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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思慮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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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沈康佳走到了皇上的跟前,跪拜下去,他最不願意在這樣的時候見到皇上,一臉的憔悴,發絲中還夾雜著幾縷白色。

“你何罪之有?是朕突然想到這裏看一看,和你沒有什麽關系。”

皇上說完,眼神一瞟,“蘇溪今天晚上怎麽又不在?看來皇後體恤他過了頭,每每深夜到訪,他都不在身邊陪伴呀。”

皇後連忙陪著笑,帶了一些尷尬,“皇上請恕罪,只是蘇溪這段時間身子不爽,本宮就安排他到宮外的一處名醫那裏去休息,也已經跟內務府的人打過招呼,只不過皇上這幾天忙於朝政,臣妾想著,能不打擾就不打擾您吧。”

“看看,朕的皇後果然思慮周全,罷了罷了。”

皇上說完,徑直走到椅子上坐下,“給朕沏壺茶吧。”

“還不快去。”

沈康佳皺了皺眉頭,跟身旁的人說,那個小丫頭連忙照做,又有一副擔心皇後的模樣,皇後今時今日的狀態可真是不好,總是走神不說,言不搭後語的癥狀越發明顯。

“是,不知道皇後娘娘要喝什麽茶呢?”

“跟皇上一樣就行。”沈康佳說完,又加了一句,“把今天早上制好的茶果也帶過來,本宮要跟皇上細細品嘗。”

“皇後怎麽會忘記,朕的消化能力不好,最吃不得糯米這種粘滯的東西。”

皇上說完,眉眼一掃,倒是落在了沈康佳那尷尬不堪的表情上。

“是臣妾的錯,大概是因為太晚了,臣妾竟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些什麽。”

“那按照皇後的意思,倒是朕來錯了麽?”

“皇上今天晚上也忒愛開玩笑了,皇後娘娘心心念念的正是皇上的身體,盼著您來還來不及呢,又怎麽可能有這樣的想法呢?”

說完,那小丫頭緩緩退下身去,留下了皇上跟皇後兩人獨處。

“朕看,你最近心緒不寧,和留妃有很大的關系吧?”

皇後的心頭一沈,許久許久才說道,“皇上,不要再開臣妾的玩笑了,既然皇上已經讓別人處置了他,又何必來問臣妾這些是非呢?”

“你的心中是在怨恨,是嗎?”

是啊,自己怎麽能夠不怨恨呢?當初命令自己處罰留妃的人是皇上,一心要將他留在冷宮之中,償還內心愧疚的人是皇上,現在,留妃不安分守己,外頭又鬧出這樣沸沸揚揚的事情來,皇上卻再也不相信他,這一分猜忌,也給了皇上。

這裏頭的種種,都是在把他一步一步往外推。

“臣妾不敢。”

“如果告訴你,朕根本就沒有處置他,你豈不是更加怨恨嗎?”

皇後緩緩將頭擡起來,眼神中充滿了猜忌,許久,他才無奈一笑,“臣妾早該知道這樣的結局了。”

“看來你覺得朕做得不對。”

皇上說完,將手放在了藤椅上,按照他這種姿勢坐著,多少有帝王的氣概,只不過,這弓馬嫻熟的樣子,雲淡風輕的語氣,讓沈康佳覺得心在滴血。

他的每一步路都走得太過艱難,就像是一個早就不受寵的孩子,想要得到長輩的一絲溫存卻發現著實太難。

“皇上其實不用告訴臣妾的,這後宮哪一個不是您具體的執行者?您只要一聲令下,自有人前仆後繼。”

“不過是看在子政的面子上,朕才沒有讓你出面料理這件事情,皇後應該了解朕的良苦用心。”

了解?

怎麽了解呢?

皇上過河拆橋不說,現在還故意將這樣的事說給他聽,字句裏面都帶著諷刺和嘲笑,他又怎麽可以善罷甘休?

“其實不需要臣妾的了解,皇上是一國之君,自然有決斷,臣妾是女流之輩,不便插手。”

“你雖然是女流之輩,可是參與了這太多太多的過去,如果不是你,朕也沒有今日的成就。”

“皇上這是折煞臣妾了,臣妾何德何能?其實細看今日,皇上連處置一個冷宮之妃都不願勞煩臣妾,就足以看出皇上您對臣妾的親疏遠近了。”

沈康佳的心中還惦記著皇上的那一句話——留妃並沒有被處置。

既然沒有被處置,留妃又是去到哪裏了呢?

“朕沒有處置他,皇後剛才沒有聽清楚嗎?”

“是聽清楚了,只是皇上為何又這樣優柔寡斷?既然外頭物議紛紛,皇上再做出這樣的決斷,怕是不太理智。”

“這是在給皇後留活路,皇後難道看不出來嗎?”

說完,皇上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盞,像是要將桌子上的琉璃花色看到瞳孔中,“朕喜歡做事情給自己留有餘地,皇後與朕舉案齊眉這麽多年,竟然學不到其中的要術。”

“皇上今日是要來殺人誅心,臣妾算是看明白了。”

終於,沈康佳也懶得裝出假好人的模樣,他的一只手搭在了藤椅上,另外一只手蓋在膝蓋處,這麽多年的風濕骨痛,太醫也多來問診,可是皇上非要裝出不了解的樣子,根本就沒有過問他的病情。

有些心寒是慢慢生發出來的,一刻得不到詮釋,卻會在這細水長流的日子中,得到倍數的擴大與增長。

“皇後終於要說一句狠話了。”

“這就是皇上想要看見的嗎?如果是你想要看見的,臣妾多說幾句也無妨。”

“當初的確是朕讓你做了這樣的事,可是今天,你實在不需要斬草除根。”

“什麽?”

沈康佳有些不可思議,原來說來說去,,原來皇上是將懷疑的落點,放在了這個地方。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沈默了很久,說道,“臣妾怎麽是這樣的人?”

“你不要激動,其實不溫不火地膈應了這麽多年,即便是你有了結一切的決心,朕也是完全明白的。”

“可是臣妾根本不是這樣的人,皇上若是一味地弄強,臣妾就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了。”

沈康佳說著,站起身來,她的腳步移動,最終是停在了皇上的跟前,“如果皇上真的對臣妾和子政猜忌諸多,臣妾倒是請求將我們母子一並關押起來吧。”

皇上很少看到沈康佳有這一番的血性,他那麻木不仁的心突然有了觸動,就像是當年那個在馬背上馳騁的女子突然鮮活地跳躍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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