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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七回 兒女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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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景秀這一吐血暈厥,卻是連著三日還未醒,邵謙尋了臨近的岸邊停泊,找了家農戶安置,又讓隨行的軍醫為景秀看病,那軍醫只說是受打擊太重,心病還需心藥醫,能否醒來靠她自個毅力。

這個消息無疑是晴天霹靂,因為有可能就像霍氏當初那樣,再也醒不過來。

傅四爺南下揚州的行程也因此延誤,隨著邵謙等人在農莊停留,等景秀清醒。

而景沫自江楓死後,神情變得瘋癲,整日裏不是笑便是哭,情緒大失,鬧得誰都不能近身她,只要一近身,她就淒厲大叫,軍醫給她診脈,她也劇烈反抗,不肯讓人觸碰,可能是因金三對她那般而受刺激。也因此,傅四爺幾番詢問她解藥都未果。

傅四爺又一次來到景沫房間,見她被捆綁在床榻上,披散著長發,臉色慘白如鬼魅。他臉色微沈,走到近前,從妝臺上拿了靶鏡,放在她面前:“看看你成了什麽樣子?”

景沫身子一縮,以發絲遮掩住整張臉,不敢對鏡,傅四爺嘆氣一聲,坐在她身邊,替她撥弄好淩亂的發絲,輕聲道:“別再鬧了。”

景沫任由他輕撫發絲,猶帶依存的閉上目,良久不說話。

卻聽到他溫柔地道:“把解藥交出來,我派人送你回傅府。”

景沫一瞬間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他。

“她是你妹妹,雖只是庶妹,她卻從未做傷害於你的事。那日如若不是她有意激怒你,趁金三失了防備,邵謙也不可能一箭射中他,讓你脫險。你怎麽偏偏是想不通,一心要她死呢?”

景沫聞言,眼淚一發不可收拾的落下來,她難受地道:“你都看到了……”看到自己受淩辱的那幕,她全身不住抽搐,伸手猛地抓住傅四爺的衣袖:“你看到了,卻不救我!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她激烈的亢奮,坐起身子,緊抓著他衣袖不放:“不是她三番兩次去見你,我也不會這樣對她,落到這種下場。我已經是你的人,你卻偏要對她與眾不同,還幫著她來害我,害我遭人前羞辱,冤枉我跟江楓茍且,名節盡失。不是她回府勾引你,你不會這樣對我!你說我如何能饒過她!”

傅四爺身旁的石峰見景沫這樣激動,忙扯下她的手,怕是她又失控傷了四爺。

傅四爺眉心一凝,森幽的眸子一片清冷,任由景沫哭訴,待她久久鎮定後,他才沈聲道:“與她無關。”

景沫冷笑一聲:“這個時候,還護著她,可她呢?她喜歡的是邵大人,你跟我不過一樣可憐!”

傅四爺眸光深沈如洶湧的大海,“只因你太多貪念,和你母親一樣野心勃勃,試圖掌控我,過去太監王振趁我年幼,也隨意左右我,致使土木堡之變,大明損失慘重。而你們母女和孝廉公府也一般無二,只當我還是從前那個可隨意拿捏的朱祁鎮嗎?皇後的位置只有錢皇後,我不給,也不容他人妄奪。更何況,能否成事還是未知之數,卻逼著我早下決定,我不止一次說時機未成熟,還需靜候,可你們按捺不住,現在出事,善後的還是我。”

景沫看他眼底翻騰的薄怒,張了張嘴,又咽下去,目若曙光地問:“那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利用她,為了對付我,對付我母親?”

傅四爺揮開她的手,站起身道:“從前是,如今卻不是。”

景沫腦中一轟,“你真的愛上她了……”

“她跟你最大的不同是,你表面溫柔,內裏卻是滿腹算計,你一心想要至高的權利,不惜代價,手段殘忍。我出生皇室,一出生就是太子,那些陰謀詭計的鬥爭從小看到大,厭惡了那些愛算計又狠毒的女子,錢皇後她能得我一生尊重,就是她溫柔大度,景秀也和她一樣,是個不愛爭與之人,哪怕她回府為報仇,可她在得知害她娘的人時,一次次手軟,她是個心善的,後宮中最缺的就是這種善良,殊不知不爭才是最大的爭,你明白嗎?”

景沫連連搖頭:“我只知道,不去爭不去鬥永遠輪不到我,我母親便是,她不爭不鬥,那些姨娘狐媚子早爬到她頭上欺壓,現在她們各個懼畏我母親,誰敢放肆!”

“你母親鬥這麽多年,你父親心裏有她嗎?”傅四爺平淡問。

景沫啞然。

傅四爺問完那話,轉身走了出去。

石峰也跟著退出去。

走出門外後,見傅四爺目光悠遠的望向傅景秀所在的房間,停下腳步不動,正當他移步要走過去時,石峰冒死攔下,卑躬拱手道道:“四爺,大事為重。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只會誤事。”

傅四爺沒有回答,淡淡瞥了眼石峰,漫不經心的“嗯”了聲,繞過他繼續向前走。

石峰急著道:“四爺,屬下已聯系上徐有貞,據人稟告,他官場不如意,不受器重,一再貶官,也有意向和四爺合作。若四爺再不趕去揚州商談,唯恐他心生變動。四爺應已江山為重,不該為兒女之事壞了正事。在船舫上,險些因六小姐沒命,現在又因她耽誤正緊,還望四爺三思而行。”

他說罷,單膝跪地。

船上著火,四爺被困在屋裏,本來可以逃生,卻要去救那六小姐,險些燒傷。六小姐若是心裏有四爺也就罷,卻是一出事先想到她大哥,四爺還命他去救她。他本想就讓那六小姐燒死算了,省的將來壞事,可又不敢違命,救下他們帶去船艙底下,就折回不管。哪知惹得四爺生怒,又立刻派阿莽去保護她。

紅顏禍水,這六小姐不該留在世上!

石峰心中這樣想著,眸中就有些許殺意,被傅四爺看到,一腳踢在他身上:“我說過,不許動她!”

石峰低頭斂色,抱拳應喏。

傅四爺看了眼景秀的屋子,返身折回屋,“把那個叫璞玉的丫鬟帶來。”

石峰應是。

璞玉倒是慶幸躲過船上的危機,又被傅四爺救下帶走關押。

一關就已三日未吃東西,餓的前胸貼後背,她被帶到傅四爺房間,看見桌上的吃食,就如放出的餓狗一樣去搶。

被石峰攔下,按壓著她肩膀跪在地上。

璞玉見了傅四爺肅穆的神色,嚇的不敢擡起臉,嘴裏喊著:“四老爺饒了我吧……”

“你可是巧娘的女兒?”傅四爺審視問道。

璞玉垂著臉,不敢張聲。

“實話交代,少吃些苦頭。”傅四爺冷淡的道。

璞玉忽然覺得有一種無形的壓力襲來,她飛速擡起頭來,正好看見傅四爺的臉半掩在屋內的陰影裏,朦朧看不真切,可是那雙眼睛裏卻閃爍著冬日薄雪般的冰冷。

“說吧,你的身世我派人調查的清楚,給你機會實話說,不然,再無張口的機會。”傅四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已震懾的璞玉打了個寒顫。

她趴倒在地,唯唯諾諾地低聲道:“我……我不是巧娘的女兒……她的女兒白雲和我在青樓裏認識,我們被趕出青樓後,在外面成了要飯的乞丐……我們一起應傅府的丫鬟……可是,可是,她會做一手好的針線,而我什麽也不會,她進去了,我卻沒被選上……”

傅四爺眼波一沈,凝視她:“你殺了她?”

“沒有……”璞玉使勁擺著頭道:“她本來身子就弱,那時又是冬天,她熬不過就死了……我只是用了她的身份,代替她進府……”

傅四爺沈思片刻,緩緩才道:“你一直為景沫做事?”

璞玉小心翼翼的應是:“我的假身份被大小姐發現,她就讓我裝成巧娘的女兒,接近六小姐……”

“你給她下毒,解藥在哪裏?”傅四爺厲聲問。

璞玉搖頭道:“毒是大小姐給我的,我不知解藥啊!大小姐讓我每日在六小姐的水裏少放點,時間一長,會讓她嗽喘發作,死的無聲無息……可是後來,六小姐對飲食註意,我不敢下手,在船裏大小姐又讓我多加藥量,我在她水裏放了點,可沒敢放太多,六小姐真心對我好,我也不想害死她……只放了一點,也不知怎麽會讓她眼睛看不清了……”

傅四爺眉目森冷:“毒藥在你手上?”

璞玉身子一驚,向後爬去。

石峰已聽明白傅四爺的意思,彎下身子從璞玉身上搜羅,果然搜出一包藥來。

“餵她服下!”傅四爺淡然的聲音不起波瀾。

璞玉恐懼哭道:“不要,不要,四老爺,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不敢害六小姐了,饒了奴婢……”

傅四爺不無動容,起身走出去。

剛走出外頭,就聽到裏面一聲淒厲的慘叫聲,他目無表情的走去景秀的屋子。

邵謙坐在景秀床變,三日未睡,顯得整個人有些滄桑,聽到索超在門外道:“四爺來了。”

傅四爺推門而入,見到邵謙,他掃視一眼後,徑自走到景秀床邊,看她呈現透明的臉色蒼白虛無,還未蘇醒,他沈聲道:“你既無本事救她,讓她隨我去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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