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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回到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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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鐸當初雖然與段晨撕破了臉, 但也並未將事情做絕,他手中掌握著無數能令段晨無法翻身的罪證, 最後卻只用了最微不足道的一個。他的心軟沒有獲得段晨的態度緩和,反而更加速了他的死亡。

這些事如今追究起來也沒什麽意義,何況死亡對當初的孫鐸來說沒有任何威脅性, 現在他更是感念這次死亡讓他和楚逸相遇。

趁著段晨的最新還未定證,孫鐸將段晨撈了出來。

這件事並不輕松, 孫鐸上上下下的打點,花了將近一周的時間才完事。段晨身在牢獄, 手下也還殘存幾個可用之才,出獄的時候孫鐸沒有出現啊, 他只是通知了段晨手下的人, 讓他們自行安排迎接。

孫鐸總算搞定了這事兒,他忙碌了好一陣子,和楚逸都沒有太過親昵, 正值年輕氣盛時,又在熟悉的地方,孫鐸幾乎沒日沒夜的和楚逸廝混。

最後還是楚逸看他流逝能量太多, 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孫鐸的求歡, 並建議他在離開之前, 再去熟悉的地方多看看, 這次離開以後他就不一定能回來了。

孫鐸沈吟片刻,就采納了楚逸的建議,他帶著楚逸去了墓園。

“小西天墓園環境不錯, 除了價格太貴沒其他毛病。我也存了很久的錢才把爺爺和小黑的墓遷到了這裏,把他們的墳墓挨在一起做個伴。”孫鐸淡淡的說道。

小西天位於半山腰,種植著挺拔的樹木,從山上往下看能看到排列整齊的樹木,以及遠處隱隱約約的高樓大廈。非節日的時候沒什麽人來,靜謐得能夠聽見鳥類受驚後騰空的翅膀撲扇聲,在鳥兒們淩空而起的地方,樹立得整整齊齊的墓碑沈默的等待著親人。

孫鐸以前並不相信鬼神之說,人死如燈滅,沒了就是沒了,生者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一種自我慰藉,是以,他除了將墳墓遷過來的時候來過一次,就再沒踏足過這個地方。

他以為自己早就忘了他們墓碑的具體地址,但他卻在偌大的墓園中準確找到了他們。

貴有貴的好處,雖然常年無人探望,盡職盡責的守陵人還是將兩塊並列的墓碑打掃得幹幹凈凈,只是對比旁邊有花有貢品的鄰居,未免顯得孤單。

楚逸看著孫鐸收斂了神色,端正得肅穆,那雙過於幽深的眼睛沒露出明顯的難過神色,仿佛在底下長眠的只是一個陌生人,只有和他神魂相連的楚逸感受到了他內心的沈郁。

上前一步握住孫鐸的手,楚逸扯了扯嘴角:“你要不要和他們說什麽?”人類不是都喜歡和逝去的人說話嗎,就好像他們能聽到似的。

“說什麽?”孫鐸也勾了勾唇,“死了就是死了,你也說過科技視界沒有輪回鬼神之說。”

孫鐸將手中的白菊妨礙,拍了拍小黑的墓碑,小黑和爺爺都沒有照片,墓碑上也並沒有雕刻具體的生卒年月,只有“爺爺”和“小黑”兩個名字空蕩蕩的刻在上面。

“走吧。”孫鐸什麽都沒說,握著楚逸的手轉身離開,他當真就只是趁著沒離開這個世界,來看一眼而已。

楚逸在孫鐸看不見的地方,對著兩塊墓碑的方向招了招手,一陣風掀翻了新鮮的白菊,其他地方的草木卻紋絲不動,似乎有無形的磁場在那一片區域,小而突兀的風席卷著白菊的花瓣,柔和的白光突然輕輕的閃爍了一下,轉瞬湮滅。

天色一瞬間陰沈下來,有隱隱的雷雲在頭頂形成。

“要下雨了嗎?”孫鐸替楚逸攏了攏圍巾,加快了腳步,“別淋到雨。”

天氣變化莫測,那片雷雲在天空盤旋一會兒,就像是沒找到獵物的獵手,垂頭喪氣的就散開了,又是一片艷陽天。

“這天氣怎麽回事?”孫鐸莫名其妙的擡頭望天,這個變化不過短短幾分鐘之內,天老爺未免也太過陰晴不定?

楚逸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若無其事的轉開話題,神情沒有絲毫異樣:“你還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孫鐸笑了一笑:“我能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早點把任務完成後才是重點。”

“……我想看看對你而言印象深刻的地方。”楚逸沈默一會了,說道。

孫鐸一楞,不知怎麽有些動容,從決定來這裏開始就一直低沈的心情也略微好了些:“行啊,我帶你去走走我走過的路。”

沒人比他更明白楚逸的天性,楚逸對他的過去感興趣,他求之不得。

因為楚逸的話,心情大好的孫鐸難得回顧過去,騎著自己的小摩托,帶著楚逸在這個城市中閑逛。

也並非漫無目的的閑晃,孫鐸帶著楚逸看遍了自己的地盤,在混亂的街道上偶爾遇到以前的小弟,就會收獲一聲孫鐸也大嫂的稱呼。

更重要的,從以前孫鐸曾經就讀的小學,到後來曾經生活過一段時間的福利院,再到當初那個小團夥聚集的地方,十幾年的時間過去,早已物是人非,幾乎找不出過去的模樣,只有遺留在不曾被人所註意的角落仍遺留著過去的痕跡。

二人的最後一站,是孫鐸記憶裏的童年,那個垃圾場。

世界變化得太快,寸土寸金,當年的垃圾場也被改建,成為了一棟居民樓,只要垃圾場裏的老樹還是那顆老樹,儼然已經成了居民樓中的一個標志性物件。

“很多事情我都不怎麽記得了。”孫鐸手指間磋磨了一下,克制住想要抽煙的沖動,“修煉以後我記憶力好了很多,記起了小時候的很多事情,但是大多數事情還是忘記了。”

“不過我記得爺爺對我很好。”孫鐸瞇著眼看著那棟高高的樓層,“我這一輩子,除了爺爺,對我好的所有人都是因為我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完全無私的對我好的,只有他一個人。”

楚逸目光動了動,他也是屬於‘那些人’之一。

“不過我現在有你了。”孫鐸輕輕說了一句,一口濁氣隨著這句話吐了出來,他對著楚逸笑了笑,“對吧。”

沒有回答,楚逸只是上前一步,默默站在孫鐸的身邊。

二人在外奔波了一天,直到夜深的時候才回到家中,還沒進到家門,孫鐸臉色一緊,不虞的看著房門。

他還沒掏出鑰匙開門,房門就被打開了,開門的是個叼著煙的眼鏡男人,戴著眼鏡原本會遮住眼神,但男人的眼神穿透力太強,那陰翳的眼神透過鏡片落在人的身上,如同陰狠的毒蛇。

“還真沒死。”男人吐出一口煙霧,瞥了孫鐸一眼,說道。

這人的氣質和孫鐸詭異的相似,但身形容貌沒有絲毫相似之處,只有那雙眼神裏透露出來的陰沈如出一轍。

孫鐸皺了皺眉:“煙,掐了。”

“昨天我剛知道段晨派人去堵你去了,還以為會給你收屍,沒想到你還活著。”男人滿不在乎的用指尖將煙頭碾滅,沒有痛感一般,“現在看來是我白擔心了,果然是禍害遺千年。”

這個男人孫鐸也認識,在楚逸剛剛找到宿主的時候,孫鐸的屍體被警|方帶走,他姍姍來遲,混在人群裏親眼目睹了全過程。

他沒有正式的名字,只有一個外號,名叫眼鏡蛇,在原文中沒有出現過,楚逸會知道是因為他不小心窺視到了孫鐸的記憶。

眼鏡蛇嚴格說起來,還是孫鐸的半個師兄。當年的段晨給小孫鐸找師傅,就找到了眼鏡蛇的師傅,師傅是一個金牌殺手,手下早就有了一個弟子,就是從小跟著他的眼鏡蛇。

不過孫鐸沒有正式拜師,只有眼鏡蛇是師傅的正式徒弟。

不知道是不是師門的影響,師徒三人中,師傅冷漠,眼鏡蛇殘酷,孫鐸無情,氣質竟然詭異的契合。

不知道眼鏡蛇抽了多少煙,整個房間裏都彌漫著煙味,孫鐸皺緊眉頭打開了窗戶,又打開空調:“就是為了這件事起來找我的?”

孫鐸對師門沒什麽感情,他和師傅之間,一個收了錢教徒弟,一個領了任務學習技能,甚至互相都沒有太過深入的交流,最多只是專業知識的談話。

“順便做個任務,昨天就完成了。”眼鏡蛇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楚逸,孫鐸從來沒隱瞞過自己的性向,只是他身邊的男人都是些交易對象,楚逸這模樣可不像是需要做交易的人物。

孫鐸插|進二人之間,擋住了眼鏡蛇的目光:“既然知道我沒事,你可以滾了。”

眼鏡蛇聳了聳肩,開玩笑似的:“你這是認真了?你混這行居然敢認真?我敬你是條漢子,下一步你是不是要金盆洗手了?”

“不關你的事。”孫鐸冷漠以對。

“你不是不相信感情嗎?這個小美人兒給你灌了什麽迷魂藥?”眼鏡蛇驚詫的睜了睜眼,他原本是開玩笑的,沒想到孫鐸竟然沒反駁。

他這次繞過孫鐸,認認真真的觀察起楚逸來。

相貌非常不錯,身材也可以,看肌肉的走向肌肉爆發力也很優秀,甚至韌帶也應該可以的樣子,眼神冷靜得過分,不卑不亢,怎麽看都是一個有著大好前途的正道年輕人,他甚至比一般的世家子弟更為有氣質,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自信和鎮定。

眼鏡蛇敢用自己的職業生涯發誓,這個年輕人非常適合當一個殺手,恐怕沒什麽東西能讓他動容。

“看夠了嗎?”孫鐸黑著臉拉開楚逸,要不是看在有幾年交情的份上,換個人這麽赤|裸|裸的盯著楚逸,打一頓都算輕的,“如果你再看,我就把你那雙眼珠子挖出來。”

孫鐸是認真的。眼鏡蛇背上一涼,他笑瞇瞇的轉過頭:“這麽幾年過去,你可打不過我了。”

“說正事,段晨雇了人殺你,那些小雜魚不是你的對手,我只是有些擔心你活得不耐煩想死了,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孫鐸的臉色讓眼鏡蛇聳了聳肩,話題一轉,說道,“我聽說你把段晨弄到局子裏去了,有人知道這件事後,也雇了人殺你。”

“誰?”孫鐸看房間裏的煙味散得差不多了,這才關上窗戶,打開空調,讓笨重的楚逸脫了外套透氣,一邊老媽子一樣照顧楚逸,一邊和眼鏡蛇說話。

眼鏡蛇新奇的看著孫鐸的動作:“職業道德我還是有的,我只是來告訴你一句而已。接任務的不是我,是影子。”

影子也是一個代號,是暗網中最神秘的一個角色,接的任務雖然少卻從未失手。整個行業中沒有一個人見過他,甚至連他到底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孫鐸卻是知道的,影子,真名花弄影,男主角的後宮之一。

“我知道了。”孫鐸口氣舒緩了幾分,看在他給自己通風報信的份上,“你可以走了。”

眼鏡蛇也不介意孫鐸的冷漠,目光又在楚逸身上梭巡一番,這個人太奇怪了,按照他的相貌氣質,怎麽也得是丟到人海裏都是鶴立雞群的那一個,但是在孫鐸的身邊,他卻好像變成了那個‘影子’,如果不刻意註視,幾乎註意不到這個人。

眼鏡蛇和孫鐸之間的關系一向亦敵亦友,有過吵鬧但大部分時間都是能說幾句話的損友關系,他年長孫鐸幾歲,也算是看著孫鐸長得,自認為算了解孫鐸這個人。

孫鐸冷漠,無情,年紀輕輕就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古井無波,對外物沒有要求,年輕人喜歡的東西,玩樂、美色、權勢,沒有一個能令他動心,無欲無求到了怪物的地步。

沒有欲望,也就沒有弱點,但他冰冷的外表下,又詭異的重情念舊,只因為段晨的微末恩情就能赴湯蹈火,也因為沒有什麽能誘惑他背叛,他是段晨最鋒利的一把刀。

只要段晨自己不抽風逼走孫鐸,孫鐸就能在他身邊幹|到|死。

而現在,這個記憶中的人變了一個人一樣,周身的氣質都溫和了不少,在看到那個漂亮男人的時候,更是眼中含笑,師門中一脈相承的陰沈如同遇到了陽光的霧氣一般被驅散了。

所以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麽奇葩?能讓孫鐸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改變這麽多?眼鏡蛇萬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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