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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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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子夜剛恢覆幾成體力與靈力就禦劍前往了梨花山莊,剛到達南嶼上空,就看到了直沖九霄的烈烈大火,並伴隨著繚繞嗆鼻的黑煙。那是梨花山莊的方向。黑夜中,灼灼火光格外奪目,寧子夜的黑眸中皆是不斷跳動著的火光,一雙沈靜的黑眸不再清明。他眸光微顫,不知是不是體力不支,臉色愈發的雪白。這場大火已燒了整整三個時辰,南嶼的百姓皆批衣站在街邊觀望。

雖是黑夜,梨花山莊在火光的映照下仍是亮如白晝。原本成群栽種的的梨花樹,皆被劍氣轟斷了樹根,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地上亦是坑坑窪窪,不知是被劍氣還是魔氣轟出的坑。燒了許久,火勢漸緩,放眼望去,梨花山莊已是燒無可燒了。昔日飛檐翹角白墻黛瓦的建築群,已燒地看不清原貌。建築群後原本有幾棟雕花閣樓,現下也已燒至坍塌。

寧子夜甫一落地就被濃煙嗆地低咳了一聲,他提著青鸞,走向濃煙深處。圍剿的諸派仍未撤走,聚集在一處低聲討論著什麽。寧子夜耳力極佳,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燒成這樣,梨花山莊算是徹底完了。”

“師門燒了,好歹人還在。畢竟是百年大派,怕是還有東山再起的日子。”

“還起什麽起?梨花山莊的一眾親傳大弟子都戰死了。剩下的不過是一群普通的劍修弟子,能成什麽事?若不是最後溫亦臣以生魂封印入口為代價,保下了他們,梨花山莊怕是一個都留不住了。”

寧子夜的背影一頓,僵立在了當地。

“溫亦歡不是沒死嗎?”

“那個樣子,離死也不遠了……哎我說那是誰啊?”

談話中的眾人終於註意到了寧子夜,齊齊噤聲,警惕地盯著前方。

寧子夜緩緩轉身,聲音嘶啞,“溫亦歡現在在哪兒?”

“是寧公子?”見是青嵐山派的寧子夜,眾人放下了心來。

寧子夜道:“她在哪兒?”

“你是說溫亦歡嗎?方才沈忱提著她進了梨花山莊,也不知……”

話還未說完,眼前人影一閃,寧子夜已沒了影。

眾人驚懼不已,面面相覷道:“寧子夜他想幹什麽?”

梨花山莊上下已被淩霄宮的把持,眼前皆是穿著淩霄宮暗紅色服飾的弟子,看著眼前的一片明紅,寧子夜沒來由的有些煩亂。只想一劍蕩平清掃前路。他沈著臉,步伐與舉止皆沒有了往日的從容不迫,他甚至有些粗魯地推開了眼前數名擋路的淩霄宮弟子。

“長沒長眼?這麽不知禮數!”嬌蠻的女聲在他耳畔一炸,寧子夜側頭一看,是沈忱。方才他推開的幾名淩霄宮弟子中正有她。

“寧公子?”沈忱臉色一喜,驚喜道:“你怎麽來了?青嵐山派沒……”

“溫亦歡在哪兒?”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寧子夜便急不可耐地打斷了。

沈忱臉色一僵,那一點喜色馬上消失不見,她冷冷道:“梨花山莊勾結魔族人,門下弟子自有去處。人會押到我們淩霄宮,其餘門派不得插手。”

寧子夜臉色鐵青,方才一路走來,從圍剿眾人嘴裏已然得知事情始末,雖不知細節,但就這麽短短幾句話中,也頗多疑點,眼下若是讓淩霄宮把人押走,怕是整件事情的始末都全由淩霄宮圓說了。

寧子夜看著沈忱,沈忱亦是看著他。看著這張俊俏無比的臉,沈忱心中又酸又澀,他顯然不是來看自己的,也不是來為淩霄宮助力的,劈頭就是一句“溫亦歡在哪兒”,她還能在哪兒呢?現下怕是生不如死,你這輩子別想見到她了。

寧子夜定定看了她一瞬,轉身走了。沈忱見他沒再質問,松了口氣,看著寧子夜的背影徹底消失後,她馬上也離開了。寧子夜一定去找溫亦歡了,溫亦歡現在這個樣子,絕對不能讓他看見。她疾行了一陣,經過了焦黑的長廊,幾步躍上石階,來到了梨花山莊的靈淵閣。

靈淵閣已面目全非。不久前,溫汨與沈霆光在靈淵閣內聲勢浩大地打了一場。靈流相交的轟鳴聲竟傳出去幾十裏遠,靈淵閣的屋頂亦被掀飛。溫汨在根基受損,靈力殆盡的情況下,仍是重創了沈霆光,現下沈霆光已被送回了淩霄宮。沈忱隱隱後怕,若是沒有背後的暗算,梨花山莊的實力該是多麽可怕。

靈淵閣外守著數名淩霄宮的弟子,沈忱推開了門,無數珍寶與法器已被清理一空,角落處,躺著一位渾身血跡斑斑、衣不蔽體的女子,正是溫亦歡。

沈忱頭也不回地吩咐道:“關上門。”

侍立在門口的弟子依言關門,就在大門即將合上時,倏然飛來一柄長劍,釘在了門框上,力道極大,劍柄震顫。淩霄宮弟子嚇得驚叫了一聲,還沒待他轉身,身後疾風襲來——

寧子夜召回了青鸞,同時一腳踹開了大門。

幾乎是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溫亦歡。寧子夜再也顧不得其他,直直走了過去。

“寧子夜!”沈忱馬上明白了方才寧子夜是假意離去,實則一直跟著她。他明白自己一定會轉移溫亦歡,所以一路跟著她找到了這裏。

“你想幹什麽?梨花山莊勾結魔族,死不足惜!你不要做讓仙門不恥、師門蒙羞的事!”沈忱拔劍攔在寧子夜身前,寸步不讓。

寧子夜看也未看她,青鸞出鞘,轟得沈忱倒退了數步。

溫亦歡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裸.露在外的肌膚皆是傷痕累累,疊加了無數道鞭痕。衣物也被抽得碎裂,可見持鞭人用的力道之深。手腕腳腕處,也被利器割傷過,不知流了多少血,凝固的血塊已呈暗紅色。她臉色蒼白,隱隱泛青,嘴角處一道黑色血跡,看得出曾吐過血,怕是內臟也受損了。

寧子夜的眼中劃過一絲痛色,咬牙道:“你對她用私行?”

沈忱神色一慌,不敢看寧子夜,之前她懇請師兄把溫亦歡交給她處置,師兄們知道她的心思,只淡淡說了句不要鬧得人盡皆知,便把人交給她了。她哪裏會顧及這麽多,這麽多年的怨恨盡數發洩了出來,溫亦歡目睹了幾位師兄師姐的慘死,本就已瀕臨崩潰,在沈忱的折磨下,現下已身心皆受重創。

寧子夜拖下了外袍,將溫亦歡裹住,隨即抱起了她。

“寧子夜?!”看著眼前這一幕,沈忱驚懼萬分,一步搶到門口堵住了去路,尖聲道:“你想帶走她?你瘋了嗎?”

“讓開。”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讓開!”

寧子夜探手摸了摸溫亦歡頸間,感受到了微弱的跳動,心頭一松的同時卻更加焦躁。溫亦歡傷勢嚴重,不可再拖了。他微一側身,青鸞飛了出去,劍氣橫掃,震開了堵在了門口的沈忱。沈忱歪倒在地,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寧子夜,隨即抽出了流火,雙目通紅地指著寧子夜,哽咽道:“你知不知道你和我還有婚約在,你這樣置我與何地?置我師門於何地?”

寧子夜未看她,抱著溫亦歡徑自走了出去。

沈忱眼眶通紅,卻仍極力壓抑著音量,“寧子夜!你不要你的名聲了嗎?”

寧子夜仍是恍若未聞,因抱著溫亦歡騰不出手,只得一腳踹開了門。

攔又攔不住,打又打不過,還不能喊人來。沈忱一時間氣得幾乎絕倒,她權衡了片刻後,說道:“走後山,那裏人少。”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看到寧子夜帶著溫亦歡離開,反正溫亦歡是必死無疑了,若自己再糾纏不放,怕是要鬧得人盡皆知了。

看著寧子夜離去的背影,沈忱氣地發抖,直想提劍一頓狂刺。須臾,她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這件事連師尊與師兄們也得瞞著,否則兩派聯姻就懸了。她緩緩擡眸,隨即反手一掌打向自己胸口,已有了應對之策。

雖是已有了心理準備,但等寧淵看到一片焦黑的梨花山莊時,仍免不了內心震動。若還有反擊之力,梨花山莊何至於被燒成這樣?看來溫掌門與一眾大弟子,真的兇多吉少了。看了片刻後,他帶著一眾弟子匆匆進了山門。

一上山,就見諸派正聚集在一起,淩霄宮的諸位弟子與掌門站在了正中間。嘴角帶血的沈忱靠在了沈悱肩頭,正不斷認錯道歉著。

沈悱憐惜道:“師妹,這不是你的錯。溫亦歡實在狡猾,你已拼盡全力了。”

周圍眾人忙不疊附和。

聽她提及溫亦歡,寧淵眉頭一跳,他走上前去,問道:“沈姑娘怎麽了?”

見是寧淵,眾人緩緩讓出了一條通道。

沈悱見了一禮,說道:“寧掌門,您來了。方才我師妹去看押溫亦歡,卻不想這溫亦歡暗藏了利器,傷了我師妹。我師妹帶傷追了出去,隨即二人在一覽峰頂打了起來,溫亦歡本就重傷在身,已是強弩之末,卻仍是負隅頑抗。我師妹一個失手,將她打落了一覽峰。”

一覽峰的天塹是出了名的陡峭險峻,就算沒傷掉下去也是必死無疑,何況溫亦歡本就受了傷?寧淵呼吸一窒,飛快在腦中過了兩遍後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重傷下的溫亦歡,是怎麽逃到一覽峰頂的?

“沈姑娘好好療傷,我去找沈掌門,看有無需要助力。”寧淵關懷了幾句,轉身離開,就在即將離開人群時,他忽然轉身,故作無意地問道:“子夜先我們一步來了梨花山莊,諸位可有看到他?”

果然,沈忱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自在,寧淵自然也看到了,卻仍是不作聲。

人群中之前見過寧子夜的某弟子道:“寧公子半個時辰前確實來過,他問過溫亦歡的下落後就走了。”

聞言,寧淵立即瞥了沈忱一眼,雖只一眼,卻難掩犀利。沈忱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寧淵看著沈忱,溫言道:“之前是沈姑娘看押溫亦歡的,那麽你有見子夜來過嗎?”

寧淵明明是在笑,一雙眼睛卻無一絲笑意,沈忱有點招架不住。回答是,那勢必得繼續編謊欺瞞眾人;回答不是,看寧掌門的樣子可能知道寧子夜是來找溫亦歡的,她若再撒謊,恐怕漏洞就愈來愈多了。一時間,她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寧公子來過,確認無異樣後就走了。”掙紮片刻,沈忱還是決定扯謊。溫亦臣以生魂封印大封為代價保住了溫亦歡與梨花山莊的一眾弟子,若讓他們知道自己為了一己私欲對她用私刑,還對她下毒,那淩霄宮的顏面就不保了。不管事後寧子夜如何對寧淵說,至少在諸派眾人面前,她不能透露一個字。寧子夜劫走溫亦歡顯然不是什麽好事,青嵐山派不會傻到滿天下亂說。

寧淵點頭致意,隨即離開,轉身的瞬間,他的臉色便沈了下來。

沈忱在說謊。

子夜,到底去了哪兒?溫亦歡真的身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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