沒完了?”他眉頭緊蹙,看上去離生氣不遠了。

見到明傑開始情緒不穩,林宇智更來勁了,那“趕快罵我”的口號越喊越高昂。離我不遠的藍大帥哥貌似也很振奮,也許是覺得明傑的第一次出口成“髒”已經不是妄想。而我,不若他二人那般激動,誰叫以前在家我偶爾會經歷明傑火大的狀況,受過他的嘮叨,現在滿腦子充斥的都是唐僧試的碎碎念。所以看到他有些生氣我頭疼,只怕最後得到的不是藍大帥哥和某林同學期待中的謾駡,而是長篇大論的教育,那他們就該哭了。

“快啦,快罵一罵就好了,要用你知道最‘髒’的字眼喔!”拋出一個飛吻。

“你就這麼想被罵嗎?”

“對啊對啊,我就是天生欠罵,你快罵我啊!”

“你真變態。”

“哎呀,你這麼一提我也有這種感覺了,所以你要狠狠地罵我才行!”

“……”

“快點,快罵呀!”

“那我成全你……林宇智你他……”

經過一堆弱智到家的對話,眼看明傑真上當要噴火出口,不知林宇智和藍大帥哥,連我也屏住呼吸等待著這歷史性的一刻,偏偏……

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年級組辦公室回到教室門口的文人一出聲打破了萬衆期待的明傑的“第一次”——

“林宇智,老闆有請。”

一瞬間,失望的唉叫此起彼伏。

“厚,文人你怎麼這麼不會挑時間?”林宇智洩氣得很:眼看就要成功了說!

不過是替班導老師傳個話,卻被林宇智和藍大帥哥哀怨的眼神指控,文人萬分莫名的表情掛在臉上,無辜極了。

“呃……我做錯了什麼嗎?”

文人側過頭問站在他旁邊的徐志輝,得到一記聳肩作爲回答。看來他一時間忘了徐同學是與他一同回教室的。

那廂在鬱悶不曉得自己到底打斷了什麼好事,這廂有人也沒閒著,好奇心旺盛著呢!

“老闆找你有啥事?啊,該不會是發現你‘破壞公物’的混蛋行徑了吧!”藍大帥哥問得著實幸災樂禍。

所謂的“老闆”,即是我們親愛的班導老師的暱稱。原因很妙。因爲他是我們班的班導,另一種講法,也可以說是我們的“頭頭”;同時極巧合的是,他姓班。於是班裏那些愛給人戴“帽子”的同學自然不能錯過這百年難遇的事情,所以“老班”的諧音“老闆”的稱謂很快成了全班普及,適用吶!

“不會吧!”林宇智大驚,緊張地反問,“是哪個混蛋打的小報告?”

我很了解林同學的心態,他怕的不是班導老師追究責任,畢竟當時打架他有錯,用上“公物”K人更是他的錯,被要求負責也是應該的;他怕的是班導老師的嘮叨。別説只是他,我想大概全班同學都很怕。班導老師的念功也不知在哪鍛煉的,簡直和唐僧有一拼,而我們所有人則像是那帶了緊箍咒孫悟空,老師一開念,我們就頭疼了。

“我哪知道啊?不過,我看你還是好自爲之啦。”擧爪拍了拍哥兒們的肩,涼涼地“落井下石”道。

林宇智無力地垂下肩,惡作劇亦沒興趣繼續,乖乖將明傑的所有物歸還到其主人的手上。然後拖遝著腳步,哀怨地飄出教室,繞過門前兩尊“門神”,朝年級組辦公室去。

其實根本還不能肯定的事情,僅僅因爲藍大帥哥的叁寸不爛舌隨便翻了翻就讓單細胞林同學沮喪成那樣,我看了實在覺得很噴飯,偏偏又不好提醒他別太當真——誰曉得説不準藍大帥哥的烏鴉最這次就靈驗了呢!對吧?!——只好一臉同情地看他赴“沙場”,默默揮手道“珍重”了。

另一方面,“門神”之一的文人呆呆地目送林同學鬼魅似飄動的背影許久,才轉身跟在徐志輝身後回座位。到座後也不著急坐下,先要釋出自己的疑惑:“我剛才妨礙到什麼了嗎?怎麼宇智和呈翔都一臉失望的樣子?”停了停,“詩韻,妳也是喔!”

我遺憾地攤手。“林宇智那傢夥剛才一直在耍白癡,好不容易耍到重點了,結果你一句話正好打斷,他前面耍的白癡全體白耍了。”

文人傻眼。“可、可是……他平常也每天都在耍白癡啊……”言下之意便是認爲我們不至於因爲他中止了林宇智的耍寳而充滿怨懟的樣子。

“小詩詩妳根本沒講到要點!”藍大帥哥一掌拍上我的頭,前後左右亂揉一通,楞是給我改變了一個髮型才肯罷休。給我弄一頂“雞窩雜草”,他居然還敢滿意地點點頭,遂轉向文人:“其實剛才林宇智那傢夥是在耍笨逗明傑罵髒話!”

剛收回所有物還沒進入認真作業狀況的明傑丟過來一記兩顆白龍眼,像是在說“你們這群人怎麼這般無聊”?!

但他的衛生眼完全不管作用,我們仍徑自討論關於他的話題,壓根不管當事人就在眼前的事實。

嗨,誰教他平時的形象塑造得太完美,驅使我們周圍幾個都忍不住想看他“人性化”的一面。

“咦——?真的嗎?明傑會罵髒話?這太不可思議了!”文人的嘴飛快圈成“O”字型,大得恰好可以塞進一只鴨蛋。

“所以我們才要試試看他會不會罵啊!”

“然後呢?他罵了嗎?”文人充滿興趣地瞪大眼,追問結果。

“然後?”藍大帥哥擡起眼似笑非笑地睨著文人半晌,咧開嘴哈哈乾笑了兩聲,“然後就被你打斷啦!”

“啊——可惜!!”文人這下終於理解我們爲啥一個一個皆是一臉扼腕的模樣,因爲他也露出類似的表情,“我後悔了!讓我們把時間倒轉重來一次吧,我發誓,這回我一定等到他說完才出聲!”

話音一落,明傑整個兒呆滯住了,想來是忽然意識到原來他身邊這一群親友其實都是無聊人士,沒一個是腦袋正常的。

頭疼——他撫額。

——真頭疼!

林宇智被班導老師召見不過叁五分鐘的事情便回教室了,依照所費時間來看,鐵定不是和藍大帥哥所說的“破壞公物”有關的事情,不然豈是這短短一點時間能夠囉嗦得完的?!可是,不知道班導老師跟他說了啥,這傢夥一回教室就是一副別人欠了他幾百萬似的臭臉。偏偏任誰問他都以“沒事”二字打發了事。

真要理論起來,得說他還真不夠朋友!

我們都認識了多少年的同窗了!光說坐彼此隔壁——雖然是中間隔了一條走道的兩隔壁——的時間也是數以年計的,還能不了解他?光看他那張臉都知道一定有問題,而且這問題肯定不小,不然怎麼能讓我們這幾個中間最樂觀開朗不知愁、成日笑口常開的單細胞動物一席苦顏成這樣?眉頭已經曡起好幾折了,還能“沒事”?!

“餵,你這個樣子看起來真的不像‘沒事’的耶!”別説我們周圍這一群裏有些人常常耍著林同學玩,其實我們是很關心他的。

朋友嘛,沒狀況的時候互相惡整陷害、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絕對是第一時間團結起來一致對外的——呀,如果這個“外”是“老闆”的話,那我需要先考慮一下後果問題,嘖。

所以我不厭其煩第N次提出疑問的時候,在場的幾個算得上“親友階”的盡皆投來關切的視線,大家都在不著痕跡地註意著。

只不過這樣含蓄的擔憂很顯然沒讓林宇智感受到,他不耐煩、甚至有點粗魯地揮了揮手:“說了沒事就沒事……拜托,先不要問了好不好?”

本是很衝的口氣到最後卻轉化成無奈,竟帶了絲乞求的意味,讓人不忍再追問下去。

這樣的林宇智實在讓人懷疑是不是被什麼附身了!

相視,從彼此憂心忡忡的眼神中交換到一樣的情緒,我們很有默契地暫時放過他一次。

“那就走吧,等下美術課在海邊上。”

藍大帥哥表現得仿佛剛才對頽廢版的林宇智適應不良的反應都是假象,完全恢覆平時的語氣,邊說邊一把拽了人就往外溜,根本不給他回答婉拒的機會。

我和小菁對看一眼也很快跟了上去。

不想我們問就不問唄,等他情緒穩定點再説!

我只是沒想到,這一次他糾結得特別舊。等到他情緒真正穩定下來,已經是一周以後的事情了,而且,已經是他做出決定的時候。

下午的課巧得很。因爲老師們的課換來換去的關係,我們竟然有了前所未聞的美術課“連堂”,這簡直是從來我進學校這麼多年從每遇到過的事情。再加上美術老師自己也說,這大概是我們高中時期最後的兩、叁堂美術課,因爲這學期結束後到高考之前我們都會在被重點科目圍繞的地獄裏面沈沈浮浮,直到脫離高中管制爲止。所以她特別“通融”我們到學校山坡腳下的海灘,使寫生繪畫之名行玩樂打鬧之實。

對下午整一個半小時,美術老師只有兩個要求:課後上交寫生一張作爲本次成績評核的參考、內容不限;然後,註意安全。接下來她便專註於自我藝術修養,直接將我們放牛吃草。

既然連主課“老大”都言明了不幹涉我們,正年輕好動的各位同學又怎麼可能安安分分緊守在一處安靜寫生呢?早各自成團圍地說天去了!

我們一群找了個離“大隊伍”稍遠的位置。極貼心地讓小菁和葛彧躲在靠後方享受二人世界;藍大帥哥和明傑陪著情緒低落的林宇智,以便那傢夥雖是想通要找人吐槽的時候能立刻找得到人;勝士找了一處看起來比較平整的地方,直接癱下繼續補眠,我一點不懷疑他打算上白紙交差;而我和徐志輝還有文人自然選在了一個具有“擋風板”作用的位置,讓別人無法輕易窺到後面親親我我的人……唔,還有故意偷懶的人。

一說起美術課,不得不提,文人這傢夥,除了文學造詣令人羨慕之外,繪畫方面的素養也是很驚人的。雖然他總說自己還差得遠,但至少在我這個外行人的眼裏看來,那已經到達某種我望塵莫及的境界了。

另一方面,徐同學這位全能人士在藝術方面和文人比也一點不會遜色。好吧,甚至可以説是更技高一籌,還曾受到過某某全國性質的中學生寫生素描比賽的評審給予的獎項肯定,不容小覷。

因此,我招供,我會湊在他們兩個人中間,是有目的的。

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爲的是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施展無恥的強盜行爲卷走他們倆其中之一的半成品,再加工成我自己的作業。沒辦法啊,誰叫我自己沒什麼繪畫“膿包”,要完完整整畫完一幅的時間別人同樣大小的叁幅都出來了;而且花這麼長時間“精工細作”出來的成品還很容易就被美術老師“指鹿爲馬”、“認虎作犬”,實在教人很受打擊。所以,還不如搶劫啊,反正他二人速度快,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再趕一幅應該也沒什麼太大問題。

——相信上帝會原諒我厚臉皮的。

不過計劃是完美的沒錯,但俗話説得好,“計劃總趕不上變化”,一點不假。本來是在眼巴巴覬覦著文人和徐同學的畫,不知何時卻變成了我和文人你一眼我一語互相調侃寫意彼此的畫面。

這真的很不靠譜。

我一個繪畫白癡竟然在和文人對畫?!

而且完全忘了初衷是想途中強占別人的作品。直到下課回學校時,我也沒找到機會偷瞄文人、和離我們不遠默默繪畫完全不參與我和文人瞎胡鬧對話的徐志輝,他二人的圖紙一眼,更遑論霸為己有?!

等我終於回想起一開始的目的時,只能仰天感嘆:天曉得我中了什麼蠱,還是被啥鬼東西附身了!

結果在文人如此“督促”的功勞下,我一路畫到底,難得地在課時內完成了一幅不甚理想但對我自己來説算得上是可以接受的“在海邊作畫的文人”。唔,雖然,也許只有我本人能認得出,畫裏面那矗立於海天之間五官不清的人物是文人。

無論如何,美術老師這難得的一次類似自由活動的寫生課給緊張黑白的高二生活留下了難得清閒的彩色回憶,伴著有淺淺腥味鹹澀的海風,嗯,色香味俱全!

……對了,後來還發生了一件讓我有點意外的事情。

美術老師本來讓我們在課後立刻上繳作業,到了下課時分卻被延遲到第二天。大約是美術老師以爲如此可以給我們更多的時間完成,這樣一來,説不定能夠收齊全班的作業吧。所以等她知道這般寬容的條件下全班仍有六個人沒有如期交作業的時候,估計會很失望。

至於這沒交作業的人裏頭,不用説,自然有林宇智那個浪費了整兩節課時間賣鬱悶耍頽廢的笨蛋,裝模作樣在紙上亂敷衍的東西肯定是沒臉當作業交的;睡掉了四分之叁的課時,用僅剩下四分之一不到的時間胡趕一氣的勝士最終索性決定欠交一次作業;不可置信的是,徐志輝這個萬年優等生也會有拖欠作業的時候。

而我所說的意外,是不知誰塞在我課桌抽屜裏的畫像。

之所以會覺得意外,因爲那畫像所用的畫紙,那色澤、大小,分明是前日美術課裏美術老師發下來給我們寫生用的!換句話說,這是某人在先前的海灘美術課上揮筆的傑作。

畫中的人乖乖捧著寫生本,側坐在花壇邊,仿佛在專註地打量著什麼似的眺望鏡頭外不著邊的一處,被刻意模糊了的五官僅能隱約辨出微揚的唇角似乎是帶了笑意。雖然看不明瞭,但莫名的直覺告訴我,畫中人是我,也不清楚我是哪來的信心如此篤定。於是覺得意外——實在想不出,有誰這麼無聊,拿我當模特寫生,而且不交作業而是給了我?!最重要的是,這人如是做的意義是什麼?

爲此困惑了許久,直到後來承認自己思索不出答案來才作罷。可是,即使不知道作者是誰,仍小心翼翼地帶回家放在書桌上,懷著一種很朦朧的心態,作爲高中生活的一部分紀念,收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09 - 1

等到林宇智的周期終於結束、恢覆了笑容,我們這一團整周來的低迷氣氛也好不容易得到解除的時候,他小子吐出了導致他鬱悶不已連帶影響我們所有人心情的罪魁禍首,卻是一個讓我們如何也猜不到的……驚駭消息——

“等等等等,我要整理一下。”

中午時分,林同學把我們一齊邀約到學校附近的喫茶店圍好一桌吃“晌午”套餐,順帶宣告他即將要離去的消息。

在他雜亂無章的敍述講解之後,整桌的餐具不約而同停下動作,八雙十六只眼睛全直楞楞瞪著他,張口結舌,沒人率先打破沈默接下他的發言。直到沈寂了許久之後,藍大帥哥出聲代替所有人確認,引過來大家的註意力:

“你是說,學校準備把你丟到英國的友好學校去交流學習,然後根據你的成績,決定你有沒有機會繼續留在那邊讀免錢的大學?”

語畢,全部視線又齊刷刷地轉回到林同學身上,等著確定的答案。

他微微嘆氣,點點頭。

由於學校的名氣以及C市對學校的重視程度,梨花道在國際上有不少所謂的“友好交流學校”。這些友好學校遍佈世界六個有學校存在的大洲,按主用語種來分可以算得出十來個,而且因爲在對方學校開設的中文課程所以我們學校也需要對等而開設的非英文的外文課也有德法意日等五六種,友好學校的數量可想而知。

除了在彼此學校開設對方國家的語言課,的確也偶有交換學生的例子出現。這種情況通常學校會派遣與對方代表同年級的優秀學生,但排名通常在年級前十位的絕對不可能。學校需要保證名牌院校的升學率和獲得最高分“狀元”稱號的人出現在本校的可能性,所以怎麼能讓最頂尖的孩子們因爲交換學習份心呢?!偏學校也不願意派遣太普通的學生到國外去丟學校的臉,因而雖然不是前十名,也得是極好的學生才能代表學校了——尤其是,“國際語言”這門科目一定要拔尖的才可以,不然才真是丟臉丟到國外去了!

只、不、過!

交換學生通常是以一月或者一學期為期的,怎麼會有像林宇智得到的對方學校提供他停留直到大學前,甚至還有機會留在那裏拿獎學金讀大學這等好康的事情?太不合理了!

“沒道理啊,交流學習一般不超過叁個月的,你這個時間跨度太長一點了吧?”

我才在心裏考慮著此事不尋常,葛彧便先我一步將問題提了出來。

他的問題一出,滿桌的人都跟著頷首,看來大家盡皆想到了這一環。

林宇智苦笑,雙手一攤,沒搭腔。

瞧他滿臉古怪的樣子,我突然想起來,那傢夥的老爹似乎是教育部的頭頭,難怪……所以說這其實根本不是友好學校要求的交流學習,而是學校借助友好學校提供交流學習的藉口討好學生家長!

緊接著便是一桌了然加同情的目光紛紛投給他。

“好吧,剛才的問題當我沒問。但你不是不想出國讀書嗎?怎麼現在又決定要去了?”葛彧追問。

畢竟我們這一群互相認識彼此了解的事件已經夠長的了,對每一個人的性格習性以及想法即便不能說了如指掌卻也清楚個七七八八,林宇智他對出國這檔事並不十分熱衷,甚至可以說是有點不以爲然的。於是或許我們都以爲,即便他遇上這種聼起來很是誘人的機會也大都會選擇放棄,而不是接受。

大概正因爲如此我們才全體顯得很驚訝吧,他的決定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

他抿抿嘴唇,不太甘願地說:“有的時候,決定不是光看自己的。”

幾乎是立刻的,餐桌上鴉雀無聲,寂靜了須臾,剩下滿桌的餐具之間踫撞激起不可見的波紋飄蕩在空中,氣氛壓抑極了。

沒辦法,他一句解釋道出了我們這一群人的心聲——幾個半大小子們,總覺得自己已經夠聰穎、夠“成長”到足以決定自己的未來了,卻無奈現實比人強,還沒親自出門討過生活呢,有什麼資本奢望獨立?真是異想天開!

另一方面,也即刻明白了在這件事上他別無選擇,只能仿佛極愉悅地接受學校提供的機會,無論自己是否真心希望,都必須前往異地讀書的事實。

意識到這一點,忽地有一種即將離別的感傷盤繞於心間。雖然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可是沒有想到這分別的一刻會來得出人意料的早,早到已習慣了彼此存在的此時,僅能感覺措手不及。也有一部分是覺得錯愕,因爲突然發現,真正各奔東西的日子就在不遠的將來,原本以爲還有很長時間準備的想法被徹底顛覆了。

這回沈默的時效似乎特別長,有效期一直持續到用餐結束。

“你這樣就走了,那件事要怎麼辦?”

葛彧這句話出現得很突兀,毫無預警地打破了僵持幾乎一整局午餐的低迷。只是他辭句之中的內涵使人不得其解……

不,準確地說,是使“我”百思不得其解。

也不曉得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怎麼在我看來在座每一位都對葛同學倏如其來的發言都一臉了然,唯獨我一人十分茫然,連方向都找不到。

“那件事?哪件事?”不恥下問是我的優點,而我一直以此為榮,從不介意隨時展現這一點。

我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問話有多麼深奧,卻能讓葛彧吞吞吐吐半晌答不出所以然來,不只如此,他還一個勁猛朝小菁使眼色,似乎是在示意要她拖著我先離開。換句話說,他擺明了是不想給我們兩個女生聽到……哦不,看著小菁亦是平靜得好像什麼都清楚的表情,也許,他只是不想被我知道。我並不以爲意,雖然這種仿佛被他們一群人排除在外的感覺有點不爽,可是自從小菁和葛彧兩個人確立了情侶關係之後,這種大家心底皆有默契的情形時常出現,不習慣也不行了。

呿,反正我就是遲鈍嘛,誰曉得那些傢夥上哪學的心電感應?!

——更何況,這些人大概從來不認爲在別人面前賣弄關子是一件很可惡的事情,跟他們計較也沒用。

“我們先回去吧。”小菁起身,拉拉我的衣袖。

她倒真順著葛彧的示意走了!我立刻氣不打一處來。早知現在,當初就不撮合他們了!要她幫著外人排擠我。真是的,我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簡單來説——自作自受嗎?!

“不樂意說算了。”我小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後用極端不滿的語氣向各位道晚安,“掰、掰!”在小菁之前離開餐廳。

決定了,我再也不要管那幾個臭男生神神秘秘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哼!

接下來的幾天,期末越來越接近,都在忙碌著要準備期末考。那幾位就像沒事人似的,絕口不提林宇智要離開的事情,迴避不談那天中午我和小菁離開之後他們在背地裏又搞了什麼小動作……總之,就好像那件事從來不曾發生過一樣,一如先前那樣説説笑笑,一如往常勾肩搭背哈拉閒扯。

別人不講我也不好意思主動問,畢竟當時我是非常乾脆揮揮手走人的,現在再來提起實在很怪,説不定他們會以爲我有多想打探他們那點小秘密呢……呃、咳咳,好吧,我承認,雖然我的確是挺想知道,但死都不要表現出來!

好奇心折騰人。

我被“想知道”叁個字折磨得茶飯不思、坐立難安,偏偏又被“面子”二字局限在框框裏面無法踏出一步,簡直進退維谷。

然後是期末考前一天,藍大帥哥無意間說起了前回期中考我和他打賭的事情,他這次賭咒發誓要把上次荷包出的血統統補回來,於是他硬是拉了我要再賭一次。可是呢,該傢夥又怕再被我殺得片甲不留,結果就鉆出來個好笑至極的賭註:需提供貼心暑期異性伴游一位。

他才把賭註內容公佈出來我就已經忍不住笑噴了,根本熬不過他説明這幾個字的意思……

事實上也不需要解釋,字面意思太明顯,稍稍用一點腦筋就能聯想出來。

我只是非常意外他怎會想到如此絕倒的提議,難道是見小菁和葛彧成天雖然在學校公衆場合還稍有掩飾但在我們幾個面前毫不避諱相親相愛的模樣受了刺激,所以也想找個臨女伴來體驗一下有人給他疼寵的感覺?只不過找上我也不太對吧!我還以爲我們之間早有了默契,知道彼此不是對方的那盤菜的說!因此才會覺得好笑——誰曉得藍大帥哥突然哪根筋不對,當衆抽風了。

後來或許是我笑得實在太厲害,讓臉皮一向比城墻厚的藍大帥哥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遂改口爲如果他考贏了我,我給他當“暑期伴游女郎”,至於延續上回賭我們一團各個人名次的部分,他還是決定犧牲他的荷包出來展現偉大的冒險精神,若大家達到他的賭註便請所有人大餐一頓。

本來以爲只有他無聊會想這些有的沒的,卻沒料到的是,響應的人不少。除了一貫愛湊熱鬧的葛彧保證這一次一定會幫藍大帥哥贏到賭註,連上回作爲公證人、平日裏從來不喜浪費睡覺時間瞎鬧騰的勝士也允諾要努力達到藍大帥哥賭下的底綫!

對於藍大帥哥出乎意料的號召力我感到無言,起哄估計是人類的天性。

可這幾位説不定是忘了,期末考排名這種事不是我們說自己要努力考好就肯定能考好的。畢竟我們班也算是隱形的重點班,考試也不是只有我們周圍幾個人在考,他們當班裏其他同學都是吃素的?再説了,別班也有利害的傢夥呀!加上之前折騰出來副校長那一碼子爛事,不管傳言是真是假,我估計全校的人現在都在各班老師“愛的皮鞭”下過日子,期末考説不準全校的成績都會上揚。這種情況下,他賭我們幾只保持原有名次就不錯了,居然還敢說要集體進步?真是異想天開!

但,算了。反正就算他贏了我也沒什麼損失,最多不過是被“隨傳隨到”一個暑假而已,更何況我輸的可能性很小,反而是他再被刮光頭的可能性比較大耶。

這樣背著賭註上了保名護譽的“戰場”——天曉得副校長那檔傳聞關學生成績鳥事?——然後迎接來高二結束的暑假。

補課的事情不是我們學生會關心的話題。本來嘛,無論學生如何不滿,學校他要求補課的時候還是會要求我們拱手奉上暑期乖乖到校的,抗議也沒用,最多和老師擡槓坳短需要補課的時間而已,在意與否都沒差。我們比較關心的是期末考成績有多少影響,補課期間有多少自由。

所以期末考一完成學校只給了一個周末兩天時間讓人喘口氣,接著便是緊張的補課。爲了高叁最後一學期能空出足夠的時間準備高考,這一次暑假美其名曰補課的非官方“斂財”活動的目的其實是趕教學進度,提前“填”完高叁上半的課程。爲期一月。

開課的頭天,期末考的成績便出爐了。不只班裏年級裏的名次,連所有參加期末聯考學校的集體排名也有。而且果然如同我所猜想的那樣,全年級的平均成績比預期的高出了叁個百分點,並以壓倒性的優勢超出其他學校的同年級平均分。“愛的皮鞭”效果有多顯著應該不需要我再費口水了吧?!

然則我沒料想到,在條件如此惡劣的競爭下,和藍大帥哥賭約中包括的所有人還真都發揮得極不錯,不僅達到藍大帥哥的預期,甚至還有超出。尤其是徐志輝和文人,這兩個傢夥居然把小菁拉下一貫穩坐的榜首位置而退居到了第叁位!還好我沒被藍大帥哥鄙視掉,並列第四,這樣應該不算被他贏過去……吧。我是這麼想啦,可是……

他名字排在我前面,因爲他主叁科的總成績比我高。結果攜此爲由,他硬是坳成了勝利。

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要吃我一頓才甘心的!

對此我認栽,橫竪不過是破財請客,外加被奴役兩個月……呃,關於這一點,我想,藍大帥哥沒那麼心狠才對。只是可憐我羞澀的錢囊還有爲數不多的零花了。

很幸運的是,大家最後投票表決要我請客到學校附近的一家涼菜小吃店宵夜。算是仁慈了吧,那家店可是我們學校學生之間出了名的價廉物美。至於藍大帥哥的伴游那一茬,在我問他何時何地何事需要“陪”的時候,他只神秘一哂留下四個字給我:隨時候傳。

——厚!他還真當我是隨傳隨到的了!

火大!

於是就帶著這樣揣揣不安、不曉得什麼時候會被“傳喚”的心情開始了假期補課。

才不到兩天工夫,就遇上了讓我極度無言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09 - 2

這件事的開始是這樣的。

當時正好是午休,小菁和葛彧爲了“掩人耳目”又跑到離學校有一定距離的餐廳去午餐約會了。被拋棄的可憐的我本來是打算湊在明傑他們一堆一起混午飯去的,臨出校門的時候進過一位校友見到對方手中雜誌封面上正好大字推廣一套我很有興趣的漫畫,於是我便找了藉口獨自行動去,目的地自然是學校附近的租書店。

這行動是需要掩人耳目的,因爲明傑十分不讚同我有事沒事浪費時間在漫畫小説這一類他所認爲的“閒書”上。雖然就算我任性一定要對著幹他也不能把我怎樣啦。但相信我,頂著他譴責的視線看漫畫所必須承受的壓力不是普通的大,光用想的都覺得恐怖。

好吧,我得承認明傑屬於我的罩門,就像帶了緊箍咒的孫悟空與上念咒中的唐叁藏一樣,啥辦法都沒有。

對此我不止一次暗自推測過,我那對長年出差的親親父母説不準就是看中這一點才放心把我丟在明傑家而不是別的親戚家,誰教我對我的明傑堂哥是又崇敬又莫可奈何呢!

……所以,是一定要單獨行動的。

只是才落單沒多久,便有幾位平日沒什麼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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