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你是什麽人啊？”

一見蘇小南‘出言不遜’，柴母立刻怒了。

她從地板上跳起來，果然臉上不見半滴淚水。

“我們家夏茹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嗎？為了撫養夏茹，我們家付出多少心血，你又知道嗎？”柴母怒道：“今天有張律師在，絕對不會讓你們好過！”

“我是夏茹的班長。”蘇小南上下打量這對母子，心中多了幾分厭惡。“夏茹一直說家裏窮，我今天才發現大概只是她窮吧？”

柴母和她的寶貝兒子，從頭到腳一身的名牌。雖然是舊款，大概是買的打折貨，卻也是很貴的。

母子倆生活如此奢華，柴夏茹卻節衣縮食，最後不幸成了葉淩風的玩物。

心中對她的反感少了幾分，蘇小南突然覺得，若非家中都是這種親人，柴夏茹未必會步入歧途。

“班長？”柴母一聽，才想起這算是同學來探望柴夏茹。

自己沖人家大吼大叫，似乎有些失禮了？

“既然是班長……哪裏有空手來的道理？”柴母厚顏無恥地說道。

新聞裏不是常有報道，某大學生得了絕癥，同學便會自發籌集善款做手術費嗎？

柴母心中盤算著，香山大學富家子弟挺多，若真能籌到不少錢呢！

蘇小南卻一楞，自己是陪明玉臣來的。他已經決定墊付所有醫藥費了，蘇小南便沒想過還要帶東西來。

“這位是我們的班主任，沈浩川教授。”

還是把沈浩川搬出來，希望能鎮住柴母的氣勢。

蘇小南算盤打得好，卻不知道有些人可以不要面皮。

柴母一看就沈浩川，居然拉著他的衣袖追問道：“沈老師對吧？我女兒出了事，你們香山大學是不是也有責任？賠償款的問題，我找你談還是找校長談？”

又想要錢？

蘇小南從未見過這種人，簡直掉進了錢眼裏。

“寒假期間，所有學生離校，個人安全由自己及家人負責。”沈浩川看都不看她一眼，冷漠地說道：“學校無責，不信你可以打打官司看。”

柴母一楞，回頭求助似地看著張律師，後者無奈點點頭。

“那……沈老師，您能不能跟學校的老師、同學們說說？我女兒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大家也不表示表示？”

索賠不行，立刻又轉求募捐。

蘇小南氣得直翻白眼，柴夏茹生在這種家庭，時至今日才一時失足，真不能全怪她呢！

從‘你’變成‘您’，尊稱依舊沒能打動沈浩川。

“我已經答應支付醫藥費，你們還嫌不夠？”明玉臣冷聲道：“柴夏茹自殺與我無關，孩子根本也不是我的。作為她的前任老板，本人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們最好不要貪得無厭！”

“不是你的？”柴母鄙夷地看著他，冷笑道：“天底下有這樣的好人？不是做了虧心事，你會對我女兒這麽好？”

蘇小南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攔住二人面前，說道：“夏茹早晚要醒過來，事情的真相你問她不就好了？夏茹過得這麽苦，不都是你們逼的？”

柴母老臉一紅，還想要爭論，卻發現手術室的門打開，柴夏茹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

“手術完成，她醒了。”

見慣了生死的醫生，只簡單交代幾句註意休息，便匆匆離開。

見到母親、弟弟、蘇小南等人，面色蒼白的柴夏茹始終一言不發。

她只神情覆雜地看著明玉臣，幾番欲言又止。

經歷過生死之後，柴夏茹似乎變了許多。

雖然她身上仍然留有討好葉淩風的紋身，目光卻清澈如水，仿佛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她。

明玉臣同樣有一種久違的感覺，他突然發現，病床上的柴夏茹安祥寧靜，似一朵白色的小花。

她很脆弱，卻又是無害的。

“夏茹，寶貝女兒！”柴母撲到床邊，又瞪了一眼蘇小南等人。“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要和女兒講！”

蘇小南一楞，跟著沈浩川、明玉臣離開病房。

畢竟她們才是一家人，蘇小南也不好多幹預什麽。

“她大概要教柴夏茹撒謊吧？”沈浩川突然輕聲說了一句。

“真的？”蘇小南驚訝道。

“嗯。”沈浩川點點頭。“其實，藤蔓酒吧的店員早已經確認，柴夏茹另有一個男朋友。在這種情況下，要對她自殺負責的怎麽可能明玉臣？”

“那她媽媽還這個樣子？”蘇小南困惑道：“直接去找葉淩風不就好了麽？”

明玉臣在一旁嘆口氣道：“平民百姓，誰敢在葉城招惹葉家？我看她母親怕是知道些什麽，至少那個張律師是本地人，應該悄悄教過她該怎樣做。”

從始至終，葉淩風都未現身過。

而柴母也緊咬著明玉臣不放，她大概覺得自己招惹不起葉家，卻不用害怕一個小影視公司的老板？

蘇小南忍不住把耳朵貼在門上。

她隱約聽見‘賠錢’、‘賣掉酒吧’、‘弟弟出國留學’、‘結婚買房’等零零散散幾句話。

“好惡毒啊！”蘇小南驚訝道。

由始至終，柴母就沒為柴夏茹著想過。

門再次打開，柴母冷笑著說道：“我已經聯系了警方，請他們過來調查取證，姓明的你不許走！”

明玉臣皺起眉頭，卻感到有些奇怪。

他原本是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如今卻枉做好人？

偏偏如此，明玉臣居然一點也不生氣。

他雖然鄙夷柴母的為人，卻依舊希望柴夏茹能挺過這一關。

沒一會功夫，警察來了。

病房裏，當著眾人的面，柴母催促道：“乖女兒，剛才你怎麽跟媽媽說的，再跟警察同志說一次。是不是這個叫明玉臣的男人害得你懷孕，又逼你打胎？”

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蘇小南。

最終，柴夏茹把目光落在了明玉臣身上。

她瑟瑟發抖，雙手捂著胳膊上印有刺青的位置。

好醜、好蠢、好丟人……

為什麽，自己居然在身上留下這種東西？

眼淚，像開了閘似的流淌下來。

柴母大喜，朗聲對警察道：“您看看，我女兒被逼到這個地步，如果得不到合理的賠償，萬一她再次自殺怎麽辦？”

除了柴家母子、張律師，剩下所有的人都皺起眉頭。

明玉臣張了張嘴，正想要說些什麽，柴夏茹卻開口了。

“我的事情，與明總沒有任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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