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月微怔，“哦，青果兒提過要求？想討要我？”

“你怎麽一點也不害羞啊？”沈香婉戳她腦門兒。

茹月卻是撇嘴，“這有啥好羞躁的，當年他瞧著我的第一眼兒，當時就錯不過眼兒。每次瞧著我就一臉通紅的樣子。臨要出府替九公子辦事兒前，還專程跑來找我，說什麽他定要爭得一定的地位，讓我等著他等等的傻話。”

“啊，你怎麽沒跟我說過？”沈香婉有些受傷，一直以來，茹月有事兒都與她說道的。可是這麽大的事情，她居然不言語。

茹月到是奇怪瞥她一眼，“這種莫須有的事兒，我何苦要與你說道。再者說了，我們尋常時候也是難得的聚在一起的。縱然在一起也是說些團裏面的事情，還有這府裏面的大小事務。這起子傻子說的傻話兒，我哪裏會信呢。”

“呃……”

沈香婉看著渾不在意的茹月，這一次是真的替青果兒難過了。

很顯然，她們家茹月打小兒就把男人這種生物，看的太過於透明。

到現在為止，楞是沒有些許對愛情還有未來有憧憬的感覺。

也不就是說，若青果兒真的喜歡上茹月，只怕，未來想要得到她的心還是極難的。

“咳，其實，青果兒人還是不錯的。能在這麽幾年的時間便把九公子的營生做到這一般地位，縱觀年輕人裏面，可是沒幾個的。”

“是又如何？在他沒有成為一方老爺的時候，我是這府裏的丫頭的時候，他想要我，還得憑本事。以我現在的能力，想要與他在一起，不經過主子們的同意能行？只要一方不答應放人，我就一輩子是奴婢，是府裏任人宰割的存在，與其想一些有的沒的，不如踏實的吃喝每一天，或者做一些可以能辦到的事情。”

這般冷靜的茹月，讓沈香婉又一次頭痛了。這姑娘人是好的，辦事兒也極妥，可是，若是讓她在情愛上開竅，怕是有點難度了。

姐妹倆說了陣子話，看看時辰差不離，也就此分離。

轉道回去的時候，還遇到了宜暄前來送小七吃食。

這些年，她自從在五房院裏面侍候那個庶小姐後，日子雖然也略清苦，但好歹說，還是能過下去的。

那五奶奶雖然也是個拔尖要強的存在，為人也潑辣了些。但是對五房這一院兒，向來就是端著你不犯我，我也不為難你。

你若是讓我不得安生，你們這些小妾姨娘庶女的，也甭想有安生的日子。且，早些年還因為出手狠辣整治了幾個姨娘庶子女，是以現在這後院兒是出奇的和諧。

好些個庶女兒，雖然怕著她，但只要規矩老實的，也還是有飯吃，有衣穿。

宜暄身處在這樣的大環境下，生活到也還算是安穩的。

這些年縱然也操心一些大小事務，但是整體來說還是長的豐腴了一些。哪怕是七個孩子的婦人，但那銀月盤似的臉蛋兒，看起來依然光滑如絲，一雙眼睛，更是蓄著淡淡的水汽，舉手投足間也有著成熟的風韻。

“婉婉，長大了哩。”看著這出落的越發亮麗高挑的女兒，宜暄沒有歡喜，相反的，眉尖兒則是蹙的更緊。

她家女兒自小就長的乖巧可人疼。

這些年縱然為奴為婢的，也還是深得府裏主子們的歡喜。這一切，也是與她懂事，長相甜美都是有著莫大的幹系。

可是，若是長大後，只是一般的清秀婢女，她也不用犯愁了。

偏偏，這閨女兒長的越發的亮麗動人。那雙黑黑亮亮的眼睛，配在與她如出一轍的白皙滑嫩的臉蛋兒上，簡直就是一個妖精版本。

現在還只是十二歲多一些，她就聽得好幾個小廝在悄悄爭論著她的好處。且，還說著要以娶她為榮的話。

那些個主子老爺們……

越是這樣想，宜暄這當娘的心，就越發的放不下去。

“娘，莫愁，我們一切都會好的。”

最不喜的，就是看見娘為了她們操心勞累。前一世，她與親娘的好日子也就是家道變落前。

事後，經歷了諸多的事情後，才知道與親娘在一起的時光，是她一生中最美的回憶。

這一世，她想要長長久久與親人在一起，更是選擇了一條最不好走的路--當人奴婢。

縱然如此，她也覺得這一條路，比一開始就當人的小妾，或者是瘦馬的強。

現在想想，當年被那個男人買走。

人家何償不是把她當成了瘦馬來培養的。只不過，事後利用價值比瘦馬還要來的強悍。

那一世的自己太蠢太笨。這一世，她定要腳踏實地，從沒有路的荒原，劈宰出一條生路出來。

“這段時間，你多陪陪老管事吧，她可能，真不行了。”

“啊？”

沈香婉楞住，“前兩天我還去瞧過她，只是有一點小病痛，並沒有大礙啊？”

劉嬤嬤當時還說那侍候她的小利有些個頑劣呢，還說了她侍候的發了，小利不行。

“唉，原是個好的，只是，前些天劉嬤嬤跟著主子們去外面進香。三奶奶才兩歲的少爺，因為頑皮，掉在湖裏，是劉嬤嬤撈起來的。事後，嬤嬤許是受了風寒。到今天為止，也是兇險的緊呢。我猜測你許還不知情，便到這兒來堵人，她待你終歸是情深一片。你就送送她最後一程罷。”

“是……”

原來，人真的是經不住歲月的侵蝕。

這麽快，那個曾經在這後院兒管理一府人的婆子，就此要遠離她了麽。

雖然前些年劉嬤嬤就是硬挺下來的，可是這幾年她終歸也是挺過來了的。沒曾想今天，那個曾經在這後院兒縱橫幾十年的人，也有徹底倒下的時候。

是夜，沈香婉轉道去了劉嬤嬤的院兒。

還沒進院子，便聽到老人一聲又一聲揪心的咳嗽。

“嬤嬤……”

推開門，看見那張越見蒼老的面孔，沈香婉的眼睛有些泛紅。

老人半垂著頭捂住胸脯一聲一聲咳嗽著。直到，緩過來後，才慢慢擡頭。那張布滿了銀絲的頭顱下，一雙昏濁不清的眼睛，此時無神看著她這個方向，那沒有焦距的註視感，令她大吃一驚。

“嬤嬤你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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