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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大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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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蘇明蜩出院的日子,這一次他在醫院整整躺了一個一個星期,高燒不斷,直至前日才略有好轉,今日才算是好了大半。

“媽,不就出個院嗎?我一個大男人,送什麽花啊,多奇怪?”嘴上雖說著嫌棄,但蘇明蜩還是接過了蘇媽遞過來的花。

“大男人怎麽就不能送花了,看見沒,媽親自給你選的向日葵!多好看啊!”

“好好好,好看!”蘇明蜩應著,坐上了副駕駛。

駕駛位坐的是郭通,見蘇明蜩上來喊了聲“蘇總。”

蘇明蜩轉頭問蘇媽:“媽,你怎麽自己不開車?人家郭通現在都是執行總監了,怎麽還讓人家開車?”

“人家今天穿了高跟鞋,不方便開車。”蘇媽將腳一翹,露出一雙嶄新的高跟鞋,“人家小郭熱心幫忙不行啊?”

“行行行,您說得都對!”

“這次把病養好了,沒事了就回公司啊,你瞧瞧,作為歲耀的當家,居然給我翹了這麽多班!”蘇媽敲了敲兒子的頭。

“哪有?”蘇明蜩抱頭,“知道啦,回去就把爛攤子收拾起來,爭取讓您老人家早日退休……”

他哪有翹這麽多班?

蘇明蜩先是回了蘇家,通過視頻,蘇父先是問了他身體如何,再是被訓了半個小時,聽得蘇明蜩感覺快要再次躺會病床上。

最後還是蘇媽打了岔,這才逃脫。

“媽,家裏有沒有繩子啊?掛脖子上的那種!”

“電視機下的抽屜,你自己找找。”

“哦。”

蘇明蜩扒拉開抽屜,果然看到了雜亂的繩子,這大概是幾年前蘇媽興起做手工所留下的。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看了良久。

一枚碧玉通透的玉指環躺在他的手心。

……

“林幽……是誰?”病床上的蘇明蜩帶著三分疑惑和七分疲倦問道。

蘇子春一楞,剛想問他……問他什麽來著?咦咦咦?他剛才說了什麽?

蘇子春向三弟暗示:我剛想說什麽來著?

蘇明皗手裏的蘋果削了大半,汁水豐厚,好不容易拿穩了,對大哥聳了聳肩表示你都不知道他怎麽會知道?

近日他正好在S市有通告,大清早的就被蘇子春叫過來,一臉懵的他到了醫院才知道是蘇明蜩出事了。

蘇子春只好轉過頭:“沒……你怎麽回事怎麽在山裏頭,要不是我給你手機裝了定位,老子連夜上山給你撈下來,你現在就早被叼走了!”

“大哥真是誇張了,我能被什麽東西叼走?”蘇明蜩淡淡一笑。

“對了,找到你的時候,你手裏抓著東西,握的極緊,我掰也掰不開……你現在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聽大哥這麽一說,蘇明蜩才覺得,自己一直緊攥著拳頭,而且他感覺到手心裏抓著什麽東西。

不知道握了有多久了,眼下他想展開委實有些困難。

花了半刻鐘的時間他在慢慢將手攤平,一枚碧綠的玉指環出現在手心。

“這是……”

蘇子春:“這不是你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嗎?怎麽,線斷了?”

他一直戴的嗎?怎麽沒什麽印象?蘇明蜩覺得自己好像看花了眼,他怎麽看到這玉指環上本有一段黑線,但又一下了消失不見了。

“既然是珍貴物件,就收好了,省得弄丟了後悔……”

珍貴?確實,這東西給他的感覺便是這般,珍貴,無比珍貴……是他視之為生命之上,決不可弄丟……

“知道了大哥,我會收好的。”

……

蘇明蜩回了一趟家,他又犯了愁。

他很久沒有回家了嗎?怎麽積了這麽多灰?

莫不是這場高燒真把腦子給燒壞了?

他嘆了口氣,在通訊錄裏翻了翻,找到了一家保潔公司,約了人來打掃。

人來的很快,莫約半小時後就到了,來了兩個,是一對夫妻,年齡在五十左右,蘇明蜩給他們開了門,這對夫妻問了一些事項,帶了手套就要開始幹活。

“蘇先生,次臥的這吊蘭都枯萎了,還要嗎?”

“吊蘭?”蘇明蜩向次臥走去,他記得自己從來都沒有買過植物。

次臥的床頭上擺著一盆吊蘭,看得出它曾盛開過,枯萎的枝條上還殘存著花朵,只是,如今都已衰敗枯萎。

這是他買的嗎?為什麽……他對這個房間感覺這麽陌生?就好像沒怎麽進來過?

蘇明蜩楞楞地推開了衣櫃。

裏頭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怎麽,看到什麽也沒有的時候自己的心也空落落的,好像這裏面應該有什麽似的。

“這房間……先不用打掃了。”

“好的,蘇先生,那這花……”

“先放著吧,我自己處理。”

“是。”

收拾到廚房的時候,阿姨從冰箱的夾層裏找到一袋卡住的排骨,硬的像石頭。

“蘇先生,這個……”

“……扔了吧。”這兩個月一直在公司都沒怎麽回來過,誰知道這肉是什麽時候的,總之肯定吃不了了。

“看起來蘇先生在家經常做飯啊?”大叔問道,“小兩口感情很好吧,現在年輕人都很少在家吃飯了。”

“咳咳咳——您說什麽!?”蘇明蜩快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啊啊?不是嗎?”大叔也嚇了一跳。

阿姨趕緊倒了杯水遞給蘇明蜩。

“謝謝。”蘇明蜩接過水杯道謝,“你從哪裏看出有小兩口了?”

大叔這時也知道自己猜錯了,“害,我看著餐具都是兩套的,一看就平常是兩個人在吃飯,小夥子你長得這麽帥,嘿嘿,我就以為是你女朋友了……”

阿姨拍了拍大叔,給了他一記眼神示意他少說話多做事

“哦,是這樣啊……”

阿姨有些不好意思,“蘇先生,我老伴他就多嘴,喜歡和人嘮嗑,你別見怪啊……”

“沒事的。”蘇明蜩笑著回答道。

等這對夫妻走了以後,蘇明蜩才走到廚房,看了兩眼餐櫃裏的兩套餐具,轉身去了次臥。

這吊蘭也不是脫水而枯萎,泥土還濕潤著,看來是他不會養……可不知道為什麽,他認為自己不能把它扔了,至於為什麽呢?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

休息了半晌,蘇子春覺著這屋子有些寂靜,令他不適應,考慮了一會拿起衣服決定去公司看看。

也虧得這公司是蘇媽的,要不然像他這麽翹班,哪個公司還要?

“蘇總,您這麽這麽快就來上班了?”郭通看到蘇明蜩時有些驚訝,早上不是才剛出院嗎?

“嗯,左右無事,許久沒來了,也是時候該補上了,省得被人說是仗了我媽的勢。”

郭通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您什麽時候會在乎他們說什麽,有本事他們也有個總裁媽啊,您說是不是?等著,我這就人把文件資料給您送過來。”

蘇明蜩的辦公室很久沒有人進來了,空氣有些沈悶,他拿起桌上的電話給後勤部門說了一聲,讓人搬幾盆綠植進來。

半個小時後,“蘇總。”

“進來。”

“蘇總您要的綠植。”是接線員小溫,身後還跟著兩個抱著綠植的工作人員。

“放那吧。”蘇明蜩隨意一指。

“是。”

出了門的小溫正遇上親自來送文件的郭通。

“郭總。”

“嗯,這裏頭在幹啥?”

“蘇總叫人送來了幾盆綠植,應該是辦公室的門窗關了太久了,氣味有點重。”

郭通:“綠植?”

“是啊,以前蘇總連門口的綠蘿的看得不順眼讓人給挪走了……”

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行吧,蘇總的事咱也管不著,少說點話……”郭通提醒著小溫。

“是,郭總。”

……

蘇明蜩沒有回家也沒有回蘇家,他幾乎就在公司駐紮了下來。

為此他專門加強了辦公區域這一層這一塊的安保措施,從進門開始就需要指紋,刷卡等措施。

因為之前就有人想偷摸溜進他的辦公室……若是偷資料什麽的也就罷了,算了,不提也罷,總之現在也基本沒什麽人能進的來了。

等蘇明蜩穩定下來後,蘇媽就安排著將他推上了歲耀的第一把交椅,正式成為歲耀的總裁。

忙完這忙完那的就到了蘇子春與王昕怡的婚禮。

農歷十月初八,是個天氣晴朗的好日子。

蘇家大少爺在三十歲終於娶上了媳婦,婚禮很隆重,蘇明皗也提前排出了檔期與蘇明蜩一起給蘇子春當伴郎。

潔白的婚紗,筆挺的西裝,飄落的花瓣,莊重的誓言,滿堂的鼓掌聲。

新人含淚互擁。

真好。

蘇明蜩感覺臉上癢癢的,一摸,發現自己竟是流出一滴淚來。

大概是為大哥大嫂高興吧。

……

年底,蘇父正式退休,蘇奶奶來了S市,蘇家在江邊定了位置,一起吃了頓飯,正巧趕上西方的聖誕節,江邊發生了大型踩踏事件,傷亡眾多,幾日後的跨年煙花會取消。蘇明蜩依稀覺得,好像去年自己看過煙花秀,當時也發生踩踏事件來著。

一年後,虞家老爺子,虞陽,去世。

蘇明蜩隨著奶奶去了葬禮,聽聞老爺子是在睡夢中走的,沒什麽感覺,很安詳。

同年,王昕怡生了一個女兒,是蘇家第一個曾孫女,大家都很高興,取名蘇茉。

說實話,蘇明蜩覺著小孩剛出生的時候是真的醜。

還是同年,南方降雨頻繁,連淹了好幾個城市;西邊出現了兩次較高級地震,蘇明蜩以歲耀的名義向前線捐了物資。

半年後,由於公司談判出了些問題,蘇明蜩去了一趟西北,途中遭遇泥石流,車被沖走了,好在人都沒事,只是被困在了高出。

等蘇子春收到消息趕到西北時,蘇明蜩等人已經被救出來一日了,醫護人員告訴他,他弟弟可能受了刺激,這麽久都沒有聽他開口說過一句話,不過這次泥石流確實挺嚴重的,山區好多人都失聯了,八成都已遇難,能活下來已經很好了。

蘇明蜩看著闖進病房的大哥,目光無神地說道,“大哥,它碎了。”

“什麽碎了?”

蘇明蜩攤開手,“它碎了。”

手中碎成六七片的正是原本掛在他脖子上的玉指環。

當時,他還存於劫後餘生的後怕中,脖子上的玉指環毫無征兆地脫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清脆的聲音就好像給蘇明蜩的腦部來了一沈重擊。

他顫抖著跪了下去,半晌才把碎片仔細拾起,生怕落下一片,存放於內袋,貼近於心臟。

“為什麽?為什麽啊?”蘇明蜩在病床上看著蘇子春又哭又笑。

“不就碎了個玉嗎?”蘇子春被嚇了一跳,這孩子是不是被嚇傻了?“你若是喜歡,之後找人修覆一下,實在不行買塊新的?”

“不一樣的。”蘇明蜩搖搖頭,“修不好的。”

修不好的。

……

自這件事後,旁人覺得蘇明蜩身上又陰郁了幾分,神情變得更少了,除了工作也不太愛與人交流。

家裏人雖然擔心,但蘇明蜩還是堅持自己沒事。

這些年在他管理下的歲耀幾乎與蘇媽掌管著的時候沒什麽區別,甚至要更好,很多人都知道了歲耀有位穩重的年輕總裁。

又過了一年。

蘇子春告訴蘇明蜩,蘇奶奶近日跑去了寺廟常住。

“她老人家是要看破紅塵,出家了?”蘇明蜩難得的說笑了一下,近日他正在準備往醫療方向發展,畢竟近兩年一直不太平。

“那倒不是,她老人家喜歡文物你又不是不知道,近日又一文物界的修覆大佬在拜訪那寺,老人家就去請教了。”

“哦。”蘇明蜩冷淡地回答道,“所以你說這些想要說明什麽呢?”

“……你不是碎了一塊玉嗎?我看你挺稀罕它的,不如去找找那大佬讓人給試著修一修。”

蘇明蜩沒有接話,他沒有想到蘇子春找他是為了說這個。

距離玉碎,已經過了一年。

見蘇明蜩不說話,蘇子春就繼續說下去了,“不是大哥我嘮叨,你看看自從你西北回來,人就跟丟了魂似的,像是死了……”不行,不能咒自己爹媽,“你今年多少了?二十七了吧?對,上個月剛滿二十七,說道這個就氣,想給你過個生日咋就這麽難吶?一天天跑的沒影,還聯系不上……這副樣子,媽還覺得是她讓你太早接手歲耀把你給累垮了,內疚了好一陣。”

難怪有一陣,蘇媽對他關懷備至的額……有點過頭。

蘇子春還在那叨叨,“所以啊,你出去散散心也好,也陪陪老人家,對對對,正好是在廟裏,去拜拜菩薩,讓神佛好好照照你……”

“那個寺?”

“……”這是答應了?“喜寺。”

蘇明蜩:“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說完便起身。

這……快的蘇子春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就勸成功了?現在就去是不是也太快了?

“那什麽……那寺聽說求姻緣挺好,你也可以多拜拜啊,爭取帶個……”

蘇明蜩加快了步伐,將大哥的聲音甩在身後。

……

喜寺。

喜寺,喜事。

名字倒是取得挺好。

蘇明蜩在找到奶奶後,從身上拿出了一個錦盒,隨奶奶去見了那位文物修覆界的大佬。

意料之中,大佬看了看表示碎的太厲害了,就算是強行修覆了,那樣子也和原來的不一樣了,更何況那位大佬有些說不準這玉指環的材料。

蘇明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心底不免還是有些失望。

蘇奶奶:“去大殿上柱香。”

“好。”

蘇明蜩對佛學不了解,大殿上的佛像除了掛了名字的,他一個也不認識,但他還是一個個恭敬地拜了過去。

願,家人身體康健;願,世間少些災難。

蘇明蜩擡起頭,看向微低著頭好似沖他微笑的佛像,像是在說,怎麽不為你自己求一求?

自己……他倒是有個願望,可惜……

除了大殿,蘇明蜩在一側的走廊瞧見一只黑白色的胖貓,應該是寺裏養的,也不怕人。

等走進了才看清,原來不是黑白的,黑色斑紋的地方其實是深紫色的。

這顏色他還是第一次見。

“這貓是前不久來的,也不怕人,就餵了點吃的就不肯走了。”有看門大爺看蘇明蜩盯著貓出神,說道,“這貓顏色也有些奇特,怕不是它之前的主人趕時髦給染的。”

“大爺,你們餵的還挺好的,能餵得這麽胖,圓滾滾的。”

“害,它也不挑食,餵啥吃啥。”

說話間隙,那貓也沒跑,靜臥在地上舔著自己的毛發,見蘇明蜩向自己走進,只是慵懶地看了一眼,對於眼前人類的撫摸一點也不在意。

……

蘇明蜩隨奶奶在寺廟住了一日。

第二日早,發生了一件大事——錦盒裏的玉指環不見了。

這一日早上蘇明蜩被震動的短信鈴聲吵醒,一打開手機就是十幾條的生日祝福短信,有銀行的商場的等等。

哦,他都忘了,今天是五月十七了。

蘇明蜩的手下意識就拿過了枕邊的錦盒。

在看到裏面空空如也後,蘇明蜩腦子一下就嗡地響了起來。

不可能,昨晚他明明收好放起來的,絕對不可能會不見!

小偷?不,不可能,他現在睡眠很淺,若有人進來他一定會第一時間醒來,在加上寺廟裏除了香客就是僧人……誰沒事在佛門禁地做這種事?神佛眼皮子底下偷東西!?

也不可能憑空消失不見對不對!?

蘇明蜩立刻起身將房裏上上下下都檢查了一遍,一無所獲後深吸一口氣走出了房門。

難道是昨天拿出去可那位修覆大佬看得時候丟的?不應該啊,要丟也應該帶錦盒一起丟了啊?

昨晚睡覺前他到底有沒有檢查碎玉?越是想回憶,他卻越記不起來。

廊中,昨兒個的肥貓還趴在那,只不過換了一處陽光照得到的地方。

蘇明蜩匆匆瞟了一眼,急急地向昨日的路線走去。

三分鐘後,蘇明蜩又匆匆折回來。

他發現了異樣,那正曬太陽的肥貓脖子上,掛著一枚玉。

晶瑩剔透,是塊綠色的玉指環,也是他正在尋找的玉指環。

蘇明蜩伸手將玉指環從貓的脖子上摘了下來,貓兒也沒有抵抗,就是翻了個身,露出肚皮,伸了個懶腰,喵喵叫了一聲。

和碎了之前的一模一樣。

唯二不同的,一是眼前的這個完好無損沒有一絲的裂痕,二是線。

他本來用的是一根紅色的先,現在掛著貓脖子上的是黑色的。

就像以前一樣……像,以前一樣……

“好不容易修覆好的,可別再碎了。”

一道女聲如平地驚雷炸醒了正蹲著的蘇明蜩。

他猛地轉身回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後,腳下的肥貓‘喵’的一聲就向對方躥了過去。

蘇明蜩握住玉指環的手劇烈地顫抖著,直到對方用熟悉的聲音說道,“我回來了。”未了,還挑了一下眉,似是再說,你看,我沒騙你吧……

那個名字,他已有三年未叫出過口了。

不多不少,正好三年。

“林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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