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橋聽得怔住。

劉珺轉開視線，臉上有些動容。

她至今都記得當機場播報航班起飛時，陌亦白臉上的神情，那麽絕望，那麽軟弱。她從來不知道，一向冷情的他也會露出那樣的表情，讓從來不安慰人的她也忍不住開口，她只是去看看，或許沒過多久就回來了。

當時他是怎麽回答的？

似乎是過了幾秒，他才說，不，她不會回來了。

然後他恢覆了冷靜，甚至比之前還要不近人情。

可是她知道，就是那短暫的幾秒，他已經決定要等，哪怕她不再回來。

“愛或不愛總該有個了斷，難道你想讓他等你一輩子？”

蘇默橋想著劉珺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腦子裏亂糟糟的。

他真得在等她嗎？

可為何之前見面，他對她那樣冷漠疏離，他說不想見到她，他甚至厭惡地叫她走……

她實在不明白，她有什麽立場去了斷？

她的單相思早在五年前就已經被他親手了斷。

他們……還會再有機會嗎？

默橋有些心煩意亂，倒了半杯紅酒喝，直到派對結束時，頭還暈乎乎的。

整晚都周旋於數個男人之間的薛一薇，這時總算是想起了她來，強拉著她去看電影。不過真正的目的卻是考驗她的男伴們能否抵擋得住美色的誘惑，不過為了避免所有男伴都被默橋勾跑，她又拉上了小高這根安全帶。

電影是部美國大片，畫面感很好，就是音效太吵。

默橋一直迷迷瞪瞪的，別人說話也不太搭理。薛一薇似乎已經挑選出了下次的約會對象，心情極好，臨走前叮囑小高務必要把默橋安全送回。

一路吹著冷風，下車時，默橋已經清醒了許多。

小高送她到門口，默橋停住腳，“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客氣。”小高笑得有些拘束，又看了看她，“那我先走了啊。”

“恩。”默橋點頭。

直到電梯“叮”的一聲響起，她才回過身，從包裏掏出鑰匙。保險門打了開來，默橋剛想收回鑰匙，手臂卻猛地被人從身後扯住。

一股大力將她的身體轉了回來。

慌亂地擡眼，默橋楞住，“……亦白，怎麽是你？”

“不能是我嗎？”他盯住她，目光炯炯，忽然朝電梯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輕扯了起來，“蘇小姐又在玩弄哪個男人的感情？”

默橋臉色發白，許久才低聲道，“我沒有。”

“沒有嗎？”陌亦白的聲音緩慢輕柔，卻含著一絲嘲諷，他微低了頭，薄唇若有似無地貼上她的耳垂。

默橋下意識地想躲開。

感受到她的掙紮，他挺直身體，與她拉開距離，“你在抗拒什麽？你以前不是很喜歡我這樣嗎？”他掀了掀嘴角，“怎麽？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了？”

手腕猛地被一把扯住。

默橋嚇了一跳，局促不安地看向他。

這樣的亦白，她根本無法想象，也無法應對。

好疼……

手腕上的力道一點點加重，默橋吃痛地吸了口氣，“我和他，只是同事。”

亦白放了手，目光冷冷地瞥向她，“你跟我解釋做什麽，你以為我會在乎？”

默橋頓住，心頭仿佛被鋒利的紙張一劃而過，痛意一點點地清晰。

她真傻，竟然會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而心存期待。

亦白的態度早就宣判了他們的結局。

她根本無從改變。

恍惚不知過了許久，她聽見自己開口，“亦白，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他的神情仿佛聽到了很可笑的問題，“你覺得我該恨你什麽？恨你欺騙我，還是恨你不告而別？”他直直地望住她，臉上的嘲諷之色逐漸轉為平靜，“我問你，上飛機的那一刻，你有想過我嗎？”

默橋楞怔。

她怎麽會不想，可是當年逼她走的人明明是他。

這不合時宜的沈默一下子將他激怒，陌亦白狠狠地盯住她，臉上的神色冷峻得有些嚇人，“想做什麽就隨心所欲，闖了禍又一走了之，蘇默橋，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任性？！”

默橋無言以對，只能呆呆地望著他。

本以為五年過去了，就算恨她，再濃的情緒也會轉淡。可是亦白的怒氣，竟讓她連道歉的勇氣都沒有了。

“在泰國的這五年，日子過得很逍遙吧？”陌亦白冷哼一聲，“我是恨你，你走的這五年裏，我每天都在恨你。沒想到你還敢回來，蘇默橋，你猜猜我會怎麽報覆你？”

報覆？

默橋一怔，驚覺地往後退，肩膀卻被一股大力攫住。

脊背猛地撞上身後的保險門，“哢啦”一聲，門合了起來。

他低頭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近乎粗暴的輾轉，摩擦，帶滿這五年來壓抑的痛意。

默橋不敢掙紮，哪怕是一點點的抗拒，都會換來他更大的怒氣。

不知過了許久，他突然推開她，徑直走向電梯。

唇上傳來一陣刺痛，蘇默橋僵在原地，望著他離開的方向，一顆心沈到了谷底。

車子一路飛馳。

陌亦白面色冷峻地坐在車裏。

過往的一切恍如車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象，一幕幕地浮現在腦海裏。

她初識他時的陽光爛漫，毫無章法的大膽追求，不怕拒絕的一次次的胡攪蠻纏，生氣撒嬌，一顰一笑，從觸手可得到遙不可及。

五年了，他從不敢觸碰的傷口又被人生生挖了出來。

她愛他，全是為了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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