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告訴你,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白熾光下，鄭獄然輪廓愈加深邃, 他眼裏的笑意似是凝聚成了實體的水滴, 在光下靜靜蕩漾。“過來。”

他的聲音在微涼的空氣裏擴散開：“親我一下，我什麽都告訴你。”

虞醉看著他, 沒什麽表情：“鄭獄然，你進來得太早了, 不知道也是應該的, 我和雍離在一起了。”

鄭獄然挑起眉，對這個消息有些驚訝, 不過也沒太過吃驚。

“雍離……”鄭獄然輕笑了一聲, “前世你受苦的時候, 他在哪裏？這一世, 你終於擺脫那股可惡的力量的控制了，他才冒出來，把真正的你從我的手裏搶走了……呵。”

鄭獄然森冷的笑聲在幽暗的房間裏回響, 讓人毛骨悚然。

他笑夠了，身子半伏在桌面上，冷冷地看著虞醉：“現在的你，是我創造出來的, 應該是屬於我的！”

虞醉沒有急著回應鄭獄然說的話, 她平靜地看著他。

仔細思考這些話所透露出的意義。

許是她和雍離在一起的消息對鄭獄然刺激太大，他無意間說出了很多關鍵。

控制她的可惡力量？難道是約束這個世界走劇情線的世界意識？

現在的她是他創造出來的？

虞醉看著鄭獄然眼裏的畸形狂熱，心念一動。

前世的鄭獄然作為這個世界的配角, 卻覺醒了自我意識，很清楚自己被劇情控制。

他也看出同為配角的她也是和他相同的情況。

所以，他策劃車禍，殺死她，是為了讓她擺脫劇情控制？

虞醉想清楚這一環，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鄭獄然知道虞醉是不可能跟他做什麽交易，所以也沒有繼續賣關子的興趣了，靠在椅背上，頹廢地微弓著腰：“你應該感謝我，虞醉，你應該等著我。”

他看向虞醉的眼裏甚至還帶著一抹對背叛者的失望和譴責。

虞醉覺得好笑：“你覺得死是擺脫控制的方法，那你自己呢？你有把自己殺死麽？”

鄭獄然聽到虞醉的問題，表情明顯沒有剛剛自然了。

虞醉了然地笑了一下：“你把我當做試驗品了，對麽？”她歪頭看著用手抹臉的鄭獄然，“你從劉熙那聽說，死了就可以擺脫劇情的控制，所以就和她一起策劃了車禍意外，看我真的死了以後，你發現這招行不通，然後呢？”

“你為殺死我這件事贖罪了麽？你為了反抗控制，放棄你擁有的一切也要和它抗爭到底了麽？”

虞醉的聲音要比鄭獄然的輕得多，卻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得鄭獄然喘不過來氣。

她的冷笑了一聲，鄭獄然下意識身體瑟縮了一下。

“一個沒出息的慫包熊貨，也好意思要求我等你，感謝你？還厚顏無恥地說出我是屬於你的這種棄臉言論？”虞醉的語氣並不咄咄逼人，卻有種不緊不慢地將獵物逼到角落的壓迫感，“我大概明白，為什麽我記得所有人唯獨不記得你了。”

“就像沒人會記得硌腳的石頭到底是哪一塊。”

虞醉站起身，覺得沒什麽好跟鄭獄然說下去的必要了，轉身離開審訊室。

這個地方，她以後也不會再來了。

虞醉從警局出來，剛一開門，一個高高瘦瘦，戴著衛衣帽子的男人就撞了過來。

“對不起。”清亮悅耳的男聲響起，虞醉看過去，那男人，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少年，把衛衣帽子摘了下來，露出漂亮得有些過分的臉。

嗯……這張臉莫名有些眼熟。

虞醉怔了好幾秒，在腦海裏搜索這張臉對應的信息。

按理說這麽漂亮的少年，她如果認識應該很快就能想起來，

可是她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你是虞醉姐姐吧？”少年在虞醉回憶的時候，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虞醉，然後露出粉絲見到偶像的驚喜表情，“我是你的粉絲！我是飯醉份子！”

在警局門口說你是……虞醉頓時感覺她和這個神經大條的弟弟被她身後的警官們盯住了。

正想著怎麽轉移話題，突然有什麽東西從她眼角嗖地竄過來。

她連忙退了一步，順便把她的小粉絲也拽了過來。

“喵咪~”一個軟糯的小嗓音鉆進虞醉的耳朵，虞醉往地上看去，才發現像猴子一樣竄過來的是一只小貓咪。

貓咪全身都是黑的，毛很長，移動起來很像小煤球滾來滾去。

脖子上戴著一個金閃閃的銘牌。

說是她粉絲的少年本來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看到貓咪，又溫柔起來，把貓咪抱起來：“梨梨，這是虞醉姐姐，你不要嚇到她了。”

離離？虞醉馬上想到了雍離，旋即又覺得自己太離譜了，聽見一只貓的名字都能想到他。

名叫梨梨的貓把腦袋伸過來，虞醉看著它，不太明白這只貓想要幹嘛。

梨梨擡起頭，用黃橙橙的眼睛看著虞醉，又軟軟地叫了一聲：“喵咪~”

然後又把腦袋伸過來。

虞醉好像明白了，看少年沒反對，擡起手小心地放在梨梨的頭上，指尖還沒碰上，梨梨便響亮地打起呼嚕。

虞醉被這只小傻貓逗笑了，少年也笑起來：“今天梨梨走丟了，幸好我之前給它準備了銘牌，警察叔叔們發現它以後就給我打了電話，讓我來接它。”

他顛了顛懷裏似乎有點分量的小貓：“幸虧有它，不然我還遇不到虞醉姐姐呢。”

說完沖虞醉展開個燦爛的笑臉。

虞醉越看這個笑臉越覺得眼熟。

少年跟虞醉要了簽名，虞醉本來先給他來個To簽，順便看看這個讓她覺得非常熟悉的少年叫什麽名字。

可少年卻直接給了梨梨的名字。

虞醉也不能因為看人家眼熟就逼著人家把名字交出來，只好最後rua了一把梨梨的小黑腦袋，走出警局。

雍離這兩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這次她來看鄭獄然，是雍灼送她來的。

一上車，雍灼就皺起鼻子，打了好幾個噴嚏，然後湊到虞醉身邊嗅了嗅：“你身上怎麽有股……”

他沒往下說，虞醉以為是梨梨的味道：“我剛才在警局抱過貓，你不是過敏麽？離我遠點。”

雍灼說是對毛發過敏，其實就是心理上的討厭。

特別像那種剛開始不同意家裏養寵物的家長，一開始說著“有狗沒你”的狠話，後來被小動物征服，每天舉著手機跟人家拍合影。

雍灼就是這樣，短腿貓和小柯基被帶回來之前，他嗷嗷叫著要離家出走，後來虞醉看見好幾次雍灼偷偷關上門rua這兩小只。

“你果然在外面有別的狗子了！”雍灼用奔潰的表情看著虞醉，然後掏出手機給雍離發短信。

虞醉無語：“我說的是貓！”

“貓才沒有這個味道！”雍灼繼續義憤填膺地給他哥打小報告，結果被虞醉敲了，頂著一顆大包哭唧唧地開車。

雍灼痛訴：“你和我哥越來越像了！”

虞醉沒理他，還在想警局遇到的少年。

虞醉離開後，少年戴上衛衣帽子，抱著貓也走出了警局。

他的打扮就像個普通的高中生，當他坐上路邊那輛黑色豪車，幾個偷看他犯花癡的小女生都露出吃驚的表情，接著用更惋惜的目光看著那輛車駛離他們的視線。

那輛車開往半山別墅區，少年抱著貓走進富麗堂皇的大別墅。

一松手，貓跳到地上，直奔地下室。

與別墅裏考究的裝潢不同，地下室陰暗雜亂。

一個人影躺在滿布灰塵的地板上，被貓拍了一巴掌才悠悠轉醒。

劉熙看著還掛著蜘蛛網的房間，心裏本能地覺得危險，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嗓子如刀割一般疼起來。

少年慢悠悠地出現在地下室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劉熙：“醒了？”

如果虞醉在這裏，一定會驚訝，這少年原本清亮的聲音，變得十分低沈，雖然也很好聽，但和他年輕的臉龐完全不符合。

劉熙看著這個看著比她要小好幾歲的少年，心底汩汩冒著涼意。

張開嘴巴，猶豫了好久，才問出來：“你是誰？”

少年走向她，每一步都像踩在劉熙脆弱的神經上，劉熙特別像尖叫，但又怕尖叫會惹怒這個神秘的少年。

“你不認識我了？”少年挑起眉。

劉熙感覺少年好像不太高興，她不敢說她不知道，怕少年一生氣會絞斷她的脖子。

她一點也不了解他，可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覺得這個少年能做出這種事情。

劉熙絞盡腦汁地回憶，她到底在哪裏見過這個漂亮的少年，這麽出色的容貌，她沒道理會忘記。

少年看劉熙又怕又急的樣子，眼裏的鄙夷和憐憫越來越多。

終於，耐心全部消耗殆盡，張開比常人唇色鮮艷許多的唇：“我是你的系統……”

劉熙像是被雷劈中了，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很難把這個少年和喜歡攛掇她做壞事，更喜歡打擊她的系統聯系在一起。

少年看到劉熙上當，很開心，唇角上揚地把話補充完整：“……的創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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