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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幕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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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貿不到半小時的車程,代駕小哥一邊開車,一邊頻頻往後視鏡裏看。

“喝大了吧這是?”

程又年很冷淡,“嗯。”

“你女朋友?”

“不是。”

“那就是即將成為女朋友。”

代駕小哥咧嘴笑,一點沒察覺到程又年周身散發著不欲說話的氣息,一個人把磕嘮上了。

“要不是對你很放心,好好一個姑娘家,怎麽可能放心在陌生男人面前喝成這個樣子?”

程又年:“……”

他倒真希望她別這麽放心。

最好警惕一點,滴酒不沾,他也就不用在這大晚上和一個酒鬼周旋。

小哥又問:“大晚上的戴墨鏡,口罩也捂得嚴嚴實實,這是幹什麽呢?”

“……天冷。”

“開玩笑呢吧?”小哥樂了,“天冷戴墨鏡口罩有什麽用啊,你瞧她,穿這麽少,怕冷幹嘛不多穿兩件衣服?”

酒意使人昏昏沈沈,身邊還有一個不知怎麽處理的醉鬼,程又年本就頭疼,此刻疲於應對話癆的司機,索性閉上眼睛,不回答了。

沿途就只剩下小哥一個人的嘮嘮叨叨。

“喲,這車開這麽野,怕是個女司機吧?”

“嗨,又是紅燈,這運氣也忒背!”

……

車到國貿,駛進了公寓的地下停車場。

代駕小哥跳下車,見程又年一個人把昭夕往外背有些費勁,熱情地上前幫手,“我幫你——”

“不用了。”

程又年有些警惕地擡手攔住他,保持距離。

後座的醉鬼香甜地睡了一路,車門一開,冷空氣襲來,驚得她一個激靈,迷迷糊糊睜開眼。

大晚上的,戴著墨鏡什麽也看不清。

她下意識摘掉阻礙視線的東西。

程又年背對她,沒來得及制止,直到看見代價小哥楞楞的表情,才意識到什麽。

回頭,只見那醉鬼手一擡,幾萬塊一副的墨鏡哐當落地。

她還嘟囔了一句:“礙事兒。”

“……”

不知道現在把她扔在路邊,扭頭就走,還來不來得及。

程又年腦仁疼,竟不知自己犯了什麽錯,攤上這麽個燙手山芋。

明明今天他還幫了她。

如果助人為樂就只配擁有這種下場,那他一定痛改前非,絕不再多管閑事。

“這,這不是昭夕嗎?”代駕小哥揚起眉毛,驚訝地說,“哎,你女朋友是昭夕?昭夕居然是你女朋友?”

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程又年。

“你不是圈裏人吧?”

皇城根腳下,明星並不是什麽珍稀動物。尤其是朝陽區這片,認準了戴墨鏡掛口罩的人,一抓一大把。

他又是幹服務行業的,平時沒少見過大明星。

程又年重新背起昭夕,冷聲命令:“抓緊了。”

“哦。”

兩只不安分的爪子在他脖子上一勒,險些沒把他勒岔氣。

小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沒想到她還挺萌啊。”

萌?

程又年青筋直跳,扯了扯那只作惡的手,只說:“今晚的事,還請你不要外傳。”

“放心吧老板,我們這行也有職業操守,要是這事兒說出去了,您盡管給我打差評,投訴我,我絕對沒二話!”

程又年道過謝,費力地背著醉鬼往電梯走。

“幾棟幾樓?”

“不告訴你。”

“……到底幾樓?”

“你猜?”

他停下腳步,把人往地上一扔。

“那你在這兒睡一晚吧,我走了。”

轉身剛走了兩步——

“21棟一單元啦。”昭夕坐在地上用力瞪著他,抱怨道,“你這人真討人厭!”

程又年與她對視片刻,“彼此彼此。”

原以為醒著的時候就夠麻煩了,沒想到喝醉了更棘手。

他按捺住把人扔在這裏自生自滅的沖動,重新背著她往目的地走,一路聽見背上傳來騎馬的喝聲——

“駕——”

“籲——”

“再快一點啊!”

她還一邊催促,一邊揚起“鞭子”,最後一巴掌打在他的右腿上。

啪,結結實實的一巴掌,聲音還挺大。

程又年:“……”

是他大意了,以後出門,不看黃歷真的不行。

又是半天費勁的盤問,才得到答案:她家在頂樓。

電梯一路上行。

背上的人依然不安分。

“你為什麽討厭我?”她氣咻咻地打他後腦勺。

以程又年的性子,是不會和一個酒鬼多費唇舌的。但這酒鬼太會找麻煩,他一時沒忍住,和她較起勁來。

“因為你討人厭。”

一聲不可置信的抽氣。

“我討人厭?我不好看嗎?我不美艷動人嗎?我,我要顏值有顏值,要才華有才華——”

“要多討人厭,有多討人厭。”他補全對話。

背上的人驀地不做聲了。

他定定地看著電梯上的數字,等待她的下文。

不可能沒有下文。

就今晚的表現來看,她的酒品就是把人往死裏折騰。

叮——

電梯門開了。

伴隨著那扇光亮的門緩緩開合,背上的人忽然就哭了。

哇的一聲,昭夕哭得抽抽噎噎,上氣不接下氣。

程又年:“……?”

這位女士,請問你到底還有多少戲?

門是指紋密碼鎖。

程又年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人靠在門邊,拉住她的手,試了兩只指頭才刷進門。

昭夕抽抽噎噎地問:“你幹什麽?你要入室搶劫嗎?”

“可能是吧。”

“錢可以給你,能不能不要劫色?”她弱弱地捂住胸口。

“……”

程又年氣笑了。

這人喝醉了都這副德行嗎?

屋裏一片漆黑,他把人扶進門,在墻上摸索片刻。

什麽也沒有。

“燈的開關在哪?”他問。

她還伏在地上抽抽噎噎。

“我問你開關在哪裏?”

“嗚嗚嗚……”

一個頭兩個大。

程又年蹲下來,用力拍拍她的臉,沒想到清脆的巴掌聲後,室內驟然一亮。

“……”

居然是聲控燈。

他擡眼望去,微微一怔。

偌大的客廳與開放式廚房連通,室內一切都是米白色。羊絨地毯鋪滿了整個客廳,燈飾也明亮別致。

一整面落地窗外是國貿商區萬家燈火的夜景,置身室內,仿佛踏入了雲端。

原本想把人放下就走的,但一地雪白,他不得已換了鞋,赤腳踏上去,免得留下腳印。

昭夕前腳被扶到沙發上,後腳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抽噎聲倒是沒有了,想必是哭累了。

程又年跟她反反覆覆折騰一路,加之酒精作祟,腦子昏昏沈沈。

臨走前,他去衛生間洗了個冷水臉。

然而並沒能在第一時間找到衛生間,都走到臥室門口了,他才頓了頓,又回身返回剛才經過的某個門。

這其實也不能怪他。

誰家的廁所長成這個樣子?

做作的谷倉雙推門,推門一看,明明是個廁所,卻比地科院的宿舍臥室還要大,不知道的會以為這是書房。

他依然沒能找到電燈開關,但有前車之鑒,便伸手一拍。

啪。燈瞬間亮了。

衛生間裏依然是一整面落地窗。

窗邊有一只大得驚人的三角浴缸,靠墻的一整面立櫃上擺著各式各樣叫不出名字的沐浴用品。光是洗泡泡浴的浴球就占滿了一層,色彩斑斕,像是浮在空中的微型氣球。

程又年微不可查地嘆口氣,擰開水龍頭,掬了一捧水。

冰涼的溫度拍在面上時,整個人都緊繃了一瞬。

好歹可以功成身退了,這麽一想,心裏倒是放松不少。

原想就這樣離開,但他都走到門口了,回頭看一眼,到底心軟了,沒能當成甩手掌櫃。

天太冷,那個醉鬼就這麽衣衫單薄地攤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要是就這麽走了,明天她一定會生病。

程又年回到沙發旁邊,看她好一會兒,才俯身推她,“昭夕。”

她面對沙發內側,唔了一聲,沒動。

“起來,去臥室睡。”

又是一連串無意識的音節,她不耐煩地翻了個身,一把拉住他的衣角,“煩!”

她大概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拽住了什麽,全憑意識,朝面前用力一扯。

毫無防備的程又年猝不及防倒下來,一陣慌亂中,堪堪伸手撐在她兩側,這才沒有直接跌在她身上。

喝過酒,酒精蒸騰,兩人的體溫都略高。

她把臉湊在他的頸窩,蹭了蹭,心滿意足地喟嘆一句:“暖和。”

全然不知上方的人渾身一僵,體溫比前一秒還要燙。

所以現在是什麽狀況?

程又年身心俱憊,撐著沙發兩側想直起身來,可昭夕很快用手臂環住了他的腰,像八爪魚似的,纏得死死的。

“放手。”

“……昭夕!”

八爪魚一動不動。

他低頭,定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人,有一瞬間的失神。

也就是這麽片刻的失神,事態就失控了。

明明上一秒還睡得很香甜,一副抱住他就很安穩的模樣,下一秒,昭夕眉頭一蹙,忽然難受起來。

幾乎是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朝旁邊一推。

“嘔——”

深夜十二點,程又年被人從沙發上推下來。

潔白的地毯上出現了一小灘不明液體,而更大的一灘,在他的身上。

走是沒法走了。

他僵在地上好幾秒鐘,似乎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麽。

良心真不是個好東西,明明一走了之就好,他到底為什麽要回來勸她去床上睡?

讓她著涼生病就好。

讓她自作自受得個教訓。

……

渾身臭氣熏天,全是酒味。

程又年陰著臉,站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橫抱起罪魁禍首,大步流星走進衛生間,把她往浴缸裏一扔。

墻邊有暖風開關,摁一下,只用了幾秒鐘,室內就暖和起來。

他先脫了自己的外套,然後把昭夕身上那件礙事的女士羊絨大衣也扒了下來,也不管它是否價值連城,皺巴巴地扔在一邊。

然後擰開水龍頭,摘下花灑,對準昭夕。

嘩——

水花四濺的那一刻,有人霍地睜開眼,尖叫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程又年:為父則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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