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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三回 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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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榮始終是平靜的,此刻見眾人望著他,他也是不動聲色的挺拔站立著,漠視一切。

直到景沫冷漠地道:“大哥才是對母親下毒之人。”

這句話無疑是晴天霹靂,在場所聞之人,不覺轟去魂魄,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出聲。

也使得整件事越發撲簌迷離。

景秀發出兩聲低笑,“大姐姐真是走投無路了不成,逮著人就冤枉。”

“冤枉?”景沫皮笑肉不笑,那樣子笑起來陰陰寒寒的,讓人不寒而栗。

她略一斂色,又覆溫婉如初,看了眼傅正禮的方向,又轉臉望著族親,長嘆一口氣道:“到了這個地步,有些話是瞞不得了。”

傅正禮聽後,臉色已有不自在,他知道景沫接下來要說些什麽。

可他並沒阻止,當年得知如眉是遭冤枉,更是景榮的生母,他曾多次想給如眉立個名分,可事情牽扯太多,說出來傅家的臉面不好看。太太又多番苦求保住秘密,此事也就隱瞞多年。越是如此,他心裏對如眉的愧疚又多增一分,尤其是每次看到景榮孝順的喊著太太母親,對太太百依百順,看在心裏滋味並不見得好受。

既然景秀回了府,他們兩兄妹也是時候開誠布公,讓兩兄妹相認,這樣,如眉地府裏也能安息了。

景沫說出那句,卻沒往下繼續說,她停頓良久,似在琢磨說辭,又似在等著有人出言阻止。

可看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臉上,等著她的話時,她咬了咬唇,向景秀望去,她神色淡然,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

哀莫大於心死。

景沫想到這裏,沒有再猶豫,淒楚地款款道:“我大哥並不是母親的親生子,他是柳姨娘的兒子,與景秀才是親兄妹。”

許是一連串的震驚讓人已麻木,當景沫說出這句時,一地鴉雀無聲。

景沫面滿哀傷,這件事她並不想道出,可現在擺明了景秀要將所有事推卸到她頭上,大哥又一句不說,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麽?她為自保,只得把將多年的辛秘道出。

“十八年前,我母親和柳姨娘同時臨盆,兩人難產誕子,母親受了不小的打擊,肚裏的孩子到底是沒能保住……一出生便夭折了,而柳姨娘卻生了兒子,這個孩子是父親的,卻是個外室所孕,照家族的規定,這個孩子不能存留。母親當時喪子心痛,看到柳姨娘的兒子,心有不忍,便硬下心腸,調走了柳姨娘的兒子,養在身邊,讓柳姨娘以為她生的是個死胎……”

景沫的解釋和霍氏當初所說的一模一樣,不愧是母女。

明明是自私的想要報覆,卻把話說得這般委婉動聽。

景秀不由冷冷的笑,眼神悄然瞥了眼大哥,這才發覺他臉色已慘白無色,心裏不禁抽抽的痛起來。

“雖說大哥並不是母親親子,但這幾年,母親對大哥如何,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母親確確是把大哥當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疼愛,從不打他責罵他。便是我這親生的女兒,兒時因不懂事,還曾暗暗妒忌,總覺得母親更疼愛大哥些。長大後,我才得知,原來大哥不是母親的孩子。”

景沫眼底擠出淚花來,哽咽抽泣幾聲,接著道:“我母親隱瞞了大哥的真實身份,總是想盡一切法子去彌補,可這對大哥而言,夠了嗎?”

她話音一轉,目光幽深的望著傅景榮,走到他身邊道:“大哥從小便有過人的才華,更比一般人家的孩子聰慧機敏。只怕他早就得知這些事,知道是母親讓他和柳姨娘分離,他心裏實則對母親是有恨意的……”

族親裏的人難掩驚詫之色,各個神色覆雜。

這件事道出來,自是有人欣喜有人憂。

傅正禮是傅家長房嫡子,他成為族長名正言順,他人不敢非議,將來族長之位也還會傳給長子嫡孫的傅景榮。而景沫卻說傅景榮不過是個庶子,還是青樓女子所生,這樣的身份,便是往後繼承家業,做了族長也壓不住眾人悠悠之口。

想要族長之位的其他房,便可借此大作文章。

“大哥痛恨母親讓他與生母天人兩隔,於是便開始謀劃,要讓母親遭到報應。可惜,他年紀尚輕,一個人無法對付母親,便想讓他流落在外的親妹妹回來幫他。”

景沫把事情說的詳盡,又入情入理,讓不少人信以為真。

“六妹妹一出生被趕出府,得了天花回府求救治,卻被拒之門外,她心裏對母親的恨比大哥更甚,她更想回到這個家覆仇。於是,兩兄妹聯合起來做了一場好戲。年前大哥突發重病,眾多大夫瞧過都不得治,與我們家交好的禦醫徐恒,聞知病情特來診治,他告訴母親,大哥這種病,只有親生兄弟姊妹的血才能救,母親得知後,為救命懸一線的大哥,千方百計去打探六妹妹的下落,甚至親自去迎接她回門,還開宗祠寫入族譜,將她記到名下,成為嫡女,這一切都是為了救大哥的性命!也就正好解釋了,當初父親母親為何要一意孤行的把六妹妹接回來。”

話到此處,景沫神色變得激動,胸口直喘氣,她拿袖子點了點眼角的淚,看向傅正禮,哀傷道:“父親,女兒說的這些,可有不實捏造之處?”

傅正禮臉色沈重,不可否認的點了點頭。

得到傅正禮的默認,景沫心中一喜,轉瞬又以冷冽含怨的目光逼視著景秀和傅景榮兩人,慢慢道:“然而,我母親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大哥中毒,六妹妹回府,這一切切不過是他們兄妹兩人早合算好的的計謀,他們兩個早就相認,只一心要為柳姨娘報仇,要害死母親!”

不等眾人緩神,她一口氣徑自道盡:“所以,六妹妹在母親的暖膝裏藏了藜蘆,大哥又派了白蜜在母親房裏添置其他藥,讓母親不知不覺間已身中劇毒。他們兩人猶不甘心,多次對母親暗下黑手,害的母親昏迷不醒,生不如死。事情敗露後,他們二人見我知情,又暗地謀劃,將種種事情推得一幹二凈,栽贓到我頭上,無非是要害完母親,又來害我。他們兩個已犯下滔天大罪,沫兒懇請叔公們,不要被他們的假面所蒙騙,他們是要害的我們整個家族不寧!”

景沫聲嘶力竭的道完最後一句,說完這些,立在明媚眼光下的身子搖搖欲墜,好不悲戚。

三叔公一面安慰景沫,一面問傅正禮:“沫兒說,景榮與景秀是親兄妹的事,千真萬確嗎?”

傅正禮正了正臉色,一派剛硬道:“景榮和秀兒是如眉的兒子,太太是曾提及過。”

“糊塗!”三叔公聞言,毫不給面子道:“這樣大的事,你夫妻二人就瞞著所有族親,把咱們這些人置在哪裏?你怎麽官越做的大,就越糊塗?正禮啊正禮,身為一族之長,不以身作則,反而弄出這種蒙羞的事,你教咱們族人往後還如何信任你?將族裏大小事由你打理?”

三叔公是長輩,面對他的當中指責,傅正禮臉色雖難看,但語氣尚還尊敬:“家醜不可外揚,此事說來是我糊塗,我自是難辭其咎,但眼下太太病情不能再多等時日,待這件事過後,我會召集族裏所有族人致歉,給大家一個交代,暫且先將太太的事查清楚。”

事有輕重緩急,三叔公曉理,給了傅正禮臺階下,並不再追究,而是道:“正禮已承認沫兒說的話不假,也就是說,給韶華下毒的真是這對狼子野心的親兄妹。”

二太太張口插話道:“怎麽也不聽聽景秀和景榮兩個孩子怎麽說?”

她適才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回味景沫的話,想不到當初揣測大嫂接景秀回來,以為就是為了將她許配給鄧睿,卻沒想到還有這些曲折,瞞得倒是深!

若真是景沫所說的那樣,那大嫂算是遭到報應了!

整個大家族裏,大嫂這人是何等厲害,這幾年,把族裏所有人都安排的妥妥當當,讓人說不出一句壞話來,全是對她服服帖帖,感恩戴德。可她就瞧不上大嫂那些陰狠的心眼,行事是不擇手段,這樣的個厲害角色,她們妯娌間相處從來沒融洽過,只恐十個男人都不及她厲害。

眼下,落得這種淒涼境地,她倒樂於其成。

但還想聽聽那兩個孩子該怎麽應對?

景秀靜靜的聽完後,一字不發,景沫說的這些,想來早是她思慮清楚的,把話說的毫無破綻,讓人反駁不出,又得到傅正禮的承認,和三叔公的大力支持,她該怎麽解釋呢?畢竟早就知道下毒的人的確是大哥,現在景沫把他們兩人都牽扯在內?如此,都還不能讓大哥反抗嗎?

想此,她迫切的視線透過景沫,空落落的目光落在大哥身上。

心裏始終是帶著無限盼望,希望大哥能站出來說句話。

難道景沫都已把話說的透徹明了,涉及到他們兩人性命,他也是毫不在乎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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