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

絕對的沈默。

在不安靜的酒會中安靜地沈默。

尷尬的氣息在莉迪亞和提摩西少年之間蔓延，尷尬到莉迪亞簡直想轉身就走。

對於莉迪亞來說, 她不知道身邊這個沈穩的少年人穿上紅黃綠燈制服之後是誰。但是系統知道。

系統在空間裏捧著心形的代碼, 把自己定位成看崽崽的阿媽——雖然系統沒有性別，但是它的外貌是上一任宿主給它的, 就假設它是個女孩兒吧。

莉迪亞身邊的這位，是羅賓。

提摩西·德雷克·韋恩, 收養後是正經冠上了韋恩的姓氏的, 不過韋恩家的幾個養子都更習慣自己之前的名字，布魯斯表示無所謂。

他年紀比莉迪亞還要小一些，但是已經讀了高中, 和學渣莉迪亞比, 提姆少年是學霸。

對於莉迪亞來說, 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這樣的酒會，而對提姆來說, 他也沒有怎麽參加過。然而對比莉迪亞和提姆……小姑娘一看就很呆。

提姆本來是想要和莉迪亞說點什麽來打破這個奇怪的氣氛，但是對上莉迪亞那一副始終在走神的模樣，提姆少年決定先觀察一會兒。

說起來, 蝙蝠洞裏有關於萊克斯·盧瑟的資料，也提到了這位莉迪亞·萊克西。關於她的資料沒有什麽太詳細的記錄, 提姆現在看，她倒是和資料中提到的差不多，柔弱又羞澀的姑娘。

少年羅賓默默地想。

尷尬的氣氛又持續了一段時間, 莉迪亞最終用去廁所這樣的萬能理由和提摩西分開, 又在休息室坐下了。

【我覺得不行, 】莉迪亞左手握拳錘在右手掌心，【我還是覺得有點問題。為什麽韋恩先生會和蝙蝠俠的味道那麽像？難道他們有什麽特殊的關系？】

系統：【你猜？】

莉迪亞糾結地皺皺鼻子：【難道蝙蝠俠和韋恩先生有過什麽親密接觸？】

系統：【……】

是哦沒錯的呢，親密無間得就是一個人呢。

系統特別想要直接告訴莉迪亞你馬上就要捅破答案的窗戶紙了，結果莉迪亞自己在窗戶面前轉了轉，又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那看來傳說是真的了，】莉迪亞默默點頭，【蝙蝠俠就是布魯斯·韋恩的保鏢，因為韋恩先生花了大價錢保他，所以蝙蝠俠只能在韋恩先生睡著了的深夜出現在哥譚。】

莉迪亞你怕不是個傻子。

系統：【哦，你開心就好。】

莉迪亞不習慣外面的氛圍，特別想要繼續在這裏繼續呆下去，可惜想了又想，她還是理了理裙擺，繼續在酒會裏閑逛。

幾乎每個在場的人都有自己的打算與目的，懵懂又確實沒事幹的莉迪亞格格不入。她維持著淺淺的微笑在酒會裏孤單地轉了轉，終於找到了感興趣的食物糕點。

每一塊兒點心都精致漂亮，為了方便進食，分割成了小小的一塊兒又一塊兒，大小大概只有兩厘米見方。

她一口氣吃了八塊兒，滿足地用餐巾擦過唇角，聽到了一道帶著疑問的少年音。

“……莉迪亞·萊克西？”

莉迪亞擡頭望過去，隔著幾步，她看到了和平常不太一樣的……哈利·奧斯本。

奧斯本小少爺不是學校裏方便行動的休閑風，而是一身西裝。

剪裁出色的西裝外套勾勒出少年勁瘦的腰線，顯得哈利·奧斯本腰細腿長。

他是真的頭發梳成了大人模樣，抹了發膠，把深棕色的發絲認真固定，確實顯得他一下子成熟了好幾歲。

莉迪亞對上了他略有困惑的眼睛，一瞬間腦袋裏蹦出了昨天兩個人間尷尬的對話。

少女有點心虛地扯出一個尷尬的笑來，臉頰又染上了羞澀的粉紅。

“嗨，哈利，”她的聲音很小，“晚上好。”

哈利緩步走到了莉迪亞身旁。

他的表情看上去還好，已經斂去了疑惑。

他也拿了個盤子，夾了幾塊兒小蛋糕。

眼看著夾子要伸向那個莉迪亞超級討厭的花生口味的小蛋糕，莉迪亞小聲提醒：“巧克力的和紅絲絨比較好吃。”

哈利頓了頓，夾子拐了個彎，夾住了一塊兒布朗尼。

和同學在一起可比跟著那些人在一起舒服多了。

哈利安靜地吃著蛋糕，吃到最後一塊兒的時候才發出疑問：“你怎麽在這裏？”

紅發少女尷尬地抿抿嘴巴。

想起昨天奧斯本少年別扭的關心，莉迪亞嗯了一聲：“……我和哥哥一起來的。我哥哥是萊克斯集團的萊克斯·盧瑟。”

哈利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莉迪亞如果是萊克斯·盧瑟的妹妹，學校的那些傳言……果然是無稽之談。

奧斯本小少爺嘆了口氣，突然覺得他們有錢人都是人生艱難。

因為他是哈利·奧斯本，和奧斯本企業緊緊連在一起，所以總是會遇到各種想要接著他謀取私利的人，所以他在學校很少有朋友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而莉迪亞，因為隱瞞了和萊克斯·盧瑟的關系，也被人編排了無數種小道消息，在學校，同樣不得安生。

唉，有錢又長得帥/漂亮是我的錯嗎？

哈利頓時覺得自己和莉迪亞之間的關系又拉近了一點。

而哈利·奧斯本，對莉迪亞來說，是學校裏唯一的朋友。

或者說，哈利就是莉迪亞唯一的朋友，可以把之前那點懵懂的好感全部丟掉，只把他當做珍貴的朋友。

在熟悉起來之前，莉迪亞對哈利的印象總停留在孤單寂寞的少年人，倒是現在熟悉了之後，那些奇怪的形容詞已經可以刪掉了。

雖然哈利·奧斯本心裏還是藏了很多事情，他也只是個煩惱家庭與考試成績的好少年，一點都想不到他未來竟然是個反派呢。

……嗯？？？

莉迪亞明明已經把這件事忘得差不多，現在又想了起來。

對於莉迪亞來說，朋友是很重要的。可能是今晚的一切讓她受了點刺激，兔子姑娘抿著嘴巴，盯著他那雙漂亮的綠色眼睛，認真極了：

“哈利，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哈利一頓，表情空白了好幾秒，突然咧嘴笑了一下，然後斂去笑容，垂下了頭。

“……原來你也知道了。”

哈利·奧斯本出現在這裏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的父親，諾曼·奧斯本已經不能出現在公眾面前了。

哈利和父親從小就處不來，他母親對他很好，但是父親卻總是直接忽略他。

母親離開的時候他還不到十歲，卻從那個時刻開始，哈利就被父親送到了寄宿學校。一開始在紐約的時候，他還會跑回家，所以後來他被送到了大都會。

失去母親的哈利最初是想要好好和父親相處的，因為他知道，父親是愛著母親的，他們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可最後的結果卻是他被無聲地放逐，離開了熟悉的家鄉，在最需要愛護的時候孤孤單單只剩下自己。

他也曾經任性放蕩過，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但結果，諾曼一分錢都不會少他的，甚至還會多給，但同時，幾乎都不會打上一個電話。

直到昨天夜裏。

哈利被秘書的電話召回了紐約，看到了病床上形銷骨立的諾曼·奧斯本。

那一刻，對父親的怨懟全部消失。畢竟他只剩下他一個親人。

哈利也在這個時候才知道，諾曼這些年到底在忙些什麽。他不想死，也不想年幼的兒子死去。奧斯本企業在生物科學上耗費了無數資本與時間，除了是為了錢財與地位，也是為了老板的生命。

而諾曼·奧斯本，似乎快要熬不下去了。

所以他才不得不把哈利叫回來，趁著他還活著，讓兒子有機會學習，再掌握公司。

諾曼的身體不好其實不是秘密，也就是長久呆在學校，假期也見不到父親的哈利被蒙在鼓裏。

既然莉迪亞是盧瑟家的孩子，那她知道，也不是不可能的。

何況……諾曼的情況，最後也會發生在哈利身上。

哈利也只是個未成年的少年人。他不想父親就這樣離開。

他更不想死。

被默認知道秘密的莉迪亞其實滿臉茫然。

她眨眨眼，看著剛剛還在笑，此刻卻消沈下去的哈利，和他站在一起，安靜地陪著他。

莉迪亞不愛說話，也不太會說話。她一邊，提心吊膽地懷疑是不是剛才的話說得哪裏不對，一邊又覺得哈利這副樣子有點難過。

少女沈默地陪伴了他好一陣子，還小心地遞給他一塊兒她最喜歡的紅絲絨蛋糕。

哈利接過蛋糕，塞到了嘴巴裏。他默默地嚼了好一會兒，擡頭勉強對她笑笑：“……我要轉學回紐約了。”

直到莉迪亞坐上車，她還在想著哈利的話。

他要回紐約了。

唯一的朋友都要離開，想到學校裏烏煙瘴氣的氛圍，莉迪亞捏著虎口，有點不開心。

萊克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小妹妹，發現只是情緒上有些問題，覺得不太擔心。

“剛剛在和奧斯本家的小子說些什麽？”

莉迪亞玩著自己的手指：“哈利要回紐約了。”

萊克斯若有所思。

“我記得你們兩個是同學。”他說，“在學校相處還不錯？”

其實他知道，但他要莉迪亞自己說出來。

小姑娘嗯了一聲，音量小得像撒嬌。

萊克斯點頭。

他掌控欲強，但自負的性格讓他始終認為莉迪亞是在他的掌控下，就算那天的試探，也只是漫不經心。

不過妹妹大了，有些小心思也是正常的，她又不是一個合格的盧瑟。

至於人選……

哈利·奧斯本可比布魯斯·韋恩好控制多了。

萊克斯看著自己不知道是在為誰失魂落魄的小妹妹，笑了一聲：

“你也想去紐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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