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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回 兩情若是長久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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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她心潮翻湧,無限沈醉在他的柔情蜜意裏,不知不覺中緊繃的肩膀緩緩松懈,深深吸了口氣,與他那雙深邃的眸子對視,可以看到他的眼底的熱忱的期盼,她揚起的笑容慢慢擴散到眼角,她止住淚,喃喃地張嘴道:“我……”話到嘴邊,又生生咽回去。

她的瞳孔慢慢放大,分明看到那紅色的衣角從眼底閃過不見。

那是華素!

神志霎時清明,她怎麽能忘記華素對邵謙的一片情深。

看著那片火紅在簇簇翠綠中奔跑不見,她慌的站起來,可是雙腿發麻,又讓她軟坐下去。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忽然胳膊一緊,瞬間就跌落在邵謙結識沈穩的懷抱中。不知道是不是被抱的太緊了,她的胸口很悶,有些透不來氣的想要掙脫。

邵謙感受到她的反抗,心猛地一沈,明白自己終是沒能打動她,他更緊的抱住了她,仿佛要將她揉碎一般,喃喃道,“景秀,景秀,景秀……”一遍遍沙啞的喚著她的名字,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該說的都說了,她若不願意,他也絕不會勉強她。

景秀此番胸口如遭巨石擊打,生生喘不來氣,聽著他渾厚的嗓音在耳旁,猶帶著溫熱的氣息,她沈悶的胸腔就像是被萬只螞蟻啃噬,生受折磨。

許是感受到景秀的不對勁,邵謙松了手勁,看到景秀蒼白的小臉,雙手正緊拽著胸口衣襟,才意識到她病犯了。

他心中著急,目光望見她腰間的錦囊,記得上回病發聞著錦囊就好些,他忙從她腰間取下,打開絲線,遞到景秀口鼻間:“快聞一聞。”

景秀抓著邵謙的手,湊到錦囊中,吸取到一股清涼的草藥味,她沈重的喘息才漸漸變輕。

邵謙緊鎖的眉峰松開,扶著她穩穩坐在草坪上,兩人肩並著肩,他目光眺望遠處,雖不能帶著她去外面看看曠闊的風景,但既是她的選擇,就該滿足她。聽到她鼻尖氣息緩和,可以聞到她身上飄散的清香。

至少這一刻是如此的靜謐悠長,沒有戰爭沒有煩事,他憐惜的目光望著她的側臉:“你的病我找過為我治病的軍醫,請他去翻醫典,也許不日就能找到根治的法子。在找到法子之前,我命令你一定要給我好好照顧好自個的身子,不許再犯病,不許再這樣瘦瘦弱弱。不然本將就把你派到邊境去磨礪,本將一言九鼎,聽到沒有!”

話語雖帶著威嚴的命令之氣,但可以聽到那聲音裏有滿滿的擔憂,一絲溫暖的感覺就這樣淡淡浮上景秀心頭,這種溫暖是她從未感受到的,此刻卻感受到了。

眼前忽然又變得模糊,冰涼的液體從臉上毫不留情的碾過,她心中酸澀,她真的不可以拋卻一切什麽都不顧的跟著他,至少此刻不能,他們還隔著層層的障礙啊!

她不由顫顫的低頭,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手心,化成花的開散了。

落在他眼底,手腕突又被他抓住,她猝然受驚,回頭看著他深沈如墨的眸中閃爍火焰,只見他低眸替她掩去手心的淚,低沈道:“還有,不許再落淚,更不許在男人面前落淚!”

掩去的是淚,可景秀卻看到他眼中輕輕掩去的是淡淡的傷感。淚不由落的更猛了,仿佛要將一生的淚都化作柔情蜜意,將此落盡。

邵謙看著自己端正修長的大掌覆在她手心,他指腹、掌心都有厚厚的大繭,而她的手纖細修長,像玉石般潔凈無暇,柔若無骨,仿佛稍一用力一折就斷了。記憶中那次也是自己這只手卡在她脖頸,險些將她掐死。他渾身一震,忙放輕了動作,生怕自己動作粗魯傷了她。

兩人只是這樣貼著掌心,邵謙卻不忍放開她的手,看著景秀雙明亮如水的眼睛,他又用力握緊了她的手,不舍放開道:“過去曾險些殺了你,每次想到都會冷出一身汗來,深深責怪自己下手太重。景秀,以後好好照顧自己,也不要再讓自己受傷。好似從遇到你那日起,就看你一直是傷痕累累,今日傷的臉腫起,明日就傷的一胳膊血。你看看你……”他另一只手那樣自然而又輕而易舉地,輕輕撥開她用劉海兒遮掩的淤青,“又從哪傷了額頭?”他眉一皺,重重嘆息一聲。

景秀的心隨著他的撥動,又是一顫。只是無力去回答他的話。

邵謙也不急,以手點了點她額上的淤青,就看到她嗦了一聲,身子向後一仰,他一陣清爽的笑音傳來:“還以為你是金剛不壞的身子,不怕痛呢?”

你才是怒目的金剛。景秀忍不住心底誹腹。

卻突然聽到他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她不覺間以將話吐出,她紅著臉一垂。

看著她窘迫的模樣,邵謙笑的越發暢快。

第一次,她跪在自己面前,原來是因她一動不動的坐在內室腿腳發軟所致,才會跪倒在地,他就覺得這丫頭,真是好忍性!

第二次,她抱著膝蓋在假山後頭哭的稀裏嘩啦,手上是一片血,他救了她,卻還敢對他發火,真是大膽!

第三次,那夜他蒙著面闖玲瓏十二館,被發現後無處藏身,躲進繡樓,因沒有看清她,才會將刀擱在她脖子上。她卻處之泰然的自報家門,就不怕是仇家尋到她,這樣一報,死的更快,真是無語!

第四次,她提裙賣力的跳到船舫上,正是竊喜之際,卻晃動了船舫,險些被晃下水,那樣子實在……有趣!

第五次,就是方才她去摘桃花,被枝頭勾住衣裳,整個人踮著腳掛在那裏,扯了半會寧可貼著墻壁還不叫人來幫她,這丫頭可真是……教人不得不去憐惜她!

她在他面前總是狀況百出,卻是讓他再也挪不開註目。

他放下撥動她劉海兒的手,以手覆蓋自己的眉心,那裏翻湧著無窮的波浪,原來只要想到與她相處的日子,他竟然依然還是如此的不舍,是的,這一刻他還是如此不舍!連心臟都在抽搐著,似隨時都會停止跳動……他害怕離開滁州後,面前這個小丫頭會再也不能出現在自己眼前。

景秀轉過臉,就看到他以手掩著眉目,神情卻似掙紮,她心裏難受,輕聲喚了喚道:“邵大人……”

聽到她的聲音,他良久才放下手,目光若無聲息的聚焦在她臉上,看見她蒼白瘦弱的臉頰,他的心頭又一陣抽搐,他想強烈抑制,卻發現無法抑制……

景秀對視上邵謙沒有溫度的目光,心中油然而生的寒氣,讓她不敢多看一眼,不自覺的轉開了臉,怔怔的看著不遠處。

待心中的躁動平覆,她捂著嘴吸了吸鼻子,良久才站起身來,對著邵謙福了福身子道:“出來的久了,我想是該回去了。”

“等等。”邵謙也站直了身體,面色漸漸恢覆以往冷峻,他沈著聲道:“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絕不會為難你。”

景秀只是埋著臉,不敢多看他一眼。

邵謙靜靜的望著她,看她垂臉時露出一截粉藕似的脖頸,他一時看的癡迷。過了會兒,才悠悠地道:“念著與你認識一場,你又喊過我叔叔,以後有何麻煩都可告訴我。只是我遠在京城,不好及時趕到的話,你就去城西柳巷尋一戶姓於的人家,你盡可找他幫助,不管你是缺銀子也好,遇到困難也好,都可以想法子告之。他會盡所能的幫你。”

景秀本是平覆好的情緒,又被他撩動的如亂麻,她擡起臉,紅著眼道:“為什麽,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邵謙伸長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笑的一派和煦道:“你真是……”帶著輕輕的嘆息而笑過:“傻丫頭!”

景秀僵住身子發怔的看著他,心中的酸酸楚楚不住往外流淌。

邵謙又替她理好發絲,打理好額前的劉海兒,觸及那塊淤青,臉上的笑漸漸褪去,帶著蕭索的聲音道:“那麽,你照顧好自己,我告辭了。”語罷,就朝景秀抱拳拱手。

卻被景秀突然喊住道:“你先等等,是不是什麽忙都可以幫?”

邵謙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笑意道:“你說吧!”

景秀面有難為,話一脫口就恨不得咬斷自己舌尖,暗暗懊惱,她是傻了還是瘋了,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提出這種過份的要求?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狠狠的咬著嘴唇。聽到他“嗯”了一聲,她才微笑的擺頭道:“沒事,沒事了。”

邵謙見她眼波流轉,微微蹙眉道:“有什麽話不可跟我說的,你現在提出來想必是迫在眉睫,只是你是個內宅小姐,對你來說或許難上加難,但對我來說卻是輕而易舉,有難處就說,別跟我吞吞吐吐了。”

景秀胸間溢滿湧動,良久她才道:“是有一件事壓在我心頭,我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說清楚。”邵謙朗聲道。

景秀便把鄧睿那件事細數說來,事情本是因她而起,現在還牽扯到鄧睿,只是誠如邵謙所言,她是內宅小姐,根本出不得府,又與那戲子相關,她更不好插手。尤其這麽短的時間她實在想不到好法子,哪怕真想到主意,又擔心鄧睿沖動莽撞的性子萬一處理不好,反而鬧更大。唯有請邵謙出面,或許他能將事情處理的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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