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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回 宗祠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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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大哥一身天清色的衣袍消失在門外,景秀朦朧意識下,眼中殘存的點點星光已逝。

一股巨大的昏沈襲來,讓她緩緩的閉上目。

閉目瞬間,貼在冰冷地面,忽聽到有輕緩的腳步聲逼近,她倏地強睜開了眼眸。

“看了一場好戲,相愛相殺的好戲。”景沫趨步走進來,邊拊掌邊含笑道。

景秀聽到景沫的聲音,唇角輕輕勾起一絲隱秘的笑,笑意如夜色模糊,重新闔目,耳際處一縷發絲落下,掩起了半邊臉。

景沫見她被發絲遮掩面容,看不清神色,她輕拂了袖擺,蹲下身子,嘆了口氣道:“你也真是可憐……”

景秀聽到她幸災樂禍的口吻,覆又沈重的擡起眼皮,撐起一口氣,杏眼微睞的定定盯著她。

景沫看她這幅狼狽的樣子,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冷聲道:“你們兄妹倆聯手對付我們一家,遲早是要遭受報應。看到你這樣子,真應了一報還一報,因果循環的道理……”

景秀瞳仁微縮,艱難張口道:“我等著你的報應……”

景沫端的溫柔面目一沈,擡手一巴掌揮在景秀頭上,“嘴硬,臨死還逞強,如你大哥所言,真真是咎由自取,活該。”

景秀腦門被她煽中,原本混沌不清的神色,立時清醒,她深吸一口氣,晃了晃沈重的腦袋,努力讓自己睜開眼睛,唇角展開一絲譏笑,柔弱無聲地道:“你也可憐……”

景沫看著她嘲弄的神情,再聽她譏笑之語,好像受了刺激一樣,雙肩劇烈抖動。

“你贏了,又能得到什麽……到最後,還不是眾叛親離的下場……跟你母親一樣,不得善終……”景秀氣息微弱的吐字,一字一字發聲艱難。

她要讓自己撐住,絕不能被蒙汗藥的藥效暈厥過去,不然等她醒來又會變成怎樣?她不敢估計。

景沫聽著她幽弱無力的話,腦中仿佛被銀針冷刺過,生生觸動她連日來緊繃的心弦。

“母親沒救了,父親要把你送去京,你外表賢惠內裏陰狠的性子被你妹妹們識破,沒有一人肯親近你……”景秀依舊是含著笑顏的數落她,“我真是替大姐姐可憐,你都快十八了,待字閨中,無人登門說媒……成了老女人,還嫁的出去嗎?”

看到景沫因羞憤難當,眼中彌漫的狠厲殺氣已是控制不住地溢了出來。

景秀笑了笑,鄙夷的望住她,感憐她:“也難怪四叔不理你,拒絕你的一片真心了……你十八還嫁不出,四叔又怎麽會看上你……”

她的話音未落全,一記耳光順勢打在她臉上,打的她眼冒金星,耳膜刺鳴,卻也將她打的清醒,抵抗藥效發作。

她唇邊漸漸浮起了一抹殘忍冷淡的笑容:“我覺得大姐姐是府裏最可憐最可悲的小姐……嫡女又如何,還不如我這庶女呢……呵呵……”

“你閉嘴!”景沫果然最受不住這話,她瞳孔一縮,恨意陡生,擡起一雙塗滿丹蔻的艷麗指甲掐住景秀的脖間,狠狠掐住厭惡憎恨道:“她們都喊你賤人,庶女果然下賤,這種沒得羞恥的話你也說得出口,真是下流卑賤!跟你姨娘一樣,都是下作的賤人!”

因憤怒,她艷紅的指尖深深掐進景秀細嫩的肉裏,一股血腥從脖頸間溢出。

景秀只感覺到窒息般的痛,可越是這般,她的痛楚越能抵禦藥效,脖脖間被她掐的越緊,她就越覺得清醒。

再聽得景沫嘴裏辱罵娘的話,景秀眼底泛冷,不顧全身無力的身子,強撐起上半身,掙紮從頭上取過簪子,胡亂向景沫刺去。

景沫料不到她還有勁對自己動手,見得那簪子向自己刺來,她眼疾手快,松掉掐住景秀脖子的一只手,擋住身前,雪白細膩的手背正被簪尖刺中,劃破一道血口,鮮紅的血順著手腕,一滴滴,滴落在身上地上。

她嘴裏溢出一聲呻嚀,將手吃痛縮回來,另一只手趕緊捂著疼楚,沒讓血往下流,可怒火瞬間燃燒了她的所有理智:“賤人!”擡手一巴掌又向景秀的臉上掌摑去。

景秀知她還會動手,舉手擋住臉面。那響亮清脆的巴掌落在她手腕,還打落了手裏的簪子。

景沫看利器落地,冷冷一笑的站起了身子,擡腳將那簪子踢開,又抓住她頭發,將她發髻間的別釵珠玉通通扔掉,側目陰冷地道:“你可真有能耐,中了蒙汗藥還能強撐不倒!”

景秀覺得自己這樣蓬松淩亂的發絲,定然難看至極,可再難看,也比不得景沫此刻近扭曲的臉,她咬了咬嘴唇,忽而若無其事的笑了起來:“大姐姐都沒倒,我怎麽能倒?我還等著看大姐姐的下場呢……”

景沫本待平靜的心情,又被她這話激怒,明知道她此刻虛耗剩餘體力,不過是強撐著最後一點勁,可看著她那張臉,還有她的笑容,她還是會不受控制的被激怒。

她從來沒有這樣厭惡一個人的嘴臉!

想到這裏,她憎恨的擡腳向景秀身上踢去,“你倒不下,我就讓你再受點苦的倒下!”

景秀盯著她腳下動作,眼見她毫不留情向自己腹中踢來,她拼勁最後一絲力翻身向旁滾去,後背撞到青木案桌。

看著案幾上冒著白煙的燭火,火苗忽而熊熊忽而低伏的燃燒著。

她大喘一口氣,在景沫還要踢腳過來時,伸長手將那盞燭火勾住,有臘滴在手背,一陣灼熱,她便順手將燭盞甩在景沫身上。

景沫身子敏捷,閃躲開去,看著景秀捂著胸口,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她冷笑道:“你找死!”

非要讓景秀受點苦楚,她已逼向了她,又要動腳時,卻突然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

她睜大眼睛回過頭,看到宗祠的帷紗布迅速燃燒起來,似一串火苗般瞬間將相連垂下的帷布灼燒,大火鋪蓋而來,屋子裏一股濃烈嗆鼻的煙味。

她一時看傻了眼,想到這裏是宗祠,祖宗牌位皆在,她忙去滅火。

可到底是柔弱的身子,面對熊熊燃燒的大火,她一己之力哪裏能滅。

火光刺熱了眼睛,身上也幾處險被灼燒。屋內煙霧嗆的她不斷咳嗽,四周已被火光包圍,她無路可走。

不由轉頭看了眼躺在火光中的景秀,想想她這樣燒死了也罷。

便放棄救火,循著未燃燒的地方跑了出去。

景秀捂著胸口劇烈咳嗽,眼睜睜的看著火光逼近,她卻沒了一絲力氣站起來,任由烈火如蛇蠍子般吞來。

在她受不住眼熏睜沈沈閉眼,以為自己就要死在葬火中時,卻驀然感受到身子一輕,一雙溫柔有力的臂膀抱起了她。

她嘴裏溢出一絲笑意,想睜開眼卻是一股黑暗卷來,沈的她再也擡不起眼皮,只曉得一雙手牢牢握住那臂膀的衣料,不肯松手,身子向著那溫暖的懷抱靠近……

景沫沒有停留,大步跑離宗祠,忙去找靈芝,走去外院偏院裏,吩咐靈芝拿件幹凈的衣裳換上。

靈芝看她身上一股煙熏味,還有衣角被燒糊,驚訝道:“大小姐怎麽了?”

景沫還來不及說話,就聽到鑼鼓“咚咚咚”的敲響,外頭接二連三的高聲喚道:“宗祠走水了,走水了!”

靈芝聽到這句,大吃一驚:“大小姐該不會是放火,燒死了六小姐吧!”

被景沫一記狠戾的目光望來,“少胡說八道。”

靈芝趕緊閉嘴,麻利給景沫換衣。

此時已到子夜時分,夜色正濃。

傅正禮就寢在退思堂書房裏,白日的事攪的他上半夜未宿,坐在寢房裏,一直看著墻上柳如眉的丹青圖。

正是無盡憂思中,趙總管焦急趕來,叩門道:“老爺,宗祠走水了!”

聽得這一句,傅正禮身子猛地一僵,恍惚過來,他趕緊披衣,大步開門走出去,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宗祠走水了!”趙總管看傅正禮臉色不虞,耽誤之急,沒有遲疑的重覆一遍。

傅正禮聽全了這話,身子遙遙一晃。

被趙總管扶穩:“老爺當心。”

“快!還不快去救景秀,她還在宗祠裏,快去!”傅正禮沙啞的嗓音吼道。

趙總管忙不疊應了是,“已派了所有下人去滅火了……”

傅正禮站穩了腳,埋著頭疾步往宗祠去。

趙總管快步跟著後面,不時攙扶住傅正禮不太穩健的身子。

外院所有下人早就聽候差遣的趕去滅火。

只是到的時候,大火熊熊之勢,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整個宗祠都在燃燒。

幾位管事前前後後張羅著救火,下人們絡繹不絕的向裏面大桶灑水,管事們還吩咐矯健的下人進去保住祖宗牌位。

許多下人卻還不知道景秀白日在宗祠裏受罰。

約莫一刻鐘後,好不容易等火勢漸小,傅正禮和趙總管趕來。

傅正禮看著烏煙瘴氣燒的殘破的宗祠,深深蹙起眉頭,張口第一句問的是:“六小姐呢?哪個看到六小姐了……”

面面相覷,卻沒一人回答他。

傅正禮心底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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