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挑釁麽？

鬼十次郎瞇起了眼睛，自從他成為五號球場的守門人, 已經將無數想要挑戰的球員們都打落了下去。

“你確定, 現在要和我打一場？”

鬼十次郎的笑容玩味, “如果輸了，你不僅會失去進入五號球場的資格，很有可能會作為敗組球員，再離場哦。”

“那又怎樣。”

宋以然輕笑一聲，“如果畏懼失敗, 就選擇放棄，那麽只會止步不前。”

他的眼眸仿佛是映著無比耀眼的星輝, “何況，我不會輸。”

時間仿佛也靜止了。

“等一下，私自對決可是違反規定的哦。”

卷發的眼鏡少年突然笑了笑, 他聽起來隨意無害的話, 卻從根本上化解了宋以然與鬼十次郎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鬼十次郎轉過身離開，在聽到教練正式下達宋以然進入五號球場的通知後, 抿了抿嘴。

“唉……他果然升入了五號球場麽……”

“不過，能完美壓制跡部，他也的確有資格升到五號球場……”

“不知道, 那個地獄守門人和留學生比起來哪個強啊？”

“應該是鬼前輩吧, 畢竟鬼前輩當年都打敗了平等院鳳凰啊！”

“那也是當初了, 何況你覺得宋以然用盡全力了麽？”

…………

“看來，鬼，他們都開始懷疑你的實力了呢。”入江奏多笑瞇瞇地看著鬼十次郎, 內心卻在評判宋以然的實力。

“呵。”鬼十次郎並不在意其他流言的紛擾，“我無所謂，在我面前放狠話的人多了去了，倒是你……什麽時候打算認真一次呢？”

“哎呀，好說好說。”

入江奏多微微笑了笑，看上去單純得像一個不知世事的少年。

——不過……他也有種預感。

如果真正，能和那個黑發少年打上一場的話，也許……他會忍不住動用全力吧。

…………

將手指在桌面上扣動著，看著監視屏幕上黑發少年在五號球場進行揮拍練習的樣子，黑部由紀夫不由陷入了沈思之中。

“潛能無限啊……”黑部由紀夫喃喃道，“看來要改變訓練方式了。”

“我說，黑部，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

齋藤至在一旁坐下，“輕易因為一個人改變了整個訓練計劃，你這完全是在迎合他。”

“他值得。”

黑部由紀夫肯定地回答道。

現在的宋以然，還沒有接觸到異次元球技的門檻，在正常水平下，也許他和平等院鳳凰不相上下，可是，當平等院鳳凰開啟了修羅神道後，他一定會陷入被動之中。

“暫時先加強精神訓練吧。”黑部由紀夫思索了片刻。

“——過幾天，重新把後山的訓練地打開吧。”

“這麽早？”齋藤至挑了挑眉，“你還真是看重他啊，黑部。”

整個後山不僅有懸崖峭壁，更有些兇獸猛禽，之前敗組所遇見的僅僅是一部分而已，全部重新打開後，危險程度會直線上升。

——————

黑部由紀夫說到做到，在第一天的訓練中，宋以然在揮拍和跑動練習中，都是高中組的二倍之多。

不過，鬼十次郎和入江奏多敏銳地感受到，他的呼吸還是比較平穩的。

以前宋以然的體力相比其他數值都差了些許，但是，通過一次次開啟zone的體力透支後，宋以然已經在體能上有了很大的飛躍。

盡管仍然比不上一些比較頂尖的選手，如平等院鳳凰等等，他現在的體力起碼也不再是短板。

經過一天的訓練後，他也有些疲憊地回到了宿舍中，五號球場放得比六號球場略微早一些，白石在五號球場，自然和他一同回去。

“宋君，你的風格和我有些相近呢。”

白石藏之介給人的感覺就是極其溫和紳士的，他體貼地幫宋以然打開了門。

“你是說……比較幹凈利落的球風麽？”

宋以然將視線移到了白石藏之介的左手，白石的手上綁著繃帶，讓他不由想到了另外一個眼睛少年。

綠間真太郎的手上也綁著繃帶，目的是為了靜心保護自己的雙手，以此投出最完美的三分球。

白石藏之介笑了笑，將右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左手，“其實我繃帶下面還藏了個東西哦。”

四天寶寺的網球部本來就有著跳脫的氛圍，白石藏之介也有些愛開玩笑，只是此刻他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

黑發少年突然捉住了他的手腕，宋以然的指尖溫滑細膩，在他的左手上不斷摩挲著，甚至用右手將其托起。

宋以然低下頭在細細地打量著，從白石藏之介的角度，能看見他過分纖長的羽睫，和很多人睫毛微卷的弧度不同，他的羽睫是非常挺直的，垂眸的時候，細密的一片，幾乎籠住了視線。

白石藏之介不知怎麽的，直直地看著他垂下的眼眸，大腦一片空白，都忘記將手抽回了。

直到宋以然放下手，看著狀似發呆的白石藏之介，伸手揮了揮，“白石君？”

茶發的少年微微回神，又看到了他那雙漂亮的眼睛，不由視線游移：“為什麽要突然……？”

“白石君，不用誤會，我只是想要看一下你的左手而已。”

黑發少年摸著下巴，他的神情有些玩味，“你的繃帶下面，還藏著個護腕啊。”

宋以然坐在座位上，他看著白石，眼裏帶著些許好奇，“這是你特定的訓練方式麽？一直戴著負重，不斷提高自己的臂力與耐力，很了不起呢。”

白石藏之介苦笑了一聲，他的眼眸微微彎起。

“沒辦法，這就是部長的責任啊。”

他近乎自言自語地說道，“無論是負重也好，還是教科書式的網球風格……都是為了團體勝利而已。”

“宋君，你有的時候……不會覺得厭煩麽？我是說這種風格。”

白石藏之介知道宋以然的天份以及他優秀的網球戰績，他突然想從黑發少年身上知道更多信息。

他並不是從一開始刻意追求這種風格——他覺得再無聊不過，這種約束在框架下的拘謹。如果不是為了確保勝利，承擔著部長的責任，他永遠不會以此來作為自己的球風。

黑發少年靜靜地聽著，彎眼笑了笑，他笑起來的時候，眉眼會形成一段笑痕，看上去動人無比。

“我選擇這個球風——僅僅是因為它可以完全不浪費體能，幹凈利落地贏下每一場比賽。有的時候，不用去追求個性，因為所有花巧的招式練到最後都會返璞歸真，重新從簡。”

“你不覺得……簡單，其實是一種美麽？”

白石藏之介看著他的眼睛，忽然覺得，自己頗有幾分庸人自擾的情緒。

“你說的沒錯。”白石藏之介頓了頓。

“——還有，我覺得，你笑起來的樣子，也是一種美好。”

一聲清潤的咳嗽響起，門邊，不二周助睜開冰藍的雙眸看著他們，幸村精市將自己批在肩上的外套拿下，笑容更深了幾分。

白石藏之介感覺到周身被幾分惡意環繞。

“那個……我們……要不要來討論一下，植物的特殊澆灌之法？”

————————

經過短暫的洗漱後，宋以然穿著跡部景吾給他添置的深紫色睡衣，躺在了床鋪上。燈光已經跳掉，幸村精市在他對面的床鋪上，靜靜地看著他。

真是宛如做夢一般……睡在他的對面，每天自己可以看著他入睡，看著他剛剛睡醒時還有些迷糊慵懶的樣子，看著他……

幸村精市笑了笑，他將視線移到了宋以然的睡衣上。

雖然很不滿跡部景吾的一手置辦，但是，這個顏色和他出乎意料地相配，更襯得他膚色白皙，還帶著一種不顯媚俗的清貴。

——讓人產生一種……很想上前撕碎的沖動。

幸村精市閉了閉眼，壓下了那些黑暗的情緒，溫聲道，“晚安，宋君。”

其他兩個人的聲音也同時響起，在黑夜裏撞在一起，頗有幾分針鋒相對的味道。

“晚安。”

宋以然翻了個身，進入了夢鄉。

——————

宋以然又夢見了那片河域。

自他掌握了主動zone後，他已經很少再進入自己的意識之海了。

在一片漆黑中，腳下濕漉漉的，他淌著水不斷往前走，明明沒有光源，宋以然卻有種直覺，他應該往那裏走。

突然，大片大片暗紅色的花在視線裏出現，一股濕涼的風將他的發絲不斷吹開。

“這裏是……”

宋以然輕輕伸出手，花絲在他的指尖上停落，卻慢慢化作了少女瑩白的指尖。

她微微對著他笑，顯得美艷動人，眼波裏似有無限柔情。

盡管禁咒仍然縛在少女的身上，她還是堅持握著宋以然。

她的聲音帶著纏綿的軟糯，尾音上翹，讓人想入非非。

“我一直在等待著，一個能夠陪我看花海的人。”

“我並不願意。”黑發少年挑了挑眉，他淡淡說道。

“可是，我被你感動了呀。”

少女將袖子揚起，蓋住了自己的笑唇，“你的意志，能成為我最好的養分。”

“——我願意獻出自己的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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