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點，才導致候爺每月都會與梅清一起小聚。也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她就算是個姨娘，地位在這候爺府裏面，也是別的姨娘不可取替的。

她也不想想，從頭到尾，姨娘們的孩子，有哪個是被老祖宗看顧過的。

而老祖宗這麽精明的人，為什麽會跟梅清要慕容清冥？她就真的沒旁的打算麽？

在梅清聽完了如意的覆述後，她冷靜了好半響。一直安靜呆在床榻，一個人坐到快半夜的時候，才滄然哈哈而笑。

“不錯，那丫頭說的是，我不僅不能去候爺的面前抱怨。相反的，我還要做出大度的樣子。心有多大，抱負，就能有多大。沒有那個心，沒有那個情，我怎麽能堪當大任。想要這個候爺夫人寶座的人那麽多，一個都沒成功，不就是因為地位不如朝陽麽。

只要我做的好了，讓候爺有一天感到了對不住我，這個寶座，怎麽不可能是我的？”

想到這兒，她終於理解，為什麽那丫頭會跟自己說，朝陽進府以後，要做的就是忍，不要抱怨。

呵呵，原來，她早前就預見了自己要面臨的一切。

這個姑娘，到底是個什麽樣的鬼怪的丫頭啊。

在這時候，梅清一掃早前的頹廢，鼓起勇氣面對生活的她。也對沈香婉起了警惕之心。

那麽一個關在後院，一直在思過的丫頭，她真的只是在思過嗎？

為何，自己這活了幾十年的老怪物，還不如她的思想來的靈透。

光是這一份眼界，還有旁的想法做法，她與她，就不是一個等級上的人。這樣的人，可以為朋友，但是，卻絕對不能成為敵人。這樣一想，梅清第二天便吩咐下去。

“與皎池苑的關系，定要保持著早前的模樣兒。更是，能幫扶的就幫扶。至於旁的事情，以後候爺那邊兒，咱們能不打擾就不打擾。”

看著恢覆了原態的梅清，如意暗自松了口氣。

“是，姨娘，只是，含笑那兒？”

梅清略一思量，嚼著冷笑。“帶我去，那個男人雖然得了含笑，可是，我在這後院兒，終歸也是半個主子。他想要虐待含笑，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

當天，梅清就帶著如意去看了含笑。

馬廊裏，那個提著水，和一個禿頭男人一起唰著馬毛的姑娘，全身臟汙，頭上身上都沾滿了穢氣。在如意叫她的時候，她擡頭掃了倆人一眼。再回身，與那個禿頭說了幾句話。

後者惶惶不安站在一邊，時不時的拿眼睛瞟一眼梅姨娘這一邊兒。

“含笑，是姨娘對不住你。”一看見她，梅清就難過哽咽著說。

可是，讓人意外的是，含笑卻是淡然平靜的很，一點也沒有激動，或者是想象中的委屈，哭訴之類。

她只是略施一禮。

“含笑見過姨娘，這兒臟汙亂，還請主子以後莫要再來此處了。”

“含笑，我是姨娘啊。”

梅清不敢置信看著這個曾經活潑漂亮的丫頭。此時，她還是有著靈動的眼睛。也有著豐腴的身材。可是，頭發上，還有身上，卻沾滿了臟汙之氣。本來想要靠近她的，這會兒因著她全身的氣息，她不得不站在原地與她說話。

含笑湛黑的眸一點風波也無。

“姨娘能來看我就算是榮幸的事兒了。只是，我現在不叫含笑了。我叫，馬三家的。姨娘以後管我叫馬三家的就好，若是需要馬之類的，可以派下人來找我。”

再施一禮，她轉身往前面的馬夫走去。

如意不敢置信看著這個對她們極度冷漠的姑娘，轉身，呆呆看著梅清。“姨娘，這丫頭太狠心了。只不過才幾天的功夫，就把我們當成了陌生人一樣的看待。”

梅清則是一直緊盯著含笑的身影，看著她與馬夫一起做活兒。

時而，倆人可能就一些馬廊裏的一些事情商量著。

也不知道那馬夫說了個什麽，含笑微微一笑。

這一瞬間，梅清突然間就明白了。她轉身，腳步有些沈重往外面走去。

“如意，走罷。”

如意不甘跺腳。

回轉身來，她還百般不解。“姨娘，我想不明白，以前的含笑多精乖的一個人啊。對人對事，更是和善的很。那麽活潑可愛的一個姑娘，怎麽嫁給一個又老又醜的馬夫後，會變的對我們也不在乎，更不再象是以前的含笑了呢？”

就因為含笑愛笑。所以姨娘為她取名為含笑。

這麽多年，她都習慣了含笑在身邊的清脆笑聲。

對於她的處境，待遇也是很同情的。

這一次說服的姨娘去看她，原就是為了給她撐腰子去。可誰曾想，人家還不領情。一幅我很樂意當馬夫娘子，更願意在那裏面做活兒的泰然樣。

這樣的她，讓如意不解。

到是梅清，站在荷花池邊好半響，才幽幽釋疑。

“如意，你不懂，其實，含笑表面上笑著，內心，對於未來，對於人生，都是不安的。她越是笑的開心，就越是害怕未來，怕淪落到不好的地步。可是，最近這一不好的地步，最終實現了，不願意面對的事情，還是得接受。她淡然了，也不想再掙紮了。那種死了的，就只要活著的心態，我理解。因為，我才經歷過呵。”

如意不敢吱聲了。這一方面，她好象沒有話語權。

梅清瞟一眼如意，只是淡淡一笑。

其實，含笑現在這樣，不外乎就是，反正都面對這種最不願意面對面的現實了，那就努力活著吧。

再加上，看禿頭對她的樣子，雖然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可是，對她似乎還不錯的樣子。這樣的生活，令她在絕望之餘，也萌生了隨遇而安的活法。

終歸，以前的生活縱然是好的。可也只是表面上的繁華。為人為奴，哪裏有自己的命運可以掌控的呢。這樣徹底淪為最底層的奴婢，反倒是無所謂了。

朝陽郡主原以為，自己把梅清鬧的滑胎了，那梅清怎麽也要鬧騰一番吧。前些天，還聽說那人派了奴婢給候爺送候。想要找候爺，是自己的人把人攔截下來。如今這幾天，居然又沒意念了。如此一來，她不得不高看一眼梅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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