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茂林又不是傻子，跟大嫂打交道多年， 他早已聽出大嫂話裏藏著的小心機。他打哈哈說：“我等下回去吃。”

沒想到程大嫂不依不饒地說：“聽四弟妹說， 你帶立國和七彩去姑姑家了是吧？”肯定是想帶著孩子占便宜的。

她這是以己度人， 她認為自己讓丈夫帶孩子去姑姑家占便宜，認為四弟肯定也是這樣的想法。

程茂林自然了解大嫂什麽脾性，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不想在搭理她，轉頭跟爸媽說起話。

“爸， 要是沒事，我先回去了，天不早了。”

程奶奶忙出聲說：“等等， 我把東西分分， 你把你家那份拿回去，順路把你三哥那份捎回去。”她是看快過年了，及早把東西分了，好順順利利過年。

程茂林坐下等著分東西。程大嫂眼珠子盯在婆婆擺弄的那對東西上，恨不能全部摟到自家屋裏去。

沒想到就在這時，程大哥也進來了， 他問：“茂林，你回來了？姑姑還好嗎？”

其實程大哥心裏很不是滋味。自從他結婚後， 往年都是他代表全家去姑姑家做客。作為長子，這是爸媽分給他的責任，也是榮耀。畢竟有一門城裏親戚，還能去城裏親戚家走親戚， 是很多人羨慕的事。

沒想到多年過去，爸因為惱了他，竟然把這好事交給四弟。所以程大哥心裏酸澀澀的，覺得自己好像因為這事，矮了四弟一頭。但他跟姑姑家來往多年，不過問一聲，更是說不過去。

程茂林：“姑姑挺好的，還問起你了。”

程茂才應了一聲，並沒有再談起姑姑問他什麽。他不好意思再提了。畢竟之前有些事，他當老大的做得不太地道，如果四弟跟姑姑提了，姑姑肯定對他的印象不好。他不敢繼續深談下去，因為他心虛了。

在農村，一般當老大的，男人基本得擔任起照顧弟妹，給父母養老等責任；女孩在出嫁前也是得照顧弟妹，分擔家務等責任。相對來說，程茂才算是自私一點的大哥，他更願意顧全自己的小家。

程奶奶有分東西的經驗，很快先把不好分的東西拿出來放到一旁，比如布料，她先留著，以後用得上時再拿出來。而煤油票，她均分成四份，給他們老兩口留了一份。至於點心糖果等，她均分成三份，打算全分了。

按說點心糖果應該留著過年走禮的，可是這年月吃飽都困難，估計今年很少有人拿好東西走禮，還不如分給孩子們吃了，起碼還能甜甜嘴，解解饞。

要說起來，程奶奶已經很不錯了，對自家孩子算是比較公平的，不是太偏心。有很多當家的奶奶，會把好吃的藏起來偷吃或分給自己得意的孫子吃，都不肯平分給其他子孫。

程茂林得了東西後，跟爸媽告別，往家走去。當然，他得順利先把東西給三哥捎去。

程茂田自然知道四弟去了姑姑家一趟，對東西的來源非常清楚，以往他也分到過。他也問了幾句姑姑家的事，又覺得外面太冷，不想站在院裏裏跟四弟吹冷風，便讓四弟去屋裏坐坐。

程茂林在外面折騰一天，雖然不是很累，但更想早點回家躺熱炕上歇歇，所以他拒絕了三哥的邀請，直接回了家。

他走後，程茂田拿著東西進了屋，掀開提籃上蓋著的布一看，有點心啥的。

程茂田沒覺得奇怪，但是青青媽好奇，她說：“這是四弟給送來的，他咋給咱們送這好東西啊？”

因為青青媽跟程茂田婚後相處這些天，她了解到程茂田脾氣比較好，不會輕易發脾氣，膽子變大了些，也跟跟他正常交流了。加上她不敢虧待程柳和程葉，柳青青也不是愛找麻煩的孩子，日子過得還算平穩。

程茂田解釋：“不是四弟給的，是姑姑給的。”

“城裏的那個姑姑。”青青媽原來作為程家的鄰居，也在程方秀回來看望哥哥時，見過幾次。

這年頭農村人有個城裏親戚，確實讓人羨慕，更何況還能時不時得到點好東西。

“嗯。”程茂田看了看竹籃裏的點心，跟媳婦說：“你把票收起來，點心給幾個孩子分著吃。”想了想，他又添了句：“也別一下子都分了，慢慢分給她們吃。”

青青媽點頭：“這我知道。”

農村就算有點好東西，都是一點點吃，哪能一下子都吃光。一下子都吃光，那叫狗窩子裏存不住幹糧。誰家都是這樣過來的。

青青媽拿出三塊糖說：“點心留著過年吃，先分給她們一人一塊糖，讓她們甜甜嘴。”

程茂田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青青媽的安排。他沒有小心眼到不給柳青青吃，畢竟柳青青現在也是家裏的一員，他要是想跟媳婦好好過日子，也不能虧待柳青青。當然，比起柳青青，他更看重自己的兩個親閨女，可是，他更希望來年能吃飽飯，媳婦養好身體，最好給他生個兒子。

在程茂田心裏，傳宗接代養老摔盆的事，還是得靠兒子。

這個點姐妹三人吃完飯，已經把她們屋裏的火炕點上了，都在炕上窩著呢。

青青媽進屋說：“剛剛你們四叔送來點好東西，先分給你們幾塊糖吃，點心留著過年吃。”

“柳兒，葉子，這是給你倆的糖。”青青媽面對長大的程柳和對她代答不理的程葉，很是沒有底氣，說話時帶著小心翼翼的語氣。

程葉拿到後媽給的糖問：“四叔怎麽給送糖和點心了？”她還不知道程茂林進城走親戚的事。

大人有事也不會事事告訴孩子，除非讓孩子聽見。

程葉夠留意家裏的事了，但是之前程茂田根本沒在家提過這茬，所以程葉沒有聽到一點風聲。

青青媽回答：“你爸說是你四叔去城裏的姑姑家走親戚了，這糖是他帶回來的。”

程葉聞言略微驚訝。雖然她倒是知道有這麽個姑奶奶，但因為她來的時間晚，無緣跟住在城裏的姑奶奶見面。她可是知道，姑奶奶住在大城市裏，而不是想她住在犄角旮旯。如果有機會，她倒是真想進城看看。

程葉滿心都是想，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進城去姑奶奶家看看。她不知道七彩已經跟著去過了。

但是程葉在過年去奶奶家拜年時，很快就在大娘口中得知七彩跟著去過城裏的事。然後，程葉心裏不平衡了。她就覺得七彩運氣更好，怎麽好事都有她的份，沒有自個兒的份。難道她穿書而來，是為了從逆境中逆襲嗎，她不喜歡逆襲，她更喜歡順順當當的，好運常伴。

可惜，程葉的想法短時間內是沒法實現了。

年後出了拜年，是各家到處走親戚的時候，小孩子最喜歡當跟屁蟲跟大人走親戚，因為走親戚有機會吃到好吃的東西。

這些對七彩來說沒有吸引力，她更想趕緊找個好師傅學中醫。程茂林倒是一直幫閨女打聽著，可還沒打聽到合適的人選。

要是附近三裏五村能有好大夫，程茂林早帶閨女上門拜師了。可周圍大多是跟劉叔產差不多水平的赤腳大夫，程茂林想給閨女直接找個好師傅，所以沒有找到合適的。

沒辦法，他只能安慰閨女說慢慢打聽。他認為多打聽些日子，總能打聽到的。

程茂林沒忘記給姑姑家送獵物的事，再加上最近有閑工夫，他把獵來的小動物處理好凍上，打算一次多給姑姑家送點，順便問問姑姑認識的老大夫收不收徒弟。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有三更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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