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眼下才敢請他幫忙。

只是她並不肯定他會不會答應，所以想了想，又補充道：“你身上可有傷？我也好給你準備點。”

聞言，他只略略挑眉：“你會醫術？”

顧二娘卻搖了搖頭，解釋道：“只是幼時跟著我娘學過一點皮毛而已。”

梁弦頷首，便沒再接著問了，眸色卻深了幾分。

他記得當年顧二娘便曾說過，她娘親已經去世了，所以若是再繼續這個話題，難免要勾起她的傷心事。

他貼心地沒再問了，點了點頭，而後大步地朝她走了過去，驀地，竟蹲下了身子就要去抱她！

顧二娘自覺是個比較能控制情緒的人了，但還是不免被他的舉動給嚇壞了，一時間竟連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這是要幹嘛！”

一邊說著，一邊使勁地推著他近在咫尺的胸膛。

太近了……他周身清冽的氣息幾乎快要將他包圍……

這真是太犯規了……

梁弦卻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似乎一點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行為給顧二娘造成了困擾，他理所當然地挑眉：“抱你出去啊，你要我幫忙，不就是因為你自己走不動路了，想要我帶你過去麽。”

說話間，右手已經攬過了她的腰肢，左手更是探向了她的膝蓋下方，只需稍稍一用力就能將她攔腰抱起。

顧二娘實在不適應這麽親密的舉動，縱然在茶樓裏，她可以絲毫不顧矜持地和客人們調笑，也可以做出一副豪放的姿態，但實際上她畢竟只是個未經人事的姑娘。

臉頰上不禁浮現兩朵紅霞，她囁嚅道：“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是，但是，你可以扶我出去啊……”

他笑了，理由很充分：“那樣多麻煩，我們得好好節約時間才行。”

話音落下，他手上便用了力氣，輕輕松松就抱著她站了起來。

顧二娘不禁發出一聲低呼，失重的感覺讓她有些慌張，雙手下意識地攥緊了他的衣袖。

真是……太近了……

她咬著唇瓣，努力裝出雲淡風輕的模樣，可微紅的耳根卻還是出賣了她的真實情緒。

她的緊張梁弦自然不會感覺不到，只是他卻並不點破，甚至還有幾分故意。故意想要多逗逗她，看她慌張失措的模樣。

他的惡趣味自然不能對外人道也，況且懷中這個人兒雖然看著偏瘦，但實際上身材可謂凹凸有致，很是美妙，沒有哪個男人不會喜歡。只可惜生了一張普普通通的麻子臉，讓她的魅力大打了折扣。

他正欲惋惜呢，餘光卻猛地瞥見了她耳根處似有一些極其怪異的褶皺痕跡。

莫不是天色太黑的錯覺？

他眸子閃閃，又定神瞧了一會兒。

隨即，恍然大悟！

他不免勾起了嘴角，心情甚好。

顧二娘卻還不知自己的易容已經被人識破，她讓梁弦幫她采了一張大大的芭蕉葉做傘，而後找了根粗樹枝做拐子，小心翼翼地四處搜尋著能用的藥草。

這方面梁弦就確實幫不上她了，便由著她一個人找藥草，他則趁機四處轉了轉。

顧二娘原以為他是去尋找出路，或是尋求救兵了，結果卻不想這位爺回來的時候，手裏卻提著一只肥碩的野兔子。

灰褐色的毛，長長的耳朵，大大的黑曜石般的眼睛很是明亮。

它的腿部沾著一點血跡，想來是梁弦用匕首紮準的，眼下已然奄奄一息，任由梁弦提著它的耳朵，它還時不時地蹬一下腿，可見並沒死透，看著有些可憐。

“運氣不錯，剛想說那一條魚怕是不夠我們兩個分，這就抓到一只兔子，等下可有兔肉吃了。”

梁弦優哉游哉地踱步到顧二娘身邊，語氣很是輕松，一點也不像個身處險境的落魄人。

顧二娘也確實餓了，那兔子雖然瞧著可愛，但她猶豫了不過片刻便還是覺得飽腹比較要緊。

只是問題卻來了：“你會處理麽？”她有些為難，“我沒有做過飯，不知道該怎麽上手……”

於是梁弦便耐著性子給她講解：“先用匕首割開脖子放血，讓它死透了，然後再劃開它的腹部，將它的皮給剝下來。內臟也別全丟掉，不少也是能吃的，比如心肺和肝……”

他說得時候一臉笑容，但顧二娘卻聽得眉頭直皺，萬分後悔自己幹嘛要開這個口。

聽了這等描述，她等下哪裏還吃得下去？

忽地，她又想起了之前在城郊別院的刑房裏，他神情癲狂地對犯人施暴，那副模樣與現在簡直仿若兩人。

還有當時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剝皮臺，盡管並沒有看見他親自動手，但那剝皮臺上依稀能看見不少血漬，可見確實是被使用過的。

顧二娘不寒而栗。

剝人皮和剝兔子皮，大約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所以他才會這般熟練。

這麽一想，她簡直差點作嘔，更不敢看他手裏那只兔子了。

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真是個矛盾的綜合體。

她並不是沒見過暴虐成性的殺人狂，但那等窮兇極惡之人，模樣要麽是生得極為粗獷暴躁，要麽是極端地陰險狡詐，絕不會像他這般看起來文質彬彬溫和有禮。

若不是她親眼看見他發瘋似的模樣，她怕是也不會相信他會做到那種地步。

她大概只會將他當做一個比較難對付的人，而非一個危險十足的人。

他方才說他殺過很多人，她是信的。

一個人縱然表面上看起來溫和無害，但那彌漫在眉眼間和骨子裏冷若冰霜的殺氣卻是遮掩不住的。

顧二娘突然就有些好奇，他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麽，他到底經歷過一些什麽事情，才會變得這番模樣。

然而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在腦海中，就被顧二娘當機立斷地打散了——不行不行，危險的人她才不想過多地接觸，管他是誰，她現在只想活著出山。

心裏想了一堆有的沒的，草藥倒是采得差不多了。

見梁弦轉身要朝小河的方向走去，她知他是要去給兔子抽筋扒皮了，便趕緊轉過身拄著拐子先回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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