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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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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歲當然知道離婚不是件容易事。

但她也沒有什麽辦法。

就在她手足無措時, 視野裏多了一只手,食指和中指捏著一張名片。順著手往上,岑歲看到了陸宴遲的堂兄。

“找這位律師, 告訴他你的情況, 後續的事情他會給你解決。”

陳佳琪接了過來,“謝謝哥哥。”

簡單地把事情處理完,陸程安便離開了。

陸宴遲和岑歲把陳家母女送上出租車後才開車回家。

回去的路上。

車裏陷入詭異的沈默中。

過了一會。

岑歲忽地說:“我沒想過麻煩你。”

陸宴遲的臉上難得的半分笑意不帶, 他的聲音也很明顯地沈了下來, 像是壓抑著某種情緒般,叫了聲她的名字:“岑歲。”

岑歲心緒不寧地啊了下。

就看到車子緩緩地停了下來, 靠在路邊。

陸宴遲轉過頭看她,“我真沒想到你會進局子。”

語氣很淡,不像是嘲諷, 但也捉摸不透話裏的意思。

岑歲沒敢吭聲。

“怎麽不說話了?”陸宴遲盯著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在警察面前不是振振有詞的嗎,怎麽在我這兒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岑歲瞅了他一眼, 有些遲疑道:“你是在生氣嗎?”

“你說呢?”他冷冷地睨她, “我不該生氣嗎?”

岑歲莫名:“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見她仍舊一副狀況外的模樣, 陸宴遲按捺著脾氣, 說:“大半夜的接到警察的電話, 說是我家的小瘸子在局子裏讓我去撈, 我還以為是碰瓷被人抓了?”

岑歲頭皮發麻,幹巴巴地說:“那也不是沒這個可能的。”

說完, 就聽到耳邊的一聲冷笑。

岑歲連忙彌補似的解釋:“我只是去做個證人的,你都說了我是個小瘸子,我腿都斷了哪裏還會去惹事啊, 那不是自找苦吃嗎?”

頓了下,她嗓音很輕地說,“如果你是因為大半夜來警局而不開心,那我以後大不了不找你就是了。”

陸宴遲原本都覺得沒什麽了,但她後面那半句話出來,他臉上的神情一頓,接著眼角微微勾起,眼裏卻沒有半分笑意,語氣很涼:“不找我?找你的‘塵墨哥’嗎?”

“找他幹嘛,我和他也不熟。”岑歲莫名也有些生氣,“你每次都扯到他幹什麽?”

察覺到她的情緒,陸宴遲收了火氣。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非要提到許塵墨,我和他前不久才吵完一架,你要是想和我吵架,”說著說著,她的語氣裏帶了些許的不自在,“那也要等到我腿好了。”

“……”

沒想到她會這麽說,陸宴遲忍著笑,“嗯?”

岑歲很窩囊地說:“現在吵完架還要回家被你照顧,很煩。以後我腿好了,吵架就吵架,吵完架各回各家。”

陸宴遲似是而非道:“還想離家出走?”

“……”

陸宴遲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邊發動車子邊,幾不可查的一聲輕嗤,“想的挺美的。”

回到家後。

岑歲想起今晚的事,又想到陸宴遲的那位堂兄,隨口說:“你堂兄怎麽會過來的啊,是你給他打了電話嗎?”

陸宴遲:“嗯。”

“你之前還說他是活招牌?”岑歲不滿地嘀咕著,“害得我往亂七八糟的地方想。”

陸宴遲輕笑了下:“我可沒騙你,你上南大的論壇搜一下法學系活招牌,就能搜到他。”

“啊,他也是我們學校的嗎?”岑歲一臉茫然。

陸宴遲給她倒了杯水,悠悠道:“你大學的時候都幹什麽了,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學校論壇也不逛嗎?”

“我大學的時候啊,上課,追劇,和室友們一起去找美食店探店,”岑歲皺了下鼻子,“可是後來她們都談戀愛了,也沒人陪我了。”

陸宴遲眉眼一揚,嘴唇隨之彎了起來:“你怎麽不談戀愛?”

岑歲擡眸看他,心不在焉道:“男人,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

正在這個時候,陸宴遲的手機響了起來。

見他接電話,岑歲撐著拐杖回屋洗漱去了,洗漱出來,看到客廳的燈還亮著,她遲疑著叫了聲:“陸宴遲?”

卻沒聽到回應。

岑歲往客廳走去,看到陸宴遲坐在靠陽臺的沙發上,指尖撚著一根煙,煙霧繚繞在他的臉上,氤氳著他臉上的神情。

仍舊藏不住他此刻的陰郁。

岑歲猶豫了下,還沒等她說話,陸宴遲就發現了她。

他把煙頭暗滅,稍稍把落地窗拉開一小道縫通風,然後看了過來,他嘴角扯了下,“我明天要回家一趟,可能得兩三天,你一個人待著可以嗎,需要我請個阿姨來照顧你嗎?”

“我一個人可以的。”岑歲輕聲說。

安靜了幾秒。

岑歲遲疑著問他,“你怎麽突然要回家啊?”

陸宴遲起身走了過來,扶著她進屋,說:“我媽媽做了個手術,我爸和我妹妹在外地,最早也得後天晚上才能回來。”

“啊?阿姨還好嗎?”

“小手術而已,不礙事。”

陸宴遲把她扶到床邊。

岑歲問道:“那你現在就要走嗎?你快走吧,趕緊過去照顧阿姨,我沒事的,我自己可以照顧好我自己的。”

陸宴遲垂眸看著她。

驀地。

他半彎下身子,視線往下拉,和岑歲的對上。

岑歲眨了眨眼。

陸宴遲的眼睛往上挑,勾起撩人的弧度,他音色低沈醇厚,裹挾著不知名的笑意,又像是帶了幾分寵溺,“小瘸子,乖一點等我回家。”

神魂顛倒。

岑歲只能想到這個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她躺在床上,心緒難平。

她總覺得陸宴遲對她是不一樣的。

是和她臆想中的如幻影般截然不同的存在——像是從天空中漂浮許久,最後終於找了個落腳點,踏實又真切的感覺。

他是喜歡她的。

……吧?

但仍舊還是會有遲疑,有猶豫,有膽怯。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單方面的喜歡。

即便進度條拉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仍舊會懷疑是否會在最後的百分之一這裏卡上比之前還要久的時間。

岑歲就這樣模模糊糊地睡了過去。

醒來之後,一如既往地拿過手機和陸宴遲說自己醒了,消息發出去幾秒,她突然意識到陸宴遲去醫院照顧他母親去了,於是想要把消息撤回。

下一秒。

陸宴遲發來消息:【記得吃早餐。】

岑歲:【你也醒了啊。】

陸宴遲:【嗯。】

岑歲:【阿姨還好嗎?】

陸宴遲:【挺好的。】

陸宴遲發了這條消息,就把手機收了起來,推門進病房。

病房裏,陸艷芳正靠在床頭看電視,聽到動靜,她分了個眼神過來,卻跟什麽都沒看到似的把目光收了回去。

陸宴遲把早餐放在邊上:“只能喝粥。”

陸艷芳瞥了他一眼:“你後天去相親我就喝。”

陸宴遲不為所動:“那你別喝。”

陸艷芳:“不孝子。”

“嗯,”陸宴遲提醒他,“不孝子現在在照顧你。”

陸艷芳把電視機給關了,房間裏陡然安靜下來,她看向陸宴遲:“你說說你都多大了,去相親怎麽了?還真打算一個人孤苦終老啊。”

陸宴遲把白粥放在她面前:“喝吧。”

“不喝。”

“那就餓著。”

陸艷芳:“……”

她更氣了,又苦口婆心地說了好久,說的嘴巴都快幹了,見他仍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陸艷芳更氣了,但也實在拿他沒辦法。

於是只能窩火地喝著粥。

早飯吃完。

陸艷芳問他:“昨晚怎麽那麽晚才過來,醫院離你那兒也不遠,最近是很忙嗎?學校還沒放寒假嗎?”

“沒,昨晚去了趟警局。”陸宴遲說。

陸艷芳立馬轉過頭來,著急道:“怎麽突然去警局了?你出什麽事了?”

陸宴遲輕笑了下,拖著嗓音,語氣閑閑地說:“我能出什麽事兒啊,就遇到一家暴的,過去做了個證人。”

怕她追問細節,他三言兩語地一筆帶過。

陸艷芳皺了下眉:“家暴?”

見她深思熟慮的模樣,陸宴遲漫不經心道:“怎麽,最近遇到被家暴的病人了?”

“嗯。”陸艷芳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說,“小姑娘長得很漂亮,也很積極配合治療,只不過效果不太好。”

“怎麽說?”

“PTSD。”

PTSD,又名創傷後應激障礙。

在經歷某種涉及到生命危險,或是重大事件,遭受到巨大沖擊後,給人帶來的長久的、持續不斷的精神影響。

極難擺脫。

陸家父母都是心理醫生,陸宴遲跟在他們身邊,自小就耳濡目染這些,對此也頗有了解。他問道:“既然積極配合了,效果怎麽會不好?”

陸艷芳說:“可能是又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比如說身邊有人家暴,這會喚起她曾經被家暴的記憶,然後徹夜難眠。”

“徹夜難眠?”

“嗯,她有將近十年的失眠史了,誇張吧。”

陸宴遲像是想到了什麽,若有所思地。

陸艷芳倏地將話題一轉,調侃道:“本來打算把她介紹給你的,那小姑娘長得挺漂亮幹凈,說話也溫溫柔柔的,跟沒脾氣似的,但人一年能賺七位數,你要真和她在一起,不就是吃軟飯嗎?”

陸宴遲:“……”

陸艷芳很嫌棄地看著他,又補了一句:“而且我覺得你配不上人家。”

岑歲和陸宴遲說完話後便起床了。

一推門,就看到在門外趴著的函數。

見她出來,函數也站起身子,尾巴高高地揚著,往洗手間走去。

岑歲跟在它的後面,“函數,早上好啊。”

函數:“喵。”

這一天函數都陪在她的身邊,她也沒那麽無聊。

到了晚上。

岑歲想洗個澡,拿衣服的時候在要不要拿睡褲上糾結了好一會兒。因為打了石膏,她穿褲子非常不方便,平時和陸宴遲在一起,她也不能不穿。

可今天陸宴遲不在。

陸宴遲既然不在……

岑歲拿了件稍長的睡衣,堪堪蓋過大腿根,就進了浴室。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她穿好睡衣,拿過拐杖,一打開門。

就聽到了大門那裏的動靜。

岑歲以為是函數,毫無防備地轉過頭去,然後,撞入一個深邃漆黑的眼神裏。

玄關處。

陸宴遲彎著腰換鞋。

四目相對。

不過是一瞬。

誰也沒有說話。

岑歲怔忡在了原地。

她感覺到陸宴遲的眼神像是一只無形的手,輕柔地撫摸過她的雙眼,沿著鼻梁往下,在她的唇角邊留下暧昧的動作。

她極為羞恥地避開眼,裸露在外的雙腿不自在地磨蹭了下。

白若凝脂的皮膚,筆直纖細的腿。

在藏青色的睡衣下盈盈裊裊。

是無聲夜色中,最撩撥的存在。

她的身上還沒擦幹,眉眼裏額發前似乎還沾有水漬。

一雙眼睛明亮又漆黑,水汽氤氳著,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

陸宴遲的眼裏蓋了一層朦朧的幽暗,眼神濃稠漆黑,像是化不開的墨。

沈默幾秒。

她才從怔忡中回神,腳步踉蹌地鉆進隔壁的房間。

房門“砰——”的一聲。

也把陸宴遲的意識抽了回來。

房門合上,她才有勇氣開口說話,磕磕絆絆地:“你你你怎麽回來了?”

陸宴遲伸手擰了擰眉,面色恢覆如常的斯文又淡漠,嗓音清潤地回:“我妹妹提早回來了,所以我就過來了。”他的嗓音一頓,覆又說,“抱歉。”

語氣斯文又溫和。

想到剛才那一幕。

岑歲漲紅了臉。

她絕望地閉了閉眼,艱難開口:“沒事。”

岑歲往前走了幾步,趴在床上。

她扯過被子一把蓋過腦袋,空氣漸漸稀薄,她猛地拉下被子,想要尖叫,卻又怕他聽到,整個人抓狂似的在床上亂動。

過了好久。

她抓起手機給孟微雨發消息:【啊啊啊啊啊】

孟微雨半天沒回。

岑歲看了眼右上角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

放在平時她已經吃了藥睡覺了。

對,吃藥。

她需要吃個藥冷靜一下。

岑歲拿出醫生給她開的右佐匹克隆片,就著水吞了下去。

隨後她又把燈給關了。

驟然黑了下來。

岑歲的心臟仍舊跳個不停。

她要崩潰了。

啊啊啊啊啊!

她剛剛竟然還!摩!擦!了一下大腿根!

她是在幹!什!麽!

勾!引!嗎!

一想到那個畫面,岑歲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瘋狂地叫囂,她整個人都抓狂了。

沒過多久,孟微雨給她發了消息過來:【怎麽了?】

藥物漸漸上來,岑歲支撐著眼皮子,回她:【你說我要不幹脆點和陸宴遲表白得了,再不表白我可能要瘋了。】

孟微雨:【這麽突然嗎?】

岑歲自顧自地說:【都這種程度了,再不表白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和他相處下去了。】

孟微雨:【啊?】

岑歲又說:【我真的要死了真的真的要死了。】

孟微雨:【啊?】

岑歲自言自語般:【真的,表白算了,反正現在都這麽尷尬了,還不如再表個白,讓尷尬來的再突然一點。】

孟微雨一頭霧水:【你到底發生了什麽?尷尬啥?】

岑歲:【要死就死的痛快點吧,你覺得對嗎?】

孟微雨:【對,但是你到底發生了什麽?】

岑歲抱著手機,想著剛剛那一幕,明天早上起來,陸宴遲肯定會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神彎著,桃花眼顯得暧昧又多情,笑的毫無正行。

甚至可能還會,語氣玩味地來那麽一句:“你真的不是在勾引我嗎?”

“……”

想到那個畫面。

岑歲就要!窒!息!了!

岑歲沒有辦法面對那個場景,她又打開手機,深吸了一口氣,給陸宴遲發消息:【你睡了嗎?】

陸宴遲幾乎是秒回:【沒,怎麽了?】

岑歲想了想,決定循序漸進,【就是我以前不是問過你嗎,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

陸宴遲:【嗯。】

岑歲:【你當時說,你不知道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對吧?】

陸宴遲:【對。】

岑歲半闔著眼,鼓起勇氣給他發:【既然你沒有喜歡的女生類型,要不你喜歡我試試?】

秒回的陸宴遲突然沈默了。

岑歲一咬牙,又說:【我脾氣挺好的。】

陸宴遲還是沒有說話。

岑歲的心涼了大半,她垂死掙紮般地補了一句,【好歹我都追了你這麽久。】

這回手機突然震動了。

卻不是消息。

而是語音通話。

岑歲手忙腳亂地想要接起,卻在慌亂之中按下掛斷。

岑歲:“……”

沒過幾秒。

陸宴遲突然發了條語音消息過來。

岑歲點開那條消息。

陸宴遲低低地笑著,話裏裹著細碎的笑聲,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音色清潤,在萬籟闃寂的夜晚顯得分外勾人,“小瘸子,什麽叫你追了我這麽久?”

岑歲茫然不已。

岑歲理直氣壯極了:【我給你做了半學期的飯,餵你還餵你家貓,這還不是!追!人嗎?】

緊接著,陸宴遲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岑歲點開。

他的語調慵懶,尾音拖著,嗓音暧昧又溫柔:“你這也叫追人?你做的事情我都給你做過,小瘸子,你講點理。”

岑歲:“……”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很快。

她看到陸宴遲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她點開。

聽筒裏傳出他低沈的笑聲,緊接著,是他不急不緩的聲音:“小瘸子,從明天開始,我讓你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追人。”

岑歲的腦袋像是有煙火盛開,火樹銀花的火光沖擊著她的大腦她的理智她的思維,過了好一會兒,她顫抖著手,極慢地敲著鍵盤:【你……追誰?】

陸宴遲低笑著:“除了你這個小瘸子,還能追誰?”

停頓半秒。

他笑著,語氣似寵溺般地說:“——瞎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以為這是女追男吧?

全!體!起!立!

都他媽的給老禽獸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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