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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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長長的拱形門廊，希子正式進入榆木城。
她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
房子很高，像來到一座古老森林，人在樓房下顯得異常渺小。墻面不是用石頭或木頭砌起來的，而是某種冷硬的金屬，看起來很可靠。一片片方方正正的玻璃後面透出亮光，成片都是星星點點的燈海。
路上跑著的馬車都豪華又寬大，也有一種不多見的蒸汽動力車，不用馬匹牽著就能橫沖直撞地往前行駛。
永遠有熱水的澡堂、連夜不停工的罐頭廠、為游手好閑的有錢人提供酒水和報紙的俱樂部……
整座城市燈火通明，街旁的店鋪裏都是衣著華麗的客人，他們優雅地社交，高昂著頭顱。空氣中充斥著蒸汽的氣味，潮濕又令人昏沈。
不知是不是希子的錯覺，在這座偉大城市上空的月亮，都被地面的蒸汽熏成了不同尋常的繡綠色。
希子一邊往裏走，一邊擡頭尋找路牌。
她沒有找到前往蒸汽街的指示牌，卻看到一艘全是古怪金屬的大船，船身被幾根金屬絲懸掛在一塊空地上方，一些工人就著燈光連夜修理。船的兩側各有一條空隙，船尾很輕盈，找不到桅桿，也不見船錨。
她忍不住停下腳步圍觀起來。
希子出身在海邊，見過許多船只，但從沒有見過眼前這樣的。她也沒有在北方看到過海，不確定這艘船是準備駛向哪裏。
也許是要去極北的冰原？
出於好奇，她走上前，詢問一個正靠在墻邊抽著煙鬥休息的船工：“您好，請問這艘非同尋常的大船是準備開往冰原嗎？”
那船工看了她一眼，笑道：“您是頭一次來榆木城吧？”
希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是的，我叫希子，是個苦修的魔女，第一次來這裏。”
“魔女小姐，這是天空船‘薩芙拉號’，”船工著迷地瞇起眼睛打量船身，道，“她不是要去往冰原，而是準備從北方空域飛往極北之境的中心，蓋婭島。”
“哇？是在天上飛的船嗎？”
“是的。您看她的船身、底部的鎏金、船頭的女神像，是不是很美？”
希子仔細打量船工說的女神像，總覺得和書裏繪制的大魔女瑪格麗特非常像，便問：“這是以城主大人為原型做的嗎？”
“哈哈哈，您眼光真厲害。這尊天空女神像就是照瑪格麗特大人的樣子打造的，她如今已進階為半神，這尊神像上也有她本人的賜福，是帶有神力的。你摸摸看，會感受到力量。”
希子便走到船頭位置，踮起腳，小心翼翼地撫摸那尊鍍金神像。
她感受到一種金屬特有的冰涼的觸感，還有某種流淌著的魔法力量，並不是像船工說的那樣的“神力”，起碼比起在心水河谷那棵山毛櫸樹，這尊神像上的力量要顯得輕薄許多。
希子覺得這股魔法力量中包含了某種說不清的東西，模糊不清且不穩定。
她收回手，沖船工報以一笑。
“那你們要去蓋婭島做什麽呢？”
船工道：“不是我們去，這艘船是屬於魯伯公爵大人的，他在蓋婭島上圈了塊新的地，要建一個很大的糕點工廠，公爵本人每隔幾日就要過去施工現場監工。”
“做糕點還需要造大工廠啊？”
“那可不是做一般的糕點，公爵大人家做的是全城最大的食品生意，您看到的那些個罐頭廠，一大半都是公爵家的，這家糕點工廠也要使用最新的食品保存技術，做成和罐頭一樣，可以存放一兩年之久的那種糕點。”
“哇！”希子忍不住發出驚嘆聲。
“魔女小姐，我們正在為這艘天空船進行開航前的常規維護，十分鐘後她就要啟航了，您如果有興趣，可以在這裏等一等，能看到她起飛的樣子。”
希子眼中閃出激動的光：“真的嗎？太好了！我很想看！”
船工笑道：“她起飛的樣子比這樣停著時更美。但願等會兒不要起霧，可以讓您看得更清楚些。”
於是，希子停下來繼續等待。
公爵還沒有來，船工便接著和她聊天：“魔女小姐，您預訂好旅店了嗎？”
“我準備要去蒸汽街的‘姜餅屋’，但是我還沒有預訂。”
船工道：“啊，那條街有許多旅店，如果您最終選擇的旅店和入城登記時的不一致，只要離得不太遠，讓旅店的門童幫您轉達信息就可以了。不過‘姜餅屋’是那條街上價格最優惠的一家旅店，要給的感謝費也少許多，如果能住上那裏是最好的。”
希子點點頭，忽然有點焦慮，害怕自己訂不上客房。
她在森林和山谷苦修了許久，很長時間沒有進入大的城鎮了，現在來到榆木城裏，也許是受周圍高樓與金屬的影響，莫名就開始覺得擔憂，怕住不上店，怕付不起錢。
船工看她有些不安，便安慰道：“您放心吧，這些旅店的客人流動很快，今晚住不上，您就暫住別家，明天下午早些再去訂房。”
“啊，這也是個辦法。”
希子總算覺得松了口氣，但還是很緊張，好像榆木城裏的時間比別的地方快許多似得。
她見路上的人們走路和說話時，速度也比其他地方快。街邊一座黑色塔樓頂上有個巨大的齒輪鐘，“滴答滴答”的聲音也催促著整座城市加快腳步。
城裏沒有樹，也看不到草、花、泥土，腳下便是磚塊，放眼望去全是褐色、黑色、深綠色的金屬樓，偶爾能在天邊瞥見一艘像“薩芙拉號”一樣的天空船駛過。
這種沒有自然氣息的環境讓希子有點不舒服。
但是很快，圍著“薩芙拉號”的船工們離開了，一陣鈴聲響起，天空船發出“哢啦”一聲響，那聲音清脆好聽，希子被完全吸引了過去。
稍遠處傳來船工的頭領謹慎周道的問候聲：“公爵大人，都準備好了，請您登船。”
“嗯。”
一個聽上去頗為傲慢的中年男聲響起。
緊接著，希子看到一行人出現在船另一側，那側的船身放下臺階，為首的男人率領幾個畢恭畢敬的屬下，一同登上了“薩芙拉號”。
船工在希子耳邊小聲嘀咕道：“這位就是魯伯.阿庇亞斯公爵，我們榆木城裏數一數二的大商人，北方商會的會長。”
希子發出“哇喔”的嘆息聲，點了點頭。
她遠遠看去，只見這位富甲一方的魯伯公爵大人非常高瘦，穿一襲黑風衣，領子豎得老高，半遮住下巴。他的頭上戴有高高的禮帽，鼻梁上掛著精致的單邊鏡片，手上握著一只鳥頭形狀的手杖，舉手投足間，都顯得高貴而冷漠。
“嗚——”
隨著一聲蒸汽的噴發聲，“薩芙拉號”天空船的船身兩側縫隙中拉出金屬片，迎風展開，變成巨大的機械翅膀。
機械翅膀扇動起來，周圍卷起大風。
船工們抽離原先固定天空船的金屬線，天空船更賣力地扇動翅膀，船尾開始噴氣，同時船頭女神像旁一個向上開的金屬管中也噴出熱氣，很快籠罩了女神像。
“薩芙拉號”緩緩升空，在墨藍的北方夜色中啟航，朝更加北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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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
房子很高，像來到一座古老森林，人在樓房下顯得異常渺小。墻面不是用石頭或木頭砌起來的，而是某種冷硬的金屬，看起來很可靠。一片片方方正正的玻璃後面透出亮光，成片都是星星點點的燈海。
路上跑著的馬車都豪華又寬大，也有一種不多見的蒸汽動力車，不用馬匹牽著就能橫沖直撞地往前行駛。
永遠有熱水的澡堂、連夜不停工的罐頭廠、為游手好閑的有錢人提供酒水和報紙的俱樂部……
整座城市燈火通明，街旁的店鋪裏都是衣著華麗的客人，他們優雅地社交，高昂著頭顱。空氣中充斥著蒸汽的氣味，潮濕又令人昏沈。
不知是不是希子的錯覺，在這座偉大城市上空的月亮，都被地面的蒸汽熏成了不同尋常的繡綠色。
希子一邊往裏走，一邊擡頭尋找路牌。
她沒有找到前往蒸汽街的指示牌，卻看到一艘全是古怪金屬的大船，船身被幾根金屬絲懸掛在一塊空地上方，一些工人就著燈光連夜修理。船的兩側各有一條空隙，船尾很輕盈，找不到桅桿，也不見船錨。
她忍不住停下腳步圍觀起來。
希子出身在海邊，見過許多船只，但從沒有見過眼前這樣的。她也沒有在北方看到過海，不確定這艘船是準備駛向哪裏。
也許是要去極北的冰原？
出於好奇，她走上前，詢問一個正靠在墻邊抽著煙鬥休息的船工：“您好，請問這艘非同尋常的大船是準備開往冰原嗎？”
那船工看了她一眼，笑道：“您是頭一次來榆木城吧？”
希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是的，我叫希子，是個苦修的魔女，第一次來這裏。”
“魔女小姐，這是天空船‘薩芙拉號’，”船工著迷地瞇起眼睛打量船身，道，“她不是要去往冰原，而是準備從北方空域飛往極北之境的中心，蓋婭島。”
“哇？是在天上飛的船嗎？”
“是的。您看她的船身、底部的鎏金、船頭的女神像，是不是很美？”
希子仔細打量船工說的女神像，總覺得和書裏繪制的大魔女瑪格麗特非常像，便問：“這是以城主大人為原型做的嗎？”
“哈哈哈，您眼光真厲害。這尊天空女神像就是照瑪格麗特大人的樣子打造的，她如今已進階為半神，這尊神像上也有她本人的賜福，是帶有神力的。你摸摸看，會感受到力量。”
希子便走到船頭位置，踮起腳，小心翼翼地撫摸那尊鍍金神像。
她感受到一種金屬特有的冰涼的觸感，還有某種流淌著的魔法力量，並不是像船工說的那樣的“神力”，起碼比起在心水河谷那棵山毛櫸樹，這尊神像上的力量要顯得輕薄許多。
希子覺得這股魔法力量中包含了某種說不清的東西，模糊不清且不穩定。
她收回手，沖船工報以一笑。
“那你們要去蓋婭島做什麽呢？”
船工道：“不是我們去，這艘船是屬於魯伯公爵大人的，他在蓋婭島上圈了塊新的地，要建一個很大的糕點工廠，公爵本人每隔幾日就要過去施工現場監工。”
“做糕點還需要造大工廠啊？”
“那可不是做一般的糕點，公爵大人家做的是全城最大的食品生意，您看到的那些個罐頭廠，一大半都是公爵家的，這家糕點工廠也要使用最新的食品保存技術，做成和罐頭一樣，可以存放一兩年之久的那種糕點。”
“哇！”希子忍不住發出驚嘆聲。
“魔女小姐，我們正在為這艘天空船進行開航前的常規維護，十分鐘後她就要啟航了，您如果有興趣，可以在這裏等一等，能看到她起飛的樣子。”
希子眼中閃出激動的光：“真的嗎？太好了！我很想看！”
船工笑道：“她起飛的樣子比這樣停著時更美。但願等會兒不要起霧，可以讓您看得更清楚些。”
於是，希子停下來繼續等待。
公爵還沒有來，船工便接著和她聊天：“魔女小姐，您預訂好旅店了嗎？”
“我準備要去蒸汽街的‘姜餅屋’，但是我還沒有預訂。”
船工道：“啊，那條街有許多旅店，如果您最終選擇的旅店和入城登記時的不一致，只要離得不太遠，讓旅店的門童幫您轉達信息就可以了。不過‘姜餅屋’是那條街上價格最優惠的一家旅店，要給的感謝費也少許多，如果能住上那裏是最好的。”
希子點點頭，忽然有點焦慮，害怕自己訂不上客房。
她在森林和山谷苦修了許久，很長時間沒有進入大的城鎮了，現在來到榆木城裏，也許是受周圍高樓與金屬的影響，莫名就開始覺得擔憂，怕住不上店，怕付不起錢。
船工看她有些不安，便安慰道：“您放心吧，這些旅店的客人流動很快，今晚住不上，您就暫住別家，明天下午早些再去訂房。”
“啊，這也是個辦法。”
希子總算覺得松了口氣，但還是很緊張，好像榆木城裏的時間比別的地方快許多似得。
她見路上的人們走路和說話時，速度也比其他地方快。街邊一座黑色塔樓頂上有個巨大的齒輪鐘，“滴答滴答”的聲音也催促著整座城市加快腳步。
城裏沒有樹，也看不到草、花、泥土，腳下便是磚塊，放眼望去全是褐色、黑色、深綠色的金屬樓，偶爾能在天邊瞥見一艘像“薩芙拉號”一樣的天空船駛過。
這種沒有自然氣息的環境讓希子有點不舒服。
但是很快，圍著“薩芙拉號”的船工們離開了，一陣鈴聲響起，天空船發出“哢啦”一聲響，那聲音清脆好聽，希子被完全吸引了過去。
稍遠處傳來船工的頭領謹慎周道的問候聲：“公爵大人，都準備好了，請您登船。”
“嗯。”
一個聽上去頗為傲慢的中年男聲響起。
緊接著，希子看到一行人出現在船另一側，那側的船身放下臺階，為首的男人率領幾個畢恭畢敬的屬下，一同登上了“薩芙拉號”。
船工在希子耳邊小聲嘀咕道：“這位就是魯伯.阿庇亞斯公爵，我們榆木城裏數一數二的大商人，北方商會的會長。”
希子發出“哇喔”的嘆息聲，點了點頭。
她遠遠看去，只見這位富甲一方的魯伯公爵大人非常高瘦，穿一襲黑風衣，領子豎得老高，半遮住下巴。他的頭上戴有高高的禮帽，鼻梁上掛著精致的單邊鏡片，手上握著一只鳥頭形狀的手杖，舉手投足間，都顯得高貴而冷漠。
“嗚——”
隨著一聲蒸汽的噴發聲，“薩芙拉號”天空船的船身兩側縫隙中拉出金屬片，迎風展開，變成巨大的機械翅膀。
機械翅膀扇動起來，周圍卷起大風。
船工們抽離原先固定天空船的金屬線，天空船更賣力地扇動翅膀，船尾開始噴氣，同時船頭女神像旁一個向上開的金屬管中也噴出熱氣，很快籠罩了女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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