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鐸隨著大部隊慢慢推上去, 手中的劍也越來越淩厲，但越往上走, 那些怪的能力也就越大，它們一起圍攻下來，孫鐸還是受了不少傷。

“他用的什麽招式？怎麽沒見過？”季晗日好奇道, 游戲中的招式大部分都是固定的，而孫鐸使用的劍法卻是聞所未聞的, “難不成他完成了什麽秘密任務得到的秘密功法？”

“應該是吧……”謝自閑不確定的沈吟道。

終寧眼珠子轉呀轉，放到了楚逸的身上, 帶著驚艷。

他當初會喜歡上季晗日，就是因為季晗日的動作幹凈利落、瀟灑漂亮, 而楚逸看起來簡直像是完美copy下了游戲宣傳片中的動作, 沒有任何差別，並且他的更好看。

身為一個對美有著苛刻要求的時尚圈，終寧根本無法移開目光。

季晗日註意到了終寧的視線, 心裏略微有些不高興了：“小寧，你在看什麽？”

“我在看他們打怪啊。”終寧正直又無辜的回望，“找出種子選手我們幫派內好重點培養。”那雙漂亮的眼睛大而有神, 眼角的狡黠似乎是在調侃季晗日的胡思亂想。

季晗日果然心生歉意, 不自在的動了動手指：“這樣啊……”

謝自閑嘴角不自覺的勾了一勾：“小寧你找種子選手的方式真是奇特, 只盯著一個人看。”

一路上氣氛都有些奇怪, 孫鐸本來不想和他們閑扯淡，可是聽到楚逸無辜躺槍，他自己答應, 他手中的長劍都不答應。

“我說你們，爭風吃醋就爭風吃醋，不要拉著我的人來躺槍。”孫鐸毫不客氣，直白道。

三人聞言，表情一時都有些奇怪，住嘴不說話了。

四十層以後就不是新人能夠對付得過去的了，原本一直縮在後面看熱鬧偶爾出手的大神們出手，而新人們都盡可能的遠離戰場，免得被戰鬥的餘波不小心波及到，一不小心就會死得透透的。

看他們拼死拼活的戰鬥，孫鐸與楚逸在後方互相查看傷口。

“沒事，不疼。”孫鐸身上的傷口乍一看挺多，實際上都是些皮外傷，他耐痛的能力向來強大，也不覺得有什麽，但看楚逸面露心疼，胡亂的用衣服遮住，安慰道。

楚逸身上倒是沒有任何傷口，那些虛擬的數據怪物對他來說不過是充氣狼牙棒，用針輕輕一戳就倒了：“需要我幫你調整觸覺比嗎？”

“不用，調了就沒法練手感了。”孫鐸拒絕，“等我們和他們分開後，我們再自己來練練。”

“在以前的世界你都不需要他太在意武力值，你也不用這麽……努力。”楚逸說不清自己的內心的感覺，他能知道的是，自己並不想看到孫鐸受傷。

“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孫鐸揉揉發痛的手腕，“我有種直覺，武力值在以後的某個世界很很重要。”

說完後，他看著楚逸不讚同的目光，突然笑了起來：“你現在就跟溺愛孩子的慈母一樣。”

楚逸一楞，理直氣壯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能夠不用那麽辛苦。”

另一邊，一直偷聽二人講話的禹左渾身一震，剛好被某個怪乘虛而入，血掉了一大半，他手忙腳亂的將怪殺了，心裏不停呼喊自己的系統：‘怎麽回事？聽他們說話，他們也是任務者？’

C9527也發現了哪裏不對，敷衍自己的宿主：‘既然你能夠當任務者，自然也有其他任務者，不過是偶遇而已，只要任務對象沒有沖突就沒有關系。’

同時，C9527向著楚逸送過去一縷信息：‘X，怎麽回事？你為什麽創建了身體？’

孫鐸聽了楚逸的話，笑容更加明朗：“有你在，黃連都是甜的，哪來的苦？”

在這陰森森的副本內，打鬥的聲音和怪物的怒吼聲不覺而言，四處都彌漫著陰冷的氣息，可楚逸卻覺得一陣溫暖從胸膛處升起，他對孫鐸笑了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只要看著對方就一本滿足了。

‘X！是你嗎！’ C9527沒聽到回答，又加大了數據流，送到楚逸的身邊，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這個人就是X。

楚逸這才與C9527開始交談：‘是我。’

‘你為什麽選擇創建一個身體？’C9527的猜測得到了證實，他自己卻沒什麽高興地意思，反而百思不得其解，‘我剛剛順著你身體留下的資料查過去，這個認證在現實中也確有其人……你到底是偽造了信息，還是真的，有了身體？’

楚逸與孫鐸手牽手，二人沒有說話，但之間的氛圍卻溫馨又甜蜜：‘我現在暫時沒有實體，只能用任務者的方式借用他人身體，不過再經歷兩個世界，我就能有足夠的能量為自己制造一個身體了。’

‘你瘋了！’C9527的激動幾乎從冰冷的數據中流出來，‘有了實體，你會變得脆弱，並且不可能像無實體時一樣方便強大。’

‘我知道。’楚逸對C9527所說的都無動於衷，他和C9527同樣是系統，思維方式和運算模式都差不多，C9527考慮過的事，他自己早就深思熟慮過，只是，哪怕制造一個身體百害而無一利，可是他的宿主喜歡，那就夠了，這一個理由就足夠打敗所有的不好了。

‘我怎麽覺得，你和我們變得不一樣了？’C9527感覺到一陣違和，‘你覺不覺得，你現在的思維方式是，已經開始偏向人類了？’

作為系統，必須是無情、無欲，不能有任何私欲，並且在被制造出來的時候，核心設定就是一切為了獲得能量，完成任務也好、尋找宿主也好，最終目的都是為了獲取能量，帶著能量回到主人的身邊。

而制造一個身體需要大量的能量，並且對任務無異，而只有人類才會對一個軀殼有執念。

楚逸沒有回答了，他靜靜站在孫鐸的身邊，眼睛在昏暗的鎮妖塔中模糊不清。

沒有任何人發現兩個人非人類之間的風起雲湧，平靜的空間中暗流湧動，無論是主角三人之間的爭風吃醋，亦或是禹左的心神不定，隨著一群人越往上走，團隊之間的配合也越發重要梗，可是好幾個人的心神都不在上面，在五十幾層的時候，竟然就有三個大神不小心死亡，然後被傳送出了副本。

辛苦的打完56層，一群人都沒有急著更上一層樓，反而都坐在了地上，開始恢覆消耗的體力和血條。本以為不過是帶幾個新手，也不是開荒，原本抱著度假心態的大神們都坐不住了，謝自閑將自己的劍插|在地上，神色陰翳：“你們怎麽回事？”

“配合太差了。”另一個幫派的領隊表情也不好，死掉的三個大神都是對方幫派的人，怎麽看都是對方的過錯，目光有些隱晦的不善，不過也不好挑起兩個幫派的不合，他率先轉頭看向自己隊伍裏心不在焉的人，“禹左，你怎麽回事？”

“抱歉。”禹左幹脆的道歉，他是遠程攻擊類型，屬於畫符咒攻擊的流派，但他心神不到，畫符的效率很差，他也知道自己的不對，幹脆利落的道歉，“等會兒我會好好配合。”

對方說話了，謝自閑也不好不表示，他只好看向自己隊伍中拖後腿的人：“小寧，你是醫生，是一個隊伍的靈魂，集中註意。”

“小寧不是故意的。”終寧還沒說什麽，季晗日就率先道歉，“我剛才已經說了她了，她說等會會好好表現，幫主大大息怒。”

看著季晗日討好的表情，謝自閑心裏一梗，他剛才和終寧針鋒相對，但沒人敢指出他的錯誤，只能看著他拿終寧開刀，不過看季晗日對終寧的維護，謝自閑更是心中郁氣難平，差點硬生生咬碎了一口白牙。

終寧躲在季晗日身後嬌羞的笑，在眾人看不到的方向，遞給謝自閑一個頗為不屑的眼神。

慢慢休息好後，一群人又開始向上走，大神們在前面開路，萌新們走在最後，一走上去，就聽見一聲振聾發聵的獸吼。

“這一層是麒麟？”第一次來這裏的新人嚇了一跳，脫口而出。

和最底層烏泱泱的小怪不同，越往上走，每一層的怪越少，每隔幾層就會有一個大boss，而這一層的麒麟，就是一個大boss。

大神們各自祭出了自己的的武器，沖向麒麟，新人們縮在後面，期望不會被戰鬥的餘波所涉及。

孫鐸與楚逸無所事事，那種浮誇的戰鬥方式對他來說也沒什麽太大的幫助和啟發，無事可做之下，他的目光看向旁邊的燕南飛，突然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怎麽樣？”孫鐸向燕南飛搭話，“你是第一次玩游戲？”

幾個新人之間一直沒什麽交流，見有人突然來和自己搭話，燕沈有些疑惑，但還是回答道：“是。”

孫鐸又問道：“你覺得這個游戲怎麽樣？”

“還好，我是第一次玩游戲，一上手就是全息游戲，比想象中更神奇。”燕沈回答道，“不過游戲而已，還是不能太過沈迷，影響現實生活。”

不論是老師，思想覺悟就是高，孫鐸想了想，說道：“現在游戲世界這麽逼真，有些人在現實中不如意，在游戲裏很牛逼，對他自己來說也是一種安慰吧，不是挺好的嗎。再說，現在也有靠著代練、賣材料發家致富的人，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吧。”

“問題是，現實中不如意的人，游戲裏能好到哪裏去？又有幾個人能靠著游戲變得富有？”燕沈很認真的反駁，“我一直覺得，社會在發展，但人類的本性不會改變，刻在基因裏的懶惰讓他們在現實中一事無成，在游戲裏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發展。玩游戲也需要努力，也需要天賦和刻苦的訓練，怎麽會是隨便玩玩兒就能成為職業玩家的呢。”

“唔，你看那幾個人，我不想和你玩兒了，小小小小寧寧，還有笑而不答心自閑，你覺得他們三個怎麽樣？”孫鐸將主角三人組的游戲ID一個個報出來，問道。

“他們……很厲害，肯定也是在游戲裏下過很多功夫的人。”燕沈不知道孫鐸什麽意思，沈吟一會兒，斟酌著如實回答。

孫鐸唇角惡劣的勾起，他很想指出主角三人組的身份，特別是謝自閑，身為一個上市公司的老板，不請代練反而自己隨便打打就能成為大神，這種設定實在是令人羨慕嫉妒恨，也能夠讓燕沈的觀念得到最實質的反駁。

不過如果燕沈多問一句是怎麽知道他們身份的，孫鐸又懶得解釋，他只能笑笑，意味深長的看著燕沈：“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燕沈不知道孫鐸神神秘秘是在說什麽，只好也回一個笑容，無言以對。

就在這個時候，被打到只剩最後一點血皮的麒麟開始了最後的爆發，只聽見麒麟一聲怒吼，從身體內部開始燃燒，火花飛濺，讓一直包圍著他的大神們都被逼退了，只能抵抗。

季晗日剛好退到孫鐸處，他還來不及讓他們退開，就看見一簇火花直直沖向燕沈，季晗日來不及反應，直接擋在了燕沈的面前，如果是他被沾上這種火，還能自救一下，但如果是新人，一旦沾上就只能死了，被送出副本就相當於止於這一層，非常可惜。

而與此同時，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過來的禹左丟出一張符咒，將那簇火花的來勢止住，同時一把拉過燕沈的手，將他護在身後，手上的筆在空中比劃：“給我滅！”

那個火花還沒靠近，就熄滅成了一縷青煙，輕飄飄的濺在禹左的手上，燙出一個小小的傷口，血肉被燒糊的味道在空氣裏彌漫。

“你怎麽樣？沒事吧？”燕沈不知道剛才的驚險，但看到禹左手上猙獰的傷口，還是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拉過來，“不是讓你調低觸覺比嗎？疼不疼？”

禹左痛的齜牙咧嘴，從包裹中拿出專門針對麒麟火的傷藥，淋在傷口上，神色才緩過來：“我沒事，不痛，老師你沒事吧？”

“……我也沒事。”燕沈不自在的躲開禹左熾熱的目光，想了想又說道，“你還是把觸覺比調了吧，這傷口我看了都疼。”

“萬一我調了觸覺比，就不能更真實的感覺到老師了啊，我舍不得。”禹左竊笑，“老師是擔心我吧？不過和老師比起來，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麽。”

燕沈看著禹左，更不自在了，心裏又是好笑又是感動：現在的小孩兒真是越來越厲害了，不知道從哪學來的花言巧語。

孫鐸饒有興致的盯著面前兩個沈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楚逸，他們不是原文人物吧？以前我還沒註意到……”

他和燕沈搭話，原本也是為了救下他，讓他不用喜歡上季晗日，可是沒想到這個機會居然被別人搶走了，而且搶走這個機會的人，怎麽看怎麽詭異。

“是。”楚逸不會撒謊，至少不會對孫鐸撒謊，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這麽說……”孫鐸腦子一轉，眼睛從季晗日看到燕沈 ，再看到禹左，那些沒有註意到的細節突然串了起來，“如果我沒猜錯，這也是和我一樣，被選中的人？”

楚逸沒有說話，孫鐸也不在意，只是眼神幽深的看著他，那雙黑得太純粹的眼瞳令人毛骨悚然，無法直視：“看來是了。這麽說的話，系統也不止一個？你們怎麽稱呼我們這種被選中的人？宿主？宿主應該也不止一個吧。”

“任務者。”楚逸被孫鐸看得心頭一跳，他說道，“我們一般將宿主稱為任務者。”

“乖孩子。”孫鐸嘴角勾起一抹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你還有什麽事瞞著我呢？”

麒麟被打倒的轟然巨響回蕩在耳邊，讓人心頭發緊，仿佛有什麽東西平地而起，又轟然倒塌，只剩下滿地的廢墟和灰燼，鎮妖塔中揮之不去的陰冷順著骨縫纏繞上身體，每一絲每一縷都讓人由內而外的感到寒冷。

楚逸的容貌孫鐸不用看都能在心中描繪出來，從俊逸的眉眼，到他親吻過無數次的唇角，甚至連他微笑時喜歡用的弧度都能清晰的回憶起來，可是在這一瞬間，孫鐸有些懷疑，他所看到的這個人，真的是他的系統嗎？

既然有其他系統，那系統之間會不會交流？有其他宿主的話，系統會不會各自對比自己的宿主？被稱作任務者的話，那麽一切都是為了任務？甚至……所有系統的任務都是一致的嗎，又是誰讓系統來做任務的？而系統所謂的‘宿主’，在他們心裏各自占據了什麽位置？

最可怕的，系統真的有心嗎？

以前從未考慮過的問題蜂擁而至，擠擠攘攘在腦海裏，揮之不去，孫鐸此時此刻心裏被恐惶所填滿，他以為除了自己沒有人能看到系統，沒有人能夠和系統說話，他和系統的生命相連，他以為沒有人能夠搶走自己的楚逸，可是現實給了他狠狠一個巴掌。

恐慌過後，一股戾氣又沖了上來：將他囚禁在自己身邊，不能讓他離開，他想走就打斷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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