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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1章 第一次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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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馨本來想要找佛家的那對師徒的。

但是,終究沒這麽幹——無冤無仇的,就不給人找麻煩了!

畢竟,已經有人守在驛館門口了。

只不過人選有些超出預料。

水馨走出驛館的大門,看到了前兩天才見過的一個人,蘇傾。蘇傾一身儒服的站在那裏,表情嚴肅而覆雜的看著她。

但一開口,卻不是追究她“擅入城池”之類的罪名。

“你的身上,有我們文山書院山長印的氣息。”

臥槽!?

水馨真的被嚇了一跳。

我身上有文山書院山長印的氣息你之前沒發現?

是玉花瓣的遮掩,還是她調整概率的成果?又或者,是萬年合歡花本身的作用?水馨覺得,如果她還是“林冬連”的時候就被發現了這點,蘇傾不大可能沒反應。

但想想山長印氣息的來歷,水馨的心就有些發沈。“沒錯,山長印的主人,曾用山長印打通了空間通道,救我一命。但我不知道山長印的下落。”

“山長印已經回歸書院。”蘇傾簡單的道,“你想看看嗎?”

水馨呼吸微滯。這肯定打亂了她原本的打算,也和她預想過的“被攔下”的幾種情況完全不同。

然而,水馨沒有辦法拒絕。

坐上了蘇傾帶來的馬車,水馨也不知道是不是該多問一下顧逍的事情。還沒開口,蘇傾也猜到了一點,主動道,“文山書院的書山山長印,其實也就是曾經白鹿書院的書山山長印,這個位置,從開始就只給一個人留著。或者你知道是誰?”

水馨點點頭。

顧真君對儒門的幫助是沒得說的。林雲瑞起於寒微,身邊的弟子就算是先天天目也都是混得不好的。修仙界相關的典籍啊,情報啊,誰能提供?

“在我們一群人離開白鹿,另立文山的時候,從白鹿帶走的唯一一樣東西,就是書山山長印,等於拓印了整個白鹿書院的書山。說實話,誰都沒想到書山還能有山長的。”

水馨也想起曲城南海書院書山印的權限來。

加上對蘇傾的印象確實挺好。

忍不住就問了一句,“那你們還讓人帶著書山印出門游歷?”

“本來就是為那位準備的,既然他不反對,為什麽不讓帶走?”

水馨懂了。

這不僅僅是給顧真君一個身份,更是為了在道修玄修升仙路斷絕的情況下,為他準備的另一條路——書山印擺在那裏,對整個明國的教化之功,日積月累起來的紅塵念火是海量。

“我們也不知道那孩子和他到底是什麽關系。”蘇傾道。

然而“孩子”這個詞讓水馨的嘴角微抽——認真的講,如果把萬年合歡花器靈誕生後的日子都算上,別說蘇夫人,連顧真君在他面前,也只是孩子好麽!

但很快,蘇傾下一句話,就讓水馨再次感到了沈重。

“但只要把他們算作是一脈——這一脈,並非聖儒門下。並不需要遵循儒修應該遵循的某些諾言。”

蘇傾也點到即止,“你的身上殘留著書山印的氣息,你知道這代表什麽嗎?”

“他曾經救過我?”

“他將你指定成了書山印的繼承人。”

水馨張口結舌!

這個……

“我們已經聽說,顧師叔擺脫了天罰的影響,成功晉級元嬰中期。想來孽海對他也不再是困難。”蘇傾對顧清城用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稱呼,再次讓水馨驚了一下。

“所以書山印交給了那位顧逍。現在想來也用不著給他了。也所以,你確實有繼承書山印的資格。”

水馨只覺得自己的心情覆雜得無以言喻。

原來在最後,顧逍還給她留了這麽一份饋贈。

但想想書山印留下來的諸多紅塵念火……那是確實屬於顧逍的紅塵念火。

“可這書山印的現任主人,還沒有死。”水馨緩緩綻放一個笑容,“既然沒死,又哪裏用得上繼承人?”

聽到這話,蘇傾到底露出了驚詫之色——沒死?

不過,正如蘇傾自己所說,那枚山長印,是儒門留給顧清城的東西。

顧清城將之轉移給了名為顧逍的少年,那就是顧逍的東西了。

而別說顧逍,就是顧清城,其實蘇傾等人都並不熟悉。顧清城那時候也沒敢明目張膽的和儒門來往,儒門頂多是知道有那麽個人。

說得不客氣一點,顧逍是生是死,蘇傾的感想並不多。

只是想從這件事上,確認“林水馨”的態度而已。

現在已經確認得差不多了,自然也就不再多說。

“今晚上,我本來在書山查詢資料。”蘇傾另外起了個話題,“所以第一個發現了山長印的異相。但在同時,我仿佛看到了另外的東西。”

這次輪到水馨驚訝。她不久前才知道,蘇傾原本是有一個強大的天目神通的。蘇傾卻沒對這天目神通多說什麽——說起來,在帶著水馨上馬車的時候,蘇傾是自我介紹過的。她那時候的自我介紹,就說是聖儒的弟子、文山書院的教授,在朝堂的官職,卻並沒有說起自己的丈夫,當然也沒說起自己的天目神通。

“天眷一分為二,但本質想來沒有改變。天道想要這個世界有所改變,才會有執行天道意志的天眷。前一次,我們傾向於萬民之怨。但也可以說是修仙界自掘根基。這一次呢?老師當年很明白自己該做什麽,想來閣下也該明白,自己要做什麽。”

水馨想了想。

如此直白直接的問出來了……貌似是個意外的機會?雖然沒有見到君鐸,但蘇傾的分量並不下於一個大儒。

而且,作為一個治史的人,連三千道藏的零散記載都有些涉獵,“世界果”這樣的世界觀,接受起來應該也比其他人更容易?

但終究水馨還是按下了這種想法。就算是蘇傾可以接受,卻不會等於篤信。更不要說,去說服其他的大儒們了。

現在,有些東西已經出現了端倪,他們未必不能自己追查到線索。

“有一點或者我們能達成共識——雖然凡人很弱小,但他們是這個世界的根基。”

“當然。”

“假設這個世界是一間大房子,而天道是屋主,那麽,交房租的人是凡人。而修士的作用則是保護房子。房主用自己屋子裏的靈氣和材料作報酬。”

這樣的比喻,讓蘇傾露出駭然和深思的表情——且不說這個比喻多麽驚世駭俗。難道這姑娘懷疑我的理解能力,無法理解覆雜高深的解說?

然而並不是。事實是水馨自己,無法作出覆雜高深的解說。她能用言語表達出來的,讓人理解的,也就是這個程度了——想要高深?讓林楓言去試吧!

“我的那位血脈先祖,他做的事情,是在快要連交房租的人都快沒了的時候,重新定位交房租的人的地位。而房主呢,則是收回了給原本的保護者的獎勵,選擇了新的保護者,並且將之和重要的房客聯系了起來。”

蘇傾的理解能力肯定是沒問題的。不管對方說的是困難還是簡單,比喻是否驚人。

因此,當水馨暫時住口,她立刻若有所思的補了一句,“房租是什麽?”

“眾生願力。”水馨道,“紅塵念火,應該算是願力達成後的回饋。”

“你說修士是‘房屋的保護者’。”

“是。”

“你所說的眾生願力,如果按照字面上來理解,無非是凡塵眾生的渴望。和平、安康之類的。但倘若連保護者都已經沒有‘保護房屋’的概念,房客對於自己是租房人的事情,就根本不會知道。”

“所以,輪到你,是為了讓保護者知道自己的真正使命?”蘇傾露出微笑。

“這倒不是。”水馨道,“新的守護者若是碰到有人破壞房屋,哪怕只是為了保護房客也會出手戰鬥的吧?問題在於,舊的守護者在已經無法得到工資和福利還被房主關在房子裏的情況下,準備將整個屋子剩餘的值錢之物都給搶了,將房子打爛,去找其他的房屋居住。”

蘇傾的微笑戛然而止。

幾百年過去,當初受到天罰嚴重的元嬰真君們無法進步的事情是掩都掩不住了。無法繼續修煉,那麽收集了海量的紅塵念火也過不了孽海。

那些真君們,肯定已經在謀求後路。傾盡全力報仇?當然是一種可能。

但按照蘇傾對那些家夥的了解,如果自身還有別的出路,報仇的順位就會往後推。

對那些人來說,自身的前途最重要。

搶了剩餘的值錢物件打爛房子跑路麽……

又想了一遍,蘇傾忽然“撲哧”一聲,拍著座位大笑起來!不同於之前帶著微妙感覺的微笑,這次的大笑分外真誠灑脫——

水馨一開始的比喻,她還懷疑自己被鄙視了理解能力。現在卻一點意見都沒有了。這種比喻,簡直把那些高高在上的真君給貶成了街頭混混啊!

不過……本質上也卻是沒差別就是了。

笑了好一會兒,蘇傾才重新收斂了笑容,“他們能打破屋子嗎?”

“如果浮月界還是當年的‘上界’,這當然不可能。但是,萬色蓮的事情不是就說明了一切嗎?這是一個被打破過,被入侵過的世界!”

“那他們能找到其他屋子嗎?”

“北天脊觀星城的事情,我記得當時有個翰林學士、觀風使,叫做寥瞬的人在場,盡可以讓人去問一下。”水馨道。

她當然知道,盡管出面的是蘇傾,但背後肯定有大儒關註。

她都能隱約感覺到凝滯感!

這時候,她也不得不感謝萬色蓮。聖儒臨走之前扔下來這朵萬色蓮鎮壓著空間的事實,當定海城的事情爆發之後,明國根本無法否認!

這才讓她在不說出世界觀的情況下,卻能將事情簡單明晰的表露出來。要打破屋子什麽的……其實屋子的形狀和材質不是重點,不是麽?

修仙界的真君們有這份心。

也有這份力。

這就足夠。

蘇傾也確實是想到了定海城。她不只想到了定海城。她還想到了神斷山脈,想到了另一處。

“你好像是仙海城的後人?”蘇傾忽然道。

水馨註意到,當蘇傾說出這句話之後,四周的空氣明顯凝滯了幾分。她不能肯定,但好像,有人想要阻止蘇傾?

但蘇傾怎麽會在乎。

“仙海城的事情,同樣涉及到明國的人,所以我們也查過。”蘇傾直接的給了水馨一個答案,“但沒有證據,只是猜測——那場災禍,和一個大型的上古遺跡有關。而那個大型的上古遺跡,又可能和一個上古封印有關。”

水馨雖然不能說完全沒有預料。

但她的手,卻依然不自覺的,將馬車內的桌角給按掉了一塊!

萬色蓮,五色試煉,夢域交易……如果沒有她和林楓言的參與,如果沒有她幫助青蓮,沒有紅蓮金蓮的自我犧牲,沒有她最後扔下去的靈脈之源……急需補充能量來維持鎮壓的萬色蓮會做些什麽?

答案,似乎出乎預料的簡單。

萬色蓮,定海城,或者就是她知道血脈後,想要追尋的答案。

如果是這樣,華國皇室的消息封鎖,下屬的“理所當然”,也就真的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所以你們在生什麽氣?”蘇傾忽然對空氣攤手道,“如果這姑娘說的是真的,我們手上倒確實是沒有多少‘貴重資產’了,如果他們不打人口或者文心的註意的話。但破屋子就是我住起來也不安心啊!”

可就在之前還被華國皇室狠狠坑了一把。

想要看她去找華國皇室的麻煩……這樣的心態也很正常吧。

水馨當然猜得到,為什麽其他大儒不想蘇傾說出她知道的東西。

再想想嘉年大長公主的態度……

果然她的第一印象還是很有道理的。

“多謝蘇大人。”水馨真心實意的說。

蘇傾的話,讓她的調查,憑空少了無數的彎路。

至少,她可以先去查一下,這最好也最壞的可能,是否就是真實。

“這只是回報。”蘇傾認真道,“那確實是和我們打過交道的某些‘元嬰真君’最有可能去做的事。只要有可能做到。但沒有你的提醒,我們只怕很長的時間裏,都會陷在‘覆仇論’裏,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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