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回來啦？”

“嗯。”

賣花的女人推著小車，走進一間老舊破鑼的四合院裏。

葉城的夜晚，天空中飄著雪花。

她將小車推到墻角處，又將身上的雪水抖落，才走進屋子裏。

破舊的青磚老屋，左半邊是土炕、飯桌，右半邊卻打掃地一塵不染，連墻壁都貼著白色的墻紙。

專業的電腦、桌椅、攝像頭、電容麥克風，居然有一整套的直播用具。

少年從椅子上蹦下來，隨手將面具摘下丟到一旁。

“今天還順利麽？”女人憂心地問道。

兒子雖然說服她買來這套昂貴的電腦，卻已經賺回了六七千元。

這樣算算，再過一段時間，或許真的能把本錢收回來。

“順利呢！”少年笑道：“我又多了好些粉絲，以後一個月賺十萬、一百萬都有可能！”

“唉……”女人搖搖頭，也不知是不相信，還是並不奢求金錢。

只不過，她一直覺得自己虧欠了兒子，能用這種方式彌補他，也是好的。

看著母親在外奔波了一天，賺來的錢可能還不如他直播幾個小時的收入，少年忍不住皺起眉頭。

“媽媽，以後我養你，別去賣花了吧？”

“好，等我把花棚裏剩下的花都賣完。”女人笑呵呵地說道。

“騙人。”少年不滿地抱怨道：“你上回也這樣說，可棚裏的花根本賣不完。”

舊的花賣出去了，她又會撒下新的種子。

雖說沿街賣花很辛苦，卻也是一份收入。

兒子還小，雖說做直播賺了些錢。可只憑他瘦弱的肩膀，哪裏扛得起這個家？

至少，母親不相信的。

叮叮！

房間裏回蕩著手機的提示語，卻不是她的。

“媽，藍星直播的老總要見我呢！”少年興奮道：“我可以去嗎？”

“非得現在去嗎？已經天黑了。”婦人皺起眉頭，有些不情願。

可她知道，那個藍星直播的老總，如今管著兒子做直播的飯碗呢。

看著少年央求的眼神，她終於點點頭：“走吧，我陪你去。”

好在藍星直播的總部距離這老舊的四合院不遠，母子倆走一會便能到了。

“你好，我是蘇三公子。”藍星大廈的前臺，少年朗聲道：“宋總約我來的。”

“跟我來吧。”

早已經等候多時的總經理秘書，驚訝地看著眼前俊俏可愛的少年。

“媽，走吧。”

少年招招手，那秘書卻道：“不行，在這裏等著，宋總沒約她。”

“媽……”

少年犯愁了。

他畢竟還小，沒經歷過這種事情。

或許要再過些年，他才能讀懂總經理秘書那鄙夷的眼神。

母子倆全身上下所有的衣物加起來，還不如秘書的一只皮鞋值錢。

大概就是這個緣故，讓他的母親沒資格去見宋玉吧？

“沒事，我就在這裏等你。”婦人笑著沖兒子揮揮手，藏起心中的陰霾，不讓他為自己擔心。

秘書打開貴賓電梯，用輕慢的口吻說道：“擦擦鞋子再進來，別弄臟地毯。”

電梯裏鋪著價值好幾萬的羊絨地毯，在寒冬之際能提供淡淡的暖意。

少年一楞，從口袋裏抽出幾張皺巴巴的衛生紙，蹲下身子將鞋底擦幹凈。

“我可以進電梯了嗎？”

“湊合吧。”秘書冷漠地說道。

大廈頂層，總經理辦公室。

宋玉身披棕色的奢華皮草，踩著一雙高筒過膝皮鞋，僅有大腿的部分，用誘人的黑絲包裹著。

十二月末雖然很冷，但她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都能吹的到暖氣。

穿絲襪，並不會讓宋玉著涼。

“宋總，您的客人來了。”秘書換上一副逢迎討好的笑臉。

一米八幾的身高，彎腰到九十度。

可即便如此，宋玉也沒多看他一眼。

不過是個賣相不錯的男模特，除了臉蛋身材不錯，這秘書幾乎沒什麽長處。

當然，宋玉雇他當秘書，本就是為了裝點門面。

“你就是蘇三公子吧？”美艷無邊的藍星總經理笑道：“原來是這麽可愛的小弟弟，快來，到姐姐身邊坐著。”

她拍了拍真皮沙發，居然示意少年坐她身邊。

“謝謝姐姐。”

他很是乖巧，沒有生硬地稱呼‘宋總’，而是順著宋玉的口吻，直接喊她‘姐姐’。

“你長得真好看！”宋玉說的是真心話。

她恨不得眼前這孩子趕緊瘋長幾歲，她真想‘下手’了！

“姐姐也很漂亮。”少年笑得很甜。

他雖然年幼，卻也知道什麽叫‘上位者’、‘衣食父母’。

“企劃部的經理今天告訴我，他們打算捧你做新人呢！”宋玉笑盈盈地說道：“姐姐也覺得你很不錯，一定能火起來，有信心嗎？”

藍星直播的企劃部，緊盯著全平臺所有的主播。

如果發現哪個有潛力的，就會做一系列規劃，將那個主播捧成紅人。

在主播大紅大紫的同時，也就意味著藍星大賺了一筆。

由於蘇小北是憑借沈浩川的支持才火起來的，功勞不歸企劃部。

為了挽回面子，企劃部的經理才想出這麽一個對策！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們要捧紅一個比‘小北直播’還受歡迎的神秘面具主播！

“我有信心。”少年點點頭。

“好，真乖！”宋玉用她帶著皮手套的右手，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臉頰，就好像把他當作一件玩物。

宋玉已經當了好一段時間的總經理，上位者的某些卑劣品性，她也沾染上了。

“蘇三，你看看這份合同是否滿意。”宋玉笑盈盈地取出一份合同、一支筆。“如果沒問題，你就簽字吧。”

她的笑容裏暗藏著貪婪的味道，因為這是一份霸王條款的合同。

在合同中明確寫著，蘇三公子由宋玉推薦，成為藍星直播的重點培養對象。

在未來兩年當中，蘇三公子的所有直播收入，五成歸藍星直播公司，四成作為推薦人的中介費，歸宋玉個人。

只有最後那一成，歸蘇三公子。

這完全是一份監守自盜的合同，宋玉仗著幕後大老板從不過問藍星直播的事務，擅自編寫這樣一份合同。

以所謂中介費的由頭，拿走蘇三公子四成的收入！

“姐姐，這份合同我可以簽。”

“真乖！”宋玉喜道。

只要蘇三簽下這份合同，宋玉的收入必然暴漲。

她心中冷笑，終究是個十幾歲的娃娃，他大概根本看不懂這份合同吧？

哪知道少年轉了轉眼珠子，居然說道：“姐姐，我提一個條件。如果你同意了，我才簽字。否則……”

他將筆放下，正好停在宋玉作為推薦人，可以獲利四成的條款上。

“你說吧，我聽聽看。”宋玉聲音轉冷，她才發現少年的雙眸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他看得懂合同？

“把剛才那個男秘書辭掉，我很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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