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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有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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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水心覺得他的左腿從膝蓋以下都已經少了一截了,要是全砍了,未免有礙觀瞻,還是想辦法把他的半截左腿保下來。

別發生他繼續剁左腿的情況了。

於是,她不理會他的怒視,更要看他的傷。

他右眸裏迸射出殺人般的怒氣,眼中的寒意猶如十二月的冰霜,冷得刺骨。

要是一般人,早被嚇尿了。

顏水心就當他是個刁鉆的病人,依然僵持。

“我叫你滾,沒聽見嗎?”蕭夜衡徹底怒了。

從來沒見過這麽不識趣的人。

面對他咬牙切齒的怒氣,顏水心倒是笑了起來,“我偏不滾,你奈我何?”

“你!”蕭夜衡氣得渾身發顫,惡狠狠地怒瞪著她。

顏水心毫不猶豫地相信,如果眼刀子可以殺人,她早就被戳了不知道幾百個孔了。

蕭夜衡瞪著她足有三十秒之久,見她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他敗下陣來,似乎想爬走。

奈何,他太虛弱了,臉色蒼白如紙,出氣多,進氣少,弱得只是吊著一口氣。

用盡全力手撐著地面,他都沒辦法坐起來,更遑論爬開。

顏水心見他頹然地倒回了地上,於是,趁人之危,卻撕不動他的左腿褲管。

褲管與左腿斷口處的膿血粘成一團,她試了幾次,根本掀揭不開。

她皺眉,如果從褲管硬掀看傷的話,恐怕他左腿的斷口都會被扯破。

照理來說,她的舉動會弄痛他的傷口。

他應該痛得眥牙咧嘴才對,哪知他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不知道是痛得麻木了,還是根本不知道痛?

蕭夜衡見她不知所措,唇角勾起一縷諷笑,“無知婦孺。”

顏水心聞言,火氣突然就飆了上來,“姐的文化高著呢!”

蕭夜衡諷刺地想,憑她一個十六歲的黃毛丫頭,也敢自稱姐。但面上卻不屑理會於她。

剛以為她會放棄的時候,下一秒,蕭夜衡瞠地瞪大了眼睛。

她居然脫他褲子!

一瞬的意外過後,蕭夜衡一顆古井無波、陰沈死寂的心都被她氣得飛浪三千尺,“死女人,你做什麽!”

若是平時,他即使殘廢了,以他的武功,要殺她,易如反掌。

可現下,他左腿斷口處毒傷發作,他的內力被抑制。

加上幾天沒吃飯,他成了一個虛弱無力的待宰羔羊。

蕭夜衡真是恨不得捏死這個骨瘦如柴的死女人!偏又無可奈何。

顏水心看到他氣得全身發抖。

瞄了一眼他憤怒得扭曲的半殘面孔。

想必這個男人很少會有情緒。她能將他氣出毛病,也算本事。

她突然就惡劣地想逗逗他,“脫你褲子還能幹嘛?當然是……”

故意吊著長長的尾音。

見他目光越來越淩厲,她不怕死地道,“強行那啥了你唄。”

“不要臉!”蕭夜衡火大到額際的青筋都暴跳了起來,擡手就想去掐她的脖子。

他實在太虛弱,手才擡到一半,就無力地落了下去。

顏水心見他氣歪了的狠樣,嘖嘖了兩聲,“喲……還想幹掉我啊?可惜……你只有躺在地上,讓小爺kuai活的份……”

說著,她擡手蓄意摸了一把他滿是刀疤的左臉。

瘦巴了些,臉上沒什麽肉。

應該養肥點才好捏。

蕭夜衡還沒被女人調戲過,全身僵硬得血液都似乎瞬間凝固了。

劇烈的憤怒在他四肢百骸奔騰,血管都快氣爆。

同時,心底裏也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剛才觸到他左臉滿頰的疤,難道她不怕?

顏水心也不跟他開玩笑了,視線落在他下身。

他的褲子被他脫了,裏面還穿著白色的四角短褲,露出修長筆直,卻極瘦的……右腿。

半截左腿的腐肉爛膿得老高,左膝的斷口處全是黑死的腐肉,膿血正從腐肉裏不停地溢出。

照這情況來看,他應該是一個多月之前被人剁了一截左腿,可腿傷又沒得到治療,傷口感染,慢慢的就腐爛了。

蕭夜衡不屑地掃視了她一眼,冷冰的眸仁裏盛滿了蔑視。

不就是一個落井下石,想看看他慘況的蠢女人。

別讓他恢覆半絲力氣,否則……

顏水心感覺一道殺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冰寒刺骨,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她朝投殺氣的蕭夜衡看過去,卻發現他眼神仿若一灘死水,根本未興半絲波瀾,仿若剛才的殺意,只是她的幻覺。

蕭夜衡以為她會掩鼻怕臭,哪知她面無表情,連眉毛都沒擡一下。

他這回是不怕她有什麽那方面的想法了。

對著他這副出恭在褲子上的殘軀,其他人是能躲多遠就多遠,連跟他一個牢房都不肯。

他就不興她還能起別的興趣?

索性就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麽。

顏水心跟他套近乎,“我幫你把脈。”

話落,她纖長細瘦的五指已經探上他左手腕的脈博,以其中三指為他診斷。

很慶幸她學的是中醫,不然的話,西醫在這種情況,根本派不上用場。

蕭夜衡沒想到她突然就觸上他的脈門,稍楞了一瞬,立即爆怒地抽回手,“滾!”

他一向最討厭女人碰觸。

這死女人會把什麽脈,不外乎是想羞辱他罷了!

她的指腹觸上他脈博的觸感軟軟的,又似乎沒那麽討厭……

顏水心再一次對上他淩厲如冰刀的眼神,嗤笑了起來,“小樣兒,挺兇的嘛。你不就吊著口氣,還沒斷而已。”

“你……”他目露兇光,如同想吃人的老虎……

跌下平陽那種。

只能被犬欺了。

她忽然覺得他的兇樣還滿好笑。

呸呸!怎麽能把自己比作犬呢,於是,她揶愉他,“你現在的樣子,好像一只小奶貓,奶兇奶兇的。哈哈哈……”

他黑了臉色。

顏水心如願地看到他原本蒼白如紙的面色氣出了一絲紅潤。

滿好的。

總比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強。

通過剛才的把脈,她已經清楚,除了他斷腿腐爛,他還中了一種不知名的毒。

那種毒不會要他的命,卻能抑制他身體的某些氣脈。

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他會武功,而毒抑制了他的功力。

至於他瞎了的左眼與毀了容的左臉,確實是陳年舊傷,除了有礙觀瞻,不影響什麽。

“當務之急,要把你的左腿斷口治好,不然,你就真得死了。”顏水心嘴上下著結論,心裏想著,得先把他臟兮兮的身體清理一遍,不然,沒法幫他治療。

水啊、藥啊,那些東西,在牢裏可太難弄到了。

蕭夜衡並不覺得她會醫術,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她,兀自閉上眼眸。

顏水心想把他已經被脫了的外褲放到旁邊,褲腳一端粘著他濃爛的左膝蓋,都幹涸了。

心一橫,她拽著褲子一扯。

總算腐肉與褲子分離了。

更多的膿血自他傷口溢出,打濕了地面。

顏水心皺眉,爛肉都被扯掉了一塊,他那得多疼?

偏偏這男人居然吭都不吭一聲,真是有骨氣。

她給他豎個大拇指。

躺在地上,有骨氣的蕭夜衡,牙都快咬斷了。

心道,這女人心太黑了,想謀殺他!

顏水心站起身,走到牢房內的鐵欄桿旁邊,瞧著外頭陰森森的長長走道。

她在想,要不要叫救命?

把獄卒引過來,也許能弄到些水與藥?

又覺得這種囚牢裏的獄卒吃人不吐骨頭,冒然喊人是作死。

還是少作幾把吧。

繞著牢房走了一圈,她發現牢房的墻壁是石壁,足有四米多高,天花板目測也是石材。

欄桿是手臂粗的寒鐵,一扇鐵門被鎖著。

牢裏根本沒有小刀啊、水啊那些東西。

唯一的家具只有一張木板床,以及地上角落的雜草。

想越獄幾乎是不可能啊。

“來人啊,放我出去!”一道尖銳的女聲隔了大約三十幾米,嘶喊著從另一間牢房裏傳出來。

顏水心趕緊走到牢欄邊,腦袋極力想塞出兩根欄柱間的縫,只塞了個半,向喊聲來源看過去。

“放我出去,我兩天沒吃飯了!我是冤枉的,我要回家、要回家!”女聲繼續聲嘶力竭地喊叫著。

長長的廊道兩側都是牢房,死一般的寂,只有女聲的喊叫格外清晰。

“放我出去、放了我!”那個女聲繼續叫嚷。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一名身穿古代獄卒服飾,腰佩長刀的男獄卒手執長鞭不耐煩地走了過來,“李冬紅,你鬼吼鬼叫什麽!”

掏出鑰匙打開牢房的門,不由分說就往那名叫李冬紅的女囚身上狠力“啪”地甩了一鞭子。

“啊!”李冬紅慘叫一聲。

還沒等她尖叫完,又是“啪啪啪”數鞭落下。

“差爺,我只是餓壞了,想吃點飯……”李冬紅帶著哭腔的嗓音邊“啊啊”地痛喊著。

“吃什麽飯!活著也是浪費糧食!”獄卒的鞭子毫不留情地繼續揮下去。

“差爺,您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喊了……”叫李冬紅的女囚嚎哭得淒慘無比。

顏水心聽著鞭子打在人身上,皮開肉綻的聲音,臉色有點發白。

之前只是從書裏的描寫知道這監牢吃人不吐骨頭。

現下清晰地現場感受,真是深刻。

明哲保身要緊。

她也沒有不自量力地隔牢替李冬紅求情。

“差爺,再打,她就死了……別打了……”與李冬紅同牢的另一道女聲唯唯諾諾的出聲。

那聲音還沒說完,鞭子就落到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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