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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酒不似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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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淵剛剛暖和起來的臉又凍住了。我擺出很溫和的面容:“沒關系的,你只管跟我說就是了,我不會生氣或是跟你鬧什麽的,就是問問。”

白淵僵著臉搖搖頭:“沒有。”

我嘆一口氣:“白淵,真的沒事,我知道你肯定比我大很多很多歲,在我之前遇見過很多喜歡的女子,跟她們生幾個兒子是情理之中,我雖然不會高興,但也不會太怪你的。”

白淵仍然搖頭:“沒有。莫離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我的很多朋友,北鬥七星君也好,長渺上仙也好,九重天上其他的仙君也好,還有別塵仙官,他們都不會騙你。”

我看他臉色越來越不好,也不敢再問下去,只好跟他說:“沒有就算了,我信你就是。”

白淵垂著眼睛不說話,像是在想什麽事情的樣子,一直沈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莫離,明天我帶你回雲華山,我們在那裏住一段,然後呢,之前你說過,想要去看看那些有趣的地方,我就帶先你去瀛洲仙島好不好?那裏有我的很多個朋友……然後我們可以去很多地方,上天入地你想去哪裏我都可以帶你去。”

我想了想,笑道:“好啊。”

白淵臉色緩和了一點,但好像還是躊躇了一下,才說:“嗯,我們先去雲華山,我有些東西要收拾,然後我就帶你去瀛洲仙島,然後你想去哪裏?”

我笑了:“到了時候再說吧,你急什麽?搞得像沒多少時候了就急著趕趟子似的。”

白淵的眼睛裏隱隱有一明一暗,似乎有某種情緒飛快地一閃而過,但是馬上就沒有了。

我當時並非沒有看見,但是卻沒有去在意,卻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一閃而過的不經意,最後卻是痛入骨髓的傷口,日日夜夜,夜夜年年。

記得我在林州的說書棚子裏聽過一句話,叫什麽來著?哦,當時蘇老伯捋著胡子說,那叫似讖成真自不知。

第二日一早,白淵果然來帶我回去凡間。當時北鬥七星君剛剛當值下來,但是隨即被天帝派仙官傳喚,還是玉衡星君斟酌了一下,跟上頭告了假,讓那五個先去淩霄殿,他過來送我和白淵。自然,他後頭還拖了個磨磨唧唧的搖光星君,我見到他們的時候,搖光星君就一手扯著玉衡星君的袖子,一手還一來二去地搖著那把折扇,嘴裏嘟嘟囔囔不知在說什麽。

玉衡星君還是那一副冷臉,向白淵擡了擡手:“此次神君多少還算養好了貴體,下界去想來也不妨事,左右你在這九重天上也是個平日裏沒什麽公務的閑職,況且又有佳人為伴,想是用不得我們操心。”

我當時正擺弄搖光星君的扇子,聽見白淵嗯了一聲,玉衡星君又道:“這回可別再鬧出什麽事端,你若是真的還要去跳雷池,我也攔不了。”

白淵倒是臉皮也不紅一下,只是笑嘻嘻拉著我,跟他們擺擺手。

搖光星君眼睛亮亮的,揚起黑濃濃的眉毛沖我齜牙咧嘴做鬼臉,被玉衡星君一巴掌拍了回去。我正笑著,又是兜頭一暗,等再亮起來,白淵已經抱著我站在一處山崖上。

我覺得這山崖眼熟,好像就是我之前遇見穆羽的那處斷崖,當時穆羽站的那塊大石頭還是原樣子。我想起穆羽從我這拿走玉環差點讓白淵丟了命,心裏就堵得慌,畢竟那玉環是我給他的。

白淵像是看出我這麽想,就說:“你不用不高興,畢竟你當時還不知道什麽。我跟穆羽的事情,以後總會有個結果,現在也不用發愁。”

我應了一聲,從他懷裏扭下來:“以後,我就信你,不信別人,也不再讓你傷心了,好不好?”

白淵的臉竟突然紅了一紅,像是有點受寵若驚又不好意思,一把又把我扯回懷裏,摟著我往前走。一路上我看了看,雲華山上還是綠草如茵嘉花奇樹,原先的屋子還是幹凈整齊,只不過少了很多人影,只剩下我們兩個,顯得有些空曠。

白淵把我安頓下,道:“那個啊,我去石窖裏拿一件東西,你在這裏等我一等,我馬上就回來了。”

我故意歪著頭笑他:“怎麽,不讓我去?莫不是還有幾個沒走幹凈的,躲著不讓我見?”

白淵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我自己去會快一點,拿了東西就回來。”

見他這樣說,我也就順坡下:“行行,去了就回。”

可是等白淵回來的時候,我卻沒看見他身上多了什麽東西。

“咦,你是去拿什麽了?”

白淵撓撓頭:“哦,沒什麽,就是一雙劍。”

“劍?”我有些驚奇,來回打量他身上:“那你把它們放哪裏了呀?”

白淵笑笑:“放乾坤袋裏啦,不然你怎麽會看不見。”

我好奇心一下子起來了:“我還沒見過你用劍呢,你會使劍?拿出來給我看看呀。”

白淵果然很聽話,一伸手白光閃過,從手心裏平白化出兩把長劍,舉起來給我看:“喏,就是這個。”

我仔細瞇了瞇眼睛,等光華散去之後,看見他手裏是一雙扣得嚴絲合縫的長劍,劍柄和劍鞘上繪著流雲飛雪紋,長長的銀絲回旋盤繞,紋路精致細巧而繁覆,在陽光之下閃著耀目的光澤,讓人想起春日裏盛開的繁花三千,可是這種繁花卻有著如銀似雪一般的光華和色彩。

我試著將劍從鞘中慢慢抽出,只覺得一道寒光撲面襲來,亮颼颼如同兩痕秋水一般,劍刃一看便知是鋒利無比,幹凈利落得觸目驚心。而且劍身上同樣繪著流雲飛雪紋,顯得更加氣魄懾人。這一雙長劍,恰好跟回雪笛形成迥異且鮮明的對比,一個返璞歸真大氣自然,一個精雕細琢巧奪天工,卻不管哪一樣都很適合白淵。

我小心翼翼地摸著上面的紋路,道:“這也是白家祖上傳下來的?”

“哪有!”白淵撓撓頭:“是別人送的。”

“啊?”

“哎呀,就是先前你們凡間還是秦朝以前的時候,那會兒還是到處打打殺殺,我當時正在一個叫吳越的地方晃蕩著玩,在一座山上遇見一個扛著個大簍子的人,正拿著一把鏟子到處找石頭。結果呢,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一只猛虎來,想咬死他。我當時正在一棵樹上啃果子,就順手把一粒果核兒扔過去砸中那猛虎的額頭,救了那人一命。”

“然後,他就把這雙劍送給你了?”

白淵攤手:“對啊,當時他很感激我的樣子,非要把我拉到他家裏去喝酒,喝完了,就從一塊石頭底下拿出這對劍來,說他除了鑄劍別無他藝,家裏也是清貧度日,沒什麽可以報恩的,就把這一雙剛打出來不久的長劍送我了。當時我也正想著找件趁手的兵器,就順手收下了。”

“哦——”我想著,這人雖然是一介凡人,但是明顯是個不世出的能工巧匠,竟然能打出這樣的好劍。白淵是神仙,竟然拿著凡人鑄造的一雙劍用了千年,可見這雙劍的確是好得很。

想到這裏,我就問他:“這麽好的劍,那人他是什麽來歷?他叫什麽名字你知道嗎?”

白淵歪頭想想,道:“哦,我記得,當時我去他家裏,見他有個女兒有個女婿,哎呦,他女兒長得不錯耶,現在我都記得,當時我聽見他女婿叫一聲‘莫邪,快來給恩人倒些米酒’,然後他女兒笑著捧著酒杯就來了,那笑得跟天上的雲彩一樣幹凈……”

我伸手給他一巴掌:“你口水都流出來了!人家都嫁人了你還這般垂涎覬覦!”

白淵捂著頭:“莫離你別生氣,我錯了我再也不說了——”

我突然反應過來,一把揪住他:“你說,他女兒叫什麽名字?”

白淵有點結巴:“叫……叫莫邪……怎麽了啊?我沒看上她,真的沒有!”

我倒抽一口涼氣。我雖然不像高門大戶的小姐們一般懂得那麽多的詩書,但是好歹也在蘇老伯的說書棚子裏聽了十幾年的故事,這個莫邪我是知道的。

春秋戰國天下動亂諸侯爭霸,以利器為崇。幹將和莫邪夫妻二人所鑄之劍,就是最為上乘的神兵利器。而幹將的岳父,莫邪的父親,就是鑄劍之祖歐冶子。

“送你劍的那個人,就是歐冶子?”我睜大眼睛問白淵。

“啊,對,他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白淵歪頭瞧著我:“怎麽,你知道他?”

“他是人間鑄劍的祖師,我聽過關於他的故事。你竟然不曉得?”

白淵攤手:“啊,曉得一點,但是沒怎麽太註意。不過這一對劍倒是挺好用的,我給這劍裏註入了靈氣,仗劍打架的時候就挺趁手。”

我慢慢撫摸著這雙劍,沒想到千載之後,我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子竟然能親眼見到歐冶子鑄造出來的神兵利器,何其三生有幸。

白淵嘟嘟囔囔道:“當時啊,我在凡間到處晃蕩,最喜歡的就是吳越那個地方了。有山有水,啃個果子都能賺來一雙劍,還能到處看美女……”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回來了~~一直在往後存稿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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