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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意外獲脫險 罰抄金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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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秀的眼淚不受控制的直落,她低埋著臉趴跪在地上。

邵謙看著腳下瘦弱的身子哭的抽抽搭搭的,像是要斷氣似得,不由臉色一沈:“你哭什麽?”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

景秀痛感覺整個膝蓋骨像是要裂開般,聽到頭上不怒自威的聲音,她更不敢擡起臉,喃喃地開口道:“我……我……”想了半天突然反應過來,忍著痛楚,規矩跪好身子道:“奴婢該死……求大人原諒奴婢,奴婢不是有意躲在這裏偷聽。”

邵謙“唔”了聲,眼睛向別處望去,環顧整個屋內打量。

景秀埋著臉見他久久不做聲,以為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話,正思忖著怎麽開口,邵謙已道:“我還沒出聲,你就哭的這麽帶勁,哭的夠寒磣的……先起來吧……”參雜著笑意,話語沒了先前的淩厲。

景秀感覺腿已痛的不能站起,只好道:“奴婢不敢起身。”

邵謙低沈著臉,擡起腳從景秀身邊走過,向外面窗外看了眼,半天不開口。

景秀不由地深深吸了幾口氣,再吐氣時,邵謙突然問道:“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在這裏?”又恢覆威嚴,猶如盤問犯人的語氣。

景秀方才就在心中編排好了一通說詞,說來也不急不喘,只是語調哽咽悲戚:“奴婢名叫雁兒,今早給小姐們上茶時,不小心將茶水打翻,被十小姐掌摑了一巴掌,奴婢心中委屈,無處發洩,只敢躲在這裏哭訴……”說到後來,又是泣不成聲。

先前那個叫雁兒的丫鬟被景汐打了一巴掌,正好景秀左臉因燙傷確實紅腫著,就像是被掌摑過,再則她身上穿的這件衣裳是軟煙羅,是下人們穿的布料,如今模樣又狼狽,邵謙該不會想到她會是府裏的小姐吧!倘或邵謙心疑去詢問,只要沒遇到雁兒本人,過問其他丫鬟也問不出什麽,畢竟她說的都是實情,著實有這樣一樁事發生過。

邵謙聽言,走到景秀左邊,低下臉看了眼跪地的景秀,看她左半邊臉腫著,外頭的褂子還是濕的。他蹲下身正要單手扶起景秀胳膊時,景秀一驚,身子往旁邊一縮道:“奴婢不敢!”

邵謙強硬著把景秀扶起來,到最後幾乎是霸道的把她拉扯起來:“剛才磕的那麽響亮,你這膝蓋痛的厲害吧。”這話說的又含著點關心之氣。

景秀被他強拉起來,不敢與他對視,臉垂的更低了。只聽他說這麽幾句話就斷定這人不簡單,暗悔昨夜魯莽刺傷了他。

可是轉念想起來,那麽晚他跑到西廂院去做什麽,真是醉酒誤闖,還是另有目的?

就在景秀思忖間,邵謙瞥了她一眼,看她一幅膽戰心驚的樣子,淡淡地道:“你也別害怕,我不會告訴你們太太,你先出去吧!”

景秀簡直如蒙大赦,正要動腳時發現根本挪不動,這下糟糕了!

邵謙看她還站著不動,輕聲嘆了口氣:“女人真是麻煩!”剛說完這句,他就攬起景秀的腰,橫抱起她,“得罪了。”

景秀驚“啊”了聲,她怎麽都沒料到邵謙會有這樣大膽的舉動,忙以袖遮臉的急聲道:“放我下來,你快放我下來!”她心裏砰砰亂跳,整顆心臟像是要跳出來似得。

“別動!”邵謙輕嗤了一聲,眉頭微蹙,似乎是景秀這番動作觸及到了他腰身的傷勢,他陰霾著臉瞪了眼景秀:“信不信我把你扔出窗外!”

景秀看情形真是碰到他傷口了,依言不敢再亂動,右手緊緊拽著他肩膀的衣裳,這才看清他的臉,狹長的鳳眼半瞇,眼眸如鷹般犀利,唇角緊抿成一條線,神色肅穆威嚴。

景秀從未被男子這樣抱過,臉倏地就紅了起來,左手擋住自己的臉,努力讓自己能發出聲音:“大人,你快放我下來,被人看到,我真就不用活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邵謙一介武夫,從小就在軍營長大,接觸的都是大男將,不拘禮節豪放慣了。看懷裏的小丫鬟漲紅的臉像是要滴出血來,他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適才把她放下來,動作倒沒了先前的粗魯。只慢條斯理的撫平他身上的褶皺,走開幾步。

景秀眼看他就要走出去了,忙叫道:“大人,請等一等。”

邵謙環抱著臂膀停下腳步,回頭道:“你又怎地?”他聲音低沈,隱隱有雷霆之勢。

景秀看出邵謙隱著的怒氣,眉宇間就露出幾分急切來,咬了咬牙,她溫弱地道:“奴婢只是遠香堂的三等丫鬟,今日偷偷跑到這裏已經犯了規矩,又無意聽到太太和大人談話,奴婢便是十條命也難活。只是大人剛才一片善心想救奴婢,若是剛剛那樣出去,奴婢死是小,卻怕壞了大人清譽。”

意思是我壞了規矩早晚都得死,但不敢牽累到你。

這番話說來就與剛才脫口而出的話意思大不同,希望他能聽得懂。

邵謙意外的挑了挑眉峰,仔細望向景秀,目光觸及到她半垂著的臉,翦水烏眸波光瀲灩,像朵雨後含珠的白海棠花般楚楚動人,他輕笑一聲:“你這小丫鬟倒有趣,生了雙伶俐的嘴。這麽伶俐死了不是可惜,你說說看,你倒要怎麽出去?”

景秀心中一喜,連忙道:“外頭一定有丫鬟守著,大人只需把她們遣開,與奴婢同住一屋的丫鬟找不到奴婢,她就知道奴婢又偷偷跑來這裏了。說不定她就在外面,只是大人在此,她不敢進來。”

邵謙眉角微微一揚,聲音清澈:“懂你的意思了。”語罷轉身就要出去,剛掀起簾子又回頭驀然道一句:“小丫鬟,我問你,你知道玲瓏十二館在哪裏?”

玲瓏十二館?景秀一楞,她回了快一個月,從來沒聽說過府裏還有玲瓏十二館的。

剛想搖頭時,邵謙已經走了出去,景秀輕籲了口氣。

邵謙走到外屋,打開門,門口兩個丫鬟立即屈膝道:“大人有什麽吩咐?”

邵謙攏了攏打濕的衣袖,沈聲道:“剛才倒茶的丫鬟弄濕我的衣袖,現在還沒來,你們帶我去找她。”

兩個小丫鬟聽到語氣不滿,不明所以地對視一眼,卻也不敢多做聲就伸手請邵謙。

景秀支起耳朵,聽到腳步聲遠去,她大大呼出口氣。

邵謙已走遠幾步,似是不經意的問起道:“今早進來的時候隱約聽到有哭聲,府裏是出了什麽事?”

兩丫鬟一楞,她們可沒聽到什麽哭聲,又不懂邵謙話中意思,只知道他是府中貴客,不敢怠慢的據實道:“倒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聽說早上叫雁兒的丫鬟倒茶不慎,被罰了罪,大人聽到的哭聲興許是雁兒害怕發出的,還請大人恕罪。”

邵謙“嗯”了聲,心裏默念了句“雁兒”,嘴角微翹,並不多話的繼續往前走。

白蘇正好看到邵謙和守門的丫鬟都離去了,她覺得奇,但顧不得太多,跑進左稍間,在隔間裏就看到景秀蒼白的臉。

景秀錯愕的擡起臉,看到是白蘇,幾乎是喜極而泣:“快,快來扶著我,我們趕緊出去。”

霍氏把景沫、景月和景蘭叫去了內室的耳房,丫鬟們都回避出去,霍氏坐下來問,不緊不慢的道:“你們膽子不小。”

三人立時跪下來,異口同聲地道:“母親恕罪!”

“起來。”霍氏臉色不變,三人卻依舊不敢起身,繼續跪在地上。霍氏面色如常地道:“地下涼,先起來。”

陳豐家的把小姐們都扶起來,和藹笑道:“姐兒們都聽太太的話快起來,你們身子矜貴著,經不起地下冰冷。”

景月正要張口時,被景沫扯住,她上前兩步道:“母親,今兒這事罪在我,我是她們的姐姐,不該領著兩位妹妹不懂規矩。母親若要罰,就罰我一人。”說著又雙膝跪地。

霍氏眼睛瞇起來,厲聲道:“你能明白自己的錯就好,身為長姐,領著妹妹們做出這種不知羞恥的事來,平日教養媽媽教你的規矩都渾忘了!好,你既承認了錯,從今日起跟景汐一樣閉門罰抄《女論語》十遍。”轉臉吩咐陳豐家的:“去暗廂房取了《金剛經》來。”

陳豐家的猶豫了一下:“太太……”

景月和景蘭聽到要取佛經來,嚇的噗通跪地道:“求母親饒恕,都是我們的不是,是我們想偷偷去看看邵大人是什麽樣子,與大姐姐無關,母親要罰就罰我們。”

霍氏擡臉看著陳豐家的:“還不快去。順道去看看景秀臉上的傷怎麽樣了?”

陳豐家的嘆氣應了是,太太對小姐們向來都是挺寬恕的,她曾說過,凡事犯了大錯就得罰抄《金剛經》,這是最嚴厲的懲罰了。沒想到懲罰的第一個會是大小姐?

霍氏看景沫規規矩矩跪著,神情平靜,暗暗頷首道,“母親罰你抄《金剛經》,望你能參悟其中的道理。佛言‘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轉臉意味深長的對景月和景蘭道:“這句話也是在對你們說,且記住母親的話。全都下去吧!”

景沫依言起身:“女兒記下了,女兒告退。”

景月和景蘭聽了那句佛偈,驚慌的互相看了眼,神色訕訕,隨著景沫起身道:“女兒們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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