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牧吃完收拾好盤子之後，還特地去廚房把碗筷給洗幹凈塞消毒櫃裏。跟蔣明朗的小潔癖來比，他的強迫癥要嚴重的多。蔣明朗本來正在看霍牧拿過來的劇本，結果廚房裏稀裏嘩啦的水聲傳了出來，他趴沙發上往廚房那邊看了一眼，霍牧正背著他在洗碗池洗碗。

蔣明朗這下是真服了，他放下劇本穿上鞋趕緊去了廚房。

“這兩個碗我到時候自己洗就行了。”雖然霍牧已經洗好了，但蔣明朗還是忍不住馬後炮一句。他從冰箱裏給霍牧摸了瓶橙汁，自己弄了瓶雪碧。把橙汁塞給霍牧之後，他拉著還想擦操作臺的霍牧出了客廳。

蔣明朗把人摁在沙發上，自己一屁股坐在旁邊。他拿了劇本對霍牧指了指其中一段，“你先給我看看你對這段戲的理解。”

“這個我本子上有寫。”霍牧把本子遞過去，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本子已經被寫滿了，這次他遞給蔣明朗的是新筆記本。

蔣明朗點點頭，把筆記本接了過去。翻開筆記本，還是那一水的狗爬字。他突然想起，這貨除了演戲恐怕還有這一□□爬字上不了臺面。他在心裏暗暗吐槽一番霍牧的字後，才開始認真看起上面寫的東西來。

筆記本的第一頁就是寫的霍牧對這段戲的分析，他仔細看了一遍，這回霍牧的理解倒是跟劇本想要表達的東西沒什麽太大的差距。可這段戲的難度對感情的理解要求不是很高，在他看來這段戲主要考演員本人的張力。地啟這段的表現必須得有內有外，情感不能只浮在表面。

他看得有點頭疼，霍牧這貨的演技跟之前他公司幫他弄的人設已經根深蒂固。如果霍牧出不來這個圈，那他即將要演的這場戲必定是失敗的。

蔣明朗嘆了一口氣，他開口說：“你笑個給我看看。”他知道想要一個面癱表情豐富點，簡直有點癡心妄想。可偏偏這面癱幹的是演員這行，也只能說是陰差陽錯了。

果然，霍牧一聽他說這個立馬緊張了起來。他猶豫了一會兒，才僵著脖子轉過頭給蔣明朗露出一個僵硬至極的笑。其實這也不能怪霍牧，他平時導演讓他笑的時候他最多就是笑的沒什麽感情，可一到蔣明朗這裏，他的笑肌有點不太聽他使喚。

蔣明朗一看臉立馬就黑了。“你要是之後都用這樣的態度對戲，那以後就別來找我了。”

“我……”蔣明朗這話一說出口，霍牧立馬開口想為自己辯解。可對上蔣明朗那雙認真至極的眼睛，他只說了一個字便再也說不出話來。蔣明朗說得對，他對戲的態度並沒有他自己認為的那麽義無反顧。

霍牧有點喪氣，他不是很想讓蔣明朗用這種表情對著他。從跟林越謙合作的第一部 戲的時候，他有幾次看見過蔣明朗。蔣明朗站在劇組那群人中間，眼睛盯著林越謙便沒再動過。偶爾掃到他的時候，便是現在這種表情。不知道為什麽，蔣明朗這種表情讓他有種挫敗感。

他嘆了一口氣，從蔣明朗手裏拿了劇本跟筆記。“我還是先回去吧。”反正他留在這裏，只能讓他們倆之間的氣氛更糟糕。

霍牧這麽說蔣明朗也沒開口留他，他拿了本子又說了一次再見之後，轉身離開了蔣明朗家。等霍牧走之後，蔣明朗一個人煩躁了一陣子，幹脆跑房間裏睡了個天昏地暗。

“老板，下班去吃飯了。”十二點剛過，邱然把腦袋往蔣明朗這邊一探開口招呼蔣明朗。蔣明朗這幾天跟女孩子生理期一樣，心情時好時壞陰晴不定的。

“不去。”蔣明朗頭都沒擡就給邱然丟了兩個字。

邱然偷偷翻了個白眼，蔣明朗還真的是大姨夫來了。這幾天脾氣不好不說，他還跟著受了不罪。也不知道是誰這麽不開眼的，惹了他們老板這註重。

看蔣明朗無動於衷，邱然只好說：“好吧好吧，我去樓下順便給你打包點東西上來這總成了吧。”

“隨便。”

二字真言都來了。邱然無語，他只好先下樓去吃東西。

蔣明朗這幾天忙著暗地裏跟金田拼，沒吃好也沒睡好。加上前幾天跟霍牧那場矛盾，他這幾天心情都差的沒邊。死面癱脾氣倒是大，半個禮拜都過去了，也沒看那貨主動來找他。再說了，他那時候說的話都是大實話，倒是讓自己落了個不討喜的形象。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光是想想他就覺得自己心情又差了一個度，幹脆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他把桌面的文件推到一邊，拿出手機給齊柯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聲之後，齊柯那邊才慢悠悠地接通了電話。蔣明朗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齊柯壓著嗓子的朝他這邊吼：“祖宗！你知不知道國外是有時差這個東西的。”

“我這不是擔心你呢麽。”蔣明朗厚顏無恥地說。

“你覺得我會信你。”雖然蔣明朗現在不在他面前，但齊柯還是朝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他和蔣明朗從小玩到大，小時候兩人一起皮的時候，恨不得共著一條褲子穿。他都出國半個禮拜了，蔣明朗現在說擔心他說沒鬼他都不信。

電話那邊沒說話，齊柯只好說：“你老老實實在公司忙你的，出國這事你暫時不要想。再說了，這次我們劇組分兩批，林越謙可是在國內劇組。”

齊柯一語中地，直接把林越謙給捅了出來。蔣明朗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齊柯這家夥什麽時候知道這事兒了！

“蔣明朗，我倆從小一起長大，你難道以為我是個傻子。”齊柯笑了一聲，他繼續說：“幸好你的演技丟商場上還算在線，不然你現在估計得被那群老虎吃的皮都不剩。”

蔣明朗被齊柯說得無語，“得，你就胳膊肘往外拐。”

“我這是給你潑盆冷水，好讓你清醒一下。”齊柯平時像這樣跟蔣明朗打電話的機會不多，一般是某些人上思想教育課的時候才這樣。他這些日子也聽到點風聲，平時他專註拍戲對商場的事也不是很了解。

但這次蔣明朗露出這個苗頭，很可能讓他在半輩子翻不了身。蔣明朗這人倔的很，自己認定了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在這件事上面你不能太魯莽。”齊柯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蔣明朗是有錢沒錯，可這世界上有錢有權的人太多了。

蔣明朗知道齊柯話中的意思，他知道齊柯一向感覺敏銳，但是沒想到會敏銳到這種地步。他籲了一口氣說：“沒事，我自己有分寸。”

“倒是你，在國外拍攝的怎麽樣？”

這家夥，還是這麽愛轉移話題。齊柯無奈地搖搖頭，“我在國外還能怎麽樣，該吃吃該睡睡。”

“誰問你這些，我問你拍戲拍的怎麽樣。”蔣明朗加重了戲這個字的讀音。

“我不都告訴你林越謙在國內劇組呢麽。我把我們副導的電話告訴你，你想去蹭戲打個電話給他就成了。人家可認識你很久了。”

蔣明朗窩火，“懶得跟你擡杠，我掛了。”

“哎~成！”

掛了電話，蔣明朗雙手枕在腦袋後面。他兩眼放空地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東西。邱然推門一進來，就看見自己老板跟個靈魂出竅一樣。

“老板？”他輕手輕腳地走到蔣明朗面前，把手裏提的幾塊甜品在蔣明朗面前晃了晃。“活著呢？”

蔣明朗眼珠子慢慢轉了過來，一開口就是狠話。“工資不想要了？”

“肯定得要啊。喏，我女朋友自己做的，剛剛送過來。”邱然咧嘴笑得一臉甜蜜，他從袋子裏拿了一塊出來，剩下的給了蔣明朗。

“謝謝了。”

蔣明朗無精打采地道了聲謝，他拿了一塊蛋糕，把其他的重新給了邱然。“既然是你女朋友做的東西，給我這麽多不太好。我吃一塊墊墊肚子就可以了。”

“行，老板你要是待會餓了再問我要，我抽屜裏給你留兩塊。”邱然渾身散發著戀愛的酸臭味，字裏行間都能讓人感覺得到這貨現在心情有多好。

平時蔣明朗還會誇他出息了，自家養的豬還能拱白菜了。可現在，蔣明朗看邱然哪哪都覺得別扭。隨著肚子咕嚕地叫了一聲，他也不端著，拆了邱然給他的蛋糕外包裝紙，就開始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吃著吃著，他突然想起剛剛齊柯在電話裏說的。林越謙在國內劇組拍戲，出去的只是霍牧那群反派。他這幾天接著處理了一大把的事，幹脆明天拉著邱然看戲去算了。

齊柯說的對，他現在是得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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